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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原][中]谢瑞兰系列之《素面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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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三年生

子珺,居于【谢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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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23:2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忽然发现,文字竟成了慰藉我心灵的良药。希望那是我最终的寄托。



  

  

(一)
  

  

喧闹的平安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街上各色各样的小摊都有,买卖不断,吆喝不断。
  

一条直通谢宅的胡同里,走出两个少女,融入了拥挤的人群。谢宅是京城经商之人中最有钱的谢无心的房子,大得很,阔气得很。
  

“小姐,现在我们去哪儿?”发问的是那两个少女中年纪小点的一个。她一身粉色碎花小衫,还挂了不少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很是活泼可爱。她腰间还插着一只竹笛。她身边被唤作“小姐”的姑娘,则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气质,纯白的苏锦缎子,用苏绣勾的花儿,白纱罩肩,棉质白裙及地摇曳,腰带束身,两条长线系成蝴蝶状的结儿,风吹着似是要飞走了一般。
  

“去金福客栈,填饱肚子要紧!”那位小姐像是在打趣,但说出的话并没什么可笑之处。那丫环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呵呵”地笑了起来。
  

  

(二)
  

  

金福客栈。
  

小二在十几张桌子间穿来穿去。大厅里酒席中的谈笑声不绝于耳。那两位少女一前一后走进客栈。空着没事做的一个小二见来了顾客,大声招呼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吃点儿东西。”小丫环约莫十五六岁,声音甜甜的。
  

“哦,两位客官稍候。”小二笑着说,随后朝厨房喊,“几盘小菜!”小二忽得想起什么,又笑着问两位少女:“两位客官可需要酒水?”
  

“好啊,给我们一点儿酒吧!”小丫环抢着回答,她的小姐也点点头。
  

“哎,好嘞!”小二声音很大,“您等好!”说完便拿了酒来,接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小姐,”乘着饭菜还未上来的空当儿,小丫环倒了酒,谈起了心里的疑惑,“我们这样出来,若是被老爷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呐?”
  

“你何必总担心这个呢?老爷那儿我自会去说。在家里呆了那么久,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这感觉还真好啊!”小姐说着舒展了一下手脚,一副“终于能好好活动活动了”的样子。
主仆二人吃得正高兴,哪里会想到旁桌的人已盯上了她们。
  

“大哥,你看她像不像王爷交待的那个姑娘?”说话的是个贼眉鼠眼的人,一看就像是整天出馊主意的人。而他口中的“大哥”是城外的山大王,打扮得粗野,一下巴都是胡须。
  

“嗯,挺像的,也是一身子白衣裳,只不过她旁边那个小丫头……怎么没听王爷提起?再看看她有没有那块手帕吧!”山大王说。
  

“小二,结账!”说话间,那小姐与丫环已经吃完了。小丫环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顺势拿出了一张雪白的手帕。丫环将银子放在桌上,转头对小姐说:“小姐,你的手帕。几天前我借的,忘了还你。”说着还吐了吐舌头。
  

“好呀,你个萍儿!不说我还忘了。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啦?我还当你要揣走不还了呢!”小姐装着生气。
  

两人嬉笑着走到门前,却听身后一声:“站住!”喊的正是那山大王。
  

“素面妖,可让我遇到了你!”山大王二话不说,一刀砍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丫环萍儿抽出腰间的笛子,打在山大王手腕上,直把那大刀打落在地。
  

“你是谁?干什么来打我家小姐?”萍儿大声问。
  

“哼,你别管我是谁,我奉王爷之命,来取你这妖精的性命!”山大王刀都掉了,还气势汹汹。
  

“你嘴巴放干净点,也不瞧瞧你在跟谁说话。”萍儿顶了一句。
  

山大王一挥手,说:“兄弟们,上!”他一下令,旁边几十个小弟兄都冲过来想打架。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从后边挤了过来,与萍儿一块儿同那些人摆开了架势。
  

那男子问:“镜姑娘,你没事吧?”萍儿疑惑得很,问:“叫谁呐你?”
  

“镜姑娘,我带你离开这儿!”书生模样的男子点了那位小姐的穴道,竟横抱起小姐冲出门去。
  

“什么意思呐你!”萍儿一阵慌,先前还以为来了个帮手,谁知道却是个糊涂蛋!萍儿一下打倒拦在前面的三个人,几欲追赶,才跑没几步,心想他们要是追来就不好了,于是掏出几枚铜钱镖,“嗖”地发了出去,打倒了敌人。萍儿这才放心,施展开轻功,去追那书生样的男子。
  

  

(三)
  

  

躺在这男子的怀抱中,脸颊绯红。谢瑞兰从心底冒出了许多疑问:他是谁?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他口中的“镜姑娘”又是谁?那群人为什么竟和我们打起来?想到这儿,忽然记起萍儿还在同那群来历不明的人交战呢,不知她现下如何了?可要快些逃脱才是!
  

那书生在出了客栈门是就展开绝妙轻功,抱着谢瑞兰,飞身上了屋顶,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外的“莺飞亭”。书生将谢瑞兰放下,解开她的穴道,关切地问道:“姑娘莫要担心,想必那些王爷的走狗不会追上来了。”
  

“公子,请问公子贵姓?何以要救小女子?”谢瑞兰站起来,低声问道。
  

那书生掏出一柄折扇,兀自扇了起来。书生道:“我姓慕容,慕容修竹。久闻镜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姑娘有难,小生自然要出手相救了。”
  

谢瑞兰吃了一惊,道:“慕容修竹?莫不是江南慕容世家二公子?”
  

书生抱拳作揖:“正是在下。镜姑娘,刚才让你受惊了。”
  

谢瑞兰黯然道:“我不是什么镜姑娘,恐怕是慕容公子认错人了吧。小女子是京城谢员外之女谢瑞兰。”
  

慕容修竹大惊,十分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扭扭捏捏地道:“谢姑娘,方才小生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小生告辞了。”慕容修竹说着,便转身要走了。
  

“站住!”此时萍儿正好赶到,见方才“拐”了小姐的“贼”现下居然要逃跑,自然要出来制止。“想跑?哼,没那么简单!”一招“出水芙蓉”朝慕容修竹打去。“住手!”谢瑞兰制止道,“让他走吧!”“小姐!”“唉。”谢瑞兰别过头去,望着山色发起了呆。慕容修竹道:“多谢谢小姐!”说完便走了。萍儿跑到谢瑞兰身边,道:“小姐……”谢瑞兰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说了,我们回去吧!”
  

萍儿努努嘴,还想说什么,但心中知晓小姐的倔强性格,只得跟着回去了。
  

  

(四)
  

  

从莺飞亭走到城里,共有一里半的路。一路上,萍儿不停地问谢瑞兰刚才的事儿,并且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当然了,也无非就是“他怎么敢这样!”“谁是什么镜姑娘?”“天哪!”之类的话。末了,她还加上一句:“哼,这家伙怎么是这种人哪!”惹得谢瑞兰连说:“莫怪。”
  

落白胡同。
  

这是通向谢宅最近的路。
  

两旁有许多小摊,小贩们不停喊着:“冰糖葫芦!一文钱两串!”“热包子啰!”她俩在一个卖胭脂的摊子前逗留了一会儿,买了一盒粉色桃香胭脂。
  

“姑娘请留步!”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全身雪白,低着头,轻纱蒙面。她摆着一个算卦摊子,身旁还有一面小旗子,上头写道:“神算静女赛诸葛”。
  

萍儿性子急,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摇摇锦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上边不是写着么。”
  

萍儿见她这样态度,气急道:“你……”话未说完,就被谢瑞兰制止了。谢瑞兰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静姑娘好。姑娘方唤我,不知有何要事?”
  

“你们想知道,镜是谁。”静略一抬头,一双迷人的眼眸望向谢瑞兰。瑞兰心中暗想:长着这样一双眼!我看了都心动,男子看了还不七魂被勾走三魄?可惜戴着面纱,面目瞧不真切。然这念头也只是一晃,转了过去。
  

萍儿快人快语,蹙眉道:“莫不然你便是‘镜’?”
  

静笑着轻摇了摇头:“姑娘莫急,我不是。你们若真这么想去见她,我带你们去。”
  

待静姑娘收拾好摊子,三位女子一道走去。
  

  

梨花胡同。
  

与方才的落白胡同不同,这里并没有什么小摊子,也没有吆喝声。萍儿问:“到了没啊?怎么这样远?”
  

静笑道:“姑娘莫急,胡同走到头,就是了。”
  

走到了胡同头,只见一扇很大的木门,有些破旧。静打开了门,领着她们走了进去。
  

好大一个院子!一条铺着卵石的小路直通里屋,两边是一大片花丛,花色撩人。
  

走到里屋前,静停下脚步道:“姑娘们在此稍等,我去里边叫她。”说完便走进屋子。
  

等了许久,却不见静出来,萍儿本就看静不怎么顺眼,这会子一受气,便道:“她是去请神啊?”话音未落,四周竟出现许多家丁打扮的人,每人都拿着一根长棍子,领头一人喝道:“你们这两个王爷的走狗!今朝看我们收拾你们!”
  

这时,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冷笑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萍儿大叫:“嘿,知道什么了啊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无奈静好像什么都不想说,只得和他们比武功了。先拼出去再说!萍儿展开架势,一招“漫天花雨”朝那家丁打去。谢瑞兰不会武功,只能干着急。
  

萍儿一个不小心,露出了空穴,一家丁抓住机会,正好朝谢瑞兰打去,恍惚间,瑞兰听到萍儿大叫“小姐!”好像还听到了慕容修竹的叫喊……
  

  

(五)
  

  

迷迷糊糊,只觉得一阵头痛。怎么了呢……
  

谢瑞兰撑着床坐起来,有点晕。慢慢地,记忆清晰起来了。是了,到了梨花胡同,结果被家丁打了。那个静!
  

“吱——”门开了,来的正是那个神算静女。她手里拿着一盆水,后面还跟着慕容修竹和萍儿。萍儿一见她小姐坐在床上,满心欢喜地跑过来大叫:“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是……怎么了?”谢瑞兰不解地问。
  

萍儿努努嘴,道:“你问她。”
  

静行了个礼,道:“对不起啊,谢姑娘,让你受惊了。这其中有些误会。”
  

“嗯?”谢瑞兰不明就里。
  

门又开了,瑞兰一怔——又来一个静?!到底怎么回事啊?!
  

先前那个静笑道:“谢姑娘莫怪,这是我姐姐——镜,也就是王爷正在找的‘素面妖’。我是神算静女。我原以为你们找我姐姐是因奉了王爷之命而前来捉拿她的,没想到我错伤了好人。是慕容公子把事儿告诉了我。静在这儿给二位赔不是了。”说着她作了个揖。
  

谢瑞兰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你们是双生姊妹?”两人轻点头。
  

“那王爷为什么要捉拿镜呢?”
  

萍儿抢着说:“这个就让我来细说吧。”她拧干手中的毛巾,递给瑞兰,在床边坐下,道:“小姐,先洗个脸,您听我慢慢讲。”
  

  

静和镜曾经是王府两个婢子,与郡主年纪相仿,三人自幼一起玩耍,感情很深。静和镜小时候贪玩,和家丁学了一些武艺,得以防身,镜更加喜欢轻功,四处学得了飞檐走壁的本领。两人很是聪慧,深得王府里下人们的喜欢。王爷也甚喜欢。只是王爷有个二王妃,对两个婢女很是妒忌,她收买了和镜姐妹交情甚好的婢女柳儿,借口“镜姐妹偷了自己的珍贵首饰”,并闹大了事情,想把她们赶走。两人心想:反正事已至此,再待下去只会在王府里处处受气,与其和王妃作对,倒不如先离开王府,另寻一份生计。二人因此被“赶出”王府。
  

离开王府之后,迫于生计,静在胡同里摆了小摊,当起了“算命先生”,碰巧自己还学得些易经八卦,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而镜,幼时苦练的轻功没有白费,转而当了梁上女子,夜里出来盗些古玩器具,金银首饰,只偷那奸商贪官,颇有些侠盗的“劫富济贫”之风。镜每次偷完一家,就会留下一张白色的锦帕,因其每次作案都身着白衣白裙,蒙白纱,被人称作“素面妖”。
  

前日镜在富商刘员外家行窃,谁知镜走后,刘员外居然被人杀害。这对于平静了几年的京城而言,犹如投入湖面的巨石,惊得全城人心惶惶。大家自然而然想到了镜。当今圣上听说此事(其中自然也有不少贪官添油加醋),龙颜大怒,命王爷着手调查此事,定要在五日之内得到一个答复。
  

“那人真不是你杀的?”谢瑞兰问。
  

“我从未杀过人,只是偷了他一些银子罢了。”
  

“那你可记得,当晚你去时还有谁在?”
  

镜沉思了一会儿,答:“还有一个刘员外的小妾。那小妾好像是青楼出身的,当晚正是他二人大喜之日。”
  

瑞兰在心中将头绪略理清些,对萍儿道:“萍儿,随我去一趟王府。”
  

“王府?!”萍儿惊问。
  

“是的。我要查清此事。”
  

  

(六)
  

  

王府。
  

“镇安王爷,好些日子不见了,您可别来无恙啊?”谢瑞兰与王爷曾在一诗会上认得,王爷对瑞兰的才华很是佩服,一来二去,瑞兰便成了王爷府上的常客。
  

“谢姑娘好,多谢姑娘记挂,,本王这儿一切都好。昨日我手下莽撞,冒犯了姑娘,本王给姑娘赔罪了。”王爷双手一拱对瑞兰道。
  

谢瑞兰摆摆手,道:“王爷客气了。想必昨日那些人也是无心之过。我今日正是为‘素面妖’一事而来。”
  

“唉。”王爷叹道,“说来惭愧,那‘素面妖’本是我王府中人,因偷盗之罪而被本王逐出王府,没想到她后来竟以此为生,现今酿下杀生之祸,真是罪过呀。”
  

谢瑞兰问道:“王爷可知道此案的详情?”
  

“此事我已交由刑部王大人处理,姑娘若是感兴趣,便去刑部看看吧。”
  

“那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姑娘慢走,来福,送客。”
  

出了王府,大街上人不多。萍儿问道:“小姐,现在我们要去刑部吗?进得去吗?”
  

谢瑞兰道:“我了解王大人。他一般会把案子放在第一位。现在他应当就在事发之处。我想我们还是去刘员外家妥帖些。”
  

  

刘员外家。
  

王大人果然在此。他正坐在厅中,和下人们谈话。
  

“王大人。”谢瑞兰唤道。
  

见到瑞兰,王大人很是意外。他起身道:“谢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对此案十分好奇,”谢瑞兰答道,“不知大人可否跟我讲讲?”
  

王大人赔笑道:“凭咱们这些年的交情,谢姑娘想听,我又怎会不讲呢?谢姑娘请坐。”他做了个手势,又转身对那些下人们说:“你们都暂且下去吧。今日我问你们的事情,切不可说与他人,可知晓了?”
  

“是。”众人齐声答道,三三两两地退下了。屋里只剩下王大人和他的几名亲信,以及瑞兰、萍儿二人。
  

“谢姑娘,”王大人坐下,对谢瑞兰道,“对于此案,你有什么看法呢?”
  

谢瑞兰笑道:“这个案子我所知甚少,亦无何看法。王大人可否跟我讲讲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
  

王大人便将当晚之事详细讲了一遍,亦无非是“素面妖”进屋偷了首饰珠宝,被刘员外发现后杀人灭口,次日清晨小妾发现之后报了官,传开了这件事情罢了。
  

“照大人所说,那凶手确实‘素面妖’无疑了?”谢瑞兰想探探王大人的想法。
  

“自然如此。”王大人似乎胸有成竹,“我已派人仔细察看过现场,并无他人留下的痕迹,而且桌子上还留有‘素面妖’的锦帕。从现场看来,凶手确是‘素面妖’无疑了。”
  

没想到像王大人这般是非分明之人,也被世人之说蒙蔽了,看来目前的境况,对镜姑娘很是不利。谢瑞兰暗自想到,既然王大人都这么说了,案发的现场必然是有种种证据指向镜姑娘了。且先去看看在做定夺。谢瑞兰便对王大人说:“大人,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刘员外的尸首可有交与仵作?”
  

王大人答道:“尸首自然是交予仵作了。谢姑娘想去看看也无不可,不过经我们探查,那儿已无线索了,恐怕你去了一无所获啊。”
  

谢瑞兰笑道:“多找些与案子有关的,总是有帮助的,不是么?”
  

王大人不置可否,便带头往刘员外的卧房走去。
  

  

(七)
  

  

到得一处卧房,几人进屋后,王大人道:“谢姑娘,这儿便是了。”
  

这刘员外是京城一大富豪,卧房自然与一般草民不同,单单是那张红木雕花四方几,已显露贵气。不过房子主人惨遭不幸,房子内未免也显得无甚光彩,物什都黯然无光的样子。许是为主人的过世而深感悲戚了。当人,对京城百姓而言,这并不是件不幸之事。刘员外的为人是人尽皆知的。他经商有道,但为人小气吝啬,与他人并无友好相处,对金钱太过看重也常流连于花街柳巷,不然也不会有那日的新姨太了。
  

且说到几人进了屋,谢瑞兰四处查看一番,发现那锦帕确实放于妆奁旁,另外,床边地毯上仍有血迹。不过,床上仿佛也有血迹,难道说刘员外被杀死后倒在了床上?不像呀……而且除了窗槛上有几条新弄上的划痕之外,亦无任何痕迹。谢瑞兰暗想半日也未得出个结果,想来在这屋中也得不到什么要紧线索,便想告诉王大人去看刘员外的尸首,不过旋即想到些什么,便对王大人说道:“大人,屋内除了银子、首饰,可还有什么东西不见了的?”
  

王大人答道:“据仆人们说,并无其他了。”
  

几人随后出门去往衙门,看看刘员外的尸首。王大人转身关门的一瞬,谢瑞兰隐隐觉得似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仵作带头,推开了尸房的门。一股阴寒之气冲了出来,化在门外暖春的空气中,几人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寒意。
  

尸房里顺次摆着几张床,尸身皆用白布蒙上了。仵作走到一张床边,掀开白布,对王大人道:“大人,这就是刘员外的尸体了。”
  

刘员外面色暗黄,嘴唇微张。王大人道:“据下人们所说,刘员外死时双目圆睁,模样很是愤怒,那双目最后还是柳夫人给阖上的。”
  

“柳夫人?”谢瑞兰奇道。
  

“哦,就是刘员外新娶的那个姨太太。她出身青楼,是牡丹楼的头牌花魁,名叫柳红蕊。”王大人解释道。
  

刘员外身着内衣,胸前是一把匕首,伤口处流了许多血,此时已经凝结为暗红、将近黑色的血块,看来异常恐怖。不过谢瑞兰似乎并没被这些暗红色吓到。她反而盯着那匕首看了许久,匕首直没入柄处,怎得下手如此之重呢……
  

谢瑞兰看着匕首沉思,想要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可是没有那根串起这些零散珠子的线。去哪儿找线头呢?
  

王大人见谢瑞兰并不言语,自己也不敢插话,萍儿和仵作更是无话可说,阴冷的尸房里静得吓人。偏巧此时,外边急跑进一名衙役,朗声喊道:“报告大人!”倒是把萍儿唬了一跳。
  

衙役神色慌张,语气急切切地道:“大人!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八)
  

  

死者是王七。
  

在平安街上开着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酒馆,做着普普通通的小生意的小老板王七。
  

他是个老实人,平生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家里的存款、珠宝,都没有了。
  

这一切的矛头都只有一个方向——镜,素面妖。
  

  

在去往现场的路上,谢瑞兰远远地只见几个女子款步走来。最前边那个女子身着一件素白衣裳,头上只别了一朵白花,身后跟了许多小丫鬟。谢瑞兰轻声问王大人:“这位是……?”
  

王大人道:“哦,她就是先前提到的那个柳夫人了。”
  

谢瑞兰走上前一步,对柳红蕊道:“夫人,不知您这是要去何处?”
  

柳夫人惊了一下,打量着瑞兰,道:“姑娘是……”
  

谢瑞兰浅浅行了一礼,道:“谢瑞兰。”
  

柳夫人微微颔首,道:“姑娘大名,妾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妾身家中丧事还未吩咐完善,想到叫下人去做未免不大放心,就决定自己去处理一下。前日本想着新婚燕尔,终于是跳出了风尘,有了个着落,谁知,洞房花烛夜,竟然……”说着,她娇躯颤颤,轻轻掏出绣帕来,掩面拭泪,低低泣道。
  

谢瑞兰轻声问道:“柳夫人可愿意移步,同我聊一聊?”
  

柳夫人不好拒绝,便跟着走了。王大人一行去了现场,暂不提起。
  

  

谢瑞兰随意进了一间屋子,看屋内陈设,应当是刘家书房。待柳夫人进来之后,萍儿关了房门,屋内除了从几抹门窗缝隙间射进来的光线外,再无其它光亮。
  

瑞兰和柳夫人二人坐下,谢瑞兰柔声道:“请夫人讲讲当天的经过吧。”
  

柳夫人回忆道:“那天我一直坐在房中,直到老爷喝完酒进了房,我们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我竟发现他倒在床边,背上流了好多血。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景象,失声惊叫起来。”
  

谢瑞兰的脸埋在阴暗中,看不出表情。她忽然道:“萍儿。”萍儿随即走上前去,一把匕首划开了刘夫人的左袖。素白的衣袖落在地上,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是一朵“红梅”。
  

“今儿你不幸穿了白衣,红梅太过鲜艳了,我起初担心那是衣服上的花纹,观察了许久,谁知你真是——”谢瑞兰的脸忽然侧过来,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叫人捉摸不透。
  

柳夫人受了窘迫,捂着手臂道:“我……”
  

谢瑞兰面上带笑:“那么你可承认了?”
  

柳夫人一副紧张的表情,道:“承认什么?”
  

“你杀害了刘员外,嫁祸给了素面妖。”
  

“你!”柳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惊呼,“你不要血口喷人!”
  

谢瑞兰似乎丝毫没被她的表现影响,脸上笑意更浓。
  

柳夫人仿佛一下子醒了过来,虚弱地跌坐在了椅子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哪儿露了破绽?”
  

见她中计,谢瑞兰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了,萍儿,你在这儿守着她,日落时分将她带到王府。”
  

  

(九)
  

  

谢瑞兰要去王七家。
  

正巧,路过了牡丹楼。不愧是八大胡同第一青楼,店面大得很,站在外头只听得二楼露台上那些艳妆的女子们,挥着手帕抑或摇着扇子,招揽着客人。从外面朝里边看,大厅里莺莺燕燕,身着大红衣裳的老鸨子招呼着客人。
  

呵,要是这老鸨子知道她的头牌柳红蕊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受罪,估计会吓得晕过去吧?谢瑞兰心下暗笑。
  

这牡丹楼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何时能得以水落石出?谢瑞兰这样想着,边加快了脚步赶往王七家中。
  

“王大人。”谢瑞兰走进门来,快步走到王大人身边。他正在检查王七的尸体。谢瑞兰看了看王七,问道:“他怎么样?”
  

王大人挺了挺腰板,道:“他是楼下酒家的掌柜,据店小二说,他一个时辰之前上楼来拿东西,可谁知去了好久都没下去。小二有些担忧,就上来看看,没想到……不过凶手也忒狠了点儿,家里头珠宝首饰全偷光了,唉。哦,对了,这个王七是被剑刺伤而毙命的,瞧,左肋下的伤口是致命的,大概是飞贼入室盗窃,恰好被他撞见了,于是杀人灭口吧。”
  

谢瑞兰扫了一眼王七的尸体,问道:“这个尸体一直在这儿吗?”
  

王大人道:“是啊,我一来就在这儿,我的手下们也没有动过他。”
  

谢瑞兰浅笑道:“那敢问大人,您要是飞贼,正在屋子里偷东西,突然有人进来了,您是会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并杀了他呢,还是等他傻乎乎地不声不吭走到床边来在杀害他?”
  

王大人迟疑了,道:“这……那也许飞贼是听到了来人的脚步,便马上躲到床下,可没想到王七走到了床边。飞贼心想隐瞒不住,这才跳起来杀害了他。这也未尝不可啊。”
  

谢瑞兰道:“我看这床,应该可以隐藏得很好,何必——咦,这是什么?”方才她边说边蹲下身子,不想有了意外收获:一个用衣裳包起来的包裹。谢瑞兰打开包裹一看,竟都是一些珠宝银票之类的贵重物品。王大人惊呼:“这、这是王七家里失窃的!怎么会在这儿?”
  

王大人话音未落,窗外寒光一闪,只见一蒙面人手持长剑从远处“飞”了过来,那剑正对着谢瑞兰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另一边也飞来一道剑光,打落了那柄害人的剑。谢瑞兰和王大人皆被窗外兵刃相交之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只见窗外屋檐上,剑光闪闪,与蒙面人交战的,竟是慕容修竹!
  

不一会儿,慕容修竹就将那蒙面人拿下,押了进来。谢瑞兰上前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那块黑布,猛地把黑布塞进了蒙面人的嘴里。慕容修竹疑道:“你这是干什么?”
  

谢瑞兰拍拍手好像是要去掉污渍,道:“免得他咬舌自尽。”说完对蒙面人道:“是不是柳红蕊派你来的?”
  

蒙面人大惊,瞪大了眼。谢瑞兰笑道:“没想到帮凶自投罗网来了。王大人,我们可以去交差了。把他的手脚绑起来,免得自杀,过会儿送去王府。对了,慕容公子,不知可否把镜姑娘叫来?”
  

  

(十)
  

  

王府。
  

谢瑞兰一进门,就看到镇安王爷坐在椅子上,右首坐着柳夫人,柳夫人身旁站着萍儿。瑞兰朝萍儿那边走去,对她轻声耳语几句,萍儿很快就出门去了。随即,谢瑞兰也在柳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只听王爷道:“谢姑娘,听说你已经查出这个案子了?快说,凶手是谁啊?”谢瑞兰毫不失礼地笑道:“王爷莫急,还有几个人没来呢。”话音刚落,慕容修竹和镜就到了。镜暗暗对慕容修竹说道:“怎么,王府的下人好像都换了。”来不及细想,王大人带着蒙面人也来了。王大人的手下押着蒙面人,勒令他跪在厅正中。
  

人都齐了,谢瑞兰这才正了正身,起来道:“王爷,这杀害了刘员外和酒店掌柜王七的,正是柳红蕊柳夫人。”在座者皆是一惊。谢瑞兰本以为柳红蕊不会有什么反应,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她的智力,她惊恐地看了蒙面人一眼,大叫道:“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七!”
  

谢瑞兰冷笑一声,不理睬她,继续道:“王爷,她根本不是什么柳夫人,而是梅花宫的人。”听得这话,在座之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梅花宫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门派,宫内都是女子,而且个个心狠手辣。她们将男子看作敌人,最痛恨负心忘义之人。宫内之人绝不可失身,因而每人手上都有梅花印,梅花宫人做事毒辣,江湖上人人都是闻之丧胆。柳红蕊则并无多大反应,冷眼道:“是又怎样?并不见得我是梅花宫的人,就非得来杀刘员外了。”
  

谢瑞兰道:“是,你不一定要杀了刘员外,可他就是你杀的!来人,把刘员外的尸体抬上来。”
  

此事天已渐黑,门外点起了灯。等了许久,才见人把尸体抬了进来,放在厅室上。谢瑞兰走到尸体旁,道:“各位请看,这柄匕首直没入尸体,至刀柄处。试问,若是素面妖入室行窃,从窗口处投掷匕首,饶是她有再大的力道,也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会掷得那么深呢?所以素面妖不是凶手,柳红蕊才是。”
  

王爷疑道:“你怎么就知道素面妖是在窗口处?就算不是素面妖,那也不能排除他人入室作案的可能啊。再说了,柳夫人好端端的,为何要杀害她的新婚夫婿呢?”
  

谢瑞兰解释道:“整个卧室,只有窗口栏杆上有新弄上的轻微的划痕,其它地方都无异样,由此推断可知了。至于动机,我猜测,梅花宫的人,最恨的就是花心的男人,她怎么会放过刘员外呢?所以梅花宫派了她来,杀害了真正的柳红蕊,然后取而代之,假装嫁给了刘员外,在洞房花烛之夜将他杀死,没想到当晚正好来了不速之客,何不将计就计,嫁祸给她。怎么样?我猜得可对?”谢瑞兰侧过头来,向柳夫人问道。
  

柳夫人背靠着椅子,道:“就算你说对了,那王七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谢瑞兰平静地说。柳夫人听了这话,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你也有没词儿的时候!”
  

谢瑞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王七只不过是替罪羊而已。你和王七没关系,但和这个人,一定有关系。”谢瑞兰伸出手来,直指向跪着的蒙面人。柳夫人的脸“唰”得一下变得雪白,嘴上还是硬得很:“我不认得他。”
  

“那你说,这是什么?”谢瑞兰走到蒙面人身边,拿起他怀中一块帕子,道。
  

柳夫人一阵泄气的样子,道:“我认了。”
  

谢瑞兰笑道:“我不过是作个实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认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我的对手!”
  

王爷越听越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瑞兰举起帕子,道:“王爷,这块帕子是我的,和柳红蕊夫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估计,柳夫人想要杀害王七,就是为了让一切都更加能证明‘素面妖’是凶手吧。”
  

柳红蕊全身发软,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
  

谢瑞兰向王爷行了一礼,将在王七家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道:“王爷,本来我就不相信这件事情是镜干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柳夫人一人最有嫌疑。她方才的表现,也都明明白白的,算是全招了吧。”
  

王爷笑着拍手,起身走到谢瑞兰面前,道:“精彩,着实精彩!”
  

谢瑞兰谦虚地道:“不敢当,不敢当。”王爷转头至柳夫人面前,叹道:“唉,好一个蛇蝎美人!”
  

柳红蕊杏目圆睁,恶狠狠地道:“呸!你这个阴险小人!装什么正人君子!”继而,她发狂似的指着王爷,转头对所有人道:“他,你们眼中口中的镇安王爷,才是真正的凶手!”
  

此语一出,全场都目瞪口呆了。
  

镇安王爷更是怒不可遏,喝道:“你!你说什么?别血口喷人!”说着扬起巴掌就要挥下,正在这时,慕容修竹上前拽住了王爷正要挥落得手臂。王爷怒道:“你——!”慕容修竹丝毫不惧,微笑道:“王爷息怒,何必为一名犯人大动干戈,而毁了自己的威严呢。”
  

谢瑞兰点点头,道:“慕容公子说得很是。我们不如听听这位冒牌的柳夫人说说她‘血口喷人’的言辞吧。”
  

柳夫人歪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大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说道:“谢姑娘,我佩服你聪明才智,不过你有一点错了。”听到这儿,谢瑞兰峨眉微扬,有一点儿惊讶:“哦?”
  

柳夫人继续说道:“我没有杀害‘柳红蕊’,因为,我就是真正的柳红蕊。”
  

谢瑞兰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双重身份——牡丹楼的姑娘,梅花宫的宫女?”
  

柳夫人点点头,道:“是。本来,我不需要和刘员外成亲的,但是都是因为这个恶人的介入,是我坠入了这个深渊!”柳夫人手指向王爷,怒色满面。而王爷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柳夫人续道:“那天,我在牡丹楼,刘妈妈忽然叫我出来接客,说是有贵人来了。我本来身子不适,不想出去,不过因为酬金很高,我也就不好推辞。而那个贵人,就是镇安王爷。当晚,他对我甜言蜜语。起初我还以为他是贪图我的美色,想要千金买下春宵一刻,但后来才知道我错了,他居然知道我是梅花宫宫女!他让我勾引刘员外,设法使刘员外对我倾心,最后为我赎身。接下来,他就要我在洞房之夜将他杀害。镇安王给的聘金很高,而且还能让我当上梅花宫宫主之下的第一人,我也就答应了。在杀了刘员外之后,他还不死心,接着让我杀害王七。那日正好你们都来刘家,我担心要是找我问话我不就隐瞒不住了。于是我叫来了少彦,”柳夫人指向蒙面人,接着道:“少彦同我青梅竹马,无奈我被卖往青楼,又辗转去了梅花宫,我们之间再没彼此的音讯。两年前意外相见,他曾说过非我不娶,便去当了杀手,试图斩断情根。而我知道他对我用情之深,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就请了他来帮忙。”
  

柳夫人说了这许多,好了大半力气,喘息着停顿了好一会儿也不讲话。谢瑞兰忍不住问道:“那王爷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
  

柳夫人等气喘匀了,冷笑道:“哼,还不是为了他那宝贝私生女儿!”
  

“什么?”“啊?!”“你胡说!”
  

谢瑞兰、王大人、王爷同时叫了起来。王爷顿了顿,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哪儿有什么私生女儿!”话虽这么说,王爷的耳根却已经通红了。谢瑞兰心下暗叫不好。
  

柳夫人正了正身子,朗声道:“你的私生女儿,就是镜和静!她们是你和青楼女子柳青兰所生的胞女,柳青兰难产而死,你自觉愧对于她,就将二女接入府中,虽说只是两个丫鬟,但待遇却算是仁至义尽了。难料你的王妃正好看她们不顺眼,竟将她们赶出了王府。原来这也不足为患,反正恩情也还完了,不过是无心插下的柳,对你这个常穿梭于花街柳巷的王爷而言,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可谁知几个月前,深知此事内情的丫鬟柳儿失踪了,至今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没有办法,只好杀人灭口,免得万一柳儿把这件事儿说出去,你面子上挂不住。我说得不错吧?”柳夫人狡黠得笑了笑。
  

王爷拍案怒道:“什么不错?太离谱了!这不过是你编出来的谎话罢了!片面之词,岂能成为证据?!”
  

“哎呀!”柳夫人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要证据啊,证据呢,我没有,不过,证人我倒是有一个!”
  

谢瑞兰直了直脖子,挺感兴趣,问道:“是谁?”
  

“丫鬟柳儿。”
  

柳夫人顿了顿,又道:“你没想到吧?我既然是梅花宫的人,有岂会这么容易就任你摆布呢?活路我自然是要留一条的。柳青兰是我的远房表亲,柳儿又是柳青兰的侄女儿,她们全都是梅花宫的人,我怎会不识得她们?在为你做事之前,我早已把你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了!”
  

“你——”镇安王爷扬手又要打,这次虽说没有慕容修竹上去阻止,可他也没能得逞,而是连手都酸了。
  

只听门外传来:“皇上驾到!”
  

  

(十一)
  

  

皇上正是萍儿请来的。
  

两年之前,谢瑞兰身负“京城第一才女”的盛名,此名号竟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对谢瑞兰十分感兴趣,便召了她入宫。那日皇上也正巧在场,看了谢瑞兰的表现后十分满意,赞许不止,亲封为“玲珑姑娘”,谢瑞兰也正因此在京城名声大噪,作为谢瑞兰的丫鬟,萍儿也就能请得动皇上了。不过,也正因皇帝当时有意看看镇安王爷,这才劳烦龙体亲临了。
  

话说回来,厅内除镇安王之外,其他人皆跪倒在地,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镇安王心虚,冷汗一阵阵低下,只行礼道:“皇上万岁!”皇上对众人虚扶,道:“众民平身。”说完朝厅内上座走去。路过镇安王身侧,皇上定定地看他一眼,从鼻中闷哼一声,拂袖不理。
  

“皇叔,朕在门边可都听到了。这个柳夫人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镇安王不敢承认,道:“她说的我一概不懂,怎么会是实话!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却不予理会,转头问谢瑞兰:“姑娘看——?”
  

谢瑞兰微行一礼,道:“皇上,此事小女子心中已有定数,全看皇上一句话。”
  

皇帝来了兴趣,道:“哦?什么话?”
  

谢瑞兰道:“很是简单。不知皇上能否让柳红蕊把她的证据、证人都请来,好让我们彻底查清此事。”
  

王爷在旁一听,急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这女人不知会用什么妖邪之术,陷害老臣!”
  

谢瑞兰原本也不是很肯定,但听他如此一说,心下明了,道:“王爷,柳夫人不过是梅花宫宫女、牡丹楼头牌,又刚逝了夫君,您何必如此介怀?她又何必要陷害位高权重的王爷您呢?分明是你作的恶,不想揭发事实!”
  

谢瑞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直逼得镇安王爷无话可说。
  

“我……我……”镇安王爷忽然跪下,道:“老臣有罪!”
  

皇上坐正,龙颜凛然,道:“镇安王,朕念你是朕的皇叔,曾几次提点,不想你今日还是铸下如此大错,有辱国风!来人,把镇安王押往刑部,听监审侯!”
  

几个护卫上来便要拿人,镇安王却大呼:“谁敢拿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边皇上怒喝:“你敢违抗皇命么?!”一边镇安王已抽出身侧慕容修竹的长剑,向镜刺去!
  

镇安王年虽已老,但仍是身手矫健,旁人还愣着,那剑已眼看着就要刺到!
  

镜心念如电转,拔出随身匕首也向王爷刺去,谁知王爷的剑是偏的,硬生生钉入墙内,而镜的匕首却是准确无误地插入王爷腹中!
  

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而王爷却微笑着叹道:“终于……终于是还清了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大惊,问道。
  

  

(十二)
  

  

没想到柳红蕊竟然答话了。她垂泪道:“回皇上,这件事,只是小民同王爷的一出戏罢了。镜、静二位姑娘,是王爷的私生女,但她们的母亲柳青兰,在生产那天被大王妃所害致死,使镜和静生下就没有娘。王爷自知此事无法偿还,加之二王妃又对她们迫害之深,更令王爷自觉愧疚不安,日日心神不宁,景况愈下。前日里更是身体有恙,恐怕活不长久,担心自己将抱憾而终,便同小民一起,设计了这出戏。那枉死的刘员外和王七,都是有贿赂高官等罪行的,他们在戏中身亡,多多少少也是偿还了今生的债吧。而且……我也并非柳红蕊——”
  

她低低垂头,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柳儿姊姊!”镜低呼道。
  

“是,我就是昔日王府中的丫鬟柳儿。”
  

镜惊魂不定,为自己失手杀了亲生父亲而懊悔不已,跌坐在地上,泣道:“爹!爹!为什么早不把这事儿告与女儿听啊!镜生来没爹没娘,终于晓得了亲生爹娘的身份,却又要面对生离死别!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说道这儿,她已然是泣不成声。
  

镜抬头看了慕容修竹一眼,神色凄然。慕容修竹俯身下来跪在她身旁,听她说道:“慕容大哥,小妹知你这几日对我和妹妹照顾无微不至,小妹感激不尽,往后的日子,还请大哥好好照顾我的妹妹,这恩情,镜也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来回报了!”说完,她倒在了慕容修竹怀中,慕容几乎傻了眼了。只见殷殷鲜血染红了镜的白衣,那浴血的绣花仿佛浸透了哀艳。原来是镜一直以寻找亲生父亲为己任,如今竟知晓父母已亡,深受打击。她知晓自己此生碌碌,无甚作为,妹妹又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便了却了此生,随父母而去,去往地下侍奉爹娘了。
  

众人一阵叹息,连皇上也不禁喃喃:“好一名贞烈女子!传朕旨谕,镇安王庶女烈死,追封为徳沐郡主,以亲王郡主之礼下葬!”
  

  

已是夜,月凉如水。
  

王府厅堂内已然收拾停当,众人不是摇头便是叹惋,啧啧声不止。
  

只闻一阵箫声从远处传来,愈来愈近,悲戚之情流淌其间。众人都心下唏嘘,大家好奇是何人吹箫,出门去看。只见一玄衣女子立于树梢,持箫对月而奏,正是静。
  

一曲罢,她方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皇上盈盈一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女子替姊姊谢皇上封赏。”在皇帝重重点了一下头之后,才起身对其余人道:“慕容公子,谢姑娘,相识一场,我们也算是有缘。吾姊的结局,我已料到,只是深知其中因果,况天机不可泄露,才秘而不语。只是不劳慕容公子费心,静将投入药王门下,一来能照料自己身体,修生养性,二来可学得歧黄之术,也不必看更多的生死两茫茫了。”
  

走到柳儿面前,柳儿亲切地伸手抚着静的面颊,颤声道:“没想到你们姊妹俩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却要生死相隔了。为你们家了却了这件大事,做姊姊的我也没什么好交代了,妹妹你一定要多保重啊。”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
  

“后会有期,各位。”静抱一抱拳,以此告别。
  

“不再看看你姊姊最后一面么?”柳儿问。
  

“姊姊去了,也是她的宿命,看看也不过是勾起一阵伤心。何不把她最美好的那些,留在心里呢。”
  

  

(十三)
  

  

镇安王府外。
  

谢瑞兰、慕容修竹二人并肩而出,萍儿跟在谢瑞兰身后。
  

谢瑞兰放慢了脚步,道:“慕容公子,我离家几日,需得回家去了。”
  

慕容抱拳告别,道:“谢姑娘还请快快回去罢,只怕令尊令堂要心焦了。”
  

谢瑞兰姗姗离去,灯火阑珊之处,慕容总觉得,那一袭白衣,恍若,素面妖。
  

  

【完。】



后记:
《谢瑞兰系列》的第一部分。
想写这个白衣女子的推理历程,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武侠加推理的结合。
多少受了古龙先生的影响。很敬佩他。
这是初二,还是初三上半学期?不记得了,只是在逛街的时候,忽然想要创造这样一个人物。思维一直不停得想,起了名字(还查了字典- -+),给她找了个丫鬟,然后回家找出本子开始写了。最初的构思是有四个部分,不知后面还会不会继续?希望我可以。
嗯,知道这篇文,文笔太稚嫩,推理的思路也不够清晰,下次加油吧。
好了,就到这里了。谢谢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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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时差党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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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专攻

发表于 2010-1-5 02: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啧啧,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好意外。

想看下面的部分><
  • TA的每日心情
    玄遗
    2019-3-24 23:24
  • 签到天数: 10 天

    [LV.3]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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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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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

    发表于 2010-1-5 11:3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情节人物都挺有趣,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把文字再重新修饰一下?我觉得整个文章的叙述节奏还需要调整,重点也不是很突出的样子。
    http://qingjin9lucifa.poc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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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5 22: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2楼(青涯) 的帖子

    (居然还有人回的说,好感动。泪奔``~~o(>_<)o ~~)

    1L:啊,后面啊……后面啊……
    我也不知道 啊……啊……啊……(回音``)

    2L:修改么、、近期是不可能了。。快期末考了,我觉得需要很大的改动(- -+) 大概要到空下来的时候了……
    醉花葶,我来的地方。 愿执笔,伴纤妙豆灯,看纷乱红尘                   听吾宿命,书吾真情,铭志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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