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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玄遗录》-龙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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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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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9 20: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说在前面的话:
首先要感谢幽魂同学提供的全本~~我相信这绝对是独家……望天……
其次,由于这篇文里面并没有写章节,所以我就自行的看长度给划分了,若影响你阅读还请见谅。


下面正文开始:

暖阳高照,微风徐徐,本是个女孩逛街游玩,男孩相陪掏钱的好日子,可颜菲却在这灿烂的阳光下大睁着饱受惊吓的双眼,愕然的盯着眼前指着她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老天爷,这真的是法制国家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最非分的妄想也不过是中个五百万的彩票而已,这种被人用枪指着面门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她在心中无声的呐喊.
"大……大哥,真的不关这女孩的事情,你先放了他好不好?"她身边,一个面目极俊俏的男生好声好气的为她辩解着:"钱是我欠的,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
装什么大义凛然!本来就该你一个人承担,关我什么事!颜菲在心中怒吼,天可怜见,她不过和这个头脑有问题的男孩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会被卷入这种黑道事件啊!
还是在十几天前,这个男孩与他的朋友主动向她搭讪,自称陆无邪和李凝和,并用无比诚恳的表情告诉她,她不是人类,而是个具有某种超能力的特殊物种,还说要介绍她去一个什么办事处做登记,这种超级愚蠢的行骗手段简直让她叹为观止,所以虽然这两个男孩是她所见过的最帅的非偶像男性,她还是毫不动摇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然而事情没有结束,这两个人好像缠上她了一般,连续几天在她回家的路线上对她围追堵截,不断的向她宣扬他们那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骗人的理论,她会有超能力?!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她家里父母都被裁员了,每天都在艰辛的试图寻找新工作,而十八岁的她正处于最美好的年纪,却不得不兼数份工作来贴补家用,高考时因为意外生病,带着很不理想的成绩进入了一所三流大学,相貌平平,还戴着300度的近视眼镜,至今没有男朋友……如果她是超能力者的话,早就把一切改变了,怎么还会让自己这种事事不顺心的倒霉体质继续下去!
终于,那两个家伙放弃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谁知她还来不及舒心的松口气,就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这种事件。
她只是在街上碰巧与这个陆无邪相遇并且被他强拉着聊了几句而已,而他陆大少爷的债主,就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拿着用毛巾包裹的枪,把他们两个逼到僻静的胡同里去了。
她承认这个债主帅的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于所有路人都只盯着他的脸看而忽略了他手中被毛巾包裹的异样物体,但是…………他长这么帅为什么不进演艺圈,而要做高利贷这一行呢?!!
"你这么维护她,还说她和你没关系?"债主坏坏的勾起唇角,颜菲立刻不争气的感到目眩神迷,而债主磁性的声音依旧陈述着残酷的事实:"今天不还钱,我就杀了你们两个!"
"海…………海哥,别啊……我,我求你了还不行么?"陆无邪一副参相苦苦哀求。
"还耍诈,我就先废了你女朋友一条腿,看你给不给!"债主的话语透着巨大的压迫感,但是他的表情动作以及语调,依旧是该死的优雅。
"不要啊!"颜菲惶急的辩解:"我和他真的没关系!你打我也没用啊!!"
"有没有用,要打了才知道。"债主动作优美的举枪,用装着消音器的枪口瞄准,眼看就要扣下扳机。
"不要------"颜菲吓得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求求你!不要开枪!!"
微弱的枪声几乎是紧随着她的话尾响起,一瞬间她看到债主错愕的表情,而下一秒,陆无邪已经大喊着:"护!"冲上来抱住了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枚射出枪膛的子弹,竟在她面前减缓成了肉眼可以清晰看到的速度,并且逐渐停止在距她与陆无邪约30厘米左右的地方,然后随着"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天啊!!海哥你太入戏了吧,怎么真的开枪啊?!"陆无邪见子弹落地,立刻放开颜菲转向那"债主"。
"我不知道,听到她喊'不要开枪'的时候,我的手就像听到命令一样自己动了!""债主"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随即又转头向隐秘的拐角处喊道:"凝和,刚才是不是有力量反应?"
"没错!"拐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面容俊郎的男孩,双眼盯着手上一个如同掌上电脑的仪器,脸上漾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就说么,无邪不会看错人的!"
"具体能力测评出来了么?""债主"把枪收好在陆无邪的书包里,凑到凝和身边去查看那仪器的显示。
"还没有呢,再等一下。"凝和紧张的攥着那仪器。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一伙的?"颜菲呆怔着站在原地,用受到惊吓后虚弱的声音喃喃的发问。然而其他三个男孩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那小小的仪器上,完全没有人理会她的问题。
"啊啊!出来了!"手握仪器的凝和突然的欢呼了起来:"确认玄遗身份!迷雾暗脉!!言灵师!!反言灵!!"
"其语言拥有特殊力量,一旦触发言灵的关键词,其语言所陈述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而反言灵是指其触发能力的关键词为'反词'""债主"接着念了下去。
"此言灵师的关键词为'不要',即其在'不要'后说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就会变成现实。其语调及内心的渴望越强烈,言灵的力量就越强。"陆无邪把剩下的字念完。
"你……你们在说什么?"独自站在一旁的颜菲困惑的皱起了眉头:"是在说我吗?"
但是依旧没有人理她,三个男孩已经陷入了兴奋而激烈的讨论中。
"怪不得她刚才一嚷不要开枪我的手就自己动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那这种力量不是很惨,她说不要发生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那她平时一定很倒霉喽,哎呀,真是有趣的能力呢!"
长久被忽略,并且被刺到痛处的颜菲开始感到愤怒,虽然她还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是一伙的,是有预谋的,她被他们三个给耍了!!
"不要后面说什么,什么便会实现吗?"她喃喃重复着陆无邪刚才的话,随后抬起头来,大喊了出来:"喂,你们三个!"
"恩?"三个人都转过头来,在看到她表情的一瞬,只有"债主"迅速捂住了耳朵。
"你们,可不要给我道歉啊!"颜菲大声吼了出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怒气。
"吓?什么?啊,对不起!"陆无邪和李凝和几乎是脱口而出。
颜菲一怔,还不敢确定这是自己语言产生的力量,于是紧张的推了推眼镜,打算进一步确认:"恩……你们只道个歉就好了,不要磕头呦!!"
陆无邪几乎跪在地上,但是马上用手撑住了,而凝和则半蹲了一下身体立刻站起来:"喂!你……你不要滥用能力啊!!"
"你们不是在演戏吧?"颜菲依旧觉得这一切极不真实,用手托了托几乎掉落的眼镜戒备的四处打量:"附近是不是装了摄像头。"
"看来小姐还是不相信我们啊。""债主"走上前来,笑容里带着隐约的邪气,颜菲几乎是立刻觉得手脚僵直,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邪魅惑人的面孔,听着他温和迷人的声音:"不如先赏光跟我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恩……好啊……"虽然头脑还是混沌状态,但嘴巴却立刻自行答应了帅哥的邀约。
看着颜菲带着迷恋的表情跟着"债主"向前走去,一旁的陆无邪困惑的皱起眉头,用胳膊拱了拱身旁的凝和:"奇怪,其实……他也没比咱们漂亮多少,为什么就那么有魅力呢?"
"天!你真说的出口!"凝和瞪大眼睛:"翰海大哥明明就长得比我们帅N倍!而且又是迷雾的,举手投足都好看的吓人,你……你还敢对他有疑问?!"
" 是么?下次给我张他的照片吧,我还真想看看他的皮相。"无邪说着向前走去,凝和这时才想起,自己这位朋友是看不见别人的长相的,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人体内潜藏的力量与灵光,而正是这双有缺陷却又无比珍贵的眼睛,可以轻易的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具有特殊力量的"物种"——单纯的超能力者,妖物以及他们真正想要寻找的——"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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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颜菲跟着眼前这个梦幻般的修长身影走过两个街区,进入看似狭窄逼仄的小巷子,穿过古香古色的圆拱门,绕过精雕细琢的影壁,眼前忽的一亮,这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灰砖青瓦的房,红木雕镂的窗,无处不透出古朴雅致的味道,院中数棵高大的榕树,在这炎炎夏日撒下一地的清凉,树下数个石桌石凳,十几个茶客散坐桌旁,三四个男女穿梭其间,不时布下香干茶点,他们身上的衣服古韵十足,行走间衣袂轻扬,煞是好看。

"不错吧?"叫做翰海的"债主"微笑,眼睛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小心翼翼为客人倒茶的白衣女孩。

那女孩亦抬头看到了他,面上溢出几分笑意,手上却忽的一抖,茶水立刻洒了出去,她慌张中用手去擦桌上的茶水,却被烫得猛的缩手,又赶紧抽了手巾去擦,嘴上还不住的向茶客道歉,翰海一见立刻丢下颜菲奔了过去,霸道的拉过女孩的手仔细检视,随后拿过女孩手上的毛巾替茶客擦干净桌子,转身拉着女孩走进堂屋,似乎是上药去了。

"那是他的未婚妻,也是我姐姐,凝智。"凝和走上来对看着这一切的颜菲解释:"过来坐吧,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颜菲微微一怔,似乎是如梦初醒一般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有些恍惚的皱起眉头,犹犹豫豫的跟着凝和和无邪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凝和见状咧开嘴笑了:"现在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跟这些人跑来这里?'"

他这话竟准确无误的道出了颜菲此时的心声,颜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呆呆的看着凝和,凝和笑意又浓了几分:"你刚刚中了翰海大哥的轻度迷惑术,所以放下了一切怀疑和不安,和我们来到这里,但是翰海大哥一离开,这种轻度的迷惑术就被解开了,你也清醒了。"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颜菲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词句,突然觉得害怕,身子往后缩了缩,双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椅子扶手。

"你别紧张。"一旁的陆无邪见状赶快出言安抚:"我们慢慢跟你说,你就先当是听个故事吧。"

接下来他们说的事情的确像个时下最流行的玄幻故事:她面前的这个男孩——凝和是来自一个叫做玄界的异次元世界,玄界中的人大多拥有修习法术的仙骨,而这种仙骨又分为五类:雷霆主攻,深木主护,清风主愈,迷雾主乱,苍穹主神,这五种仙骨各有所长,而各种法术在修习上也各有取舍,凝和自己属于雷霆,主修力量、速度和各种攻击类法术,而刚才出面的翰海则主修迷雾,擅长各种控制人心的辅助法术。

玄界在两千多年前曾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就像少数民族一样被人们称为玄族,玄族人以他们过人的天赋作为医师,游侠或者巫师,在人类社会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然而正是这种能力,为他们招来了朝野重臣甚至皇帝的猜忌,没有人相信玄族人天生澄明,不慕名利的心境,来自各方的陷阱和压制使玄族上下身心俱疲,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扶桑忍族的欺骗。

扶桑忍族一向与玄族私交甚秘,而因为两族同样具有不同于常人的力量,所以玄族一直把忍族当作同病相怜,可以交心的挚友,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忍族表面的友好背后,却潜藏着巨大的嫉妒和不甘。

后来忍族有难,向玄族求援,玄族人义不容辞的派精英赶往扶桑,但谁也没有料到,这是个阴谋。

忍族仗着天时地利人和,残酷的伏击了玄族,而玄族在那场卑鄙的骗局中损伤了大半精英,带着一身的伤痕和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回到了中土。

后来经过族中大会三日三夜的商讨,玄族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以自己的力量打开次元通道,寻找一个世外桃源。

然而族中的一些家族却坚持着不肯离开,他们的后裔,现在可能仍隐迹于人群之中,也许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种族和能力,成为了一个凡人。

凝和他们此次任务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们,于隐世的两千年后,玄族准备重新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时机,找到自己遗失族人。

得到这个寻找"玄遗"任务的玄族人,必须拥有极强的亲和力和足够的感知力,凝和是勉强符合这一条件底线的人,而玄界的领导者--圣祖,仍对他不放心,于是将他派来B城。

因为B城,有玄界大祭司素霜动用九极皇星占卜找到的,拥有能识别玄族能力的玄遗--陆无邪与其母宋雨桐。

经过数千年的岁月,无邪所属一族的能力在不断的退化,原本这个属于苍穹一脉,拥有可以看透一切的双眼,被人们畏惧的称为"魔瞳"一族的家族,现在已经仅余无邪与其母亲宋雨桐两人,而他们两人也如今仅剩可以观察万物内蕴的生灵气的能力,同时这唯一的能力也存在着巨大的缺陷--他们无法像常人一样看到他人的外表面容,而只能看到人型的灵气团。

"我当初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很吃惊。"听完凝和的讲述,陆无邪接过了话尾:"但是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而你,和我一样,也是玄遗的一员。"

颜菲刚才一直听的很专注,似乎是被这个神奇的故事迷住了,但当事情扯到她自己头上来的时候,她却有些不知所措的嗫嚅了起来:“我……我怎么相信你们的话?就凭刚刚走火的那只非法枪支,还有……”

“那颗停在半空然后落下的子弹怎么样?”无邪微笑。

“这个呢?”凝和敲敲桌面,扣在桌上的四只茶杯立刻浮起,旋转着飘至颜菲面前。

颜菲盯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四只茶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还不相信,你可以检查一下。”凝和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菲用颤抖的手托了托眼镜,仔细的盯着那四个杯子,然后又鼓起勇气伸出手,在那四只杯子周围绕了数圈,终于肯定了这些杯子确实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力量浮在空中的。她钦佩的瞪大眼睛看向凝和:“天!我一直以为所谓的超能力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有!”

“确切的说这不是超能力,是通过修炼而修成的法术,不过你的能力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和无邪一样,是暗脉。”凝和耐心的解释。

“什么叫暗脉?”颜菲皱眉。

“相传,当玄族没有隐世时,每种仙骨的修习方式都分明暗两脉,修习明脉者众,而修习暗脉者极少,似乎是因为修习暗脉更加困难,也更危险,但暗脉却对后裔极为有利,因为暗脉的能力是可以通过血脉传承的,而传说当年,留在尘世的多为暗脉。”

“也就是说……我从出生起就具有能力,也就是……那个什么……”

“言灵。”凝和替她说出那两个字。

“一直这样让杯子浮着,会吓跑客人的!”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同时一道白色的倩影挡在了桌子前面。

“没关系啦,这个位置很隐秘的。”凝和抬头看向来人:“对了,姐,你的手没事吧?”

“这点小伤我一秒钟就可以治好。”女孩皱皱鼻子,伸手取下浮在颜菲面前的杯子一一满上清茶。

“可被烫到一样会疼啊,你还是小心点吧。”凝和说着小心的从姐姐手上接过热茶。

“好啦,知道了,刚才已经被说教过一回了。”女孩有些委屈的讨饶。

“翰海大哥也是心疼你嘛。”凝和微笑,凝智一听这话立刻飞红了脸,为了掩饰,她将盛了四碟点心的茶盘重重往桌上一放,佯怒道:“你就会帮着他取笑我,干脆你嫁他好了!”说完不等凝和回话,就低着头快步走了。

看着她离开,凝和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对颜菲和无邪道:“我这个姐姐以前就是这样,又害羞又爱哭,还笨手笨脚的,原本家里都担心她嫁不出去,没想到在她毕业那年,被公认为玄界最帅的翰海大哥却亲自跑到我家来求亲,把我爸妈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押着翰海大哥逼他签字据按手印,生怕他反悔!”凝和说到这里有些笑不可抑:“这事把我姐气的哭了三天,翰海大哥却因为求亲成功足足乐了三天……真是冤家!”

颜菲当时很想追问凝智是怎么把翰海这么一个超级大帅哥拐到手的,也好让自己依法学习一下,可张了张嘴又忽觉得不好意思,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忍下了。

“啊,插曲放到一边。”凝和到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跑题,赶紧做了个“回到原题”的手势:“颜菲,我知道你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我所说这些事情,不过还是请你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这里就是玄遗们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两个以前跟你说的玄遗登记办事处,你以后可以常常过来,和大家聊聊。”陆无邪补充,故意坏坏的笑了:“当然,如果你太久不来,我们可是还会去找你的呦。”

“吓?可……我…………”颜菲本能的想要拒绝这些陌生人,可又不知该不该拒绝,如何拒绝才好,讷讷半晌,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我……我知道了。”

凝和和无邪对视一眼,明白即使再多说什么,此时的颜菲也是无法接受的了,于是便先顺了她的意思,起身送她离开。

望着颜菲单薄的背影,无邪有些担心的皱起了眉头:“你说,她以后还会主动来找我们么?”

“不知道。”凝和摇了摇头:“不过她是我们两个找到的第一个玄遗,能力又这么的特别,她若是不来找我们,我们去找她就是了!”

然而几天之后,颜菲却主动登门找到了陆无邪和凝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我想过了,我……我放弃这种能力。”

“你说什么?!”无邪和凝和都吃了一惊。

“我放弃!”颜菲再次重复:“这种能力自我会说话起就一直给我带来不幸,感谢你们终于帮我找到了症结所在,我以后不会再说‘不要’这两个字。”

“为什么?水能覆舟亦能载舟,你也可以用这种能力完成很多很美好的事情啊。”凝和着急的劝道。

“我试过了。”颜菲似是很难过的垂着头低声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偷偷的说‘希望爸妈不要找到工作’,但是没有用,我的父母至今还是失业者……也许……也许就跟陆无邪的情况一致,我的这种能力也因为数千年的岁月而起了变化,变成了一种不幸的力量,又或者……我就是特别倒霉,根本没有什么能力!”

“颜菲……”

“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颜菲打断凝和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的让自己露出笑容:“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以后有空的话,会再过来喝茶的。”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去。

“颜菲,你等一下!”无邪伸手拽住了她:“不要急着否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想怎么样?”颜菲看着自己被无邪捉住的手,莫名有些紧张。

“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出任务!”

“任务?!”

“没错,任何地方都会有很多悬案和神秘事件,B城也不例外,我们的组织已经和B城政府建立了一些联系,专门负责解决此类事件。”

“政府也知道你们的存在?!”

“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是玄族,只知道我们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并且愿意为政府服务的神秘组织,我们只有一个专门的联络人负责通过网络和政府联系。要知道,维持一个办事处并不容易,所以我们要有必要的赚钱途径。”

颜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老天,突然知道了一个专门为政府解决神秘的事件秘密组织,已经是够让她吃惊的了,可更吓人的是,她自己居然会和这种组织扯上关系!

“有没有兴趣知道今天晚上的任务?”陆无邪挑眉。

[我不想知道!我不要去!我晚上还要打工啊!!]颜菲在心中呐喊,但不知为什么,嘴巴像被万能胶粘住一样无法开合,而且头部居然有做上下运动的趋势,不行,她要忍住!忍住!!

“不说话就是默许喽。”看着她灵光中闪现出露骨的好奇光芒,无邪暗自好笑,故意慢条斯理道:“你知道6区最近发生的10. 11惨案吧?死了两家八口,凶犯在逃的那个。”

“知……知道啊……”颜菲不自觉的开始回答:“电视上都报道了的,听说是因为小区开发商拖欠民工工资,被工头杀掉的。”

“表面上是如此,但据我们从警方手中拿到的资料看来,被害人都是被残忍的剜去了心脏,而且心脏处的伤口非常奇怪,法医检验后,判断出剜心用的凶器不是利刃,而是人的双手!”

“什……什么?!”颜菲瞪大了眼睛,眼镜险些滑落鼻梁。

“你认为人的双手可能具备这种力量吗?可以直接用五指插入对方的身体,撕开皮肉,再…………”

“呀——————呀————快住口!!好恶心!我不要听!!!”颜菲全然听不下去了,一边用没被无邪捉住的那只手去捂耳朵,一边哇哇惨叫了起来。

“好好,我不说了。”无邪窃笑着安抚:“大致的情况我想你也明白了,警方怀疑凶手不是人类,或者说不是常人,所以委托我们进行调查,我们也追查了几天,现在已有了确实的消息,今晚,王洪,也就是哪个在逃的工头凶手,将出现在3区高级住宅区附近,目的应该是杀掉最后一个活着的工程开发商——李利全家,我们要去捉住他。”

“你……你们不会是想让我一块去吧?”颜菲差点哭了出来:“我不去!!不去!!晚上我要去打工,没时间!!”

“这个任务完成,委托费分你三成,大概有两、三万吧,怎么样?”无邪挑眉。

“两、三万也不值得拿命拼啊,我……我不去!”颜菲很坚定的保持住了理智,没有被金钱所诱惑。

“我们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呐,这个给你用。”无邪说着自颈间取下一只古朴的项链,那八角型坠子上刻着半似经文半似符咒的翻覆花纹,系在一条乌黑的细链之上,他将这条项链递给颜菲:“你还记得上次凭空停住的子弹吗?”

“记……记得啊……”任何人见到那种景象都不会轻易忘记的。

“那就是这个项链的功劳,在佩带项链者喊出‘护’字的时候,项链会立刻产生一个半径1米左右的防护层,阻隔一切伤害,上次子弹都快射到我们面前了,但还是被生成的防护层阻拦了下来,足见这种阻力和防护力是多么的强劲了,要试验一下吗?”

“怎么实验?”

无邪左右看看,然后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递给颜菲道:“你拿着,这人多,咱们去后院试。”

于是颜菲战战兢兢的捏着那半块砖头与无邪他们一起到了僻静的后院,无邪微笑着戴上项链,对颜菲道:“你把砖头朝着我砸过来。”

“吓?!”颜菲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对,狠狠的砸过来!”陆无邪再次强调。

颜菲略一犹豫,但随即又想起了那日停于半空的子弹,于是咬牙举起手里的砖头,朝无邪扔了过去。

“护!”随着陆无邪的低喝,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自他颈间的坠子喷薄而出,瞬间包裹了全身,并且以光速向周围蔓延扩大,那砸向他的砖头在遭遇这股力量的同时,生生的向外弹开,边缘碎裂成片片粉末,飞散风中。

见颜菲看得目瞪口呆,无邪似乎是满意了,摘下坠子递给颜菲:“这个今晚给你用,保证你不会受伤。”

“那你怎么办?”颜菲有些讶异的看着无邪。

“靠你的言灵保护喽。”无邪轻笑,似乎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为什么……?我根本就……万一……”颜菲面对这巨大的信任显得手足无措,只是垂下头紧张的绞着手指,语无伦次的喃喃。

“我不想看你自认倒霉的活一辈子,你可以有更多彩的人生。”无邪微笑,拽过颜菲的手将坠子放到她手上:“你的力量其实很强,在危机中爆发时甚至能控制住海哥,所以我相信你!你也不要自暴自弃。”

颜菲看看手上的坠子,又抬头看向无邪,最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将坠子带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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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夜色越来越浓,无邪,凝和和颜菲三人此时已经在高级住宅区围墙外站了四个小时了。

我说,你手里那玩意儿是不是坏了呀,怎么还没反映?”无邪有些不耐的捅捅凝和。

“不可能。”凝和笃定,他手上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小仪器,名为探灵,凝和已经将警方提供的王洪的头发放入探灵盘面下的暗格中,只要王洪出现在方圆千米之内,探灵就会有反应。

“我怕你那仪器坏了。抓不到王洪,咱们下个月就没米下锅了。”无邪半开玩笑,随即又四处望望:“我腿都站酸了,要不咱们先去巫凡家坐坐?”

“不要连累巫凡。”凝和无奈的叹着气阻止。

“巫凡是谁?”颜菲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好奇。

“林巫凡既是我的初中同学又是我与凝和的大学同学,现在和凝和一样是法律系的,她家就在这个区里面,好像还就在李利对门吧?”无邪有些不肯定的说着,探询的看向凝和。

“没错。”凝和点点头:“所以咱们得半路就截住王洪,万一打到里面去,被巫凡撞见就麻烦了。”

“她住得起这样的地方啊?”颜菲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堪称市区内最豪华的公寓区:“她家一定很有钱喽,好幸福啊……”

“幸福?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初二的时候她母亲也突然病逝,她一下子就成了孤儿,一个小女孩无依无靠的独自生活,哪有什么幸福?”无邪叹息般的说着:“现在……似乎是靠父母当初留下的遗产生活吧,不过也真看不出来,她家在初中时是很平凡的,根本不像什么有钱人。”

“不是说她是在巴黎、米兰做那个很赚钱的模什么的,走什么台赚的钱吗?”也许是因为长久纹丝不动的探灵,凝和也百无聊赖的加入了八卦的讨论。

“这你也信啊?还有人说她是被黑道老大包养了呢,你难道都信么,自己选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吧!”无邪嗤笑。

“做那个模什么的赚钱很不合理吗?”凝和皱眉,他刚从玄界入尘世不久,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是模特。”无邪纠正他,耐心的为他解释:“那个职业很难做的,更何况在巴黎、米兰那些地方。”

颜菲在一旁一头雾水的听着两个男孩讨论着那个陌生的女孩,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但从两人口中她大概可以知道,这个林巫凡似乎是一个命运坎坷,但是外型出众的女孩。

突然,轻微的滴滴声从凝和指间传来,凝和慌忙低头看去,兴奋道:“王洪出现了!!正在穿越后方绿化林区,咱们快去!”

“喂喂!”无邪到不急着动,反倒叫住凝和:“咱们等他杀完人之后才去吧,那种拖欠民工血汗钱的人,应该得到教训!”

“可是,如果这最后一个也死了,也许就真的找不到人付欠款了。”一旁的颜菲托了托眼镜,怯怯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年头真是……什么世道!”无邪冷冷的斥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迈开了步子。

“我先去截住他,你们两个快点跟来吧。”凝和快速的交代,话尚不及说完,身形已经以让人惊叹的速度奔出了百余米,话音一落,他人立刻轻巧的跃上三米高的墙头,随即又是几跃,眨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咱们也快点吧。”无邪拉紧因凝和的“轻功”而目瞪口呆的颜菲,全速向住宅区后方树林奔去。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到达了后方的林地,颜菲立刻傻眼了,偌大的林地漆黑一片,哪里寻的到凝和的身影,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她身边的无邪却摘掉自己的眼镜,四下环视一周,立刻指向西方,肯定道:“凝和在那!咱们走!”

“你怎么知道?”颜菲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好奇的问。

“凝和能力很强,生灵光极明亮,所以即使在黑暗中我也可以马上找到他。”无邪快速的解释。

待两人赶到凝和近旁的时候,凝和显然已经和王洪过了数招,似乎是难分胜负,所以两人有些僵持的对峙着,见无邪和颜菲到了,凝和赶快道:“你们两个站远一点,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人!”

无邪一听立刻拉着颜菲后退数步,颜菲在慌乱中看到了王洪的面孔,一时竟吓得手脚冰凉,那决不是一张属于人类的面孔,苍白异常的皮肤,酱紫的嘴唇,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睛里透着一种粘稠而阴狠的光芒,让她胃里没来由的一阵翻涌。

“无邪,你看得出来他是什么吗?”凝和高声问道。

无邪有些困惑的皱着眉头凝视片刻,又摘下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咬着牙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灵光类型只是普通人类,只是很微弱……像个将死之人。”

王洪清晰的听到了无邪的话,听完嘴边竟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颜菲在一旁见了,机灵灵打个冷战,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躲到无邪身后去了。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只要让开,我就不会伤害你们。”王洪开口了,声音干涩嘶哑,如同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一般。

凝和和无邪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却没有丝毫挪动,依旧挡在王洪前方。

又僵持了片刻,王洪突然阴森的冷笑了起来“哈……这是个什么世界,丧尽天良的人到是有人拼死保护,而受害者却只有死路一条!”说完他双目一瞪,凌厉的杀气立刻从那死黑的双瞳中爆发出来:“好!我就连你们这些走狗一起杀掉!!”言罢他身型暴起,向凝和扑来。

凝和见状立刻摆开架势准备迎战,然而就在此时,半空中慕的传来一声厉喝:“妖孽!!休得猖狂!!”随即一个瘦长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王洪与凝和之间,同时一道赤红的火光凌厉的袭向王洪,生生将王洪逼得后退数步,一阵拍打才灭掉了自己衣服上的火焰

“你是什么人!”王洪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眼睛精光矍铄,清瘦却又结实的身上穿着件破旧的运动服,他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捏着几张黄色的符咒,背上还背着把长剑,那乌突而肮脏的剑鞘叫人完全看不出剑的年代出处

“天师道,第67代嫡传天师张正气!”男孩朗朗报出名号,话说得极是猖狂:“听好!遇到我算你倒霉,我劝你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然而此时回应他的却不是王洪,而是他身后的凝和,凝和刚刚看见他那轻易就被扑灭的火符,心下估计他也就是会些三脚猫的把戏,所以心中颇有些不屑:“我说这位小哥,这里可不是玩游戏的地方,这个人是,而且不是人类,你赶快退开吧。”

“该退开的是你们!”那个自称天师的张正气丝毫不退让。

“我们是受公安部委托来解决这件事情的,这个家伙是真正的妖怪,你赶快把你那套玩具收起来离开吧!”凝和有些生气了:“这里很危险,真打起来谁都保不了你!”

张正气冷哼一声,极是嚣张:“你们这些普通的警察才应该赶快逃走!我是真正的天师,而且是受当事人李利的委托来解决这件事情的!请你们不要跟我抢生意!!”

凝和一听这话,满腔怒火霎时熊熊燃起:“你这个所谓的三脚猫天师说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为了……”

“凝和!”无邪在这时突然伸手拽住了他,凑到他耳边指着张正气低声道:“这个家伙是玄遗!”

“什么?你是说……他是……”凝和一时惊诧的无法言语

“哈哈哈哈…………”他们对面的王洪在这时却忽然凄厉的大笑了起来:“原来都是为了挣那肮脏的钱聚到一起的渣滓,我今天就一个个杀了你们来祭奠我娘!!”

言罢他凌厉的跃起,瞬息间已到了张正气的面前,手臂自下而上,抓向张正气胸口,凝和见状连忙拽住张正气的后领向后疾跃,正气却丝毫不领情,挣扎着发出三道符咒,贴于王洪身上,手臂却在收放间被王洪抓个正着。

凝和一见情势不好,疾步跃上前来,抬手劈向王洪擒住正气的利爪,正气明明已经被王洪抓得生疼,却仍逞强用没被捉住的那只持剑的手挥向凝和将他逼开:“退开!我不用你帮忙!”

“你若不是玄遗,我才懒得理你!!”凝和简直是暴跳如雷了.

正气也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忍着手臂的剧痛暗自捻个诀,高声喝道:“爆!”

王洪身上的三道符咒立刻随着他的喝声爆裂开来,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与王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弹开,连凝和也被爆炸的强劲气流掀得后退数步。

跌出去的张正气身体撞在一棵树上,慢慢滑坐下来,抱着刚刚被王洪抓住的手臂,痛苦的扭曲了面孔——那只手臂似乎是在刚才两人弹开之际被王洪生生的拗断了。

“你还好吧?”站在不远处的无邪见了赶快走上来询问。

明明已经疼得冒出冷汗,正气却依然要强的咬紧牙:“不用……你管!滚开!”

尚不及对如此恶劣的态度发作,一声女孩子恐惧的惨叫已经在暗夜中响了起来,无邪和正气听见都慌忙的抬起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无法言语。

王洪已经站了起来,残缺的肢体上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身上被开了一个大洞,黑色的血浆缓慢的滴落,腹腔中的脏器以一种令人作呕的形态暴露在空气中,然而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只是双眼因为愤怒而散发出疯狂的杀意。

凝和似乎是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此时脸色铁青的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无法接受事实的一阵阵眩晕。而张正气扭曲的表情中显露出明显的呕吐欲望。相对而言,陆无邪是最镇定的一个,因为他完全看不到这种可怕的景象,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残缺了形状的暗淡灵光体,但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刚刚那声尖叫的主人:颜菲,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有些狂乱的喘息着向后缩去。

“你躲什么?”粘稠而阴狠的声音从王洪的嘴里传出来,那一双死黑的瞳仁死死的瞪着颜菲,似乎是对她这种露骨的恐惧感到深深的厌恶和憎恨:“我很可怕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曾经是个人!有爹有娘,有血有肉的人!我只是想挣钱给娘治病!!我又做错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的说着逼近颜菲:“我为了能给娘治病,辍学跑到城里来做苦工,过的日子连狗都不如,到头来却拿不到半毛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病死!!而……而那些没人性的混蛋,因为有钱,就能得到保护,这世上还有天良吗?!!”

“你……你不要靠近我……求求你……不要过来……”颜菲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带着哭腔颤抖着哀求。

不知道是否因为她触发了“不要”的原因,王洪似乎更为愤怒,一步步的继续走近,语气也更为恶毒激愤:“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们这群黑心的渣滓!我杀了你们!!”说罢他抬起手,恶狠狠的朝颜菲抓去。

颜菲面对这种情况,已经完全吓呆了,眼睁睁看着那只带血的手抓下来,却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修长的身影扑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耳边隐约传来“噗”的一声,粘腻而沉闷,随即有人抓住了她颈间的坠子:“护!”

防护罩瞬间张开,护住接触着项链的两人,王洪被防护罩逼得向后弹开,见危险远去,颜菲才勉强缓过些精神,抬头看向扑过来救她的无邪:“你……”

“笨……蛋……,不是……教过你的……吗……?要……说……护……”

清朗的声音渐渐模糊了下去,温热腥甜的液体迅速从无邪的胸口涌出,浸满了颜菲的衣襟。然后,这个言语犀利却又爱笑的男孩,缓缓倒了下去。

颜菲大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倒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因为巨大的震惊,她感到眼眶周围有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身上那个洞穿左胸的伤口……是真的吗?]

她恍惚的想着,伸出颤抖的手,在触到那温热液体的一瞬,立刻如触电般缩回,然后她突然的清醒了,紧紧的抓住无邪的双肩,凄厉的哭喊了出来:“陆无邪!!陆无邪你怎么了?!!求求你醒过来!你不要吓我!!”

在一旁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的凝和也随着颜菲的哭喊清醒过来,慌忙奔过来查看无邪伤势,见无邪气息越加微弱,他立刻发动传心术向姐姐凝智求救,凝智在玄界隶属清风一脉,拥有超凡的治愈能力,此时,能救无邪的,怕是只有她了。

得到姐姐“马上赶来”的心灵回应之后,凝和几乎是红着眼睛狂怒的站了起来,凌厉的瞪向王洪,右手决然的一划,一把长剑立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抬剑指向在防护的冲击下刚刚站起身来的王洪:“混蛋!我宰了你!!”

下一秒,用瞬移术赶来的凝智出现在他身后,她淡淡扫了一眼王洪(学医者对血淋淋的内脏已经有免疫了),轻声对弟弟道:“你自己小心,别让他打搅我治伤。”随后径直走向无邪。

“他永远不会打搅到你们。”话语的尾音还漂浮在空气中,凝和人已经冲了出去,只是数秒之间,剑光闪过,王洪被斩成三节的身体已经散落在地上:头,心脏,每一个不死生物的要害都已被凝和的长剑破开。

不想去看那种倒胃口的尸体,凝和一心惦记着无邪,转身便要奔去看无邪的情况,谁知一只僵硬的手却在这时突然拽住了他的脚腕,他转头看去,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头脑在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王洪的手,与头颅和下体分开的那一截,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脚,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染红了衣服和地面,那颗头颅也自己转动起来,面向着凝和,用带血的嘴唇阴森的笑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适可而止吧,该结束了。”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传来,凝和恍然的向声音来处看去,说话的竟然是张正气。此时的张正气似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伤口的疼痛,允自孑然而立,双目炯炯,透着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也与他自身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沧桑。

“你什么意思?”王洪似乎也感觉到了张正气的不同,皱着眉头转动头颅。

张正气不语,只是拽出张符纸,以手指凌空画符,速度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随后他扬手,符应手而出,符文在黑夜中闪着明亮的红光,牢牢的贴在王虹那颗头颅上:“太上敕令!恶灵退散!净化升天!”

头颅口中发出凄厉怨毒的悲鸣,然而这悲鸣马上就嘎然而止,一切都重新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发慌。

凝和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张正气,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这个三脚猫天师,居然连九字真言都没有用,就制服了王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张正气却先不满的喃喃咕哝起来:“怎么传到第47代就这么差,捉鬼术半点没学么,看来46代死的太早了,连阴阳眼都没有开,恩恩,火眼到是开了,除妖术的底子也不错……”说到这里他突然注意到瞪着他的凝和,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啊,你也是超能力者吧?”

“你不是张正气!”凝和几乎是立刻从他的话语和音调中做出了判断:“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把真正的张正气怎么了?!”

“看来不仅能力不够,基本常识也很薄弱啊……”“张正气”有些痛心的轻摇着头叹息,眉宇间有些玩笑的意味:“降神术都没有听说过么?”

“什么降神?”

“降神就是请神明上身啊。”“张正气”轻笑着解释。

“那么,你是神明?”凝和大吃一惊。

“张正气”刚要说话,忽然面色一懔,双眼望向凝和身后不远处的无邪,轻道:“与其问这些,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朋友吧,他魂魄已然出窍,怕是活不了了。”言罢他身型展动,向树林深处跃去:“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凝和听了他的话,哪还顾的了再问别的,慌忙奔到凝智身边:“姐姐,无邪他……”

凝智两手间白光大盛,层层拢向无邪的伤口,但是效果甚微,凝智额上已经冒出冷汗,咬牙道:“来的晚了,他魂魄已经离体,怕是无法……”

“你……你是说……无邪要死了……?”凝和声音颤抖了起来。

凝智不语,眼中已有泪光,只是倔强的忍着,拼命增强两手间的法术。

一旁的颜菲恍然的看着无邪紧闭的双眼和眉宇间残留的痛苦表情,他不明白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怎么会如此了无生气,看着凝和姐弟的表情,无邪似乎就要死了……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明明白天还笑着和她讲话啊……

[我不想看你自认倒霉的活一辈子,你可以有更多彩的人生。]

[你的力量其实很强,在危机中爆发时甚至能控制住海哥,所以我相信你!你也不要自暴自弃。]

[那你怎么办?]    [靠你的言灵保护喽。]

“陆无邪,你不要活过来!”她突然的开口了,一字一句,似乎是本能的从她的嘴唇里冲撞而出,充满了力度,沉重却又虔诚:“陆无邪,不要活过来!陆无邪,不要活过来!陆无邪……”

不断重复的句子,声音中带着锥心刺骨的凄然,眼中渐渐迷蒙了泪水,声音似乎逐渐被哽住,她摘下眼睛,狠狠的,自我惩罚似的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声音又大了数倍:“陆无邪,不要活过来!不要!我求求你,睁开眼睛!陆无邪!不要活过来!!”说到这里,她几乎已是泣不成声,在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期望自己的能力变强,会被诅咒也好,会带来不幸也好,她只要陆无邪活过来!

凝智手间的白光无力的淡弱下去,凝和的双拳狠狠的捶在地上,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只有颜菲沙哑的声音,依旧声嘶力竭,用尽全力的一遍遍的重复着,似乎这是她在茫茫深海中的唯一救命稻草。

“陆无邪,不要活过来!陆无邪,不要活过来!陆无邪……”

“是谁这么吵啊……”模糊的声音突然从被白光笼罩的男孩喉中传出,还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张开,竟似乎闪着些微笑意:“我都快疼死了,还要咒我……”

“魂魄回来了!”凝智几乎是立刻惊喜的大叫起来,眼泪在瞬间夺框而出,本来已经达到极限的白光又重新温暖明亮起来,而伤口在这种白芒的笼罩下迅速的止血,愈合。

“太……太棒了!!!”凝和也狂喜的大叫起来:“颜菲你太了不起了!!!继续!!继续!!”

颜菲慌忙的点头,嘴上也不敢停,更加卖力的继续着:“陆无邪,不要活!陆无邪,不要活!陆无邪,不要活!………………”

“无邪,你觉得好些了吧?我刚才以为你死定了,还好有颜菲啊,她很厉害吧??”凝和兴奋的手舞足蹈。

“是啊,厉害死了……”无邪依旧虚弱,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调侃颜菲:“她这条毒舌还真是举世无双,死人也要被她气活……”

颜菲此时也顾不得反击,只是拼命的念着“陆无邪,不要活!”,只是语调中,少了几分凄然,多了几丝恶狠狠的意味。

数分钟之后,凝智两手间的白芒消失了,她有些虚脱的靠在旁边的树上,轻声道:“性命是保住了,但是我刚刚能力耗费太多,无法完全治愈伤口,好在现在只剩外伤,凝和,你快送无邪去医院,处理伤口,免得感染……”

“好!”凝和应着扶起无邪:“姐,你怎么办,自己回的去么?”

“没事,我叫海过来接我。”凝智道:“你快去吧……”

“好!“凝和放心的点头,又对颜菲道:“我先带无邪去十字医院,你稍后赶来吧。”见颜菲点头,他架稳无邪,几个起落,人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两天后

张正气站在李利家门口,奋力的争辩着。

他是在昨天中午醒过来的,那时他就躺在李利家楼下,断掉的手臂被木棍固定好了,并且奇迹般的不再疼痛。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甚清楚,自己对王洪事件最后的记忆是:那个王洪出手要伤一个女孩,而另一个男孩冲过去挡住了。之后的事情,无论他如何努力去想,都是徒劳。

拖了受伤的手臂到晚间战斗的树林察看,却发现那里早已经被警察封锁,旁敲侧击的向围观的居民打听了一下,得知王洪已经死在了这里了,似乎还被分了尸。

想必是昨天那个功夫不错的小子做的吧?他在心理暗自不甘的思量,看来生意还是被别人抢去了!

空了许久的肚子在这时发起了抗议,似乎已经两天没有吃象样的东西了,再这样下去,真是要上街乞讨了,他掂着兜里仅余的几枚硬币,在街上游走了一晚,终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找李利要工钱,无论如何,他是尽了力的,甚至断了一条手臂,哪怕拿不到约定的800块,有200块也好,至少能让他吃顿饱饭,睡个好觉。

但是李利却彻底而干脆的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王洪明明是警方解决的,完全没他什么事,而且自己官司缠身,又要独自支付欠款,哪有时间管他什么功劳苦劳,尽力与否。

“别在我门口鬼叫了,我烦心事多的很!”李利最后恼羞成怒的咆哮:“该付的钱我还拿不出来,哪有闲钱作慈善家!滚开!”

话音一落,蒲扇大的肥手往饿得发飘的正气身上一推,然后重重的关上房门。

正气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跌了出去,坐倒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头和肩背却触到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他心下奇怪,勉力支着身体转头看去,却在看到身后的“物体”后,直着眼睛无法言语。

那是一件小巧的粗格尼短裙,短裙下一双修长的美腿,腿线完美而流畅,毫无瑕疵的细腻肌肤,似乎还泛着柔和而又诱人的光芒,自己刚刚,就是倒在了这样一双腿上吗?

他有些恍惚的缓缓抬头向上看去:曲线玲珑的上身,纤细柔美的脖颈,漆黑直顺的长发,以及五官分明,让人惊艳的绝丽面孔,老天,该不会是老君派九天玄女来接他这个快要饿死的后辈了吧?不过,现在天宫都流行穿短裙吗?

而眼前的“九天玄女”似乎并不如神话传说中的温柔,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正气,微愠的挑了挑眉毛:“你看够了没有?”

“啊?”正气吃了一惊,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张着大嘴看着眼前的美女。

“看够了就快点道歉,然后把路让开!”“九天玄女”口气极为不善,言语间似乎隐藏着“不让开就毒扁你”的潜台词。

正气莫名的心虚,慌忙移开眼神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受伤的手臂却在撑地时不争气的疼痛起来,他抽着气低哼一声,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地上。

“你手受伤了?”“九天玄女”微微蹙起眉头,蹲下身来察看:“还夹着夹板呢?断了吧?”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气还是一贯的脾气,咬着牙逞强。

“你是来管那个家伙要工钱的?”“九天玄女”用下巴点向李利的房门,这姿态和她刚刚蹲下的姿态一样,很随性,甚至是带着几分男生气地粗鲁不羁,但她做来却丝毫不觉得难看,反而带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眼神。

“是……是啊……”张正气有些着迷的看着,轻轻点头。

“这个混蛋,又用童工,前几天也有个十四五的孩子在这里讨钱!”“玄女”愠怒的瞪着李利的房门。

“我……我不是儿童,我已经十八了。”正气不太愿意被这女孩小看,于是大声地谎报年龄。

女孩上下打量他一下,随即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张正气立刻羞红了一张脸,并再一次深深地怨恨起自己的娃娃脸来。

“呐,这个是车票钱,赶快做车回家吧。”女孩从手中的皮包里抽出五百块递给他:“剩下的钱拿回去上学或者买粮食,随便你。”

“我不要!”张正气慌忙推开那钱。

“收下吧,有机会回家就赶快回去,城里的钱不好挣,不如回家孝敬父母,帮他们种种地什么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了!”推托中张正气情急的出口,说完才惊觉自己漏了嘴,想收回却也来不及了,只好郁闷的咬着牙面对女孩惊讶的目光。

“这么说,你是在自己讨生活喽?”女孩看着他。

“不错。”他点头,顺便自我推销了一下:“我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各种生意,你如果有麻烦,可以找我。”

“是吗?”女孩挑眉,眉宇间藏了丝好笑的意味,随后她站直了身子,看着张正气:“你叫什么名字?”

“张正气。”一时也想不出帅气的假名,他只好老实的回答。

“幸会,张正气,我叫林巫凡。”女孩笑着伸出手来和受宠若惊得他握了一下,随后道:“我有生意给你,工钱五百块,接不接?”

“是做什么?”正气瞪大了眼睛。

“我要你为我报仇!”女孩一字一句的切齿。

“真的……这样就可以?”男声含混不清的问着。

“你以为这样很简单吗?”清脆好听的女声凌厉的质问:“这也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明白。”男声清晰了一些:“我这就再盛一盘去。”

“又盛意粉?!你白痴啊,吃这种便宜货,撑死你也没人出来讨饶!”女声又凌厉了几分,其间还伴有盘子敲人头的闷响。

“可是,这个顶饿嘛。”男声委屈的辩解。

“混蛋!你是来帮我报仇还是来吃饭的?!”盘子敲人头的闷响再次传来,并比上次重了很多。

“是是,对不起!”男声满含歉意的说着:“我这就去夹肉排。”

“批萨和蛋糕也要多吃点!”女声没好气的提醒。

以上就是现在发生在自助餐厅中被称为复仇的一幕,同时也是张正气打记事起所遇到的最舒服的工作,工作内容就是:玩命的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直吃到自助餐厅的老板自认亏了大本,出来求饶为止。

“我说,这家餐厅老板怎么惹到你了?”正气一边嘶咬着盘中大块的肉排一边询问坐在他身边同样大块朵颐的巫凡。

“啊,那个家伙啊……他在街上粗鲁的碰掉了我手上刚买的甜筒,居然连句抱歉都不说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林巫凡煞有介事的说着:“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打倒这个‘甜筒敌人’,一雪前耻,所以……靠你啦,年轻人,加油吃吧,你可是背负着我的尊严和希望哦。”

“是……是嘛……”正气低低的应着,突然减缓了吃饭的速度,有些发呆。

“喂,怎么停下来了,要减肥的人才细嚼慢咽呢。”纤纤玉手在他背上狠拍了一记。

“啊,是,是啊。”他有些恍惚的点头,再次加快了进食速度。


两个小时后……

正气满足的捧着肚子走在街上,巫凡则在一旁边走边笑,清脆的笑声和明丽的笑颜惹得路上行人纷纷回头侧目,满是欣赏艳羡之色。

“没想到你真把老板给吃出来了!真是服了你!”巫凡想起刚刚的情景就忍俊不禁:“而且……而且你居然还对他说,你才吃了八分饱,然后又坐在那吃了半个小时!哈哈……”

“我是实话实说阿。”正气老实的回答。

“天啊,真是四次元肚子!”巫凡感叹:“我总算没看错人,呐,你的工钱。”她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五百块递给正气。

“不用了。”正气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咱们一开始谈好的呀。”巫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虽不聪明,但也不傻……那个‘甜筒敌人’什么的,是骗我的吧。”正气垂着头郁郁道:“你是有意要请我吃饭的……我……我当时肚子确实很饿,你又已经付好了饭钱,所以就白受了你这一饭之恩,但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你想太多了吧?” 巫凡的声音有些刻意的理直气壮:“这钱是你应该拿的……”

“不用说了!”一股含混着屈辱的不甘念头突然的从正气心底涌了上来,他脸色难看了几分,厉声的打断巫凡:“你给我的恩惠,我改天一定会还给你,我虽然是个孤儿,但也不用别人可怜!!”

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凝滞,两人一时都站住了脚,尴尬的无话可说,正气还有些愤然的咬着嘴唇,巫凡却安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钱,默然片刻,忽的轻轻笑了:“可怜你?我哪有这个资格……”

张正气一听这话,以为她伤了心,心中莫名有些愧疚,连忙解释道:“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也是孤儿。”巫凡打断了正气,平静的叙述,美丽的面庞上始终带着淡然而又哀伤的微笑:“小学三年级时父亲去世,初二时母亲也走了。我和你一样,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

“你……你也……”张正气一时惊讶的无法言语,这绝对出乎了他的预料,一个家住豪华公寓,美丽开朗的女孩,任谁看来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角色,但她竟然会和他一样,是个孤儿!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不……不过,有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如果说可怜,那也只是同病相怜而已,”巫凡淡淡说着,将手中的钱再一次的递过去:“拿着吧……或许我想帮的不是你,而是当年的我自己。这钱就当是借你的吧,以后你赚了钱再还我就是了。”

正气这次无论如何也是不好拒绝了,他红着脸接过那五张大钞,讷讷的道谢。

两人又在街上安静的走了片刻,巫凡忽的的想起了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拉着正气问道:“对了,你今天晚上有地方睡吗?”

“有……有的!”正气不怎么干脆的回答。

“哪啊?桥底?地下通道还是宾馆大堂?”巫凡挑着眉毛。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正气愕然。

“大家都是这么睡过来的嘛。”巫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运气不错,我有个好地方介绍给你,你大概可以免费在一张单人床上睡上一个月左右吧。”

“有这么好的事情?免费的床,还是单人的?”正气瞪大了眼睛。

“对啊,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去医院看我的一个朋友,他车祸受了点外伤,要在医院休养一个月,住的是的单人病房,因为没有请看护,所以旁边的看护床是空着的,你如果愿意,我就介绍你过去睡,当然,作为回报,你就睡的轻一点,万一我朋友夜里不舒服要找医生或者要喝水什么的,你起来照顾他一下就好了,怎么样?”

“这……这个……”

“你这个人怎么扭扭捏捏的,对方也是男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你占便宜的余地……”

“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这女人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正气张着大嘴赤红了脸。

“别废话了,到底来不来?”巫凡挑眉,有些下最后通牒的意味。

“我……我来!”正气慌忙的大声答应,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去呢,算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睡过床了吧,免费的床啊,光想想就流口水了。

“那么,免费的看护先生。”巫凡帅气的将皮包往身后一甩,笑道:“拿好东西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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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洪事件的秘密分析报告已已经出来了。” 医院病房中,凝和坐在无邪的床边翻着手上的资料向躺在床上的无邪和坐在对面的颜菲讲述:“王洪是被一个叫做张斌的人附身了,张斌十五岁,在农村上学,父亲早死,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母亲重病,他辍学跟着同乡包工头王洪出外打工,而开发商李利等三人拖欠工钱,他四处讨要无果,最后母亲因无钱医治病死,他本人安葬母亲之后,便在母亲坟前自杀,化作怨灵附身于王洪身上,据报告,王洪也参与了开发商拖欠并借机侵吞工人工钱的计划,他自己得了3万元,洋房都盖起来了。”

“混蛋!”无邪忍着胸口的疼痛骂了出来:“我就说了么!应该先让他杀了李利我们再除灵,结果……”

凝和闻言亦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咱们当时不是也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拿到工钱么……好在听当天张正气念的咒语中有一句‘净化升天’,想必是能让那个可怜的孩子升天吧……”

“对了,张正气的事情有眉目了么?”无邪向前倾了倾身子。

“放心,我已经拜托联络人借助警方查找张正气的资料了。”凝和说着又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文件夹打开:“这个家伙今年16,从小就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大概4 岁的时候被一个叫张正刚的人收养,我想这个张正刚应该就是第46代天师,不过他已经在4年前意外身亡,当时12岁的张正气就又被送回了福利院,但是没过几个月他就从福利院逃跑了,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估计他是一个人四处流浪了四年吧。”

“宁可流浪也要逃走,可想而知现在儿童福利院的待遇了。”无邪躺在床上冷哼一声。、

“呃……那……咱们要怎么找到他呢?”一直坐在旁边的颜菲削着手上的苹果询问。

“那天晚上他不是说受雇于李利吗?咱们应该去李利家等他。”无邪沉吟着道,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昨天我昏迷一天耽误了时间,也许他已经找李利拿过钱了。”

“要不咱们还是和警方合作,请他们帮我们留意张正气的动向。”凝和提议。

“目前也只好如此了。”无邪点点头,随即又转向颜菲交待道:“还有,颜菲你每天都要迫切的仰天大喊十声‘千万不要找到张正气啊!’知道吗?我对你的乌鸦嘴可是很有信心的!”

经前几日那一役,颜菲对自己那种既引来了王洪的攻击,又救了无邪,吉凶莫辨的能力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敏感,此时听无邪口中“乌鸦嘴”三个字,一时新伤旧痛一起涌了上来,刹那间便恼红了脸,把本来打算削给无邪吃的苹果毫不留情的扔到他脸上:“你……你去死吧!!去死!!!”

“哎呀!你怎么这么对待病人!”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扔刀!!”

“你们不要在病房里吵架!现在咱们还是在细致讨论一下寻找张正气的大计吧。”凝和见情况不妙连忙夹在“硝烟”中间岔开话题:“毕竟,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实在有如大海捞针……”

“陆无邪,又有朋友来看你了。”突然的被推开的房门打断了凝和的话,两位柔声细语的白衣天使笑吟吟的走进来打招呼。

被两位不速“天使”吓了一跳的无邪此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和凝和自前天出现在医院起就因为俊朗帅气的容貌赢得了“天使”们的一致“厚爱”,平时一有机会, “天使”们就会借机踏足他的病房,并且在一般情况下都是不敲门直接进入,似乎盼望着在他没防备的时候看到什么似的。昨天他刚从手术麻药状态下苏醒时也是这样,当时四个“天使”正围在他床边抢着要给他换衣服,要不是他及时醒来,拖着病体奋力抗议,恐怕此时早已贞节不保……这还不算完,当凝和要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四个“天使”还赖着不走,有借帮忙指导之机偷窥之意,而她们突然闪亮了一倍的灵光中,分明流动着“同人女”三个大字!想到这里,无邪再一次机灵灵打个冷战……

勉强的扬起唇角对两位“天使”微笑致意,目光越过两张瞬间呈花痴状态的面孔看向她们身后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立刻惊诧的瞪圆了眼睛:“张正气!!你怎么来了?!还……还和巫凡在一起!!”

“你们认识吗?”刚刚走进来的巫凡闻言吃了一惊,前后看看无邪和正气。

“你是……”巫凡身后的正气也困惑的盯着无邪皱起了眉头,这也难怪,那个晚上月光本来就暗,又有树影的遮挡,彼此的面容根本看不大清,唯有凭内在灵光识人的无邪,一眼认出了正气。

因为顾及在场毫不知情的巫凡,无邪无法马上说明那天的情况,他微一沉吟,急中生智:“你是张正刚叔叔的养子张正气吧,你小时候正刚叔带你来过我家,我爸是他结拜的兄弟,算起来,咱们是干堂兄弟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正气眉头皱得更深,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你那时候小么,才四五岁的样子。”无邪还故作熟稔的拿手比一下高矮。

“是了是了。”一旁的凝和会意后也插进来添油加醋:“我也是常听无邪提起,说他父亲有个现代游侠般的结拜兄弟啊。”

“啊,说来,正刚叔怎么样了,没跟你一起过来吗?”无邪佯装不知情的样子往门口张望。

“义父他…………”正气神色黯然的低下头:“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陆无邪很自然的流露出震惊与悲痛混合的神态,并以手击床以表现自己遗憾愤恨的心情,一旁的凝和与颜菲简直都看傻了,这个家伙,不去当演员还真是浪费!!


正气见无邪这种神色,心中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大半,流浪四年的他竟在这里意外遇到义父的“故友”,惊喜之中又多了几分思念义父的凄然,眉头一舒一紧之间,眼中亦微微一热。

“那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生活吗?”无邪轻声地明知故问。

“是。”正气老实的点头。

“真是苦了你了。”无邪叹息着,眼中竟似乎隐有泪光,正气一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辛酸,几乎落下泪来。

“你别难过了。”无邪见状赶快安慰他:“既然咱们兄弟重新相认,你就不必再流浪了,以后你就来我家住我家吃,不用客气,我们家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吃苦头!”

正气一听这话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改天我就叫我妈去办个领养手续把你领到我家,正纲叔的儿子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照顾的。”

“真是太好了,正气!”一直站在旁边的巫凡看到此情此景真是从心底替正气感到高兴,但在拍向正气肩膀的同时却发现正气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外人”也许正好阻碍了此刻兄弟相认,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于是赶快识相道:“那个……差点忘记了,我还约了朋友的,快要迟到了,你们兄弟慢慢聊啊,我改天再过来探病。”说完对还站在床边傻看的凝和与颜菲使了个眼色作为提醒,然后自己走出了病房,把门关好。

凝和与颜菲对视一眼,都没有配合着跟出去,毕竟此时好奇心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们实在太想知道过足戏瘾的无邪此时该如何下台了,而现在仍毫不知情的正气还允自呆怔的看着无邪:“你刚刚说的……都当真?”

“呃……其实……”无邪见巫凡已经离开,便想把真相揭开,但又看见正气这个样子,心下实在有些不忍,想想自己刚刚演的确实有些过分,于是犹豫半晌,才终于讪讪笑道:“有一半是真的。”

“什么?!!”正气一愣,原本那台在他心中卖力播放着凄美澎湃音乐的留声机似乎突然断电,带着怪异的回响嘎然而止:“什么叫一半是真的?!”

“就是领养你,照顾你那一半是真的,正纲叔,兄弟那一半是假的。”无邪不自然的干笑着:“其实我们三个就是那天晚上和你抢生意的三人组阿,记得吗?”在正气那逐渐燃烧了整个房间的怒火中,无邪还允自亲切的介绍着:“他就是功夫很好的那个,她是尖叫的那个,我是询问你伤势的那个……”

“我宰了你!!!”正气的熊熊怒火终于全面引爆,伸手从布包里抄了把剑冲向病床。

“哎——,有话好说呀!!!”

“混蛋!!竟敢耍我!!!我劈了你!!!!!”

“哎呀,快住手,你不要砍他!”(无邪的惨叫声响起)“啊!不对!是你不要不砍他!!!”

“快来人呐——————出人命了————!!!”

拦住张正气,把一切情况解释清楚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捧着外卖拉面晚的正气倒是没太在乎“玄遗”什么的种族称谓,只是听说以后和他们一起行动可以得到数千乃至上万的分红,而且包吃包住,便当场点头同意入伙。

总算解决了事件的凝和赶快喝了一大口浓茶以滋润自己干燥的咽喉,随即又似笑非笑斜睨向病床上打着点滴,有气无力的无邪:“你还好吧,影帝?”

“还好,幸亏这小子拿的是桃木剑,不然我又得死一次……”

张正气余怒未消的忿忿瞪他一眼,丝毫没有悔意,倒是颜菲很不好意思的揪着衣角垂下头。

“好啦好啦,虽然以前是陌生人,但以后大家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啦。”凝和连忙扬起他无往不利的明朗笑容出来打圆场:“明天我就去找间学校给正气办入学手续,算起来你只有小学文化水平吧?”

张正气一闻此言立刻哀叫了起来:“什么?!还要上学??”

“当然了,现在这个世界没有学历是会被人看不起的,这年头连打零工都要看学历的呦。”

“而且学校就某些方面来讲,也是个快乐有趣的地方呢。”

“不学习将来是找不到工作的,这就是现实,现实!”

虽然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爱上学的好孩子,但为了眼前这个流浪儿的未来,无邪和颜菲还是难得的一搭一唱劝正气上学。

“你们不是已经雇用我了吗?”张正气大声地争辩。

“你只有那个降神术还拿的出手,其他的不提也罢。”凝和进一步为正气的前程施加压力:“所以,你也没什么资本好谈的,大学毕业之前,你的酬劳我们都会帮你存起来,只按月配发平时的零用。要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

“还有,如果学习成绩不好,零用也会相应减少哦。”无邪坏心眼的附加条件。

“你们这是欺骗!!剥削!!压迫!!”正气胀红着脸大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凝和:“你刚才说什么降神术?”

“不就是你杀王洪,不,确切地说是除张斌的怨灵时用的法术么,当时那个附在你身上的神明亲口告诉我的。”

“王洪是我杀的?!!”正气讶然的瞪大了双眼。

“对啊,用降神术请神明上身杀的嘛。”

“这……不可能啊,我根本不会降神术!!那个法术本来就超级难,更何况现在神明都已经抛弃人类了!所以这个术已经失传了啊!”

“可是……当时上了你身的那个……唔……”凝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个比较模糊的词:“那个‘东西’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他好像对你们天师一脉蛮熟悉的。”

“难道……我哪一代祖师爷没有升仙,还在飘荡人间?”张正气喃喃推测着,不自觉打个冷战。

“哈哈,难不成是鬼打鬼?”旁边的陆无邪干笑两声,想发挥一下自己的幽默感以缓和气氛,但显然这个笑话太冷了点,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怕冷似的搓了搓手臂。

对话到这里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几人哑然的对视半晌,同时感到有一股森然的寒气自脚底窜上脖颈,那天那个附在正气身上的东西,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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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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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在警局有熟人的关系,张正气的领养手续,户口和入学手续很快就全数办好了,三天后,正气已经成了D中的正式学生——D中是凝和和无邪精挑细选的中学,地点就在凝和、无邪他们就读的C大旁边,连正气所插入的初一(3)班的教室窗户都遥遥对着C大。

“这么说,今天是正气第一天上学喽?”悠闲的午饭时间,坐在凝和对面的巫凡兴奋的询问。

“嗯,是啊,让这个家伙同意入学还真是费了一番周折呢。”凝和点头。

“不过你也真是不简单,三天就帮他把一切手续办好了,而且一节课都没有缺呢。”巫凡钦佩的看着凝和。

“哎?”凝和莫名有些心虚,连忙干笑道:“那……那是因为……无邪的爸爸的同学在警局工作,只是这个样子而已呦,”在很刻意的解释之后,他还嫌不够似的配以中气十足的大笑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哈哈哈哈哈——!!”

“走个后门也不用笑这么大声这么难听吧,快停止!唉……坐在你旁边还真是丢脸。”巫凡举起汤勺狠敲他一记:“这里和你纯朴的家乡不一样,走后门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用尴尬成这个样子。”

“是,是啊。”凝和揉揉头浅笑着长吁口气,幸拜无邪当初那谎话百出的介绍所赐,巫凡一直以为他是从一个偏远山村考来的学生,所以对于他种种或奇诡或土气的行为都习以为常的一一理解,平日里还对他处处照顾,到也可算是他融入尘世生活的导师之一。

想来,巫凡是他入尘世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见她第一面时,他就讶异于她不同与寻常女子的美丽,了解之后,又为她异于常人的气势所深深折服,这女孩在他看来真是一种奇异的存在,男孩子气的随兴不羁与公主般的高贵优雅竟在她的身上得以完美融合,即使刚才拿汤勺敲人的那种绝对可以被称之为粗鲁野蛮的举止,由巫凡做来仍旧是意外的好看,甚至让人忍不住要用“优美”“洒脱”甚至“百看不厌”这种词汇来进行最贴切的形容。

认识巫凡之后,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受虐了呢……想到这里,凝和不禁自嘲的轻笑起来。

“你今天怎么总是怪怪的笑啊,这样让人觉得很冷诶。”巫凡已经洗了汤勺回来,此时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凝和。

“哦……没……没什么,想到些以前好玩的事情。”为了掩饰,凝和连忙低头扒了两大口饭。

巫凡决定不再理会凝和怪异的行径,低下头一边往面包里加煎蛋一边问道:“今天既然是正气第一天入学的日子,他应该还不认得回家的路吧?”

“是啊,我是打算接送他几天,免得他走丢了。”凝和应着。

“不如下午我们一起接他放学,然后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作为庆祝吧。说起来,那天把他丢在病房认亲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他呢。”巫凡笑着提议。

“好啊!”凝和立刻开心地抬起头来朗声答应:“正气也总念叨着要谢谢你呢!”

愿望是好的,但事实并不那么买账。

当天下午,巫凡和凝和满心期待地站在D中校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正气出来,眼看着从校内涌出的学生已经从一群一群变成了零星几个,两人有些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进到学校里去找正气。

在找到正气所在的班级——初一(3)班的时候,教室里根本没有正气的影子,只有几个值日生在做值日,其中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看见他们两个便很大方的走上来问道:“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张正气,就是今天新来的。”凝和阳光的笑。

“他在老师办公室呢。”小女孩认真的说:“他和几个同学打架,被留堂了,老师正在联系家长呢。”

“打架?”巫凡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第一天上学就和人打架,谁先动的手?”

“唔…… 张正气先动的手,因为他比我们大嘛,老师又说他是被领养的孤儿,所以有几个同学就看不起他,笑他是蹲班生,恩……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小女孩说到这似乎很不愉快的皱了皱眉头:“结果张正气就扑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那几个同学也被留堂请家长了,都在老师办公室呢。”小女孩说着向走廊尽头一指:“就在那边。”

两人连忙对小女孩道了谢,然后直奔老师办公室,正气果然在里面,在看到巫凡的一瞬他有些吃惊,随即尴尬的整了整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他身上新校服的侧缝和袖笼已经被扯得完全裂开,头发上也全是灰,脸上还有两排牙印,狼狈的很,不过很明显还是他打赢了,因为其他几个孩子比他还惨,都是鼻青脸肿的抽泣着,其中一个鼻孔里还塞了两团手纸,校服襟前数点红褐的血迹。

于是芳龄18的林巫凡不得不饿着肚子与一些已经当爹当妈的人坐在一起垂着头接受班主任长达两个小时的训斥,当然,凝和也遭受了同等的待遇,在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之后,心疼自己受伤的孩子的家长还以大欺小,下手重,没教养等一系列理由对他们三人狂轰滥炸,直到巫凡终于爆发的从钱包里抽出数百块汤药费砸在他们脸上并且揪着他们的领子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挖苦讽刺之后,他们才终于灰溜溜的离开,走时连巫凡砸给他们的百元大钞也没敢捡。最后还是巫凡自己把那些钱捡起来,然后对身后两个大男孩干脆的说了四个字: “走,吃饭去!”

在饭馆里等菜的时候,巫凡满面怒气的瞪着凝和:“你为什么要告诉那个班主任正气的身世!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你不知道吗?!”

凝和又是无措又是愧疚:“我本来是好心,想把实情说明了让老师多照顾他一下,谁知道……”

面对无辜的凝和,巫凡也只得扶着额头深叹口气作罢,随后她转向一脸愤怒加不服的正气,脸色郑重的点住他的额头沉声道:“正气,你已经十六岁了,而且已经是一个可以靠自己独立生活的强人。你和那些被父母宠坏不知好歹的小崩豆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正气盯着巫凡的眼睛愣了半晌,突然豁然开朗的咧嘴笑了,然后很干脆的拍着胸脯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和他们一般见识的!”

巫凡点点头,收回手满意的笑了,她知道正气以后不会再去惹这些无谓的麻烦。

但是你不去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去找你,第二天下午他们在校门口依旧没有等到正气,到是昨天给他们指路的那个小女孩发现了他们,慌张的跑了过来:“你们是张正气的家人吧?张正气他……”女孩说到这有些畏惧的四下看看,然后焦急的压低了声音:“昨天那几个被张正气打了的同学不服气,今天请了好多凶巴巴的不良少年来。我刚刚看到他们把张正气从学校后门带出去了,应该是去了后面的街心花园,听说常常有不良少年在那里打架。”

两人赶快对小女孩郑重道谢。然后直奔校园后面的街心花园,在看到那所谓的“花园”之后他们两个终于明白了这里为什么是流氓的聚集地。

这个“花园”已经基本处于荒芜状态,不仅人烟稀少,而且空地上还堆放着不少C中建新校舍时废弃的砖头钢管水泥袋,来这打架连家伙都不用带,俯拾即是,实在是打架斗殴的天堂。

他们很快找到了正气,正气显然已经与不良少年们对抗了一阵,但因为寡不敌众已呈落败之势,而对方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社会青年,身上肌肉纠结的壮实程度远远超过了精瘦的正气,并且很不要脸的以多欺少————目前看来至少有七个人在同时殴打正气.

“卑鄙!”巫凡低咒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凝和手快的拦下:“你不要去,很危险,还是我去吧。”

巫凡有些不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很不情愿的叹了口气:“好吧。”

凝和又仔细嘱咐她站得远些,才回转身,深吸口气,心情忐忑的向“战场”走去——他并不是害怕这种打架的场面,也完全不把那七八个壮汉放在眼里,只是他以往都是在玄界与同修雷霆一脉,力量及承受力都远胜凡人数倍的同窗切磋,自到尘世以来,尚没有同凡人对打的经验,自然也不知道下手的轻重缓急,若是待会儿不得已动起手来,打伤,甚至打死了人,该如何是好。

然而还没等他思量出对策,不良少年甲已经注意到了步步逼近的他:“喂!小子!是哪来的?!”。

“我是张正气的监护人。”凝和决定以和为贵,尽量保持住镇定的态度:“你们快点住手,否则我就报警了。”

“报警?”不良少年们听到这两个字都嗤笑了起来,显然根本不把报警当回事,凝和虽对他们的这种反应有些惊讶,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喂,臭小子,你个孤儿居然还有所谓的‘监护人’啊?”流氓乙伸手揪着倒在地上的张正气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怪腔怪调。

“就因为他是‘孤儿’,所以才没有父母,而有‘监护人’嘛。”流氓甲更加的阴阳怪气。

“有意思!我倒真想看看,这个‘监护人’是怎么个‘监护’法!”流氓乙拖着长得叫人恶心的话尾,从地上拾起一根手腕粗的废木棍,高高举起,然后带着怪异的嘲讽表情对着凝和挑衅:“喏,我要打下去喽——”

凝和愤怒得几乎就要爆炸了,一时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他紧攥的双拳已然发疼,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咬着牙忍下来,生怕在怒火中出手不知轻重的伤了人命。

眼看着对方的木棍已经毫不留情的对着正气砸了下去,他心中一急,暗自凝神,欲以浮空术把挥下的木棍停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的法术施放之前,已有一只白晰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根木棍,将它硬生生的挡在半空。

手的主人正是巫凡,她的右手已被木棍上满布的倒刺锈钉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木棍流淌下来,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般紧紧地攥着木棍,愤然瞪视着眼前的不良少年,咬着牙以一种让人悚然的语调威胁道:“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看?!”

在“看” 字出口的同时,巫凡手臂猛地施力,以巧劲一拗便将木棍夺到了自己的手中,随后利落的飞起一脚,修长笔直的美腿混合着巨大的怒气,以无懈可击的速度和力度正中对方的下巴,那人立刻向后飞了出去,身体在半空被巫凡扔出的带血木棍命中胸腹之后,便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因为血和痛楚而模糊了视线的张正气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凝视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的女孩,她掌间流动的鲜血如同融化的红色宝石,带着一种异样的绮丽,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滑落,每一滴都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刺戳在正气的心头。

“孤儿又怎么了……?”低低的声音从巫凡喉咙深处溢出,随即化作一阵让人战栗的惊雷:“你们倒是说话啊!孤儿又怎么了?!他独自打倒了你们那么多人,他面对这样的欺辱和暴力也敢挺起胸膛面对,他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成长得这么坚强,在天堂里也会微笑的!比起你们这些父母在世却不尽孝道,只知道持强凌弱以多欺少的败类,他要强上百倍!你们没有资格嘲笑他!在他的面前,你们这些渣滓都应该感到羞愧!”

空地上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刚刚还十分嚣张得流氓似乎都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击中,惶惶然不知所措,巫凡背后的正气只觉得一股热流自胸口冲出,绵软的身体突然的充满了力量,他咬着牙发狠般的站了起来。

“混……混蛋!嚣……嚣张什么?!”用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叫骂着,不良少年的头子扬起了手中的钢条,显然还想在这巨大的羞愧和尴尬中搬回几分面子,然而下一秒,他人已经腾空而起飞了出去,身体的轨迹形成一道流畅的抛物线,落到50米开外的树冠之上。

余下的不良少年们再次震惊了,那个刚刚自称“监护人”,却看着他们的暴行不敢上前的少年,此时竟如同对待一颗小小的路边石铄的姿态,将他们身高190有余的老大随手扔了出去!

“谁想做下一个?”凝和冷冷的开口了,他声音很低,身体也没有摆出进攻的姿态,但是在雷霆修炼了多年的那种只属于战士的强硬气魄却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逸散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的战气漩涡卷了进去,额头沁出了层层冷汗,明明已经恐惧到恨不得立刻发足奔逃,然而身体却又不肯配合的颤抖着动弹不得。

在长久的静默中,理智终是一点点的回到了凝和的脑中,将他勃然的怒火缓缓压制。

[冷静下来,要冷静下来!不能伤人性命,也不能暴露身份!]

他有些懊悔的提醒着自己,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那充满威慑力的战气缓缓收敛,不良少年们几乎是脱力的坐倒在地上,然而在凝和一声:“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怒喝之后,他们又都如同兔子般的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消失在街心花园的树林中。

“你们还好吧,伤得重不重?”在不良少年们消失之后,凝和立即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又是担忧又是慌张的奔到巫凡和正气的面前。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个家伙,还蛮厉害的!”巫凡似乎也被凝和刚才的态度吓到了,此时讶然的瞪着他。

“啊?哦,那个……”凝和无措的抓耳挠腮,再次为圆谎影帝陆无邪的住院而感到极度的不便:“我平时……很喜欢做锻炼……尤其是举重……哈哈哈哈——”

“笑你个头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来把他们打飞?!你这个笨蛋!”皮质钢骨的手提包毫不留情的对凝和打了下来。

“啊……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凝和是诚心实意的道歉,并且巴不得多被巫凡打几下当作赎罪。

“没时间和你废话!既然你那么有劲,就赶快送正气去医……咦?正气你做什么?”巫凡担忧的转身去看正气,却发现正气已经脱去了肮脏的校服外套和血迹斑斑的衬衫,并且在衬衫上很仔细的找了一块没有脏污的地方用力撕下。

“正气你……”不等巫凡再次发问,正气已经小心的捧住巫凡受伤的右手,熟练又有些粗鲁的进行着最原始的止血包扎。

“女孩子不要这样,留下疤痕怎么办?!”依旧是强硬的语调,伴随着正气那特有的表情,似乎在生着气,但是又十分害羞,知道自己的不足,却又咬着牙逞强的样子:“下次不要这么多事!虽然我看起来很不中用,但好歹也是个男人,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

巫凡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地笑了出来。

“是!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说这种话是很可笑!”正气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但是给巫凡包扎伤口的动作,却依然是小心翼翼:“但我会变得很强的,我保证!一定会!”

“呐,我可不是嘲笑你,是感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才笑的。”巫凡的声音百年难遇的柔和了下来。

张正气抬起头,正看到巫凡那双因为湿润而显得更加清澈的眸子,一张脸霎时如熟透的番茄般赤红了起来,为了掩饰,他迅速的别开头,手忙脚乱的将为巫凡包扎的布条打了个难看的结。

这种气氛让一旁的凝和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于是干咳了一声插话道:“光是这样包扎不行吧,刚才的木棍上有很多铁钉,搞不好会害你们染上破伤风的,还是去让我姐……啊,不是,去医院看看吧。”

“吓?我就不用了 ,一点小伤,我回家再涂点酒精就可以了。你带着正气去医院就好了,他伤得比较严重。”不知道为什么,巫凡似乎根本不想去医院。

“那怎么行,破伤风严重了会要人命的!”凝和急了,虽然他本来打算直接带正气回家让凝智疗伤,但为了把巫凡带去医院,只好连正气,时间和医药费一并牺牲一下了:“你和正气一块去医院,一个也不许跑!”

“上医院太麻烦了,就一点小伤……”巫凡还欲争辩。

“你是怎么回事?”凝和难以理解巫凡的这种反应,她手上这可是被铁钉倒刺弄了好几个大口子啊!她怎么还会摆出一副“这种小伤不用管它它自己会好”的表情?这太奇怪了吧!

看出凝和怀疑的表情,巫凡有些心虚了:“好……好嘛,我去行了吧,不要这种表情么,没见过怕打针的人啊?!”

“打……针……?那是什么?”凝和困惑的皱起眉头,在玄界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啊,是针灸吗?

正气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巫凡则无力的垂下头,露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好了好了,我知道一定是你们村的赤脚大夫从没在你面前进行过打针这项‘运动’吧……正好,你今天就跟大姐姐我去开开眼吧。”

“谁是大姐姐啊,你明明比我小!”

两人一边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对话,一边将浑身带伤的正气掺去了医院。

医院里,凝和带着崇敬的心情观摩了打针的全过程,并意外得到当天下午陆无邪已经出院的消息。

“无邪这么快就出院了?车祸的伤好的这么快?”巫凡也很是惊讶。

“那……那个家伙……本来伤的就不重。”凝和一边进行着拙劣的解释,一边用传心术询问家里的姐姐。

凝智的回应让他立刻放下心来:“无邪说他受不了医院的虐待,所以我和颜菲就临时帮他办了出院手续,他的伤已经被我完全治好,现在正生龙活虎的给茶客端茶倒水,而且还打算着明天就要去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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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无邪带着一脸旧社会人民迎来大解放的表情出现在久违的校园里,并以无伤的健康躯体上窜下跳的打了一个小时的篮球,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只维持到了午餐时间,当他与凝和像往常一样去找巫凡吃饭的时候,竟意外得知巫凡今天没来上课的消息。

巫凡并不是那种随便逃课的学生,她甚至在没课的日子里,也常常跑到学校来消磨时间。“我才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这句话是她一贯俏皮的解释。

所以她今天不合常理的旷课,并且是在昨天刚刚受了伤的情况之下旷课,不由得让凝和与无邪深深担忧起来

“她会不会因为伤口感染,发了烧什么的?”无邪皱着眉头猜测。

“可是,昨天她明明已经打过破伤风的预防针了。”凝和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可很难讲啊,身体弱的人打了针也会有些症状的……”无邪沉吟:“咱们还是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万一真的病在家里,没人知道,那不是很惨。”

“有道理!”凝和赞同的用力点头:“那就别耽搁了,赶快去吧!”

虽然以前并没有到过巫凡家,但在调查李利事件时意外得知巫凡的住处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两人算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巫凡家,凝和二话不说就走上去敲门,虽然已经刻意的控制力道,声音依旧大的吓人。

“谁啊?”门在两秒钟之后就被拉开,门内站着的巫凡没有丝毫病容,而且着装整齐,看起来不是马上要出门就是刚刚回来,她看到无邪和凝和时颇感意外的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来了?”

凝和见巫凡气色不错,于是释然的笑了:“你昨天刚刚受了伤,今天就没来上课,所以我们有些担心,现在看到你没事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巫凡微微一怔,有些感动,于是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们了,我没事,挺好的,啊,咱们别在外头站着说话了,进来坐吧。”她说着身子微侧要把两人让进房间,然而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将门掩住:“等……等一下,不……不好意思,房间很乱,我……我先稍微收拾一下。”说完有些尴尬的扮了个鬼脸,将门掩上跑回屋里。

“奇怪……是我看错了吗?”被留在屋外的凝和突然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看错什么?”无邪问他。

“刚才巫凡掩门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受伤的右手没有包纱布……”

“不会吧?”无邪感到有些可笑:“不过这我可看不出来,我看不见纱布什么的。”

“我也没看清楚……但是……”没等凝和把话说完,巫凡就又开了门,微笑着请两人进来,凝和一边应着一边看向巫凡的右手,那上面确实被白色的纱布包扎着,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纱布很新,也不太像是昨天医生包扎的那个样子。

“手上的伤好些了吗?”他有些担心的问。

“好多了,只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所以又自己重新包了一回,费了好大劲呢。”巫凡皱皱鼻子。

“是这样……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啊。”凝和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这才终于抬起头来打量巫凡的家。

巫凡公寓里的摆设都极具现代感,充满了金属和玻璃冰冷的机械色调,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巫凡请两个男孩在客厅里的奶白色皮质沙发上坐下,笑道:“你们还是头一次来我家玩呢吧,地方还算好找?”

“好找好找,这种豪华公寓区,你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不过刚才在楼下还是问了一下保安,才算是没走错门。”无邪很灵巧的接过话头,说得像真的一样,让一旁的凝和忍不住钦佩的“仰望”了他一阵。

“对了,你车祸的伤好了吗?怎么昨天下午就出院了?”巫凡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我得伤本来就不严重,只是因为有感染症状才留院观察的,昨天炎症什么都消了,所以就直接出院了。”无邪笑得问心无愧:“到是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适当的时机以适当的问题岔开话题,是陆无邪另一个值得称道的必杀技。

“今儿我一个老朋友难得有空跑来看我,所以我就翘了一天课陪他逛逛。”巫凡微笑:“说起来,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他出去买蛋糕了,等下咱们一起喝茶。”

“这不太好吧,我们又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就白吃人家买的蛋糕。”陆无邪觉得不大合适:“要不我们还是走了,既然你没事,我们也不好打搅你和老朋友……”

“有什么不好的!”巫凡打断他:“你陆无邪什么时候还学会认生了?大家岁数相近,几分钟就熟了,再说,人多热闹嘛,那个家伙每次跑来都是吃完便睡,乱没意思的。”

无邪还想再说什么,轻巧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巫凡开心的打了个响指:“好极了,回来的正是时候!”说完便压无邪坐好,自己跑过去开门。

“买回来啦?”巫凡开门后轻声的问着,声音中透着与来人的熟络,看来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对。

“嗯。”一个清爽悦耳的男声带着笑意应着:“怎么,有其他客人吗?”

“对啊,是我的大学同学,过来吧,我介绍你们认识。”语毕,巫凡已经拉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走进客厅。

凝和一见来人便怔住了,因为这个男生实在是超乎想象的好看,他看上去大概20出头的样子,黑色的短发细而柔软,一些碎发孩子气的垂落在额前,散发出温暖的阳光味道,他的眸子比常人要黑,在反光处又透着些许婴儿蓝,显得异常清透纯澈,男孩用这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凝和与无邪,然后笑了,笑容如同梦幻一般,纯净得纤尘不染:“你们好,我叫雷冥。”

“你好,我叫凝和,哦,李凝和。”凝和也赶快开口介绍自己,慌张中差点忘了加上自己在尘世贯上的假姓。

雷冥微笑着点头表示了解,动作轻巧,似乎连眼角发梢都能逸出干净优雅的气息。他漂亮的眼睛转而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讲话的无邪,在看到无邪的瞬间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询问:“请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凝和闻言转头看向身侧的无邪,立时便被无邪此时的表情吓了一跳,无邪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雷冥,眼中满是惊疑恐惧的神色,原本红润的脸色在这短短的数分钟内已经变成了骇人的苍白,不仅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连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

“无邪,你怎么了?”凝和小心翼翼的伸手轻拍了他一下。

“是不是车祸的伤又疼了?” 巫凡见状也担心的开口询问

“啊?不……没……没什么……”无邪此时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机敏,有些惊惶的应着。

“真的没事?”巫凡担忧的皱眉:“要不要去医院啊?”

“呃……还……还好,就是有些头晕。”无邪似乎清醒了一点,勉强对巫凡笑了一下,然后对雷冥道:“你好,我是陆无邪。”

“幸会。”雷冥虽对他的反应仍有疑虑,但还是微笑着点头做为回应。

无邪表情僵硬的看着雷冥,犹豫了一下,有些乏力的用手撑住额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我是真的觉得不太舒服,我想还是回家休息一下……”

“很难受吗?”巫凡满面担心的看着他:“要不就在我这躺会儿吧,我家有两间客房。”

“不了,其实我今天把药落在家里了,医生一再交代我要按时吃,结果……”无邪脸色苍白的笑笑:“我想赶紧回家把药补上。”

“药?什么药?”凝和在一旁疑惑的问出了声,却被无邪不动声色的踩了一脚,他于是会意的把后面的问话都咽了回去,并配合的搀住无邪,在巫凡的嘱咐声中将他扶出了公寓。

“好了,你演得很完美。”到了豪华公寓区的门口,凝和立刻放开了无邪:“那么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你发挥演技的事情?”

无邪抬起头,眼中仍残留着惊惧的神色,声音也忍不住的颤抖着:"那……那个雷冥……他不是人……"

"什么?!"凝和诧然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是妖?"

"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他这种情况……"无邪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然后压低声音道:"他身上没有灵光,一丝都没有!这也就是说……他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凝和觉得有些混乱:"他明明活生生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 。"无邪恐惧的吞了口口水:"在我看来……他就是一具会走动,会说话的……尸体……"

凝和闻言震惊的呆立了片刻,随即慌张的大叫起来:“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他现在可还在巫凡的公寓里呢,要是巫凡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不行,我得赶快回去!”

“你等一会儿!”无邪一把抓住要往回冲的凝和,身子被凝和的冲劲带出数米,终是让凝和停了下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刚才看雷冥和巫凡是很熟的,巫凡也说他是自己的老朋友,他要是能害巫凡的话恐怕早就动手了!再说我们现在回去也做不了什么,难道你要当着巫凡的面说他不是人然后把他打趴在地上?那恐怕下一秒巫凡就把咱们扫地出门,至此绝交了。”

“该死的,那该怎么办?”凝和急得握紧了双拳:“那种东西怎么会找上巫凡的!”

“其实……巫凡虽然只是凡人,但是灵光也比较特殊。她的灵光是极少见的紫色,而且几乎没有杂色!亮度也较常人晦暗,紫色在色灵中有极乐,升天的含义,传说是游荡在世间的恶鬼与幽灵最向往也最喜欢依附的颜色,而色泽暗淡则说明阴气重,所以她的体质,天生就比较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无邪皱着眉头说明:“而雷冥那个……活尸,恐怕就是喜欢她这种体质才找上来的,不过也真是奇怪,如果是死灵附尸的话肉体应该有腐烂倾向,并且动作僵硬才对,可那个雷冥挺灵巧的,身上也没有掩盖尸臭用的香味……难道是妖怪?可是不管什么妖怪都应该有妖力和修炼的灵气逸出而产生的灵光啊……他怎么什么都没有……即不是尸体,也不是妖怪,会是什么东西呢……?”说到最后,无邪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凝和也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道:"咱们还是守在巫凡楼下,等雷冥出来再跟踪他,看能不能弄清楚他是什么东西,总得弄清楚这一点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好。"无邪立刻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在楼下正对公寓的花坛后埋伏下了,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那个穿着白色棉质T-shirt和浅色牛仔裤的颀长身影终于走出了楼门。

"可算出来了。"凝和低声说着活动一下手脚:"我都快变成石像了。"

"那么,开始跟踪吧。"无邪是头一次亲身参与跟踪这种"运动",心中颇觉兴奋,立刻便要跟上去。

"等一下。"凝和拽住无邪,依然是低不可闻的声音:"你的脚步声沉,容易被发现,我去跟踪他,你再隔一定距离跟着我。"

无邪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凝和便跟了上去,而无邪则在凝和身后十米左右的距离跟着。

雷冥一直踏着闲散的步子,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更透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他漫无目的在附近绕了一圈,随后走进一幢正在招商中的写字楼。

凝和有些疑惑的停下步伐打量着这幢写字楼,那是一座城市中常见的建筑,看上去如同玻璃堆砌出来一般通体晶亮的反着月光,大红的招租横幅挂在大门上,昭示着写字楼刚刚建成,尚无商户入驻的事实。

雷冥这么晚来这儿干什么?凝和微微皱起眉头,脚步轻捷的跟进去。门口的保安似乎正在昏睡,凝和闪身而过,无意中又往虚掩的里间扫了一眼,却发现里面守着监视系统的一个保安也昏睡着,他顿觉事有蹊跷,于是壮着胆子过去推了窗口的保安一下,谁知那保安竟直挺挺的滑下椅子倒在地上。

凝和大吃一惊,赶快凑近了探他的脉搏,在感应到温暖的跳动后终于释然的吁了口气,那人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凝和,你打保安啦?!"深后忽然传来陆无邪大惊失色的声音。

"不是我做的。"凝和面色一沉:"应该是雷冥,他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来这到底要做什么?"陆无邪压低了声音紧张的问。

" 不知道。"凝和说着示意无邪安静,自己伏下身,将耳朵贴在地板上聆听片刻,随即站起身道:"他从南面的楼梯上去了,速度很快,我先去追他,你自己小心。" 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南方的楼梯,凝和奔跑的动作极轻,在如此空旷静谧的大堂之中,竟听不到他疾奔的脚步声。陆无邪心中暗赞一声,蹑手蹑脚的将自己的动静减至最小,缓缓移向楼梯。

凝和一边疾追,一边以手轻拂楼梯拂手感应那不属于自己脚步的微小震动,他感觉那个似乎比他速度略慢的雷冥一直向上奔去,最后一阵突兀而强劲的震动传来,同时亦有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从顶楼传来,凝和心头一颤,加快脚步向上奔去。

顶楼,通向屋顶平台的金属门已经被打开,门锁似乎被什么硬物一击破坏,凝和见状眉头一皱,又将耳朵贴在地板上静听片刻,平台上竟毫无动静。他有些困惑的站起身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以便于防御的姿态慢慢推开虚掩的门,探出头去。

"唷,来啦。"耳边突然传来的轻松语调让凝和在黑暗中惊跳了起来,身形本能的迅速弹开,轻盈的飘出十余米,他在落地的同时面向声音的来处,有些讶然的吸了口气。

雷冥就在被破坏的金属门边靠墙而立,与在巫凡家中的优雅有礼不同,此时的他完全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姿态,那如婴儿般纯澈美丽的眸子正带着戏谑的笑意看者凝和,轻轻道:"身手不错。"

凝和微微一怔,随即站直了身子摆出蓄势待发的战斗姿态:"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雷冥轻笑起来,笑容如梦幻般迷人:"你们两个从巫凡楼下就一直跟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凝和心中一震,原来雷冥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跟踪他,自己刻意隐藏的身形,放轻的脚步,竟然早就被他识破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凝和的声音不觉严厉了几分。

"你这个问题很没礼貌啊……"雷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随性语气。

"你不是人吧?"凝和逼近一步。

"伤脑筋,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雷冥再次轻笑了起来:"如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恕我失陪了。"说完雷冥便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站住!"凝和身形迅速漂移而至,手掌快如闪电,抓向雷冥的肩头。

雷冥脚下微一施力,身子轻飘飘的向后移开,躲开了凝和的手掌,凝和一见,也疾速变招,再向雷冥攻去,却又被雷冥躲开。

雷冥两手始终插在裤兜里,脸上也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神情如同一个投入游戏的孩子,而此时凝和两手并用,出招之快已经达到了可以在空气中划出残影的地步,但他这样的速度,却难以碰到雷冥半片衣袂!

凝和头上渐渐沁出冷汗,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和一个触摸不到的鬼魅战斗,这种窥得破绽的敏锐度以及躲闪的速度,绝非常人所有!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极大的不安缠绕在他的心头,这个男孩身上,似乎还有其他什么诡异的东西……突然的,凝和发觉了自己不安的源头,迅速一个翻身,收手向后跃开,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雷冥也顺势向后跃开,颀长的身影映着月光,立在顶楼平台外围的护拦之上,看到凝和恐惧的表情,他轻轻的笑了:"结束了?那么……再见了……"说完他向后轻轻跃出,整个人从高达数十层的大厦顶层坠了下去,下坠前他纯澈的眸子一闪,露出了魔性妖异的光芒,唇角的笑也在一瞬间变得邪气而凌厉,然而还不待凝和看清那个表情,他的身形已经快速下坠,消失在凝和的视线之外。

凝和感到一阵窒息,一股阴森的寒意迅速自脚底蔓延了全身,他怔愣了片刻,才猛然惊醒奔向平台边缘扒着护拦向下望去,下面早已不见了雷冥的影子,他两手突的发力攥紧围栏,紧锁着眉头望着楼下空旷的街道。

不知又过了多久,身后才响起了陆无邪的声音:"呼,总算爬上来了,差点累死……诶?怎么就你一个?雷冥呢?"

"离开了……"凝和轻声的回答。

无邪见凝和的灵光比平时黯淡,流动亦凝滞了许多,心下明白他此刻心情极差,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半晌,才又忍不住开口问道:"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么?"

凝和身体一震,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颤抖着轻声道:"我只知道,在那种高速激烈的战斗中,他……完全没有任何气息……他……没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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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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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5点,整晚没睡的无邪和凝和一边疲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猜测着雷冥的来历。

“他会不会是僵尸?”凝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过他是会走路的尸体。”

“不可能!”无邪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凝和 的猜测:“僵尸的速度可能那么快么?快到你用全力都赶不上?”

“也对,那……会不会有什么妖怪是没有灵光的呢?”凝和皱眉。

“我看……咱们找正气商量一下吧,他不是天师的传人么?对妖怪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无邪提议。

“好,就这么办!”凝和点头同意,加快脚步向陆家走去。

等他们走进正气的房间的时候,正气正在进行他每日的必修功课——给天师道祖师爷张道陵上香,此时他正对着墙壁上那被称为天师道传世之宝的张陵丹青画像躬身拜下,见凝和他们闯近来甚是不满,沉默的用眼神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自己恭敬的拜下。

凝和,无邪见他正在上香也不好造次,于是站在一旁等他庄重的拜完三拜,插好香,才走上前去。

“真难得啊,你们大学生也会起的这么早。”正气抬头看看正指向6点的挂钟,心下奇怪。

“正气,你有生意了!”无邪上来就直入主题。

“真的?什么妖怪?委托人是谁?”许久未开工的正气一听就兴奋了起来。

“妖怪不明,委托人是我们。”

“不明没有关系,我打小就开了火眼金睛,什么妖怪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张正气拍着胸脯保证:“委托人是你们的话,除妖费我给你们算个八折!”

“哇!你居然还要收钱?!”无邪咋舌。

“你们不是不打算给吧?”正气双目凌厉的一瞪:“那恕我不能奉陪,一个饱受压迫、零花钱与成绩挂钩的中学生是很忙碌的。”

“那妖怪缠着巫凡!”凝和大声道。

“真的假的?!”正气立刻瞪大了眼睛。

“真的!”无邪肯定的点头。

“怎么会这样的?!”正气紧张的皱起了眉头,又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赶紧道:“你们不要为了让我免费工作就把巫凡抬出来,我可不吃这一套!”他虽然看似还在嘴硬的坚持,但语气上明显软化了许多。

无邪见状似是明白了什么,暗笑一声道:“确实是真的!那妖怪化做绝世俊男缠着巫凡,已被巫凡视作知心好友,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公寓!眼看着可就要得手了!”他快速的说着,见正气惊怒的瞪圆眼睛,他立刻趁热打铁:“巫凡当初帮过你,又是那么仗义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忍心看着她被妖怪糟蹋吗?!”

“这——是——真——的——吗——?”正气强压着心中疯涌的怒气,咬牙询问讲话比较可信的凝和。

凝和为难的点点头:“情况确实是这样……“

“混帐!!”正气不等凝和把话说完,身形已然狂怒的暴起:“无耻妖孽!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我一定要让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升!!!!”他吼完动作粗鲁的打开抽屉,拿出符纸,朱砂,檀香等物,一边拿一边对凝和他们喝道:“再出去给我买五十丈黄布来!我要画符!!“

当天晚饭后,三个男孩坐在一起商量制服雷冥的对策,正气听完凝和对昨夜一战的叙述,也皱起了眉头:“光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不出来他是什么,看来还是得用火眼亲自看到才能分辨,他下次什么时候出现?”

“不知道。”无邪摇头:“今天我还试探的问了一下巫凡关于雷冥的事情,只知道巫凡是在高中打工时认识的他,巫凡说这个人也是神出鬼没的,经常突然出现,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过来,。”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有办法。”正气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支如烟头般短粗的香,打个响指便将香点上,白色的烟雾从香头徐徐升起,缭绕间竟化作一只只白鸟,乖顺的在正气周围扑翅,他看数量差不多了,便捻灭了香,轻抬起手,鸟群中的一只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将鸟伸至凝和面前道:“这是我的式神,是以我的念力化出的分身,你现在努力回忆那个雷冥的模样,我的式神会从你脑中汲取这些意念,然后记住雷冥的长相,我把他们派到巫凡家附近,如果雷鸣出现,他们会来通知我们的,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言罢他又一挥手,几只鸟儿听话的飞向无邪:“你也给我仔细的想雷冥的长相,可不许想错了!”

“我还是怕这种式神会被雷冥察觉,那个家伙洞察力太敏锐了。”凝和回想着雷冥长相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忧。

“这种式神还是比较保险的,没有能力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们,而有能力的人又只能看到普通的白鸟,他们也很聪明,会在枝叶间掩藏好自己。”正气说着轻轻抚摸一只停在他肩头的鸟的翅膀,鸟儿也善解人意的在他指间磨蹭,正气轻轻的笑了:“总之,就交给他们吧。”



“我说,正气啊,你的式神已经出去一个月了,怎么什么信儿都没带回来啊。”一个月后的傍晚,凝和坐在正气对面撑着下巴询问。

正气此时正和数学作业奋力苦战,听见凝和的问话头也不抬便反问他:“那这个月你们有没有听巫凡说起雷冥跑去找她的事?”

“没有。”

“那不就得了,妖怪没上门,我的式神能送回什么信儿啊。”

“我看就算人家来了,咱们定的那个捕捉计划也不一定能成功,我老觉得不保险。”无邪也很没良心的翘着腿坐在床边打搅正气刻苦学习:“咱们还是把颜菲一起叫上比较好。”

“你愿意叫她就叫吧,如果她的乌鸦嘴真的那么灵的话。”正气依旧头也不抬的快速说着,抗干扰能力实在是强得让人佩服。

“真希望雷冥快点出现,对了,最好是晚上出现,不然咱们依计行事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凝和继续着谈话。

正气终于忍无可忍的甩笔抬头,对面前一派闲散姿态的无邪和凝和怒吼了起来:“你们两个可恶的家伙!!吵死人了!!我要是拿不到这个月的零花钱我就……”

正气怒语未绝,一只白鸟已经穿墙而入落在了他的肩上,鸟喙无声的在他耳边张合,传达着只有他可以听到的信息,片刻后,正气轻轻点头,示意鸟儿离开,自己则快步走向衣柜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除妖装备利落地往身后一背,转身对凝和无邪道:“行动!无耻妖孽已经进入巫凡家了!”

夜渐深沉,已是凌晨两点,守候在巫凡家对面楼顶的四人众依然手脚僵硬了。

“这个妖孽实在太无耻了!他究竟想赖到什么时候!!”正气老大不耐烦地搓着手上那张准备已久的符咒。

“上次他也是凌晨时分才跑出来的。”凝和亦是咬牙。

“那个……张正气,你布的五雷诛邪阵,是在那幢楼的楼顶吗?”颜菲遥指着数百米开外的一座危楼,怯怯的插进话来,这已经是她今晚第22次问同样的问题。

“就是那座没错。”无邪把话接过来,并安慰的拍了拍颜菲的肩膀:“你不要那么紧张,到时候专心说你的言灵就好了,有凝和和正气在,成功机率本来就很大。”

“嗯。”颜菲有些感激地点点头,无邪这个人,虽然平时经常没正经的损她,但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会及时成为她最坚定的支持。

“来了来了……”凝和突然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楼下,正气闻言立即一抖手中的符咒,轻喝一声:“结界,张!”一个隔音断形的结界立刻应声张开,将楼顶的四人罩入其中。

“现在安全了。”正气这才朗声讲话,上前几步仔细观察凝和所指的年轻男子:“他就是雷冥?”

“对,就是他,看得出来是什么妖怪吗?”凝和充满期待的发问。

“这……这怎么看……都是个人类啊……咦?……奇怪……凝和,你眼神好帮我看看,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看着咱们这里?”

“他就是看着这里!”凝和愕然的肯定:“啊!他进这楼的楼门了,怎么回事?!你这结界是不是有问题啊?!”

“不可能!!他是不是进这个楼有别的事情……”正气猜测的话音未落,雷冥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顶平台之上,速度快得难以置信,楼上的四人皆吃了一惊,一种发自内心的森寒之气瞬间包裹了他们。

然而雷冥的双眼只是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楼顶平台,显然他根本看不见立在他面前的四人,只是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所以上来查看。

“他……他好像是看不到我们……”无邪极谨慎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真……真是可怕的洞察力,我已经张了结界,而且相距那么远,他还能觉出来……”正气亦是骇然。

“咱们现在怎么办?”颜菲的身体因为恐惧而轻微的颤抖,一个众人口中的“妖怪”就站在她的正对面,并且正努力试图寻找他们,这种压迫感对于颜菲而言还是太强了一点。

“他肯定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过一会儿他就会觉得这是他自己的错觉,然后下楼去了。”正气擦一擦额头沁出的冷汗,努力保持冷静。

然而雷冥就在此时开口了,是他那一贯轻巧却又吊儿郎当的口吻:“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唇角稚气而顽皮的勾起:“我得承认,你们是我所见过的最专业的偷窥狂,那么,各位偷窥狂,能否先露个面让我瞻仰下?”

一时正气四人全都僵住了,他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却用如此肯定的口气要求他们露面,他究竟是凭什么确信这里有人?!

“别……别慌,他一定是在诈我们,不理他就好了。”正气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种存在感蛮熟悉的。”雷冥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唇边玩味的笑意反而更浓,那样子像是个完全投入到侦探游戏里的孩子:“我们应该见过面,要知道我这个人不太擅长记名字,所以如果说错了,你们可不要怪我……应该是……凝和,哦,李凝和,以及……陆无邪,是这两个名字没错吧?”

凝和四人闻言全都呆住了,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周身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

雷冥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答话,于是貌似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好吧,既然你们偷窥的决心如此坚定,我也不好驳你们的面子,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现在就回去巫凡那,做一些偷窥狂最喜欢看的事情,虽然可能要对她用强的,但为了报答你们的诚意,我会努力的。”他话尾的音调微妙的上扬,透出一种明显的色情味道,末了还别有用心地眨眨眼,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正气第一个急了,一挥手收了结界:“无耻妖孽!!你敢?!!”

雷冥回头看向曝露在自己面前的四人,唇角上扬,笑得像个诡计得逞的顽童:“喔,有新人啊,说话还挺冲的么,我不过是想借巫凡家的浴室洗个澡,又有什么不敢的?”

“洗……洗澡?!”正气瞪大了眼睛,一时还反映不过来:“是……洗澡?”

“对啊,巫凡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用她的浴室,所以借用时态度要强硬一点才行……”雷冥戏谑的挑了挑眉毛:“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我没以为什么!”正气恍然明白自己被雷冥耍了,顿时气得憋红了脸:“你……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妖孽?”雷冥耸耸肩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每次都说我不是人,可不可以换个话题啊?”

“还不老实!!”正气被雷冥吊儿郎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转头对伙伴们一声招呼:“别跟他废话,行动!!”

凝和本就已经忍耐了许久,此时一听正气发话,立刻展动身形,向雷冥攻去,这边正气也迅速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符咒,捻个诀轻念一声:“风华”,那符咒立时化为两道清风袭裹了他的身体,随即他的身形亦以不输于凝合的轻灵迅捷跃动起来,手中的桃木剑宛若灵蛇出洞,刺向雷冥。而雷冥仍和他们前次相遇时的态度一样,淡然一笑,轻巧的跳跃躲闪。

无邪和颜菲皆趴在平台栏杆旁凝神观战,只见雷冥在正气与凝合两方夹攻之下,虽无法立刻脱身,但仍是游刃有余,身形跃动间丝毫没有慌乱之态,不守不攻,只是躲闪,可凝合与正气却完全伤不到他分毫。

而凝合与正气也不落下风,一步步将雷冥逼至那座布有阵法的危楼近旁,雷冥似乎隐约感觉到那幢楼有些不寻常,所以跳跃之间尽量避开那幢楼,有几次都堪堪落在那幢楼顶,却又一个点地迅速跃开,让正气完全没有充足的时间发动阵法。

这边的无邪和颜菲已经有些着急了,颜菲一个劲低声祈祷着:“千万不要让雷冥落到五雷诛邪阵上!”但念了十几分钟仍不见效果,无邪则在一旁替她出主意,诸如语气再强烈点,声音再大些之类的,颜菲额头上已沁出薄汗,两手也因为紧张而搅扭得微红,终于她爆发了,不顾现在已是凌晨时分,将两手拢于嘴边大喊起来:“雷冥!你这个家伙千万不要落在五雷诛邪阵上啊!!!”

一旁的无邪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喊这么大声,我们都暴露了!而且会吵醒其他人的!”

颜菲着才惊觉自己已经大喊出声,立时也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言灵的关系,那声大喊惊起了一群飞鸟,其中的几只鸟儿在慌乱中冲向楼宇间战斗的三人,雷冥此时恰好跃至半空,完全没料到静夜中会有鸟儿突然撞来,身体在半空中又无可着力之处,一下躲避不及,身形一歪就坠向那幢布了阵的危楼,正气见状暗叫声好,将手中桃木剑往身后的剑鞘中一插,双手结个印,高喝一声:“五雷诛邪阵,起!”

随着他的喝声,自那幢危楼楼顶平台的四角,射出四条一米来宽数十米长的黄色布条,上面朱砂所绘的符咒在暗夜中闪闪发亮,似有生命一般卷裹向雷冥的四肢,迅速缠紧,并化作四条梁柱粗细的锁链。

正气与凝合这才安然落于与此楼相对的高楼楼顶,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被锁链锁住的雷冥,笑道:“抓住你了!”

被缚的雷冥看上去意外的镇定,左右看看自己手脚上的锁链,全不在意似的笑了一下。

“真是个硬骨头!”正气见他这种反映,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雷冥浅笑,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么?我倒真想见识一下呢。”

“可恶的东西!”正气咬牙低咒一声,双手灵动的结个印,高声喝道:“太上敕令!天雷招来!”

他喝声一落,便有四道雷光自夜空劈下,顺着四条锁链袭向雷冥,雷冥的身体瞬间就被这蓝紫色的电光包围,然而在这种强烈的电击之下,雷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看向正气,隐带蓝色的眸子里透出魔性的光芒,唇角轻扬,划出妖异的弧度,诡秘的笑了。

正气见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哪种妖孽可以在这种拥有诛邪之力的天雷中泰然微笑!

“正气,你不是说妖怪被这种雷劈到就会现出原形吗?可他怎么……”一旁的凝合亦十分疑惑,沉吟着轻声道:“你还是把雷收了,我去……”

“不行!你不要插手,这次我可是赌上了我们密宗天师的尊严!”正气似乎是和雷冥鉾上了,手自背后抽出一把古旧灰脏的长剑,这长剑在正气发力一抽中并没有离开剑鞘,而那装纳着长剑的剑鞘肮脏得几乎辨识不出本来模样,然而正气却极重视这把剑,双手并用将其捧于胸前,以一种奇特的手势一翻一转,长剑便在的剑鞘铮铮鸣响起来,正气随即将剑抛向空中,这长剑竟自己浮于半空,鸣响声更为强烈。

正气见长剑已浮于空中,立时单膝点地两手抱拳恭敬道:“弟子第47代密宗天师张正气,奉天道缚妖诛魔,恳请玄光出鞘相助!”

长剑似是听懂了正气的请求,应声出鞘,那包藏在肮脏古旧的剑鞘中的长剑竟是锋利非常,在月光下闪着冷冽明澈的光芒,寒气森森。

正气利落的起身,单手点向雷冥的方向,斥道:“诛邪!”

长剑应声破空刺向雷冥,雷冥见到这把长剑,似乎也吃了一惊,手臂发力扯断一根锁链,甩向半空中的长剑欲将其击落,不想那长剑一个回旋,轻易的斩断了锁链,仍笔直的向雷冥刺来。

雷冥身形微动,想要避开长剑,然而手脚却被三条锁链紧紧缚住,一时间又来不及扯断,眼见长剑已袭至面前数寸,实已避无可避,即使淡定如他,额头也冒出一层冷汗,本能的闭上眼睛。

然而长剑却没有刺入他的胸膛,而是停在了他胸前数厘的地方。

一切在瞬间静谧的近乎凝固,不光是雷冥,就连凝合与正气也仿佛化作了石刻雕像,身体僵硬着无法动弹。

就在雷冥身前不远的地方,突然的出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其装束完全是古时的装扮,斜领大襟的袍衫,阔袂拂地,簪发长须。然而令正气他们吃惊如此的并不是这老道的装束,而是他的身体,那苍白半透明的身躯赫然昭告着这老道不是人类的事实——他是个幽灵,一个不折不扣的幽灵!

明朗清冷的月光之下,这个苍白半透明的幽灵道张孑然而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可怖,但若仔细看来,那道长虽身为幽灵,却面容慈祥,眉目间竟还有些顽皮之气,一双眼睛精光矍铄,上下打量着正气,赞赏的笑道:“原以为你是个不中用的孩子,想不到在除妖上还是有些法子的。”

正气大张着嘴看着那老道,因为巨大的震惊,他连下巴都在剧烈的颤抖,直至数分钟之后,他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师……师……师尊?”

那幽灵道长并不应声,淡淡一笑,手腕轻转,那停滞于半空的玄光剑便利落的斩断了缚住雷冥的锁链,解去束缚的雷冥活动一下手脚,转身对那幽灵道长颔首施礼:“麻烦您了,这次您真是帮了大忙。”

“哪里,是我这徒孙胡闹。”那幽灵道长和蔼的回礼,随即转向正气:“听着,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师尊,就不要再找雷冥的麻烦。”

“可……可……师尊……你怎么还没有升天成仙?你怎么跟雷冥认识的,这……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正气头脑一片混乱,连珠炮似的发问。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老人捋须微笑:“你再耐心的等一阵,我们还会见面的。”言罢老人转向雷冥:“你快走吧。”

雷冥对道长颔首,又抬头看向正气,笑道:“你功夫不错,今天差点死在你手上,不过不会有下次了。”说完几个腾跃,转眼间隐于夜色之中。

老道目送雷冥离开,似是放心了,苍白的身形随即凭空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而正气依然死死瞪着道人消失的地方,身体似乎完全脱力一般瘫坐于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正气,你还好吧?”凝合见正气这个样子,有些担心的蹲下来拍拍他的脊背:“你刚才……叫那个幽灵师尊?”

“你……你也见过我房里师尊的画像吧?我每天都焚香祭拜,他化成灰我都认得!”正气喘着粗气回答。

凝合闻言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可是……他应该已经成仙了啊……会不会是什么妖怪变化成他的模样来救雷冥?”

“不可能!”正气否定得异常坚决:“这世上没有妖怪能控制我们密宗的至宝玄光剑!玄光剑是师尊晚年秘密亲铸的剑,师尊当时算出自己时日无多,几乎将毕生法力都铸入剑中,这把连天师传人在使用的时候,都要跪地祈请的玄光剑,居然对那幽灵道人言听计从,所以他必定是我师尊的英灵没错!”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老人家怎么会……”凝合讶然,亦觉此事蹊跷非常。

“喂————你们两个——”无邪的呼唤声就在此刻突然的响起:“过来说话——”

凝合赶忙起身对无邪那边挥手点头示意他别再喊了,又扶起正气问道:“如何?还飞得过去吗?”

正气轻轻点头:“风华的效力还有。”

待两人落定在无邪与颜菲面前时,无邪几乎是立刻迎了上去:“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突然出现的……幽灵状的……到底是什么?”

凝合简单解释了一下当时的状况和幽灵道长的身份,待他讲完,颜菲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无邪胆子毕竟大些,略一沉吟道:“那么,那天晚上附于正气身上所谓的‘神明’会不会就是这位……师尊?”

“很有可能!”凝合大力点头:“那么,上次还是他帮了我们!”

“不止如此……”无邪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正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那天晚上我不是死过一次吗?本来醒过来之后是对那次地府之旅没什么印象……可是……就在刚刚看到那个幽灵道人的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记忆片断……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你快说啊!”凝合有些着急了。

“我也不是很肯定……好像我在一条河边见过他,当时有两个模糊的影子拉着我要上一条船,可船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就在两个模糊的影子斩除那些缠住船的东西的时候,那个道人就从后面追上来,和那两个模糊的影子说话,然后又把我拉向来路……原本还不是很肯定,可是现在这样一说,这些景象好像更真实了!!”无邪说到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难道,我的魂魄是被刚刚那个道人领回来的?”

颜菲闻言哀伤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根本不是我救的你?根本不是我言灵的作用?”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也不能肯定……”无邪看上去亦是陷入了混乱之中,苦恼不已。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正气的师尊不仅帮过我们,还救了无邪的命!”凝合诧异非常:“这么说来,他老人家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他怎么又会帮雷冥,而且好像跟雷冥更加熟络友好。”

“我猜不透师尊的心意。”一直神情恍惚的正气终于开口了:“不过,师尊庇护的人,我虽然讨厌,但也绝不会再动他,况且我相信,师尊庇护的东西,一定坏不到哪里去。”

“那么,这件事情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吗?”无邪皱眉。

“不行,无论怎样,我们要提醒巫凡才是,雷冥毕竟是一个神秘的非人类生物,我们不能放任他在毫不知情的巫凡身边!”凝合决然道。

“那我们要怎么跟巫凡说?你觉得……她会信吗?”无邪轻叹:“还是放着……”

“不行!”凝合毅然打断无邪泄气的话:“不管她信不信我们都要说,总得让她有个防备才行!”

“我同意凝合的想法。”正气也站到凝合身边:“虽说是师尊庇护的家伙,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我还是很担心……明天我跟巫凡说吧,我以前跟她讲过我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工作。”

“也好。”无邪点头:“这样玄族的事情不会暴露,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好,明天我们就把巫凡约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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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时值初冬,草木凋零,寒意萧瑟,玄遗办事处的露天茶座,也因为这个原因而冷清不少。

受邀而来的巫凡被直接请入了正气精心打扫过的房间,房里那些与众不同的摆设立刻就引起了巫凡的极大兴趣,她优雅的在室内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张道陵的画像之前细细欣赏,似笑非笑:“真是丹青妙笔,栩栩如生,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吧?”她的眼神随即扫过画上的题字:“喔,画里的人是那个有名的天师张道陵?正气,你信道教啊?”

“可以这么说吧。”正气正在思考如何引起话题,此时见巫凡主动提问,正好顺水推舟:“其实,他是我的师尊,我就是天师道密宗的传人。”

巫凡似乎是吓到了,缓缓转过头看着正气,上下打量他片刻,忽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开什么玩笑,电视剧看多了吧?!”

“巫凡,我是很认真地对你讲这些。”正气努力睁圆双眼,挺直胸膛,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成熟可信一些:“你先坐下,我慢慢对你说,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接下来,正气用了两个小时对巫凡讲述密宗的出处,自己的身世经历,以及自己对雷冥的疑虑,一旁的无邪和凝和也不时以目击者的身份加入叙述,竭力表达事件的真实性。而巫凡一直没有插嘴,安静聆听,随着他们的卖力讲述,巫凡的表情已由最初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茫然费解,直至最终的哭笑不得。

看到桌旁的三个男孩终于都停止了叙述,捧起茶杯大口补水,她才终于迟疑着开口了:“你们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天师和妖怪存在?”

“没错!”三个男孩异口同声。

“而我的老朋友雷冥,碰巧就是妖怪中的一员?”

“我还不能确认他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人类!”正气肯定的下结论。

巫凡表情僵硬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努力的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说什么才好似的,面对三双企盼的眼睛,她头一次显得有些局促,犹豫了片刻,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雷冥不是人这件事情,毕竟,我们认识很久了。”

“你必须相信!”凝和有些着急的捉住巫凡的袖子,恳切道:“至少你应该相信,我们决不会说谎骗你!绝不会!!”

巫凡盯着凝和的双眸,呆怔了片刻,随即柔和的笑了,仿佛冰雪初融的湖面,泛起层层温暖明亮的涟漪:“我当然相信你们,事实上,像你们这样不图任何回报的关心我,为我着想的人,这世上本没有几个,我一直觉的……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是真心这样觉得!”她说到这里垂下头,似乎是很为难的样子:“但是……雷冥他……也是一个不图回报给我许多帮助的人,我们也彼此信任了很多年,你们突然要我防备他,我实在难以做到。”

三个男孩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巫凡这番话无疑是她的肺腑之言,面对他们这种对常人而言匪夷所思的说辞,巫凡的反应不是刻意的逃避,不是圆滑的敷衍,而是很快给出正面认真的答复和全心全意的信任,单凭这种回应的态度,就足以让凝合他们感叹得无话可说。

“我相信,你们是为了我好,但同时我也相信,雷冥绝不会伤害我……”巫凡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无论雷冥是什么,对我而言,雷冥永远都是雷冥,我会一直拿他当朋友,你们也一样,无论你们是天师或是其他什么,我也都不在乎。”

巫凡这一番表白恰似一股热流汹涌入三个特异男孩的心里,凝合几乎是立刻就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巫凡,欺瞒这样一个女孩已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异样的罪恶感,但刚刚的谈话中,他和无邪已经拼命的强调自己是“凡人”目击者的身份,此时马上改变说辞,确是不大适合,于是他又咬咬牙,强忍下来。

巫凡并不知三人此时心境,只是见三人皆是长久的沉默不语,她心中未免有些不安:“我的答案是不是让你们不快了?你们特意来告诉我这些,我却……可是没办法,这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请你们谅解。”

话说到这里,巫凡坐在椅子上微微躬下身去,仿佛是带着极深刻的歉意在行礼一般,三个男孩见状亦觉得有些尴尬无措,无邪连忙打个哈哈,笑道:“我们当然谅解啦,而且,我们理应尊重你的选择嘛。”

“对啊,我们也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并不是强迫你离开雷冥。”凝合也将表情调整的轻快一些:“但是,如果那天你觉得雷冥不对劲了,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冒险。”

巫凡抬起头看向三个男孩,眼中似乎微微有些湿润:“谢谢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

“好啦好啦……”无邪把话接了过来:“你也别这么娇滴滴,文诹诹的说话了,都不像你了,你平时不是都很凶恶的吗?”

巫凡的神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换,微微挑起的眉毛透出危险的讯息,唇角的弧度也带着阴森森的寒意:“你最后那句用词很巧妙么?再重复一遍来看看?”

“嗯?我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无邪装傻。

“别担心……”巫凡笑盈盈的站起身来:“我这就让你恢复记忆!”

混合着笑声的惨叫立刻响彻了这个初冬的夜晚……


那天之后,雷冥再也没有出现过,巫凡也不再提任何关于雷冥或者天师、妖怪的事情,平日里态度平静自然得仿佛她从来没听说过那些事情,于是正气,凝合与无邪便也会意的不再去提,只是在巫凡家周围保留了几只式神,作为暗中保护。

随着冬季的降临,所有妖魔鬼怪似乎亦都进入了冬眠一般安分守己,波澜不兴,凝合等人的生活也跟着平淡得近乎无聊。眼看圣诞将近,校园里各大社团班系开始蠢蠢欲动,联欢会,舞会以及化妆舞会的传单帖满了布告栏,各系的学生会长或是各班的班长为抢到好些的场地而剑拔弩张,提前预约舞伴的男男女女亦充满活力的穿梭在校舍的走廊之中,无邪,凝合和巫凡这三个黄金单身族更是频遭阻截,不胜其烦。

“你们两个圣诞怎么安排?”校外快餐店里,凝合咬着汉堡询问两位朋友。因为频遭告白,邀约的骚扰,他与无邪,巫凡已无法在学校里吃到一顿安静的吃午饭,所以最近三人的午饭都是结伴在外面解决。

“你们呢?”巫凡不答,反问回去。

“我是不想参加这些舞会。”凝合老实交待自己的想法:“我本来对圣诞节就没什么感情,而且,我也不会跳舞,如果我们班搞聚餐的话我到是很乐意参加……可惜……”

巫凡听到最后“扑哧”笑了出来:“真是的,你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吗?”

“那我们自己搞聚餐吧……”无邪在一旁提议:“圣诞嘛,还是与知心好友一起过比较好,如果我们跑去参加那些舞会,颜菲,正气,还有你那些在办事……呃……玄记茶楼里打工的大哥大姐怎么办?”

无邪这个提议是蓄谋已久的,他自小就讨厌参加任何形式的集体型活动,舞会尤甚,要知道,被一群灵光暗淡甚至丑陋的人形簇拥着强颜欢笑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高中时的一次舞会曾让他拥有在舞会举行三十分钟后直接冲去厕所呕吐的惨痛经历,从那以后他就对所有舞会敬谢不敏。

“好啊!就在玄记茶楼聚好了……”凝合也立刻来神了:“回去我就和师……我是说大哥大姐们商量一下,那天早点打烊……啊!对了,一定要求青络姐多做些好吃的!”

“嗯嗯!”无邪立刻赞同的点头,一想到可以在一群灵光明亮美丽的人当中度过美好而舒心的圣诞,他开心得简直快合不拢嘴了。

“巫凡也来吧,不要去参加那些舞会了。”凝合一脸期盼的转向巫凡做出邀请。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参加舞会了?”巫凡轻笑:“在中式茶楼里庆祝圣诞还真是蛮特别的,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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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符起!”院子当中一声呼喝,一条十余米长的黄色布条应声而起,正气手执毛笔,饱蘸朱砂,右臂潇洒的一个回旋,急速在布条上书写下一串奇异的,类似符咒的曲线,随即左臂一抖,将符咒横挂于屋梁之上,整体动作流畅而不失力度,颇显天师道大家之风。

“你发烧啦?”无邪伸手探了探正气的额头“圣诞聚餐没必要在屋里布阵吧?”

“你认不认识英文啊!”正气不服的把无邪的手拍开,自信满满的指着黄布上怪异的曲线:“Merry Christmas,英文的圣诞快乐你懂不?”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写的是英文……”无邪哭笑不得:“用中式狂草写英文,高!实在是高!”

“当然了!”正气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竟丝毫没有发现无邪话中的轻嘲,允自笑道:“太好了……上次布阵用剩下的黄布总算派上了用场……”

无邪见状只得无奈的笑叹一声,由他去了。

说来,现在负责布置房间的人,用的也都不是普通人类的招数,凝合和瀚海用浮空术将花环彩带挂满了天花板,不满意的还要飞上去调整一下,这边深木的青络更是以其特殊的操控植物的能力,让一品红和冬青化为藤状,缠满了梁柱窗棂,使古意盎然的房间霎时有了圣诞氛围,厨房里尝试制作西式蛋糕的凝智显然失败了,弄了满身焦黄的面糊,于是主厨青络忙完了前庭布置又赶快跑回厨房制作糕点,凝智清洗换衣后也放弃了对蛋糕的全新的尝试,踏踏实实的做了几道拿手的药膳。

随后颜菲拿着蛋糕来了,看得出她精心修饰了自己,带了隐形眼镜的清秀面容几乎让凝合正气不敢相认,反倒是无邪看不出什么变化,像往常一样欣然将颜菲迎进来,不久巫凡也到了,手上亦拿了蛋糕、红酒,正气连忙整整衣领上去打招呼,凝合请他坐下后看着桌上的两个大号蛋糕笑了:“这下好了,我姐没做出蛋糕咱们也有的吃了。”

聚餐进行的十分愉快,凝智侃侃介绍她的药膳,其中美容明目的功能使巫凡和颜菲立刻多夹了几箸,青络的糕点更是大受好评,巫凡甚至觉得这比蛋糕要好吃得多,青络是个极温善的女子,对巫凡的身世亦有耳闻,所以对她特别照顾,柔声告诉巫凡若是爱吃以后常来,把玄记当成自己的家便好,言罢又多夹了几块糕点到巫凡碗里,不多时已和巫凡姐妹相称。无邪则是其中最会讲笑话的一个,生活中种种琐事被他信手拈来,轻嘲反讽,皆成了不俗的笑料,弄得桌边笑声连连,正气甚至笑得岔了气。

吃罢收拾饭桌的时候,青络忽的打个寒战,低语一声:“好冷。”,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窗外已飘起了细雪,瀚海兴致来了,竟用竹笛吹起了平安夜,凝智和着笛声随意的哼唱,效果竟是以外的好,一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细细聆听,一种温暖舒畅的感觉缓缓填满心房,无比心安。笛声渐止,歌随笛歇,大家还都沉浸在这气氛中,许久才回过了神,无邪笑道:“咱们今天可真是把中西合璧进行到底了!”

众人笑语不断,不觉已近午夜,巫凡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凝智连忙上来查看,却又忆起不能在巫凡面前暴露法术,一时也只得束手而立,巫凡勉力笑着道这是老毛病了,近两个月常犯,说着便要起身告辞,说是家里有对症的药,众人都看得出她疼的并不轻松,随已是强颜掩饰,眉宇间仍透出苦楚之色,于是无邪立刻打发凝合送巫凡回家,正气自告奋勇也要相送,却被无邪一句:“未成年人禁止夜游。”给顶了回去,青络虽是披了两件大衣却仍冷得打颤,巫凡便叫她不要出来送了,可青络仍是去厨房包了剩下的糕点让巫凡带回去吃。

凝合扶着巫凡缓缓走出了巷子,他见巫凡额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不禁心中一慌,担心道:“很疼吗?”

巫凡努力挤出个笑容,轻声道:“没事的,只是……好可惜!”

“可惜?”凝合疑惑的皱起眉头。

“是啊,我还想跟大家多呆一会呢……”巫凡轻轻笑着:“我说了你不要笑我,我觉得……你们大家……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凝合听完这话,心情莫名有些复杂,似是高兴,又似是不太高兴,一时也搞不清自己这份感觉,脸上微微一红,干咳一声笑道:“那你以后就常常来,青络姐也说了,你就拿这里当家……”

然而他话还不及说完,巫凡忽然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禁声,他心下奇怪,却又凭直觉本能的遵从,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他也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产生了某种异变。

他身边的巫凡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头部的疼痛,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满脸的惊异,犹疑着转回身怔怔的望着他们刚刚走出来的那条巷子,随即又低下头看了看表,然后再一次抬起头来凝视巷子尽头,轻声道:“凝合,你们跟什么人结仇了么?”

“这……这是什么意思?”凝合讶然:“到底……到底怎么了?”

巫凡好像完全没听到凝合的提问,只是呆怔着瞪着巷子尽头玄记的方向,梦呓般的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人懂得这种阵法……”

“阵法?什么阵法?!你在说什么?!”凝合有些急了,用力抓住巫凡的肩让她对着自己:“你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

巫凡神色一凛,似是猛然从某个虚远缥缈的回忆中惊醒,慌忙道:“是冥罗之阵!有人在玄记结了冥罗之阵!!大家出事了!!我们……不,我回去,你呆在这里别动!”

“你说什么?!什么阵?!大家怎么出事了?为什么你回去我呆在这里?!”巫凡的几句话完全搅乱了凝合脑子。

“听好,李凝合。”巫凡郑重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镇定下来:“我知道你是超能力者,而且是个很强的超能力者,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你应付不了,你跟我过去也帮不上忙,所以,拜托你,老实的呆在这里,我回头跟你解释。”

说罢巫凡转身向玄记奔去,凝合瞠然的忘着她的背影,略一迟疑,咬咬牙追了上去。

见凝合几步赶了上来,巫凡颇为不悦,却也没时间停下跟他理论,只厉声斥道:“我跟你说过呆着别动!”

“那你又为什么可以去,你到底是……”凝合话说到一半,忽的说不下去了,一种冰冷森然的寒气瞬间窜入了他的咽喉,几乎冻结了他体内的全部筋脉,他身子一歪险些坐倒在地上,一时只觉得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异常森寒沉重,如同气态的冰雪,每吸一口,身体就变得更加冰冷僵硬,一些奇怪的幻影渐次出现,那种种关于死亡的影像交替撕扯着他的神经,短短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惨死了数次!

“该死的!叫你不要跟来!”巫凡低咒一声,右手探向他的额头,以食指在他眉心画了个怪异的符号,轻斥一声:“散!”

那种冰冷的压抑感与死亡的恐怖幻象似乎立刻就消失了,但他仍是有些恍惚,缓缓地抬头望向巫凡:“你……究竟是……?”

“现在不是问答时间!”巫凡轻叹一声,身形轻巧的绕过影壁,进入玄记的院子。

凝合犹豫一下,仍是执拗的跟了进去,不知是不是巫凡在他额头画了印的缘故,这一次他只是清晰的感到越是走近玄记,就越是森冷难耐,却没有再看到刚刚那些可怕的幻象。待他勉力步入院中之时,空气中异样的寒冷与凝重已使他寸步难行,难以动弹,甚至连微细的呼吸都变得吃力不已。

然而出现在院内的诡异景象仍是另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近百个幽灵,按照一种奇怪的方位站在院中,他们半透明的身体里隐带着幽幽蓝光,脸上的表情充满恨意,阴森而怨毒。一种月白色,若有若无的丝缕飘摇在众鬼之间,细密且回旋不断,弥漫了整个院子。

无邪,正气,颜菲甚至瀚海凝智青络都已经坐倒于这怪阵的中心,全然失去了抵抗能力与清醒的意识,那月白色的丝缕自幽灵身上飘出,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窜刺入他们的体内。另他们颤抖不止,众人脸上,皆露出惊恐得近乎崩溃的表情,凝和可以猜到,他们和刚才的自己一样,在不断的经历痛苦惨绝的死亡,一次一次,感动身受!

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阵外,银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映出灰蓝的浅影,隐于树影下的面庞半明半昧,晦暗不清,只隐约看见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深凹下去的眼窝以及挺直的鼻梁,黑色考究的呢子风衣下,一双清瘦而修长的手,苍白异常。

他见巫凡毫无异样的走入阵中,与他对视,不觉微微一怔:“你是谁?看起来,你似乎不受幽灵怨气的影响?是灵冷感体制么?”

巫凡已站在了阵心,她似是完全没听到男子的问题,只疑惑的细细凝视那个陌生的男子,自言自语般的不答反问:“你是……西方人?”

那男子闻言冷冷的笑了,像是在怨毒的自嘲:“不错,从某种角度而言,我是西方血族之人。”

“血族?”巫凡喃喃重复了一遍,略一沉吟,似是完全明白了一切:“吸血鬼,是啊……这样就可以解释了!”随即她抬起头来,完全恢复了她往日的气势,朗声道:“早就听闻你们西方妖物觊觎我东方灵土,我本不想干涉,但你既然大胆动过我族之人,我就不能饶你!”

“哦?”那男子嘲讽的轻哼:“你能怎么样呢?”

“我劝你快点把这冥罗阵收了!”巫凡厉声警告:“我不介意杀生,但不愿杀灵。”

男子面色一凛:“你知道冥罗阵……你们的人里,还有懂得冥罗阵的人?”

巫凡微微皱眉,似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似的,但看到身边无邪,正气等人逐渐灰败的脸色,她决定不再废话,直奔主题:“冥罗法阵,以一百怨灵组成,法阵之位以八卦为基,阵成可在极大程度上激发幽灵的怨气与记忆,并使其对活人产生特殊的影响,具体而言就是使阵中之人不断体会百名怨灵惨死之状,轮回不绝,这种精神凌迟将导致入阵者受尽折磨,完全崩溃,而且冥罗之阵布阵时绝形绝气,无法感知,但阵发时迅捷突然,另人措手不及,是极阴毒的阵法,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似乎吃了一惊,冷冷道:“你的确不简单,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这阵法有多难破除吧?”

“不错。”巫凡答得流利:“阵之八方,只有一方是生门,而生门在何方只有布阵者才知道,一旦攻错生门,将惨遭七死门群鬼吞噬,万劫不复。但还有第二种方法,就是以强灵同时攻打阵之八门,以灵弑灵,全盘击溃!”说到这里巫凡微微一顿,冷笑道:“我既然说的出来,就有把握破你的阵,我劝你给大家个面子,自己把阵收了,免得死灵涂炭?”

“你能破解?”那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微微颤抖:“你有本事,就破给我看!”

“冥顽不灵!”巫凡咬咬牙,已是气急,单手置于胸前,结了个印,斥道:“封印!开!”

随着她的轻斥,一种淡紫色的浅晕自她脚边漾开,随即,浅白色的劲风自浅晕中飞旋而出,扬起了她的衣摆长发,在暗夜中显出一种极诡异的圣洁。见风势已起,巫凡双手结个印,微阖双目,念念有词,似在低声召唤着谁,浅白色的劲风随着她的召唤愈刮愈烈,形成巨大的旋风,院中的幽灵皆敛去脸上阴森狰狞之色,讶然的凝视着那道旋风,似是已然感觉到其中异样的力量,恐惧得瑟瑟颤抖。

下一刻,旋风突然的散去,巫凡的身边,已出现了八个身形各异的幽灵,凝和骇然的发现,其中之一,竟然就是正气的师尊,天师之祖,张陵!

“冥罗之阵么?”张陵捻须沉吟,回头担心的看了一眼坐倒在不远处的正气。

“只有百来个吧?”一个凸眼钢髯的幽灵掂了掂手中的丈八蛇矛,很是不屑:“根本杀不痛快!巫凡小姐,且把其他人都请回去歇着吧,我殁翼一人足以!”

“冥罗阵必须从八方同杀才可以破。”巫凡轻声交待:“各位,有劳了!”

“好说!”一个高大俊朗的幽灵爽快地应着,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挥:“各位兄弟,动手吧!”说罢跃了出去。

“谁跟你兄弟!!”凸眼钢髯的幽灵似乎很不悦的样子,但还是顾全大局,配合着跃了出去,利落的杀向自己面前的十数个幽灵。

只是眨眼的功夫,百名怨灵已然去了大半,巫凡召来的八名幽灵以寡敌众,气势却霸道之极,进退之间,身法凌厉诡谲,如入无人之境,腾挪中看似随意的踢打挥斩,竟成破竹之势,百名怨灵凭数量之众,阵法之便奋力相抗,却俱成枉然,一时间,只听得魂飞魄散的悲鸣之声在院中凄然回响,长久不绝。

男子见状挺直了身体,双手结印,口中急速的念着什么,百余只幽灵随着他的声音从地底窜出,面目狰狞,迅捷的向巫凡攻来。

巫凡眼见百余恶灵扑到面前,却只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全都给我……滚开!!”

在她“滚开”二字出口的同时,一道淡紫色的护壁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百余恶灵撞在护壁之上,立刻朝四面八方飞弹出去,带着悲鸣消散于空中。

巫凡隐有不忍,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凌厉的瞪视着那个在树影下瑟瑟颤抖的男子,恨声道:“不过是个偷取别人血脉,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儿,凭区区数百喽啰,就敢向我挑战,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为我族先辈报仇!我要让你知道,你就算吸尽我族先辈之血,也只能做个半吊子的废物!”

那男子身子一震,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失声喊了出来:“你是巫家之后?!是了,没有错!紫色灵芒,以历代名将名士为灵使……你是驭灵至尊,巫氏一族的人!!”

巫凡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冷冷的笑了:“你知道我们巫家?好极了!那你也应该清楚惹到我巫家人的下场。”

那男子点点头,颤抖着身体一步步走向巫凡,棱角分明的脸逐渐暴露于月光之下,巫凡诧然的发现,这男人虽然是银发绯目,但从五官看来却的的确确是个东方人,更让巫凡不解的是,他虽是步步靠近,却了无杀意,他那双绯红色的眸子中已经盈满了泪水,扬起的唇角却带着一丝温暖而欣慰的笑意,那曾经森冷的声音亦变得柔软动听,隐带哽咽:“凡是惹到你巫家的人……不要说修仙为人了……就是想做鬼……也难比登天……”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放弃了所有坚持,扑通一声跪倒在巫凡面前,伏地痛哭。

“你……你怎么了?”巫凡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手足无措,疑惑不已:“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臧家的人啊!巫小姐,我是两千年前流落到西方的臧家的人啊!”那男子几乎泣不成声:“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巫氏一族得以传承,真是我驭灵一族之大幸!!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臧家?”巫凡面色一凛,随即挥手对众灵作了个停的手势:“停!先不要动他的灵!”

巫凡的八个幽灵闻言皆停止了杀戮,转身看向巫凡,巫凡死死的盯着那个男子,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是臧家的人?”

"是!”那男子抬起头,擦擦眼泪:“我姓臧名翼,是驭灵族分家的一支,不知您是否听族里老人提起过,1779年前我们臧家为了寻找血脉流传之法,向西方而去,当时我只有十二岁,也随家人前往西洋……”

“1779年前?”巫凡诧异的打量他:“那么你……”

“是,我已经活了1791年,”叫臧翼的男子肯定的回答:“当时我的资质在族中算是最差,身体也是最快承受不住的一个,父母为了保我性命,在我身上种了冰印,以减缓我身体的代谢成长,同时也停止了我的修炼,还令我当时仅有的三个灵使陷入沉睡……然而在陌生的西方,我们言语不通,又不熟悉风物人情,不仅找不到承袭血脉的方法,还弄的回不了中国,境遇十分狼狈,不久之后,族中大部分人因灵使阴力侵蚀骨髓,撒手人寰,我却因为被种了冰印,灵使又少,竟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臧翼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从喉中射出的利剑,锥心刺骨:“我一个人在西方流浪了四百余年,过的日子连狗都不如!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意念,就是继承家族遗志,找到延续血脉的方法,然后回中国去找到其他暗玄!……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渐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阴力的侵蚀也随着越来越深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遗恨人间,不想却在那个时候遭受了一只吸血鬼的袭击,我在奋力反抗时意外喝下了他的血,变成了……变成了他的同类……”

“是这样……”巫凡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替他说了下去:“所以,你因祸得福,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躯体,重新开始修炼,一直到现在……”

“福?你居然说这是福?!哈哈哈哈——”臧翼闻言忽的失去了理智,仰起头凄厉的大笑起来,眼神疯狂而可怖,苍白的双手如钳,狠狠抓住了巫凡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我宁愿我那个时候死掉!!我宁愿!!变成吸血怪物的一千三百多年,我根本不愿回想!!”

“放开巫凡小姐!”八个幽灵目睹臧翼的疯态,立刻迅捷的移至臧翼身侧,巫凡赶快做个手势制止一切,而臧翼却像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般继续嘶吼了下去:“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向那些遗弃我们的明玄报仇!!所以今天,我来了!我终于找到这些该死的明玄了!!我要用冥罗之阵杀了他们!!让他们承受千万次痛苦!!让他们……”

“你说什么?!”巫凡失声叫了出来:“哪些明玄?!这里有明玄?!”

“是的,他们都是!”臧翼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带着疯魔般的恨意盯着倒在院中意识不清的数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查到的!!”

巫凡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缓缓地转过身,抬起眼睛定定凝视园中唯一清醒的凝和:“你们……是明玄?”

凝和刚才虽然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却完全没有理解他们在说什么,许多奇怪的词句让他满心疑惑,混乱不已,此时见巫凡神色怪异的向他提问,他有些犹豫,迟疑着问道:“明玄?是指玄族明脉么?”

“是。”

“那么暗玄,就是指暗脉?”

“没错。”

“那么……我,瀚海大哥,凝智姐,青络姐……都是明脉……”凝和犹豫着回答:“无邪,颜菲和正气是暗脉……巫凡……你们是……”


“看吧!他们是明玄,是该死的明玄!!”臧翼嘶声吼叫,脸上的疯意扔没有褪去,离他最近的三个幽灵连忙抓住他,免得他把持不住。

巫凡在臧翼的嘶吼声中怔怔的看着凝和,身体像是被什么异常沉重的东西狠狠击中,疼痛得颤抖不已,失去神采的双眼空洞而恍惚,盈满泪水:“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不是!”

“巫凡小姐,请您冷静。”一个银甲提枪的幽灵上来低声提醒巫凡。

巫凡神情恍惚的转头,看着那个幽灵的双目:“冷静?你现在要我冷静……?”

“是!巫凡小姐,不要忘记您的身份,也不要忘记先祖的契约,更不要忘记您和其他结契者的使命!”

张凌的幽灵也走了上来:“您刚刚也听清这孩子的话了,当日您所救的无邪与正气皆是暗玄,所以您并没有破坏契约,当然,也许这段日子里,您确实对契约稍有违背,但这也是因为您毫不知情。现在回头,犹未晚矣。”

巫凡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我当然知道……如果我破坏了契约,我今天就不可能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了,我只是没有想到……”说到这里,她似是说不下去了,幽黑的双眸带着爱恨莫名的复杂神色扫过倒在院中的每一个人,然后缓缓地闭上双眼,那神情像是在对逝去的亲人进行最后的缅怀。

似是感觉到巫凡的变化,凝和心头莫名一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什么契约?什么使命?巫凡,你到底是什么人?”

巫凡沉默了很久,当凝和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沉默压抑得发疯的时候,巫凡突然睁开了眼睛,她那双总是隐含暖意眼睛,已然清明如月,冷彻似冰:“我是世袭暗玄,苍木暗脉,驭灵者。”

“暗玄就是暗脉……那就是玄遗嘍?!你也是玄遗?!”凝和大吃一惊。

“玄遗?”

“对啊!是这样的,我们那都管暗脉叫玄遗,大家叫法不同而已……”

“‘叫法不同而已’……?”巫凡轻轻重复着凝和的话,冷笑了起来:“果然和先辈记忆中的一样,你们明玄向来就喜欢羞辱我们,‘玄遗’,被玄族遗弃的人……真是恶毒不减当年!”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凝和诧异不已:“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现在明玄谁当权?”巫凡完全没有理会凝和的反驳,径自问道。

“……童圣……也就是圣童……”凝和犹豫着回答。

“是个知情的……好极了!”巫凡冷笑:“我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回去找他问!看他敢不敢认!还有,替我们传个话,就说我们暗玄中数脉逆天世袭,必诛明玄,凡事有因必有果,明玄的报应到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凝和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对着巫凡咆哮起来:“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们刚才不是还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吗?!你还说拿我们当亲人……”

“住口!”巫凡似乎也有些失控,厉声打断了凝和的话:“我会忘记那些话,你最好也忘记!!”说罢她一摆手,沉声对自己的灵使下令:“带上臧翼,我们一起去沧坠那!”

几个灵使闻令点头,那三个抓着臧翼的灵使微一施力,就带着臧翼飞了起来,那个白袍灵使收了亮银枪,轻道一声失礼,便将巫凡抱了起来,腾身而起,向空中飞去。

身在半空,巫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凝和道:“无邪,正气,颜菲可与你们共存,一定是失去力量的断代暗玄,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的真像,至于是让他们从我这里知道,还是从你和圣童口中知道,你用你的良心自己做个决断,好自为之!”

2005的平安夜,凝合一夜无眠。

他将失去意识的同伴搬到房间里之后,立刻以特殊通讯装置与玄界取得了联系,过了不久,数名清风医者出现在玄记的院子里,在为众人进行了细致的检查之后,医者们纷纷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凝合几乎是头一次见到清风的医者束手无策,于是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不好治么?”

“确实,精神上的损伤以法术安抚,再修养个几天便好了,但他们体内那种奇异的阴力实在少见……”

“他们是被恶灵攻击了!”凝合慌忙解释缘由:“那些阴力应该是幽灵的阴气造成的!”

“幽灵造成的,也就是鬼魂喽?”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医者沉吟:“很久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了,还真是棘手……”

“很难治吗?!”凝合惶急。

“我没有治过……”年长的医者微蹙着眉头:“不过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治疗的方法,尚不知效果如何,只可一试。”说罢他命助手取来一只瓷碗,掠起袖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浓稠的鲜血立刻汩汩流入碗中。

“前辈……您这是……?”凝合瞠然的望着这血腥的一幕。

“驱除体内魂阴之气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饮下明脉的热血……”老者低声解释,待血盈满一碗,他自行以愈术治愈腕上的伤口,轻道:“先挑个患者服下试试,要快,莫等血凉了。”

助手立刻扶住离他最近的瀚海的头,小心的喂他饮下整碗鲜血,饮下鲜血后的瀚海面上浮起些许血色,呼吸也沉稳了许多,那年长医者仔细观察他的面色,又凝神为他号脉,片刻后终于露出了浅笑:“古书记载无误,这孩子好多了……”

凝合和众医者闻言皆释然的松了口气,纷纷依法施治,待到天色微明之时,瀚海已有了清醒的意识,其他人虽然还在昏睡,但已无大碍

年长医者安顿好了一切,这才转向凝合:“我们来时童圣交代,要你随我们回玄界,他很想了解这次事件的始末。”

“好。”凝合脸色凝重的点头点头。

于是年长医者示意两名年轻些的医者留下继续照顾病患,带着剩下的人和凝合以瞬移之术消失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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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凝合跟从众医者从天池水底的次元通道到达玄界时,童圣遣来的传令使者已经等候多时了。

“童圣大人已经交代下来,凝和一旦回来了就去璇玑见他。”

凝合点头表示了解,璇玑是玄界最大的图书馆,里面各种古书秘籍,一应俱全,是童圣平日最爱去的地方。

于是他就此与医者们告别,腾身而起,飞向高空——在这里,他不需要介意凡人的目光。

玄界是个类似凡人所说的仙境的地方,五彩云霞下连绵起伏的群山,葱郁的树木,青瓦飞檐的古式民居散落林间,有着悠然的隐逸味道。

这里没有行人拥挤的街道,没有排着灰脏尾气的汽车,空气清净的似乎纤尘不染,偶尔与一个同样悠然飞行的人擦肩而过,彼此点个头,淡淡微笑。

璇玑位于玄界的中枢,亦是玄界唯一的一所学府——九玄之内,凝和彼时便是在九玄内的雷霆院受教十年,学就了一身卓绝的武功法术。

他略微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九玄,已经近在眼前,璇玑那玉色琉璃瓦的巨大房屋,也映入他的眼帘。

为了表示尊敬,他在璇玑院外落地,一步步穿过圆形的拱门走进去,此时正值清晨,淡金色的阳光从镂雕精致的窗子射进屋中,显出一种温暖的圣洁。

璇玑里只有两二十余岁的青年,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捧着一卷淡蓝色的卷轴仔细观看,另一个年轻些的以手在卷轴上指点,似是在细细解释,两人神情都极是专注,凝和停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该在此刻打扰两人,稍一迟疑,那个年长些的青年已抬头注意到了他。

“凝合,你回来了?”青年优雅的将手中的卷轴暂交与身边的人,抬起头对凝合微笑,俊逸非凡的面孔因微笑而度上一层柔和迷人的光辉,举手投足间亦自然流露出一种雍容高贵,不怒而威的气度。

“见过童圣。”凝合不自在的躬身行礼,直到现在,他还是很不习惯看到现在的童圣。

童圣是玄界现任的领导者,3年前的他,还是十岁孩童的模样,年龄虽已两千余岁,但心地仍如孩子般通透,即使不努力修炼,修为仍不受束缚的快速增长,法力高强的他没有成人深沉的心思,亦没有身负重任的责任感,只是开心的与玄界中的所有孩子打成一片,他喜欢这种感觉,也为了一颗通透无拘的心而开心的做一个老小孩,直至3年前,玄界的前任领导圣祖年事过高,决意卸任,他才应圣祖的反复恳求担起了统领玄界的重任,他也就在那一年发身长大,一夜之间成了现在二十七八的青年模样。他的称号亦由以前的圣童,变为现在的童圣——他一直不喜欢奇怪的称号,童圣这个类似普通人名的称呼,反倒让他更为舒服。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压抑了太久的缘故,成长后的童圣,完全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个人,心思令人乍舌的迅速的成熟睿智起来,仅仅两年时间,整个玄界就在他的领导下焕然一新,随后他又提出了与尘世建立联系,研究尘世间各种现象、科技,寻找玄遗等种种举措,这让长久禁锢在自己的桃源中,平静得近乎麻木的玄界,重新充满了生机。

“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童圣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示意凝合到近旁来。

凝合连忙上前几步,童圣漂亮的手指为他指点着那张卷轴,轻声道:“我已经让苍穹学子在尘世打开天眼。就在这几个位置,虽然还不多,也尚不健全,但我们总算是可以更快的了解尘世发生的事情。”

卷轴上是一张尘世的中国地图,几个重要的省市上方以朱砂绘出了一只眼睛,那便是天眼——玄界观察尘世的眼睛。

“当然,我们不可能每天24小时观察尘世的动静,很多时候,还是要依赖你们的回报……要知道,我们总要做好一切调查准备,才能让大家渐渐的融入尘世之中。”

“弟子了解。”凝合恭顺的点头,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样顺从有礼,但是童圣身上高雅雍容之气似乎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让接近他的人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变得谦恭起来,即使平时大大咧咧粗神经的凝合,也不能免俗。

童圣似乎也觉得这个三年前还和他随意打闹的男孩的态度转变很有趣,于是轻轻笑了起来:“不必拘束,说起来,天眼一开,你们在尘世的任务,也又多了一样。”

“弟子愿闻……”话说到一半,凝合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于是咳了两声调整情绪,改口道:“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童圣发现他口气的刻意转变,不露声色的浅笑道:“你可知道上古十大神器?”

“知道,九玄里不就有几样么?”凝合点头

“不错,迷雾院藏伏羲琴,雷霆院藏轩辕剑,清风院藏神农鼎,苍穹院藏东皇钟,玄界仅有四样,剩下的,全都遗失在尘世,这些神器有与生俱来的灵气,为免被凡夫俗子利用,它们通常会以特殊的方法封印自己,昨天我已经从苍穹院取来东皇钟,东皇钟乃十大神器之首,将他放于天眼此端,灵气必可通过天眼逸散至尘世之中,而其他自我封印,自我隐藏的神器,感受到这种灵气,定会逐渐觉醒。”

“您是说……”

“不错,找到这些神器,这对于世袭玄遗的回归很重要!”

凝合听到这里,身子一震:“世袭玄遗……的回归?”

“是,”童圣脸上笑意已然退尽,神色肃穆,他侧头对身边拿着卷轴的年轻学子点了下头,示意他先离开,待那少年走出门去,他才重新转向凝合,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你昨夜求救时,匆忙提到的世袭玄遗,你可以再重复一下那个世袭玄遗说过的话么?”

凝合痛苦的皱起眉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再去回忆昨夜的情况,在来的路上,他甚至不切实际的试图让自己把那一切都当成是一场虚幻的噩梦,但面对童圣的正色询问,他不得不艰涩的开口:“她说……暗玄中数脉……逆天世袭,必……必诛明玄,凡事有因必有果,明玄的……报应到了……”

“逆天世袭……”圣童也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悲悯与哀伤:“逆天禁契……他们竟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

“逆天禁契?”凝合有些激动的重复这这四个字:“不错!昨晚她确实提到过契约什么的,这种逆天禁契是怎样的契约?”

童圣似乎是完全陷入了一种忧伤而邈远的回忆之中,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叹息着开口:“逆天禁契是一种极强大,同时也极可怕的契约,他可以帮助结契者完成任何愿望,甚至是改变命运,逆天而行,相对的,签订这种契约所要付出的代价和签订契约后所要承受的诅咒都是极严苛的,如果在完成契约前,对契约有所违背,遭受的惩罚亦是残忍非常……”

凝合一时听得呆了,怔愣半晌才艰涩的舔舔嘴唇,问道:“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契约?我是说……这种契约……是谁制造出来的?”

“是命运,命运创造出来的契约。”童圣淡淡的宣布:“洪荒万世,命运想要一直主宰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就必须迁就小部分能力强大,想冲破并且也有可能冲破命运的人,方法就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完成他们渴求的愿望,同时以相应的诅咒为镣铐控制他们,并以他们付出的代价滋养自己,这就是逆天禁契的真相!”说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暗玄的人如此聪慧,又怎么会不明白,可……可他们终究还是屈服于命运……都是我们的错,我真是没有想到,当年的一念之差,竟把我们的同胞逼迫到了这个境地!必诛明玄……必诛明玄……”童圣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冰冷的字,一边哀伤的苦笑了起来:“这就是他们向命运允诺的代价吧,献上所有明玄的力量与生命,多么丰盛的代价,怪不得命运可以允许这些家族千余年来不断破坏他定下的规则。”

“您是指……”

“世袭!”圣童肯定的回答:“没有明玄的血,暗脉依旧保有原本的力量代代相传,并在世世代代的修炼中不断的沉淀增强。依常理而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等等,等等……”凝合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于是抬起双手示意童圣暂停讲述,以便他能问清楚淤积在心头的种种疑问:“您是说,一千七百多年前,是我们害了暗脉的人,是我们把他们逼迫到了这个境地?!还有,您刚才话里的意思……太奇怪了!难道您是说没有我们的血,他们就无法保持它们的力量,或者是正常的传承血脉?!”

“看来你听懂了我的意思……”童圣轻轻点头:“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暗脉不同于寻常玄族的体质……”

“看来你听懂了我的意思……”童圣轻轻点头:“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暗脉不同于寻常玄族的体质……”他徐徐叹了口气,开始了漫长的叙述,而凝合也只有调整自己那被不断出现的惊人信息塞得近乎饱和的大脑,费力吸收童圣话语中的重点。

“暗玄一直是玄族中特别的一支,他们似乎与生俱来就是玄族中的“离经叛道”者。”

“他们打破了固有的法术修习常规,与明玄的面面俱到不同,暗玄只选择自己认为有益有用的几种法术进行专向训练,并且以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将这些法术融合,深化,拓展,形成了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奇特力量。在对战之中,他们往往可以出奇制胜,制敌于瞬间。”

“更可怕的是,寻常修炼,修的是气与神,而暗脉,竟尝试着将力量沁入骨血之中,使之变成肉体与本性的一部分,这本是邪道,为此,不少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肉体崩裂,惨不忍睹……”

“但是最后,其中的一部分人成功了,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就像鲛人肉之于凡人,有人吃下可以长生不老,有人吃下却只得到疯狂与死亡。”

“这一部分人,从此具有了奇特的体质,这就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起初,玄族只当是在雷霆,清风,迷雾,深木,苍穹五脉之外又多了一支,并没有特意排斥,不过隐约觉得这种修习之法太过严酷危险,无意尝试罢了,当暗脉者发现自己的后代也可以像承袭骨血一般承袭自己的能力时,玄族上下还一起庆祝,欣慰他们冒着死亡所换来的特异体质可以福泽后代,佑庇子孙。”

“暗玄的每一代在少年时期就具备了父辈的八九成功力,再加上自身勤奋,加紧修炼,待成年之时,能力已经远高于父辈,如此代代相传,能力不断的沉积加强,直至一个暗脉的寻常少年,能力亦高于十数年修为的明玄。”

“在能力不断增强的同时,暗玄发现己脉中初生婴儿那幼嫩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那时,无数暗脉的婴儿活不至一月,就步向死亡,暗脉为此几乎发疯!”

“数名清风名医在暗脉的恳求下彻夜研究,终于想出以明玄之血中和暗玄之脉的法子,即是给暗玄的初生婴儿每天服食一些明玄之血,直至六岁。”

“那时明玄暗玄还算团结,除了小部分坚信暗玄为邪道的人,其他明玄皆愿意付出一些鲜血,拯救暗玄的孩子。暗玄极是感激,于是默默的承担起族中最困难的事务—— 和各国的诸侯帝王打交道,你知道,在那个群雄逐鹿的年代,有多少势力觊觎着我们玄族的力量,可我族偏偏不屑于为了权势勾心斗角,只想过安逸平静的生活……”

“想过平静的生活在那时不是易事,即使强大如我族,想找到一块乐土完全过上自给自足不受干扰的日子,也是难比登天,那些为了笼略我族来拜访的人,害怕我族力量为他人所用而来攻打的人,为了逼迫我族屈服而劫掠我族幼童的人,那些诸侯主使,法师妖道异人奇兽所组成的站队虽不可能扑灭我族,但也让我族日日难得安宁,而暗脉就在这时献出了自己的力量,依附于各大势力,取得信任,掌握权势,由此换得了我族的安宁,但他们那时没有做任何解释,也许他们明白,如果明玄知道他们是在用这种屈膝的方式报恩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拉他们回来,明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为了保护自己而抛却尊严!”

“如果我们可以早点想透这些,早点摒除偏见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那时很多明玄眼见暗玄在各大势力面前卑躬,以自己祖先用生命换来的力量帮助那些利欲熏心的诸侯帝王攻城略地,只是从心中厌弃,当他们是无耻叛徒,随后,暗脉后代的力量越发强大,而暗脉幼童饮血保命这种事情也因此被逐渐的扭曲妖魔化。”

“而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族被忍族所欺,元气大伤,但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消息,说是暗玄早已与忍族勾结,这件事情,他们亦是祸首之一!事发后暗玄最迟赶来营救,成了一个确凿的把柄。暗玄在族中本已失去了信任,此时我族明玄只觉得君王贪婪无道,盟友亦起歹心屠戮,连同胞都背信弃义,这世上实无半点可留恋的事物!于是我们打开次元的通道,试图寻找一个更适合我族生存的平行世界,移居过来。”

“那时我们实在是冲动,巨大的打击让我们失去了理智,当时脑子里有的只是不甘,失望,悔恨,我们不允许暗玄与我们一同移居,我们大骂他们叛徒、无耻、恩将仇报,甚至不惜以武力对付他们……”

“打开次元通道本就极费功力,再加上与暗玄的争斗,明玄暗玄皆损伤惨重,但最后我们终于成功地离弃了暗玄,为此,族中十位掌管神器的尊者,损去六名,四名重创,而最后平安活下来的,只有圣祖一人。那年,我还只有三十岁……”

“为何暗玄屈服于权势后我族就极少受到侵扰?为何事务缠身,不擅风翔的暗玄可以在数天之内赶至扶桑?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可以理解的,只要彼此再多信任一些,多沟通一点……本是一族同胞,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后来我们渐渐的明白,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开始潜意识的讨厌暗玄的力量,我们嫉妒那些没有经过长年修炼的暗玄少年可以凭白得到父辈的力量,原本都是同族,都是同胞,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强大?……是的,我们虽然表面上笑着给他们鲜血,为了他们日渐强大的力量欣慰庆祝,但事实上,我们讨厌他们!所以,一点点误会和间隙,就给了我们借题发挥的机会,我们将一切恼恨,都发泄在了暗玄的身上……”

“对于不知道这些的你们,我们只说是暗玄坚持着不愿意离开那个世界,其实……其实我们只是觉得难以面对自己的那种心情,我们看不起当年那个丑陋的自己!”

“说来……我们一向是如此,看到世界丑陋的部分,却又不敢去面对,亦不肯努力去改变,只是故作清高的逃避,从城市逃到村落,再从村落逃到山林,最后逃入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处事方式一向如此……”

“现在我们终于想去面对,想去弥补,这个蜕变的过程花费了我们一千四百年的时间,太久了!我想暗玄也许会妥协的与凡人结合,后代力量虽然锐减,但也可以因此保命,我想这是暗玄权衡利弊后唯一的选择,我只希望找到这些遗留在尘世的暗脉后代,让他们能够回到玄界学习,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研究出方法复兴他们的力量……”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选择了逆天禁契,还以必诛明玄为誓约!原来……原来我们之间的情份……真的已经丝毫不剩了……”

叙述至此,童圣幽幽悲叹一声,似是对过去的伤怀难以自拔,只是垂首不语。

屋里沉寂半晌,凝合忽的开口打破了沉默:“等等,有些事情不对,您看,我们并没有被暗玄杀掉,也就是他们像命运许诺的代价并没有实现,可是他们仍旧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是契约的漏洞吗?”

“不!” 童圣轻轻摇头:“这种契约可以完成他们的愿望,但同时会给予他们相应的诅咒,而只有当他们奉献出所允诺的代价,这种诅咒才会解除,同时,为了让这个契约完好的延续,最初使契约得以建立的那种精神力量和相关记忆会一直保留下来,就暗玄的状况推测,他们应该继承了他们祖先对明玄刻骨的恨意,以及那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关于仇恨的悲苦记忆。”

凝合心头一寒:“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对我们的仇恨,丝毫不逊于他们的祖先?”

童圣略一沉吟,眉头轻蹙:“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暗玄祖先的记忆总算还是全面的,其中应该还有我们彼此友好相处时的诸般温暖,但因为促使他们建立契约的精神力量是恨,所以这些后代也只继承了这种恨,以及与恨相关的记忆,再加上他们因为诅咒而受到的伤害,他们现在对我们的仇恨……很可能比他们的祖先还要深刻……”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忧的抬头看向凝合:“凝合,你们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这次你回去,要马上将玄记迁移!你也必须转学,我还得调派些人手过去……”

“情况有这么严重吗?”凝合皱眉:“也许……也许我可以找巫凡谈谈,毕竟,我们……我们曾经都是很好的朋友,她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也许我们可以彼此友好一些。”

童圣凝视着凝合,似乎是在仔细斟酌着他话里的可能性,终于他犹豫着同意了:“你可以试试,至少打听一下他们所承受的诅咒是什么,但记住,一定要小心,我们此时并不十分清楚他们的心态,因此也无法估计他们的反应和行为,况且,你要打交道的是巫家的后人,她可是个极危险的角色。”

凝合舔了舔嘴唇,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他们……我是说世袭暗玄……是不是真的很强?”

童圣对凝合的问题不置可否,只是优雅的从桌角捧出一只锦盒,淡淡道:“这是我马上要送往尘世各个办事处的传令晶魄,既然你已经来了,就顺便带一个回去吧。” 他说着从锦盒中取出一个玲珑剔透质如琉璃的圆球,递与凝合:“这其中输入了我所查到的,关于暗玄各脉的全部资料,当然,这些资料并不全面,暗脉的能力本就复杂非常,年代又已久远,到底有多少支脉我根本记不全,进几年偶然在璇玑找到了一卷暗玄录,可惜卷册已经残破不堪,只好将可以辨识的部分,以及我记忆中残留的这些收入晶魄之中,你们回去好好看看,将内容记下,做到知己知彼。”

凝合道声明白,接过晶魄小心的收好。

因为情况紧急,凝合没有在玄界耽搁时日,他甚至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回到了B城。此时尘世正是晚上7点钟,城市里为了庆祝圣诞而热闹非凡,连玄记院外的树上也被人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然而凝合却觉得这欢乐的景象分外刺眼,他几乎是逃一般的躲避着那些斑斓的光芒和人们隐约的欢声笑语,直直的冲入房间。

清风的医者已经离开,他的伙伴们大都苏醒,但也都不大清楚昨夜的情况,见凝合回来,便都追着他询问,凝合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爆炸了,恨不得立刻对伙伴们大吼一番然后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安静一下,但考虑到目前情势非常,只得强压下心中的郁结,努力用几近贫乏的语言描述昨晚的情形,紧接着,又转述了今天童圣对他讲的那些话。

对于明玄与暗玄的情仇纠葛,凝和没有丝毫隐瞒,他认为无邪,颜菲和正气都有权知道这些,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毕竟,该知道的,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待他说完,房间里许久没有声音,每个人都像是承受不住空气的重量一般低垂着头,连肩膀都不堪重负的垮着。凝合让这种沉默持续了一阵,才艰涩的开口:“无邪,正气,颜菲,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的想法,如果……如果你们也因这个真相而仇视我们,要离开我们去找巫凡……我……”他略一犹豫,终是咬牙说了下去:“我也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无邪几乎是迷茫的抬起了头:“我……我没有什么感觉,我甚至觉得那件事跟我没关系,那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在你们出现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玄族这个种族,还分什么明脉暗脉,就……就更不要说仇视你们了。而在认识了你们之后,我一直觉得你们很好。”

“再说,你们的领导者不是已经认错,并且开始补救了么?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颜菲也怯怯的表达意见。

凝合一怔,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你们是说你们不在乎?!那么……那么……我们还是……”他斟酌了一下,几乎是颤抖的说出了憋在喉头的两个字:“朋友?”

无邪几乎是为凝合这样的反应笑了出来:“我想是吧,可能我这么做有点忘本,但我实在无法继承千年前祖先的那种感情,毕竟已经过了一千七百年了,再说,肥皂剧里都讲过千万遍了,怨怨相报何时了,我们不能为已经死去的人活着吧?”

凝合精神一振,只觉得心头的阴霾霎时被一扫而空,他激动得跳起来去拥抱无邪,嘴上还大声嚷嚷着:“是啊!是啊!无邪你太伟大了!你真是个哲人!”他这种举动让颜菲那本来已在口边的表态被生生压了回去,毕竟,她可不想被凝合这样拥抱……

周围的明玄见到这情景,也都释然的笑了起来,然而满屋欢快的笑声中,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是正气的声音:“那么,巫凡怎么办?”

“我明天就去找巫凡谈,明天一早就去,一定找到她!”凝合还保持着刚才的兴奋状态,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但语气中却充满着坚定的希望:“我要和她谈谈,她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女孩,况且她昨晚还说过,觉得我们像她的家人,她一定可以明白的,一定可以谅解的,就像无邪说的一样,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怨怨相报何时了,我们不能为已经死去的人活着,她一定可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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