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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玄遗录》-龙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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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祭司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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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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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童圣一行押着马蒙,从地下室走了上来,外面是一块灌木杂草丛生的废地,一眼望去,不见一人。

童圣微一凝神感应,就知暗玄众人的确藏身于此,于是朗声道:“暗玄的各位,可否出来说话。”

没有过多的僵持,三十余人从各个暗处走了出来,除了二十多个魔族,还有沧坠,巫凡,雷冥。

“那两个人是谁?”凝合发觉人群中有两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压低了声音问周围的人。

“我认得他们!”萧森瞪大了眼睛:“他们也来B城了?”

仿佛为了验证萧森的话,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看着萧森,俏皮的对他扮了个鬼脸。

“他们是……”凝合皱眉。

“就是从我和你哥你姐手上抢走昊天塔的摄魄幻可,擎天子岚。”萧森说着别开头去,谨慎的告诫周围的人:“别看那女孩的眼睛,小心莫名其妙的被摄进去。”

童圣环视一周,很快就将眼神定在了沧坠身上:“你就是暗玄的宗主吧,咱们终于见面了。”

“放开玛蒙。”沧坠没有丝毫客套,言语中也全然没有任何敬意礼数。

“我们不能放他走,他在利用你们!”凝合上前一步,高声喊话。

“只要对彼此都有利,我不介意互相利用,至少他们没有背弃我们,没有让我们世世代代受尽煎熬。”沧坠冷冷的回话。

凝合心急道:“谁说他们没有背弃你们,他们刚才就……”

“够了,你住口!多听你们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沧坠厌恶的瞪着凝合,目光森冷如刃,仿佛要刺透凝合:“我并不指望你们可以白白放回玛蒙,我们交换如何?”他说着微微侧头:“瀚海,过来。”

一个凝合熟悉的颀长身影从众魔族的背后走了出来,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瀚海大哥!”

“瀚海!”

凝合众人几乎是立刻惊呼了出来,凝智几乎又流下泪来,疾步要向瀚海奔去,却被素霜拦下:“先不要妄动。”

“如何,用瀚海交换玛蒙?”沧坠志在必得的眯起眼睛,抬手示意让瀚海走到两方人中间的空地上:“这个是如假包换瀚海,不信的话可以派人过来确认一下。”

“让我过去看看他吧。”凝智看着近在眼前的瀚海,流着泪恳求:“瀚海他就算被操纵也决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他的,更何况,我觉得他在叫我……让我看看他吧。”

“姐,我陪你去。”凝合心中不忍,上前拉住姐姐的手。

“只许那个清风的女孩靠近。”沧坠冷冷的开口:“雷霆的免谈。”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背信弃义的直接掠走瀚海大哥吧?”凝合气急。

“我的确这么认为。”沧坠毫不掩饰的回话。

“我没事的,让我一个人过去吧,那是瀚海啊。”凝智扯着童圣的衣袖恳切道。

素霜和童圣见状,微一沉吟,随即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好,你过去吧,记得用法术检视一下他有没有被下了什么特殊的毒或者蛊。”随即素霜又抬头对沧坠道:“你不要打歪主意,贪婪君主还在我们这边。”

凝智获得准许,立刻重重点了点头,疾步跑到瀚海面前,望着瀚海空洞的眼,她几乎泣不成声,伸出手轻轻触碰瀚海的面颊,柔声道:“瀚海,认得出我么?没事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凝合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瀚海凝智身上,只盼瀚海能有所反应,忽然的,沧坠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瀚海,杀了她。”

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凝合他们所站之处的土地之中,突然刺出无数锋锐的巨大石刺,众人措手不及,全都慌忙腾空飞起躲避石刺,童圣为了保护不懂飞翔的无邪,情急之下放开玛蒙,伸手拉着无邪一同飞起,素霜迅速结印施法,压制住石刺的生长,雷冥借机迅速上前,眨眼的功夫已将玛蒙拉回己方阵营。待明玄众人勉强稳住身形之时,却赫然发现瀚海已抱了凝智停驻在高空,凝智显然已经昏厥,软软的被瀚海环在臂中。

“姐——”凝合发出一声惶急的叫喊,腾身而起,用尽全力向高空中的瀚海冲过去。

瀚海在月下诡异的笑了,高举起手中的青竹笛,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凝智白皙的脖颈狠狠的刺了下去,鲜血溅出,染红了凝智的白衣……

然后,他毫不留恋的放手,他挚爱女子的尸体就这样从他手中坠了下去,那女子的脸上上还挂着为他流的泪,指间还残留着他面庞的温度,染血的白衣,映着冷冽的月光飘飞,凄艳之极……

“不——”凝合凄厉的喊了出来,拼命的冲过去想要接住姐姐。

沧坠张狂的大笑起来,仿佛看见了天底下最让他快乐的事情“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如何?喜欢我这份见面礼吗?”

“我杀了你!”萧森的双眼已被愤怒染成了火红,且显然已经被萧渊的人格占据了身体,暴戾且不顾一切的向沧坠冲了过来。

雷冥的速度更快,他在眨眼间就袭到萧森身后,双手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几条银色的丝弦自他指间激射而出。

然而,丝弦切割骨肉的微响却并未如他所愿的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几声金属间的碰撞声。

一个如黑豹般矫健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的挡在了萧森身后,雷冥疾速射出的丝弦竟全部缠在了此人挥挡的长剑之上。

“你是……”雷冥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在速度上几乎可以与他相较的陌生男子。

“云归。”那男子冷冷的报上自己的名字:“你是刺杀者雷冥吧,久仰了,我一直很想与你较量一下呢。”

“说真的,你不像明玄。”雷冥意外于云归身上黑暗的气息,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我很久没遇到和我能力相当的对手了。”

云,雷二人言语间,萧森已被子岚挡住,而沧坠乘风而起,向素霜童圣袭去,玛蒙指挥其它魔族跟随沧坠行动,幻可见机跑到巫凡身边,轻声对巫凡道:“我马上要施展摄魄之术,凡姐姐要帮人家守住身体哦。”

她话才说完,一道黑色的倩影已飘然落在她面前,巫凡和幻可在看到那女子面容的瞬间,都惊艳的忘记了呼吸,只觉得那女子的美丽,绝非这世间的词藻可以形容。

女子看向幻可,唇边浮起一丝淡笑:“你是摄魄者?”

“是。”幻可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女子的双眼,只觉得那双眼深邃如夜空一般,似乎能让这天地间的一切心甘情愿的被纳入其中。

“那……试试摄我的魂魄吧。”女子微笑了起来,毫不避讳的和幻可对视,幻可只觉得这女子眼中那种蛊惑人心的吸力越来越强,连忙施展摄魄之力与之对抗,对峙间不免心惊,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双眼睛——一双可以把她的摄魄之力封住的眼睛。

巫凡环视四周,只见沧坠正带领众魔族与童圣素霜缠斗,雷冥和云归两人之间的对决,速度快到以肉眼都难以捕捉他们的身形,只可隐约的听到空中连绵不绝的兵刃相击之声,这边萧森与子岚打得难解难分,幻可与绛萼也陷入了精神战的胶着状态……

“巫小姐,您为什么还不出手。”玛蒙不知何时已来到她旁边催促。

巫凡厌恶的退开一步道:“我何时出手,不用贪婪君主担心。”说罢双手结印,浅白色的旋风立刻飞旋而起,数十幽灵自她体内飞出,有几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急速撞向玛蒙,害得玛蒙一阵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幽灵们瞬间集合成队,掉头袭向童圣与素霜的方向,强大的阴灵之气让众人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玛蒙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巫凡。

童圣、素霜两人在与魔族缠斗之中,赫然发现强大的阴灵之气压来,立刻交换个眼神,随即童圣施放一道雷壁挡开众魔,素霜趁机腾身而起,持祭祀法杖迎向众灵,口中迅速的唱诵出一串经文,一种圣洁的白色光芒,随着她的唱诵从她周身散发出来。

巫凡远远的看见悚然一惊,立刻结印,对攻向素霜的众灵道:“大家回来!那女人有净化之力!”

沧坠听到了巫凡的声音,立刻抬手向素霜射出数道风刃,素霜闪躲间白光微敛,巫凡趁机收回了所有驭灵。

沧坠观察周遭情势,知道有童圣和素霜在此,己方虽有三十多个魔族助阵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纠缠下去只能两败俱伤,于是当机立断,决定撤离。他以风之力带起暗玄族人与玛蒙,令瀚海紧随其后,迅速向北方退去。

萧森与云归都挺剑欲追,却被童圣拦下了。

“怎么能这么放他们走!!凝智姐……”萧森依旧气得发抖。

童圣见状却只是平和的微笑,徐徐道:“你们过来看。”

他言罢带众人走向空地一角凝智坠落的地方,见凝合和蕙馥都站在那,而两人面前的,竟是一段被白布包裹的朽木。

“这是怎么回事?”萧森惊讶不已。

“是瀚海大哥的幻术么?”绛萼的眼里有了笑意。

“童圣大人,我姐现在在哪里?”凝合见童圣过来,连忙走上前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童圣微笑道:“如果我的感应没错,她现在应该就呆在地下室里。你自己去问他吧。”

凝合听罢,立刻冲向地下室,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凝智果然坐在地下室里,且已经在桌上备好了瓶瓶罐罐的伤药,见众人回来,她连忙迎了上去,担忧道:“大家都没受伤吧?”

“姐!”凝合立刻抓住了她:“你没死,你真没死,太好了!!”

凝智微笑着拍拍弟弟的头:“让你担心了。”她随后注意到凝合脸上的痕迹,有些感动的笑了出来:“你哭过了?”

“废话,我以为你真死了呢!”凝合立刻吼出来,随后发觉自己失言,赶快转身狠狠用袖子蹭蹭脸道:“我……我是怕没法向爹娘交待!再说……我本来就有点迎风流泪的!!”

大家听见都笑了起来,蕙馥过来拉凝智坐下道:“凝智姐,你快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吧,当时我们看你坠下都伤心死了,大家全都要和暗玄拼命呢。”

“其实,瀚海根本就没有被那个操纵者控制,他只是借机会留在那,监视他们的行动。”凝智坐下来,有些自豪的讲述着:“他觉得这次是操纵者有意试探他,如果他能通过这次试验,那个操纵者一定会完全信任他,所以,他就以传心术迅速跟我交待了前因后果,然后让我帮他演这一出戏,我看起来像是被他杀了,但事实上,我早已偷偷用瞬移术躲回了这里。”

“你跟瀚海大哥打暗号,也不顺便用传心跟我们交待一声。”凝合愤愤。

“我要是跟你们交待了,效果一定没那么逼真,那个操纵者那么精明,看出来就糟了。”凝智连忙解释:“真是对不起诸位,让你们担心了,今晚我就亲自下厨,好好报答各位。”

“你对我们最好的报答就是不要下厨,晚饭让绛萼和蕙馥来做!”凝合极其不给面子的开口。

“什么嘛!”凝智气结。

大家闻言,全都笑了起来,萧森这才道:“不过瀚海大哥真是好厉害,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那眼神,那表情,真是完美!”

无邪听罢立刻佯装懊丧的半撑着头:“唉,我原本以为我的演技最厉害,这次,可真是败给瀚海大哥了。”

“说起来,瀚海大哥好像特别喜欢做卧底啊。”蕙馥陷入回忆之中。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凝合也记起,他们与瀚海大哥初次见面时,瀚海就曾经带着他们一起打入山贼内部。

“不良癖好。”云归也笑了起来。

见大家笑得开心,童圣也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总之,有瀚海在那边,我就放心得多了,暗玄和魔族现在在做一件很庞大,也很危险的事情,一步走错,将满盘皆输,有瀚海在内部破坏,与我们里应外合,破除他们的阴谋,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几乎失落的信心,又重新回到了众人身上。
“真是没有想到,明玄的童圣和祭祀如此强大,还有他们带来的新帮手,都不是泛泛之辈,看来玄界,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啊。”沧坠的庄园里,玛蒙搓着双手,看似为难的表情后,闪着丝若有所图的狡诈。

见沧坠不语,他厚着脸皮继续说下去:“今天真是多亏沧先生相救,沧先生不愧是最忠实可靠的盟友,这下我对沧先生可以完全放心,敞开心扉了。”

“玛蒙先生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这屋里并没有外人。”沧坠尽力维持住基本的礼貌,冷冷回话。

“这件事……关系到我王路西法,我必须单独和沧先生谈。”玛蒙为难的看看屋内的其他暗玄。

听到路西法三个字,沧坠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随即对屋内雷冥巫凡等人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相视一眼,虽心有不满,但仍旧什么都没说,纷纷依言离开了房间。

见众人离开,玛蒙放心了许多,转过头来,思量着开口了。

“我一直知道,沧先生在寻找玄族上古失落的神器,希望能以神器的力量与明玄抗衡,经我这些年多方查探,已尽知这十件神器所在。”他说道这里,略做停顿,想引起仓坠的兴趣。

“除了我们掌有的两件,明玄掌有的五件,玛蒙先生似乎也有一件吧。”仓坠垂着眼睑淡淡道。

玛蒙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掩饰着笑道:“正是如此,而其余两件,机缘巧合之下,一件由阎罗殿收藏,一件由凌霄殿保管。”

沧坠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我想,沧先生今天也见识了明玄的力量,单单童圣和祭祀就如此厉害,明玄异世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高人,再加上他们掌握五件上古神器,若他们再与阎罗凌霄二殿结盟,拿到阎罗,凌霄二殿保存的两件神器……”他说到这微微一停,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沧坠的神色,才继续说了下去:“恐怕……以我魔族现在的力量,就算倾尽所有,也不一定能帮得上……但若是……我王复活,情势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路西法……复活?”沧坠微微挑眉,嘴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正是,实不相瞒,上次天地之战的时候,我王和其他六位君主都被封印了,只有因不太懂魔法而没有参战的我,活了下来。”

沧坠轻轻点头,黄金伯玛蒙不大懂得魔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完全是靠财力和具有煽动性的口才坐上七君主的位子。

“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为我王的复苏奔走,我需要999个纯净且拥有适当体质的少女,作为我王的新娘奉献给我王,另我王复苏,再由我王唤醒其他六君主,完全复兴我魔族的力量……我想,这对于我和沧先生,都是很有好处的一件事,我王加上其余六位君主,力量将会远超明玄!”

“你是希望我帮你搜集条件符合的少女?”沧坠很快抓住了要点。

“其实……我这些年,已经精心挑选了九百余个献给我王……”

“还差九十多个么?”

“是,不过,我心里已有了个非常好的人选,这位少女体质十分特殊,携带了非常强大的黑暗力量,如果把她献给我王,那真是胜过九十余个普通少女,我王一定可以马上冲破封印!!”

沧坠面色一沉,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你是说……”

“就是……那位……巫小姐。”玛蒙这次说的十分小心,几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揣摩一下沧坠的脸色:“为此,我愿以我们找到的神器盘古斧作为交换。”他说完条件,看沧坠脸色不好,又赶忙加了句:“当然……如果沧先生不同意……此事……就作罢。”

沧坠面色冷硬如铁,沉默了许久,久到连玛蒙都开始感到恐惧。

终于,沧坠低沉着声音口了:“献给魔王的人……会怎么样?”

“她的身心都将成为我王的一部分,她将和我王一起,共享永生和无上的力量!”玛蒙尽量说得激情澎湃,仿佛那是极致的荣光。

“那……你们的王,现在在哪里,他醒来之后,真的会帮我们除掉明玄么?”

“当然!!其实,我们的王,现在就在这片土地上,一个秘密的地方,因为西方天界看守极严,我须把我王转移到这里,才能实行复苏计划。我对沧先生已经推心置腹,没有半点隐瞒,还请沧先生从大局着眼……”玛蒙说话间,逐渐开始运用他唯一的魔技——具有蛊惑人心之力的美言之术:“您仔细想想,只要献出一位少女,就可以得到我王,和其他六君主的力量,由此,可以极大程度减少我方的牺牲,亦减少与明玄对峙的时间,待明玄一除,您和其他暗玄的朋友,都可以得到自由,而巫小姐,会一直活在我王的体内,她从此再也不会有痛苦,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只需和我王共享无上的荣耀!……您是宗主,您有远大的眼光,您应该和我一样可以预见到,目前这小小的,短暂的牺牲定将为我们换来巨大的成功!”玛蒙边说边揣摩着仓坠脸上没一个细小的变化,摸索着继续开出条件:“况且,以我王和六君主的力量,待大业得成之后,必能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巫小姐!”

“还我个……一模一样的?”仓坠有些恍惚。

“当然!以我王的力量,再为您造一位巫小姐,绝不是问题。”玛蒙似乎终于找到了使仓坠犹豫的重点:“如果您想要,我还可以按您的心意,还您一个全心全意对您的巫小姐。”

沧坠再一次沉默了很久,脸色变幻莫测,让玛蒙捉摸不透。

终于,他再一次开口了:“我知道了。但,我有两个条件。”

玛蒙沧坠有意应允,连忙谄媚道:“您请说。”

“第一,盘古斧必须尽快交到我手上。”

“这个当然,您把巫小姐交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会把如假包换的盘古斧献给您。”

“很好,”仓坠轻轻点头:“第二:我要亲自见证路西法的复苏,我要他在醒来之后就马上答应我,帮我除尽明玄。”

“这个自然。”玛蒙闻言立刻满足而狡猾的笑了起来:“那么,请您把这药,找个时机给巫凡小姐喝下去,请放心,这是我们西方特制的迷药,对身体无害,喝下去除了会导致昏迷之外,还会使体质符合的少女身上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我王很喜欢这种气味,这会使吸收变得轻而易举。”他说着将一只剔透的水晶瓶交给沧坠:“这香味就是我们的暗号,当我感应到这味道时,会亲自来迎接您……和巫小姐。”

沧坠微微点头,目送玛蒙离开,随后望着掌间那只剔透的瓶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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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沧坠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两天,房门紧锁,拒绝任何人进入。

众人除了道声:“谨遵宗主之令。”,也不问其他,反正他这种自作主张的莫名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天,他开门,把巫凡叫了进去。

“这两天,我一直呆在房里,你们在外面忙些什么?”沧坠难得的,闲话家常般的开口,做了个手势叫巫凡坐下,然后,转身去倒茶。

“没做什么……”巫凡对沧坠的态度感到奇怪,微蹙着眉头盯着他的背影:“倒是你,整整两天在房间里……你……如果觉得难以支持这宿命……”

“你不需要为我担心,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沧坠态度强硬的打断了巫凡的话,动作僵硬的把茶递到巫凡面前。

巫凡接过茶杯,轻轻在手上转着,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是在气我那天杀了那个明玄吧?”沧坠看着巫凡脸上的神色,轻轻的问。

“只要还有一个明玄,我们就不可能得到自由,对么。”巫凡的声音冷淡中透着沉重的无奈:“他们不死,我们就要死,对么?”

沧坠微微垂下眼:“其实……哪怕是一瞬间也好,我想要让他们知道那种看着至亲的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一瞬间?”巫凡有些讶异的看着沧坠,随后,淡淡的笑了,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茶杯,问道:“这茶好香,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种西方的茶,”沧坠幽幽的开口了:“叫做……誓言。”

“好特别的名字啊。”巫凡难得的在仓坠面前笑了起来。

沧坠见她笑,便也轻轻的笑了起来:“味道更特别,你尝尝。”

“好。”巫凡点头,举杯浅尝了一口,笑道:“真的很香……”

言罢,她似乎觉得有些头昏,轻轻甩了甩头,仿佛为了提神般,又喝了一大口茶。

随后,茶杯缓缓自她手中滑落,一种奇异的芬芳,徐徐填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的一角,黑色的火焰燃起,玛蒙带着几个魔族出现在火中。

“沧先生,依照之前的约定,我来接你们了。”

沧坠抱着巫凡,随玛蒙来到了B城北郊的山区之中。

此时正是夜半,浓烈的雾气掩映了嶙峋的山石,玛蒙熟门熟路的将仓坠引入群山之中,仓坠举目看去,只见这里六座石山形成环抱之势,山体虽主为岩石,但缝隙颇多,里面生满了葱郁的草木,错落的覆成一张绿网,对山体形成了绝佳的荫蔽。

玛蒙走到山中一块丝毫不起眼的岩石前,轻轻扣了三扣,低声吟咏出一串晦涩莫名的暗语,随后,大石无声的移开,露出里面向下的石阶。

玛蒙在前引路,沧坠紧随其后,后面的几名魔族封住了山口。这山中的隧道虽窄,却修的极是平整,一路有赤红的火把照明,血色的火光映着石壁,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他们沿着一直向下的旋梯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忽的开阔了起来,那是一间数十平米的石室,被赤红色的火把照得很亮,前方一扇硕大古旧的石门,门紧紧闭合,门旁站立着十几个魔族,皆身着庄重的黑袍,为首的一个老者,见玛蒙带着沧坠走近,立刻上前几步挡在门前。

玛蒙走到老者跟前,微微躬身示意,眼中却没有任何尊敬。

“长老,我带可以令我王复苏的女子来了。”玛蒙说着,微微侧身指向沧坠抱着的巫凡。

那老者仔细打量巫凡,随即露出十分欣喜的笑容,转而又戒备的抬头盯着沧坠,用沙哑的声音道:“这个东方的男人,不能进入我王的寝室。”

“我们完全有理由信任沧先生。”玛蒙说着,轻轻张开手掌,一张淡金色如烟气般的羊皮纸立刻浮现在他手掌上空:“您看,这是沧先生与我们签下的契约,这足以证明沧先生是多么的可靠。”

老者仔细看了看契约,随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玛蒙合掌,那张契约立刻消失于他掌间,老者转过身微微抬手,那沉重的石门缓缓向两边敞开,玛蒙转头,对沧坠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自己作为引路人先走了进去。

沧坠举步跟进去,石门之内的场景,着实让他吃惊。

这些魔族显然将半个山体都凿空了,石门之外,只有一个百余平米的平台可以落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上,亦逐渐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到穹顶在何处。

平台周围为了一圈精致的石栏,使得整个平台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阳台,平台之上刻着一个繁复的西方魔法阵图案,法阵当中一个祭坛,祭坛两侧有凹槽与地面法阵相通,显然是要将作为祭品的女子放在祭坛之上以特殊的手法放血,再由女子的鲜血填满法阵图象,转化为能量使魔王吸收。

玛蒙轻轻击掌,这石山中的大厅四围火把随声燃起,虽然并不能将这个大厅照亮,但却足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只见距平台前方数百米的石墙上,嵌着七具棺木,当中一具居上,显然是路西法的棺木,下方六具应该就属于其他六君主,即使此刻七人都陷在假死的沉睡状态中,但沧坠依然可以感受到从这七具棺木中溢散出的强大魔力,一旦这七人醒来,力量将难以限量。

玛蒙待沧坠仔细看过对面的七具棺木,才笑道:“沧先生,您看,这就是我王的寝室,我已带您来到我族的禁地,您也可以把巫小姐交给我了吧。”

沧坠转头冷冷睇视玛蒙:“盘古斧呢?”

玛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脸上却堆满了笑容道:“您看,我都忘记了呢。”言罢向门外示意,有几个魔族立刻隐入黑暗之中,不久,又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出现了,那锦盒不过半壁长,一掌宽,玛蒙接过锦盒在沧坠面前打开,只见其内一把如工艺品般精致的斧子,粗看来,还以为是二流古董摊上的赝品,但这往往是神器自我保护的方法,沧坠微一感应,就知道能有此种蓬勃灵气的,必然是真品。

他一手扶住巫凡绵软的身体,一手接过盘古斧,小心的收在怀里。

“好了,沧先生。”玛蒙已显得有些急不可待,但他仍勉强压抑住眼中的迫切,搓着手道:“现在,可以把巫凡小姐交给我们了吗?”

沧坠缓缓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巫凡,伸手轻轻拨开散落在她脸侧的发丝,然后抬起头,看着玛蒙笑了,眼神明亮而坚定:“你知道么?我曾经对自己发誓,就算巫凡仍恨我怨我,只要她能再次回到我身边,我就绝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伤害!绝?不?会!”

在他一字一句的吐出最后三个字的同时,整个山体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玛蒙和平台上其他几名魔族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有几个魔族被狠狠甩出平台跌入深渊,玛蒙拼力抓住平台周围的石栏才稳住了身体,他惊异的看着沧坠,吼道:“你要做什么!”

沧坠看着他,在震撼整个大地的抖动中笑得张狂:“你不会以为我是真心要与你合作吧?”

玛蒙倒吸一口冷气,此时他和众魔族在这剧烈的震颤中稳住身体已是勉强,根本无法腾出手施法制止,情急之下吼道:“你活腻了吗?!别忘了你和我们的契约!!”

“那又怎样?”沧坠不以为意,反笑得更加放肆

山体内隆隆的巨响越来越强,石壁上开始出现缝隙,先是细微的沙铄沙沙撒落,接着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陨石雨般砸落下来,奋力扶着石门稳住身体的长老见石壁上的裂纹已迅速蔓延向路西法的棺木,慌忙的发力将手中的法杖戳入地下,双手攥紧法杖,一边支撑身体,一边施法,急速念咏出一串诡异的咒文,试图平息大地精灵的愤怒。

沧坠尽力将巫凡揽紧护进怀中,防止她受到坠落岩石的击打,同时加大操纵之力,令山体根基处的地脉发生巨大的爆裂,经历了几次爆裂,整个山体开始松动歪斜,深处的岩浆涌了出来,映红了四壁,他看着拼命念咏咒语却收效甚微的魔族长老冷笑了起来:“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天下?东方的山石地脉,会听你的命令吗?”

的确,正如沧坠无法控制西方的地狱之火与魔藤一样,魔族长老即使耗尽魔力,也无法令这山石背弃操纵者转而听从他的要求。

七个棺木中最边上的两个已经松动,其中一个挣扎着颤了两颤,终是落入了其下的深渊,没入岩浆,玛蒙见状心痛的嘶吼了出来,魔族长老的眼睛已快因愤怒和痛心而滴出血来,沧坠却丝毫没有松懈,事实上他从未施放过如此强大的,足以撼动整个山脉的法术,初时他还有余力观察四周情况,但随着法术力量的消耗,他必须全神贯注的盯住魔王的棺木,尽力让那附近的山石听他的指令,还要在四周木棺坠落之时,另周围大石随着落下,即使不能斩草除根,也要镇得魔族不得翻身。

这几乎是倾尽所有的施术,另他根本无暇保护自己,只是勉强用身体护住巫凡退在角落,任碎石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我要杀了你!!”眼见君主们的棺木跌落却无能为力的魔族长老疯狂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不顾一切的握紧魔杖吼出一串咒语,数道粗壮的森蓝电光毫不留情的向沧坠袭去。

沧坠无暇顾及,只微微调整身体的位置,把巫凡挡住,双目全力盯着对面壁上仅剩的四座棺木,打算用最后的力量令那遥远的石壁上生出石刺,彻底将棺木刺成筛子。

忽的,他感到怀里的女孩动了起来,纤细的手臂环至他背后,灵巧的结印,随即一声清脆的呼喝:“灵壁!”

透明却厚实的灵壁瞬间在沧坠周身打开,魔族长老那黑暗的力量,很快被同是黑暗一族的幽灵们吸收转化。

“巫凡?!”沧坠低下头,讶异的看着怀里的巫凡,巫凡抬首对他明媚的笑:“你继续加油,我帮你打掩护。”随即双手微展,将灵壁化成一个厚实的半球,完全遮蔽住两人,同时放出余下的几十个驭灵,化为半实体袭向山体内其余魔族。

沧坠无暇多问,只轻轻点头,随即再次加强了操纵之力,他必须尽快毁掉这魔族的基地,毁掉魔王复苏的机会,操纵者的力量有限,时间耗久,法力衰竭,将功亏一篑。

因为沧坠终于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施术,山体开始大面积的爆裂,巫凡的幽灵们在魔族面前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但也足以仗着势众将魔族拖得进退不得,且幽灵们有不受物理伤害的特性,因而并不畏惧不断砸落的山石,只要他们能将众魔族困在山中,待山体整个崩塌,魔族们便会被直接压入山下,而幽灵们则可全身而退。

终于,所有棺木落入深渊,被碎裂的山体压住,巫凡以幽灵之力护托着自己和筋疲力竭的沧坠从崩塌的山体中飞了出来,落在硕大的碎岩堆旁。

“谢天谢地,你们出来了!”两人才一落地,幻可就欢叫着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巫凡和沧坠::“人家在外面担心死了!!”

“你们,怎么会……”沧坠惊异的看着迎上来的雷冥,幻可,子岚,正气以及瀚海。

他们每个人都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身上还有不少带血的伤口。

“我们?”雷冥笑了起来:“巫凡派驭灵过来说你可能要一个人去冒险,让我们跟过来的,正气么,似乎是让驭灵们费了不少力气,把前因后果跟他讲清楚后他才肯过来的吧……”

“废话,你们说软禁我就软禁我,我不知道前因后果,凭什么过来帮忙!”正气愤愤。

“方才山体刚刚开始摇晃的时候,就有成批的魔族从黑色的火焰中赶过来,我们就一直在外面挡着。”子岚从上衣兜里掏出刚刚打斗中摘掉的眼镜戴上,却发现镜片碎了一只,郁闷的皱了皱眉头,仍旧凑合着戴上。

“后来山体一倒,他们可能知道大势已去,就逃走了,真是一群没义气没忠诚的家伙。”幻可撇撇嘴,眉宇间却有丝得意的调皮。

沧坠听得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讲述,却仍旧反应不过来,缓缓转向巫凡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冒险的?你又是怎么醒过来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驭灵者穿梭两界用的阳神出窍之术吧?”巫凡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看到你往我茶杯里放了东西,知道你可能有什么计划,就偷偷放出几只驭灵待命,然后在饮茶的时候施展阳神出窍之术,跟着你来了这里,看清楚地方后就立刻潜驭灵回去叫人,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以附体之术,附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不过这西方迷药还真是厉害,我附体之后仍觉得四肢绵软,等了几分钟才终于可以动了,还好赶得及帮你……其实我现在还是处于附体状态呢,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啊?”她说到这,有些嗔怪的皱皱鼻子。

“我做事……向来不对你们解释,你们却只因为听到我有危险,就赶过来了?”沧坠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有巫凡,你明明知道茶里被加了东西,却不问是什么,就直接喝下去了。”

巫凡笑了起来,淡暖一如紫藤花下细碎的阳光:“因为……我信任你,我们都信任你,即使你有的时候行事不可理喻,看似头脑发昏,但我们都相信,你做事,一定有你的理由,而且,一定是为了我们大家的。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就算再想不通,也一定会陪你到底。”

“是啊,跟了你这么个闷嘴葫芦的宗主,我们也早就有做足准备应付一切突发状况的觉悟了。巫凡她平时宗主宗主的疏远你,我们故意不问你不理你,也只是气你总信不过我们,不肯听听我们的想法,让我们帮你分担一些。”雷冥笑着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又何必总绷着脸抱着必死的心一个人承担一切呢,你看,我们来了,事情不是全解决了,你也好好的没事,对吧?”

沧坠眼中微涩,随即,笑了出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以至于现在笑起来,会觉得两颊有些紧绷。

众人也很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一时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笑时,双眸因为微微的湿润而变得清澈灵动,眉目朗朗舒展开来,每一根线条,都变得柔和,甚至有些孩子般的纯净稚气。

是呵,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

一句鼓励的话,一个真心的眼神,一份坚持和信任,就可以让他笑得如此开心。

他们忽然惊觉,原来,一切可以这样简单的。

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为什么只懂得用刻意的疏远来表达自己的在意呢?

他们私下,总说沧坠是个别扭的家伙,原来,他们全都是别扭的家伙。

雷冥忽的收紧手臂给了沧坠一个拥抱,巫凡,幻可,子岚也走过来,几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了,多年来隔在他们心中那若隐若现的冰壁,已被这个拥抱,消融无形。

几人难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喜乐安适,然而,沧坠却忽的呛咳起来,他有些慌乱的推开众人,无力的靠着残破的山壁捂着嘴激烈的咳嗽,刺目的血,从他的指间汩汩流出。

“已经……到达极限了么,我还……真是不中用啊……”

“沧坠,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巫凡奔过去费力的扶住沧坠摇摇欲坠的身体,仓皇失措的喊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的啊!我的灵壁防护明明是无懈可击的!”

“我和恶魔签了契约……而我背叛了他们,所以……我会死……”到了最后的时刻,沧坠反到笑得释然:“不过,没关系的,我已经为你们谈好了,阎罗和凌霄二殿的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们,他们……会替咱们出面……借来明玄的神器……凌霄与阎罗二殿的神力……再加上十件上古神器,一定……一定可以解除逆天禁契……更何况……作为结契者的我死掉……契约和你们之间……就缺了一环……在这时施法解除……一定容易的多。”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旁的正气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沧坠看着他,自嘲的笑:“像我这种没有信仰……又冷血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为了那些过气的神明拼命?”

“沧坠……你……”巫凡几乎已经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你总是自作主张?!你以为你这样死掉我们就会开心活下去吗?”

沧坠抬手轻轻擦去巫凡强忍在眼角的泪,唇角那抹自嘲的笑渐渐退去,眸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巫凡……晴姨的事情……对不起……我一直很想对你说这三个字……可……你却从不肯听……和你与晴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真的……谢谢你们……”他说到这里,看着巫凡的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死了……你不会开心……但是……请你…… 无论如何……都要幸福……即使……忘记我……也没有关系……”他言罢不等巫凡回话,便别开头不再看她,转向身边其他人,轻声道:“你们也是……长久以来……大家都很痛苦吧?明明……明明知道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该被忘记的东西……明明知道……仇恨永远不可能化解仇恨……我们却一直被逼迫着……去恨……” 他说到这,又激烈的咳嗽起来,血从唇角流出,晕染出一片血红,周围的人全都慌张了起来,巫凡声音凄厉的召唤驭灵,徒劳的想为沧坠施行灵愈之术,却被沧坠拦下了。

“没用的……让我把话说完吧……我……从来没有信不过你们!从来没有!只是……有些事情……一个人承受已经足够……我是个没用的宗主……总想不出……万全之策……所以……只能尽力把牺牲减到最小……我不能让自己的无能……连累你们……”

“……这就算是……我作为宗主的……最后的命令……契约解除后……舍弃暗玄的身份……舍弃所有仇恨……像个凡人一样……自由的……幸福的……长久的……生活下去……这样……我就安心了……”

“……真是可惜啊……我……我真想看看……解除契约后的你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眼也好……真是……可惜……”

他的眼缓缓地闭上,一丝苦笑还残留在他的唇边。

“不!坠哥哥不要走!好不容易可以解除契约了啊!!好不容易可以开心的笑了啊!!”幻可扑过去死命的拽着沧坠手臂,似乎想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凡姐姐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和冥界的人很熟的吗,你让他们放过坠哥哥吧!”

巫凡决然的拭泪起身:“我现在就去,我要让他们把沧坠还给我!!”

一个月后……

郊外的庄园,有几个人正坐在开满紫藤的凉棚下,清闲的啜饮手上的清茶。

“怎么样,禁契解除至今,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吧?”凝合笑着问给他倒茶的巫凡。

“一直觉的很好。”巫凡皱皱鼻子,玩笑道:“现在看到你们,完全不觉得头疼了呢。”

“不过,告诉那个叫云归的小子。”雷冥微笑着开口:“我们的比试没完呢,叫他抽空出来,大不了比完我请他吃饭。”

“一定帮你传达。”凝合一幅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臭萧渊!又抢我看中的点心!我最讨厌你了!叫那个有礼貌的萧森出来!”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萧森,或者说萧渊混的很熟了,此时正拍着桌子向对面抢她点心的恶棍抗议。

“先拿先得是不变的原则。”萧渊得意的翘腿,玩味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幻可:“再说,森不会随便出来的,他不喜欢你。”

“我还不喜欢他咧!”幻可被这么一说,立刻气得跳了起来,抓起面前的点心忿忿坐到巫凡这一桌旁边,边走还边回头招揽同盟:“子岚也过来,我们不理那个精神分裂!”

“你说谁精神分裂?”提到这个敏感话题,萧渊立刻瞪起了眼睛。

剩下当中的子岚,无奈的托托眼镜,老好人似的笑着作和事佬,最后旁边的无邪颜菲也看不下去,一起过来帮忙讲和。

这边的巫凡等人见状,都笑了起来,凝智边笑边叹道:“这些家伙,全是天生的自来熟呢。”

“哼,一群不成熟的家伙……”正气难得的置身事外,奋力消灭着桌上的点心。

瀚海见状抽手敲他一记:“就你成熟,注意点吃相,顺便擦擦你嘴边的点心渣吧。”

“这叫豪迈,豪迈你懂不懂。”正气不甘心的拍拍嘴角,众人全被他逗的笑了起来,正气见巫凡也看着他笑,脸上微微一红,吃东西的样子规矩了许多。

“你们也真是的,这是我们解除禁契后,你们第一次来吧。”巫凡笑毕,一边拿起茶壶为众人满茶,一边嗔怪几个明玄:“怎么。还忌恨我们么?”

“忌恨就不会来了,瀚海大哥回来后,向我们原原本本说了沧坠的事情,我真的很佩服他,一个人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瞒住所有人计划着一切……瀚海大哥还说,在沧坠身旁时,他常常觉得沧坠是知道他没有被控制的,童圣也说,照常来说,操纵者既然可以降服各大元素精灵,就不可能控制不了一个人。”凝合说着,眼里竟有些感动。

一旁的瀚海自己把话接了过去:“后来素霜祭祀说,沧坠可能是故意留我在他身边做个见证,希望事后我们可以明白一切,不会为难你们。我觉得也是这样,因为有一次,沧坠自言自语似的在我面前解释了青络的死,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怀疑沧坠知道我没被控制的。”

“他其实,一直在为我们铺路。”巫凡有些哽咽:“他一定是怕自己死后,你们会因为青络姐的事情忌恨我们,不肯借神器给阎罗凌霄,所以才故意这样的,他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会主动对明玄解释……”

“最后,你也没能把沧坠带回来么?”说到这里,凝合也十分伤感。

“阎罗说,沧坠的身体被各种诅咒交错侵噬,已经不能承载灵魂了。”巫凡睫毛微颤,一滴泪缓缓的滑落腮边:“不过她说,她会物色合适的身体给沧坠,让他借尸还魂,因为此事不合天地间的法道伦常,所以绝不能泄露在还魂于何处,用了谁的身体,而且,沧坠灵魂进入一个新的身体时,会发生失忆现象,短则数年,长……可能会是一生,他可能一生都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我们了……”巫凡说到这,沉默了许久,而后忽的深吸口气,用力拭去颊边的泪,哀伤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坚定起来:“不过,我们都相信沧坠,他一定会想起一切,然后回来,回到这里来,在他回来之前,我们会好好的守着这里,好好的生活,对吧?”她说着含泪扬起一抹笑,看向桌边的雷冥,幻可,子岚。

“对,不管要等多久,我们,一定会等着他。”

是呵,终有一天,那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会再次敲响这里的门吧。

他会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紫藤花下,笑看着他,说:“沧坠哥,你回来啦。”

然后,他会将那陌生的线条,重新舒展成孩子般的稚气柔和,笑着回答:“嗯,我回来了。”

相信着,一定会有这样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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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9 20: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篇——沧坠


沧坠十二岁那年,父亲爱上了他母亲以外的女人。

这并不违背伦常道德,毕竟,他母亲死得很早,可以说,他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灵堂的一张黑白照片上。

然,他仍是感到意外。

“坠儿,我们是被诅咒的人,我们没资格也不应该去爱任何人,就像我们得不到幸福一样,我们身边的人也会因为我们而痛苦。”这是自小父亲对他的谆谆教诲,刻骨铭心。

父亲自己也一直坚守此念,母亲亦不过是父亲为了扩大生意而娶回来的筹码,父亲对她唯一的感激就是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你是我族的希望,有了你,我就算死去,也可以安心。”这是父亲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他为此感到骄傲,他深爱并且崇拜着他的父亲,父亲无疑是沧家历代中的一名奇才,他精明,果敢,冷静,有着非凡的领导魅力,寒彻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凝视,仿佛能够刺穿人心般的锐利,沧骁集团在他的领导下如日中天,黑白两道无不叹服。

然而在遇到那个如阳光般明媚温暖的白衣女子之后,一向冷静的父亲,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那女孩名叫宁馨,来自一个遥远偏僻的小山村,单纯的惹人怜爱。

父亲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脸上冷峻的线条仿佛被融化,柔和如破冰而出的涟漪。

沧坠亦很喜欢宁馨,她身上那种和煦如春风般的气息仿佛可以沁入骨髓,让他安心。

但幸福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父亲很突然的倒下了,在病床上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沧坠不明白为何父亲的期限来的这样早,他几近疯狂的质问命运,父亲究竟做错了什么。

宁馨亦抱着憔悴的父亲泪流满面,父亲的病情毫无转圜的恶化,终于,宁馨开口了,她说:“沧流,你不可以死!”

一种柔和的白光从宁馨的掌心散发出来,缓缓包裹了父亲。

沧坠瞪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父亲却如同触电般用尽全力推开了宁馨,他怔怔的看着她,脸色灰败如死,随后他笑了起来,笑声中呜咽着模糊的词句:“原来……原来……你是明玄……”

沧坠浑身一抖,如坠冰窖。

对于逆天禁契的规则,他早已烂熟于心,依据契约所定,凡暗玄中有背叛契约与明玄交好者,即使是在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情况之下,也将做叛徒论处,契约之力将开始侵蚀其心智与身体,而他操纵者沧家,之所以被各族尊称为宗主,并不仅仅因为其强大的能力,还因为沧家先祖,在签订契约之初,自愿承担了约束人的职责。约束人是仅次于命运而执掌契约之力的人,他们拥有以契约之力严惩其他结契人的权利,亦有依情况赦免违契者的能力,同时,还能让其他符合条件并愿意承担代价者加入此契约,成为结契人之一,但相应的,约束人必须严守契约,一旦违反,将遭到十倍于普通结契人的惩戒,且无法被赦免……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赦免父亲,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医护人员最终将不知所措的宁馨请了出去,沧坠则应父亲的要求留在了病房里。

父亲仿佛已经死过了一次,双眼空洞的望向天空,似笑非笑,沉寂半晌,才幽幽道:“坠儿,你记住,不要靠近明玄,他们身上那种气息对我们而言是致命的毒品,毕竟,那是我们在黑暗中……期盼了上千年的温暖气息……”

“爸……馨姨……是明玄?”

病床上的父亲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那双眸子几乎完全失去了光彩,只剩下干裂的嘴唇喃喃而语:“对不起,你还这么小,就要承受全部的契约和力量……如果遇到明玄,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杀掉,不然会害了自己……”喃喃至此,他忽的微笑了起来,神情幸福一如看到天堂:“不过,我不后……”

话语嘎然而止,父亲枯败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那被独留在病房中的小小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惨叫声瞬间撕裂了空气。

那些可怕的,惨烈的记忆疯狂的涌入了孩子小小的身体,他感受到鄙夷的唾弃,他看到无情的背叛与杀戮,他听到族人抱着死去的婴孩,绝望的嚎哭……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排山倒海的记忆溺死,心脏和血管仿佛爆裂般的剧痛,痛得他无法呼吸,只觉得生不如死!

一种来自远古的吟唱在一片纷乱之中逐渐清晰,应合着他心脏的律动,神圣而诡异。

“凡承我血脉者,需以此血为誓,千生万世,天上地下,必诛尽明玄,有违此誓者,万劫不复!”


病房的门被打开,沧流被推了出来,雪白的被单一直覆到他的脸上,昭示着他已经结束的生命。

沧坠默然的跟在后面,低垂的眼中没有眼泪。

一双熟悉的手抱住了他,带着他曾经依恋的,致命的温暖:“沧坠,别伤心,沧流不在了,我会照顾你。”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张哀伤而美丽的脸,然后说:“你去死吧。”

沧坠眼里那种完全不属于12岁孩子的冰冷和沧桑是宁馨生命中最后看到的画面,下一刻,体内的鲜血固化,变形,化作利刃,冲破血管,刺穿了她的胃,脾……心脏……

巨大的刺激和力量的过渡使用,让沧坠足足昏迷了三天,仅仅三天,他的世界完全改变。

家族的基业被心怀鬼胎的副董事方林接手,而他亦被方林以照顾为名软禁起来,面对方林眼里的得意与杀意,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很可能会因“自杀”或者“暴病”这种简陋的理由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虚弱的身体尚未复原,他所能做的只是乖巧的装傻,隐忍。

每日在心中盘算千万遍,得到的却都是同样的结论:以他现在的年纪和实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斗倒方林,抢回家业的。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低贱如狗般的忍辱偷生,最坏的结果,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指甲嵌入掌心,沁出了血,他从未感到如此需要帮助。

[不论是谁,神,鬼,天使,或恶魔,即使要我付出灵魂也无所谓,请帮帮我,我不能辜负父亲,我还有我的使命……我还……不想结束!]

仿佛是应了他的祈求,一个神秘的女子和方林一起走进了他的房间。

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穿着简单的T-shirt和磨白的牛仔裤,面容清丽脱俗,却不像天使。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林巫晴。”女子礼貌甚至是带着些恭敬的和他握手:“我是来接你走的。”

“接我……?”他讶然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已经和方先生谈过了。”女子说着转向方林,眉毛轻挑,温和的面容瞬时凌厉逼人:“没问题吧?”

方林生生打了个寒战,连忙陪笑道:“没问题,没问题……”

他就这样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跟着女子走了出来,再次迈入繁华熙攘的街道,他竟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您就是新的宗主吧?很抱歉,我最近才得到消息,所以现在才来接您。”女子在人群中蹲下身来轻柔而谦恭的安慰他:“这些天……让您受苦了。”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女子:“很抱歉,父亲给我的记忆还很混乱,我不记得里面有林姓的人。”

女子轻笑了起来:“那么,巫姓的人您有印象么?”

他有些惊喜地吸气:“巫氏一族?常派驭灵来与父亲联系的巫氏传人?”

女子笑着点头。

于是他安心的和巫晴去了她居住的B城。

巫晴的家位于城市里一处很简陋的小院之中,低矮的平房,灰蒙蒙的色泽,院中有套简单的石桌石椅,上方一架单薄的凉棚,爬满了紫藤,当时正是夏天,几串紫藤花开,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地方是简陋了些,不过好在整个院子都是自家的,不必担心旁人窥探。”巫晴依旧淡淡的笑,随即抬首,朗声道:“巫凡,在家么?妈妈把沧坠哥哥接回来了!”

其中一间平房的门被“刷”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小小身影一声欢叫,像鸟儿一样轻灵的飞扑到巫晴怀中:“妈,你可回来了!”

“这些天自己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巫晴轻抚着女孩的头,声调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刚刚失去亲人的沧坠只觉得这一幕莫名的刺眼,于是狠狠的别过头去。

巫晴感觉到沧坠的不快,于是轻轻的把扑在自己身上的巫凡拉开一些,不着痕迹的笑道:“你看,这就是妈妈跟你说的沧坠哥哥,以后他就在咱们家住。”

“沧坠哥,欢迎你来。”巫凡虽然只有七岁,却立刻小大人似的招呼仓坠,她亦不认生,笑盈盈的过来拉仓坠的手:“这两天我收拾了一个房间给你,我们去看好么?”

沧坠这才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孩,她有着非常精致的五官,比她的母亲还要美丽,双眼清澈如秋日的天空。

他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从此之后,他就和巫家母女生活在了一起,巫晴在博物馆工作,收入不高,他的到来,使巫家的生活变得颇为拮据,但巫晴仍是为他找了学校,供他上学。巫晴也因此加大了工作量,不时要出差去外地鉴定古物,有时整整两个月,都只有巫凡和仓坠两个孩子在家。

巫凡是个非常独立的女孩,即使母亲不在家,也不会哭闹不安,反倒像个小家长似的照顾着自己和沧坠的饮食起居。

虽然日子过得平静安适,但沧坠不甘心,慢慢理清了父亲留下的记忆之后,他脑中唯一在乎的事情,就是报仇。

他要夺回沧骁!他要向背叛暗玄,还害死父亲的明玄报仇!

于是他发疯的练习,试图操纵体内那尚无法被他驾驭的庞大力量,急功近利的练习让他的身体几乎崩溃,有好几次严重到皮肤迸裂,喷出血来,疼痛入骨。

巫晴试图阻止他,他却总能找到办法躲起来练习,巫晴几次找他谈话,他却倔强的听不进去。

他告诉自己不能慢下来,他没有时间等,沧家的心血基业在别人手上,那些害死族人,害死父亲,亦将他害到如此境地的明玄已然来到尘世,还逍遥自在!

巫晴还要出差,只得在临行前反复交待巫凡,沧坠的筋脉内脏已经开始受伤,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练过了头。

然而连巫晴的话都听不进的沧坠,又怎么可能理会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巫凡。巫凡劝不动他,亦拉不住他,焦急地在他身旁走来走去,却束手无策。

一次傍晚,他又在练习,丹田处渐渐的疼痛了起来,但他皱眉忍住,只道多练习片刻,突破了这个关节,便能有所进境。

“沧坠哥……”小小的身影又来到他的身侧。

他眼都懒得抬,神情中多了丝不屑与不耐。

“沧坠哥……我……我受伤了,你能不能帮我包扎?”怯怯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受伤?他微微蹙着眉转头,赫然看到巫凡手掌上一片血红,缓缓滴落,触目惊心。

他立刻收势,拉起她走进屋里,语气满是责斥:“你怎么搞的?!流这么多血!”

“我……我削铅笔……”巫凡的声音小小的,末了又哭了起来。

他几乎是厌恶的将耽误他练习的巫凡压坐在椅子上,动作粗鲁的拽出医药箱摔在桌上,嘴里还骂着:“笨死你,削个铅笔都弄成这样。”

他说着生硬的拉过巫凡的手细看,只见白嫩的手掌下侧,一道狭长的刀口,不断地涌出鲜血。

“你是怎么削铅笔的,怎么会伤到这里,还这么深?!”他皱眉,抽手往棉球上倒酒精。

“我……我……”巫凡紧咬着嘴唇,就是说不上来,满眼是泪。

他停止了动作,狐疑的眯着眼睛打量巫凡,巫凡被他盯得心虚,又是着急,又是委屈,伤口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他一怔,突然明白了。

为何这小丫头早不伤,晚不伤,偏偏这个时候受伤?平时一向灵巧,削个铅笔却伤成这样?

她明明是为了阻止他受伤,而刻意弄伤了自己!

眼前的女孩哭得很是伤心,两只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伤口沾到泪水,疼得越发厉害,于是她哭声越大,脸上也蹭了血污。

他感到愧疚,一直以来他被仇恨蒙住了心,看不到身边关心着他的人,看不到这个为了他,宁可弄伤自己的女孩。

他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拉过她受伤的手,动作轻柔了许多。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下次……不要这样了……”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轻柔的对她讲话,那甚至是一种温柔至极的轻哄。

巫凡渐渐止了哭声,哭红的小鼻子却仍旧抑制不住的一抽一抽,哭花的脸也难看的不成样子。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一丝恬淡的暖意,缓缓沁入心头。

后来他开始听话,渐渐的减了练习的分量,一旦觉得不适,就稍缓片刻,静心钻研。

令他惊喜的是,这样有张有弛的练习,反倒事半功倍,让他的能力迅速的增强。

寒来暑往,六个春秋。

他曾经不相信自己能在记忆与仇恨的煎熬之下撑这么久,但有巫凡在身边的这些日子,痛苦仿佛都缩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曾经灰暗的心,被一道叫做巫凡的阳光,照得暖暖的。

终于,他完全继承了父辈的能力,且运用自如,人也成年,连巫晴都认为,是该动手夺回仓骁的时候了。

“您继承宗主身份时年龄尚小,说实话,我们几家暗玄,都不相信您具备宗主的资格,我当时去接您,尊称您为宗主,也是为了告慰前宗主沧流的在天之灵,并不是真正的承认你。”巫晴在他临行前悠悠开口:“这些年,我们都暗中帮你看着方林和沧骁,但却都没有动手替你夺回家业,因为这是留给你的试炼,你以你的能力把仓骁夺回,从此之后,你将是我们真正认可的宗主。”

他郑重地点头:“晴姨,这些年来,谢谢您的照顾,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巫晴凝视他的眼,片刻后,满意地笑了:“我这次也想让巫凡跟着你去历练一下,我给了她20驭灵,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您,我一定会照顾好巫凡,绝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他看着巫晴身后的巫凡,如起誓一般的保证。

巫凡被他认真地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呢。”

巫凡这些年来的成长是惊人的,曾为历代名士名将的驭灵们多年来对她如师长般的教诲和训练,让年仅十三岁的她,具备了不同于寻常女孩的非凡气度。

“另外,雷家的儿子雷冥会在N城和你们会合,他已经完成了刺杀者的全部训练。也想借此机会得到锻炼,他会成为很好的帮手。”

沧坠接过雷冥的联系方式,小心的收好。

在到达N城后,他们很顺利的见到了雷冥,17岁的雷冥那孩子般纯净的眼和笑容,让他们一时不敢相信他就是刺杀者一族的传人。

然而雷冥真的很强,在制定计划并依计行事的过程之中,他们三人各有所长,却又配合无间,没有任何人成为其他人的拖累。

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方林的别墅,控制了方林,并通过他将沧坠重新引荐回沧骁的董事会。

被驭灵挟持,随时随地都有性命之忧的方林不得不积极的配合他们,因而在很短的时间内,仓坠便掌握了近年来沧骁的情况。有体内传承下来的父辈们的记忆和经验,又有曾为历代名士智囊的驭灵从旁教导辅佐,再以自己操纵者的能力控制了许多尚有异心的重要合作者,并通过他们的配合,巩固自己的地位,培植自己的势力,配合上雷冥神鬼莫觉的暗杀术,铲除异己,清洗顽固的旧势力,建立起只属于他沧坠的新帝国。

这一切,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为了庆祝夺回沧骁,他邀请了其他世袭暗玄,备了豪华却精致的私宴招待。

在那场宴会上,他被认可为真正的宗主。

巫凡和雷冥功成身退,沧坠留了下来,又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渐渐的把仓骁的总部移到了B城。

即使荣华在手,大权在握,他仍是想和巫凡生活在一起。

巫凡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在漫天的紫藤花下笑着说:“沧坠哥,你回来了。”

“现在要叫宗主了。”巫晴在旁边笑着提醒,虽然笑容如昔,但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很多。

“叫沧坠哥比较亲切么。”巫凡皱皱鼻子:“宗主这么严肃的称呼,我可叫不惯。”

“我也听不惯呢。”他亦轻笑了起来:“以后还叫我沧坠吧,你们在我心中……和其他人不一样。”

搬到B城之后,他仍是忙,空闲时间不多,却全部用来探望巫家母女,巫晴和巫凡仍住在那个简陋的院落,两人总是婉拒他给予的物质帮助,继续过着清贫却安适的日子。

每次他来,巫凡都会准备他平素爱吃的家常菜,简单却可口,饭后,再没大没小的推他去洗碗,自己舒舒服服的翘着腿看电视,若是家里有什么大件家具电器需要挪动,也一律留给他做,半点不带客气。

虽然每次从巫家出来都是做过些小小的“苦力”受过些小小的“虐待”,但当真只有巫家,才能让他有家的感觉。

当然,巫凡也会常常跑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她似乎特别喜欢那个办公桌后专属于他的松软的皮椅,每次去了都抢占那只椅子,不管不顾的将他挤到桌子对面给客人和下属坐的小转椅上,于是偶然经过的高层主管们总会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到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堂而皇之的坐在“老板椅”上翘着腿悠闲的看漫画,而他们年轻有为,行事冷厉决然的董事可怜兮兮的坐着小转椅,趴在桌子的一角处理公文。

但他们不知道,被挤在桌角的沧坠其实很快乐,他很高兴巫凡对待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他也喜欢这样宠着巫凡,宠她一辈子。

但这种祥和愉悦的气氛很快被打散了,巫晴的神志开始出现短暂的癫狂。

驭灵者不同于其他暗玄,他们往往比其它人更需要明玄的血,身体里封存了百余强大的恶灵,其内所聚集的阴怨冥灵之气,绝非常人所能承受,即使强大如巫式一族,强撑了近三十年,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首先是身体的不适,眉目渐渐被死气笼罩,呈现出灰白憔悴之态,进而是精神上出现失常的癫狂,程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严重,直至最后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在疯狂中死亡。这个痛苦的过程往往会持续一年之久。

每当巫晴病发时,巫凡必须及时解开她身上的封印,将她体内的驭灵放出,以减缓她的痛苦,在她病发的时候,驭灵当然不可能再去触碰她进而增加阴力的侵蚀,所以能够阻止她伤害自己或是其它人的,只有巫凡。

发疯的巫晴六亲不认,往往将照顾她的巫凡打伤,待恢复神智后,又抱着巫凡痛哭道歉。

眼看着巫凡的笑容渐渐少了,身上也开始带伤,沧坠心急如焚,可巫凡不要他帮忙。

“她是我的妈妈,她就要离开了,在剩下的这段日子里,我想自己照顾好她……不,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能照顾好她!”

他无法反驳眼前倔强含泪的巫凡,于是他只好假装看不见,看不见巫凡长袖下遮掩的瘀痕,看不见她满布血丝的双眼,看不见她越来越难得的笑容里那种勉强的味道。

但有些事,不是假装就可以视而不见的,就好像有些事,不是勉强就可以做的到的。

巫凡被巫晴刺伤了,且险些刺中要害,情况极其危急,医院打来电话的时候,沧坠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心脏疼得几乎爆裂。

他发了疯般的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巫凡苍白到几乎透明的面庞。

巫凡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神志也很清醒,医生说这是奇迹,但沧坠知道,一定是驭灵在暗中以灵愈之术守住了她的心脉。

巫凡看见他笑得有些凄然:“我还是没能照顾好妈妈。”

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狂乱,用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柔声道:“你安心睡一会儿吧,我这就去你家,帮你照看晴姨。”

巫凡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和感激:“麻烦你了,沧坠哥,妈妈现在一个人在家我真的不放心,你帮我照顾她两天,我会尽快养好伤出院的。”

他很勉强的给她一个笑容:“你现在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到达巫家后,他见巫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得很伤心。

“巫凡还好么?她没事了吧?我真是没脸去看这孩子,身为母亲……身为母亲竟然……我为什么还不死呢?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我……我会害死这孩子的啊!!”

是呵,沧坠何尝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这对母女皆会千疮百孔,身心俱疲。

巫凡很痛苦,慈和的母亲,发疯的时候却如恶魔一般,打她刺她,完全拿她当仇人一样,她眼睁睁看着母亲临近死亡,受尽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

巫晴也很痛苦,她无法控制自己去伤害她懂事孝顺的女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精神一天天的加速崩溃,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发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甚至威胁到了女儿的性命,她宁可自绝,却因为契约的关系求死不能……

这一切,沧坠都知道!

他不忍再看她们承受痛苦,他亦不能再放任自己视而不见。

那么,一切的痛苦和罪孽,就都由他来承担吧……

狠狠的握紧拳头,指节苍白嶙峋如同标本,咬紧的牙关里,渐渐有了腥甜的味道。

面前的巫晴猛的抓紧了胸口,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渐渐开始涣散的眼触到沧坠的目光,忽的明白了什么,在身体极度的痛苦的情况之下,面上竟淡淡逸出一丝绝丽的笑:“宗主……谢谢……”

一瞬间,沧坠眼中的世界,模糊成一片灰色……

晚上再见巫凡时,她已经继承了能力和契约,一双清澈的眸子,冷冽迫人。

沧坠有了刹那的恐惧,他发现自己竟不敢与这双眸子对视。

“你不是说帮我照看妈妈的么?她是怎么死的?”巫凡的声音冷冷的,眼中和他当年一样,没有泪光。

他莫名的心虚:“晴姨她……知道自己差点杀了你,精神上承受不住,心脏……”

“真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你还骗我!”巫凡忽的爆发了:“伟大的宗主,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继承的记忆里,也有上一代死亡时的记忆!”

沧坠的心猛的一寒,如堕深渊。

“你凭什么这么做?!她是我的妈妈,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哪怕她打我刺我,只要能多看她一天,在她身边多陪一天,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们母女间的事情?!你甚至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听她对我讲最后一句话!!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吗?!”

沧坠哑口无言,是呵,他为什么……他又凭什么……也许在听到巫凡被刺伤的那一刻,他的冷静和理智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宗主,我不用你这样帮我,以前不用,以后更不用!”巫凡咬着牙一字一句:“现在,麻烦你出去。”

自此之后,巫凡开始刻意的回避他,且断然拒绝了他的一切帮助与照顾。

成为孤儿的巫凡,还只有十五岁,白天上学,晚上打工,过得极其辛苦,但即使如此,她仍咬牙挺了下来。

又过了数月,通过雷冥的牵线,巫凡依靠驭灵之力,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情报买卖网。

不论是多么机密的会议,多么难得的信息,以驭灵之手窃听窃取,便易如反掌。世界上每年研发多种精密仪器,核对指纹,扫描视网膜,多重的密码,专业的保镖,但却没有一样,是防得住幽灵的。

从企业间的商业机密到大国间的国家机密,只要是巫凡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但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她会依照自己的标准决定买家和买卖的情报,决不被金钱奴役,也决不违背良心,她只探取有买家的情报,除此之外,她给所有人保守秘密的权利,决不会因自己的好奇而随意刺探他人的背景隐私。

她先是为雷家提供情报,之后进一步扩大人脉,渐渐的有商界乃至国家的高层慕名而来,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生意,她亦可轻松入手。

她行事非常周密,常以驭灵凭附他人与买家接洽,自己从不露面,接洽时亦派其他驭灵从旁监视,买家中若有欲跟踪加害者,死!

这一切,仓坠都是从雷冥口中知道的。

“巫家历代都将驭灵们看得无比神圣,巫凡她怕是驭灵商业化之第一人了。”雷冥每次提起时总是带着些调侃的轻笑。

“她……过的好么?”沧坠每次的问题也都一样。

“好的很,最近刚买了三百平米的高级的公寓,光衣服就挂满了一整个房间,女人呀……”雷冥笑着叹气,看似纯澈的眼敏锐的扫过仓坠的脸,随即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你就别替她担心了,她说过,既然自己注定不得善终,就要在活着的时候给自己最好的东西,她呵,怕是全天下最不会亏待自己的人了。”

“这样就好……”沧坠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

一切……这样就好,或者说,一切……只能这样。

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时间会让隔阂变成谅解,但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仍和往常一样游走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和一群戴着虚伪面具的野兽兵不血刃的厮杀,只是,这林间再也没有清新的风。

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摘下面具,真心的笑……

如此,又是四个寒暑,这四年对他而言,很漫长,长到连他的心,都已经石化。

但是很突然的,巫凡在一个平安夜登门造访。

这是他时隔四年后,第一次再见巫凡。

在得知巫凡主动造访的时候,他竟有些害怕。

缓缓的行至会客厅,用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深深刻在他心上的女孩。

她站在那,依然如丝的长发,依然清澈的眼,依然淡暖的微笑着。

刹那间,时空仿佛倒转,他又回到了那个紫藤漫天的院落之中,女孩婷婷站在紫藤花下对他微笑:“沧坠哥,你回来了。”

心脏渐渐开始跃动,嘴唇止不住的微微扬起,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宗主。”

他听到自己身体里一部分碎裂的声音,那个尚未成形的笑容就此冰冷的僵在了脸上。

他早该知道,一切……从他杀死她母亲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回不去了……

巫凡似乎心事重重,因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独自把谈话继续了下去:“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个问题,毕竟你是执掌契约之力的约束人,你觉得,如果一个暗玄变成了吸血鬼,契约的力量能不能帮他恢复……”

“吸血鬼?”他有些讶异的面对这个极其怪异的问题:“谁变成了吸血鬼?”

“是……”巫凡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一个银发男子闯了进来。巫凡见状眉头紧皱,走上去拦住他厉声道:“我不是叫你先等在外面么?!”

“你是操纵者?没错,就是这种气质……巫小姐没有骗我!你真的是操纵者!”那个表情里呆着些神经质的疯意的男子狂喜的盯着沧坠:“最强的操纵者一族真的流传了下来,这下,那些明玄死定了!!”

他身子微微一震,眼睛慕的睁大:“你说什么?你知道明玄?”

原来,那些向来行踪成迷的明玄竟已在B城现身,而且还和巫凡有了瓜葛。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巫凡刚才,为何不说?而且还似有意拖延隐瞒?

他疑惑间,忽的忆起父亲临终时的遗言。

[坠儿,你记住,不要靠近明玄,他们身上那种气息对我们而言是致命的毒品,毕竟,那是我们在黑暗中……期盼了上千年的温暖气息……]

他慕的攥紧了拳,眸光如森冷的刃,静静凝视巫凡。

她是他如沙漠般的世界中唯一一株绿色植物,带着他对整个生命全部的渴望与希冀,却在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距离。

但,即使注定一生遥望,她仍是他愿倾尽毕生之力去守护的人。

他绝不能再让明玄夺走他重要的人,绝不!

他缓缓地走过去,手轻轻落在巫凡的发上,巫凡本能的想要躲闪,他却拉住了她:“别动,我正以契约之力赦免你违契,最近……常常头痛吧……”

巫凡这才停止了挣脱的动作,垂下头,低声道:“多谢宗主了。”

巫凡口中“宗主”这个称呼再次刺痛了他,他的手顺着她的发际划下,霸道的勾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他只看到,巫凡的双眸在触到他眼神的瞬间惊惧的微颤。

“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一次,我不会那么快的杀掉他们,我要通过他们找到明玄的根基,然后一击制胜,所以,你认识的那些明玄,还不会那么快死掉……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他们早晚会死在我的手上,诛尽明玄的誓言,将由我们这一代实现!”

充满恨意的森冷笑容渐渐浮上他的唇角,没错,这一次,他会不惜一切,完成这绵延千年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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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学子

围观有风险,鹿过需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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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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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30 13: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罢巫凡转身向玄记奔去,凝合瞠然的忘着她的背影,略一迟疑,咬咬牙追了上去。

"是!”那男子抬起头,擦擦眼泪:“我姓臧名翼,是驭灵族分家的一支,不知您是否听族里老人提起过,1779年前我们臧家为了寻找血脉流传之法,向西方而去,当时我只有十二岁,也随家人前往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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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是不是缺了一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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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一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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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6 14: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s:10]
貌似这个好像没有开头啊?!
  • TA的每日心情
    玄遗
    2024-3-1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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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学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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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祭司

    恐れも疑いも迷いも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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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深木

    发表于 2010-7-6 16: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22楼(浩宇凌星) 的帖子

    明明有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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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一年生

    与他,是錯過;与她,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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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7-17 19: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像以前的笔锋了,可能是没有云归5人的缘故吧,但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加油。[s:2]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等长大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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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一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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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8-19 00: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有想象力了吧……连七宗罪都扯上了,厉害……只是缺的那一段看不到了,遗憾……[s:6]
    C'es t la 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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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一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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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8-19 09: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沧坠这个家伙好感人啊,可惜了……[
    C'es t la 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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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二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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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0-23 22:56: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手里有原来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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