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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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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遗

发表于 2012-6-1 20:2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昏

参考书目:

1.J.K Rowling,哈利波特1~5

2.作者:龙葵
《霍格沃茨的中国留学生》(http://www.jiuxuan.org/bbs/read.php?tid=924&page=1),本文乃此文的续作。
《九玄的回忆——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http://www.jiuxuan.org/bbs/read.php?tid=925
《玄遗录》(http://www.jiuxuan.org/bbs/read.php?tid=1302

3.作者:Raphael
《人间》(http://www.hpfans.net/forum/view ... tra=&page=1
《洪水》(http://www.hpfans.net/forum/view ... ght=&page=1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http://www.hpfans.net/forum/view ... &highlight=),文章设定的主要参考。
《打破JKR的世界还是重塑JKR的世界》(http://www.hpfans.net/forum/view ... &highlight=
《文章自古憎命达,赋到沧桑句便工——HP整体思路分析》(http://www.hpfans.net/forum/view ... &highlight=
个人不确定引用设定和原创人物是否需要授权(同人本身就是未经罗琳授权的说·····),所以先草率地发上来······希望不致冒犯·····

文章同时会在哈利波特爱好者(http://www.hpfans.net/forum/index.php)论坛发表,以“暴风之翼”的身份·····好像没有规定不允许一稿多投吧······飘走·····


写在前面的话:

    在老房子里面看借来的《魔法石》《密室》,面对着铺满绿影的窗子,身子吓得抖了不知多少次;在父亲办公室前的空地上蜷在小板凳上看《囚徒》,脖子再酸也也不怕,真有点“万死不辞”的气魄;第一次自己花钱,买了《火焰杯》和《凤凰社》,成了天骄最早一批的会员,从此与那家书店结下不解之缘;坐在书房窗台的白色大理石上,花了一下午把新出的《混血王子》回味好几遍;而《死圣》出的时候,已会在网上找网络汉译版先睹为快。

    hp伴随着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和它站在一起的,更有网络上优秀的同人小说,《秋蝉》《人间》”九玄“三部曲《忘川》《巴黎》《项链》······

    在我心中,从没认为hp只是供一时消遣的读物。它有丰富的内涵,而且这些内涵经由无数同人小说写作者的努力而得到开掘、呈现甚至放大:看到小天狼星们就感到温暖和伤感,因为活点地图四人组、Lily、斯内普的故事身后带有长长的”亲世代“型同人的投影,他们的人生因永远定格在意气风发黄金阳光般的青春里而让人神往;而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就不禁会心一笑,想起了无数写作者孜孜不倦的”德赫“题材,无论是斯莱特林王子弃暗投明追求心中真正的梦想,还是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冷静思考,抑或是格兰芬多万事通面对感情的突发状况手无足措,都是那样的值得开掘的课题;还有那些按照自己的内心为hp改写新格局的作者,用自己的笔谱写宏大的战争史诗,给予配角们更加让人称赞的勇气、韬略甚至力量,或者引入新的人物,给人以全新的魔法力量的体验,更有将古老中国的传说融入其中,给文章注入醇厚的仙风道骨,甚至展现出现代和古老交融的特色,真是”有中国特色的魔法世界“。

    hp的不完美激发了优秀的灵思,这些灵思从另一方面又印证了hp的魅力。一部平庸之作,是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来孜孜不倦地描补。hp不是没有瑕疵,但是即使有瑕疵,依然是美玉。

    十年hp,我对它的喜爱,从内心深处讲是和《红楼梦》不相上下。读它,是在魔幻与现实中穿行:它给我铺开一个琳琅满目的全新世界,也给我以现实的启迪和思索。也许,魔法与现实,真的只是国王十字车站,一堵墙的距离。



出场人物:(排名先后顺序没有任何意义)
1.HP原著人物,四巨头、铁三角、邓布利多军、老师们、凤凰社众人、食死徒众人等等····不再赘述。
额外介绍者:
斯多吉·波得摩,凤凰社潜入阿兹卡班,负责策划越狱的成员
斯拉格霍恩,前任斯莱特林院长
2.九玄系列人物,六人组,也不用多介绍。
额外介绍者:
前任大祭司,蕙馥之师
3.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不死们:
人类,具体姓名未知,文中代号“巴尔德”,也就是吟游诗人
血族,路德维希
精灵,凯尔丹
人类,勒布斯坦,也就是原著的尼克·勒梅
4.伏地魔过去相关人物
玛丽微莎·奈保尔,“自由法兰西”秘密成员,汤姆·里德尔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麻格,已死。
贝露安蒂·波特,信仰上帝的催眠师老奶奶,与里德尔出身于同一孤儿院,被追杀中。
拉斐尔·希里纳,又名涅墨西斯,巫师,学院:斯莱特林,已死。
朱利娅·布莱克,拉斐尔在麻格界的主子小姐,身份还是一个迷,与格林德沃有一定关系,活着。
盖勒特·格林德沃,巫师,在麻格界被称作
海因里希.希姆莱(盖世太保的建立者,纳粹德国的第二人),确认已死。

雷林斯·布莱克,朱利娅的丈夫,布莱克家族最年长者,布莱克家宅的继承者之一(另外一位是哈利·波特)。
4.马人

阿尔瑞克,马人中的年长者。

贝格,马人中的骁勇善战者。

5.妖精

阿伯尔,妖精之王

布吉·博格,妖精族的黑将军




第一章 陨星


伦敦西南一百多公里,索尔兹伯里平原。巍峨的巨石,绿色的旷野,足够简单,也足够粗粝。

星辰是巨大的棋盘阵,古老的神祇在夜空中布置着他们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亿万年的迷局,摆布命运。无论是人类,还是草木鸟兽,各个族群的命运都被嵌入在恒星的光强和轨迹中。

大多数人都希望知晓命运,麻格界某位著名的音乐家不就以“扼住命运的咽喉”而著称吗?可是——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人类也害怕失去未来。“如果未来都不是未来了,那还能叫‘未来’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乐观地活下去,这是坚韧和乐观;但如果真的通晓一切的那一天到来,生命的渴望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

卡珊德拉和西比尔都曾洞悉星辰的启示,只可惜没能掌握足够说服力的语言之味,这些传说不正在启示众生:命运的未知对人类的确是不可或缺么。

夜空微微明亮,上一刻还清白皎洁的群星此时却有一颗向西坠入平野,在天际留下微微发红的痕迹。坐在石柱上的长发年轻人敏锐地注意到细微的变化,喃喃道:“星宿二,大火西坠,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天蝎座的阿尔法星,”凭空出现的青年男性斜倚在石柱上,叹了口气,“神话时代阻止法厄同烤干大地的毒蝎子的灵魂,看来是陨落了。”

把陨落的英雄比作毒蝎,还真是吸血鬼才想得出来的比喻。年轻人想着:明明是永生的存在,四巨头时代的老人,却偏偏喜欢和后世的霍格沃茨的年轻灵魂结伴。因为永生的诅咒,必须从更年轻更具活力的灵魂上汲取消磨无尽时光的能量。

“阿不思,走了吗?”

阿不思•邓布利多,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现世的代言人终于要走了。那这之后,英伦三岛,甚至整个更古老的欧洲大陆,战争的烈火和冷漠的坚冰,又将重新竖起了。

年轻人闭上双眼,低声的吟唱出古老的诗篇:

我曾是一只雄鹰  
我曾是隐蔽树丛中的木头   
我曾是紧握在手中的利剑   
我曾是战争中的盾
我曾是书信中的一个词语
••••••

谜一样的巨石表面流动出稀薄的光辉,年轻人站在法阵中心,黑衣猎猎,青丝飞扬。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其他仪器从旁辅助,仅仅依靠低吟浅唱沟通神明。

巴尔德,在古老的不列颠和德鲁伊同样受到广泛尊敬的巫师族群。他们瑰丽的语言能够平息飓风,清亮的歌声足以穿透迷雾,他们的力量源于内心。他们和德鲁伊,既是神话时代的宿敌,也是坚固的盟友,他们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吟游诗人。

“亡灵歌,梅兰迪尔大概没想到你会用如此古老的歌谣保存他的灵魂。”血王显然是识货人,但心里藏了百年的疑惑又再次浮起。灵魂对抗死亡法则的方法有很多,但亡灵歌是唯一能够保存灵魂的独立意志和完整魔力的法术——美中不足是被施法者必须真的死去。传说这是梅林从神谕中领悟,历史上仅仅只有数任领袖运用自如的魔法。一位巴尔德,纵然是天资过人,在一年修行内掌握德鲁伊灵魂法术如此精髓的部分,这又是何等的悟性的。

德鲁伊繁复的经文具有独特的生命,传承必须仰仗口授,这大概也是几乎每一代德鲁伊中都会接纳几位巴尔德的原因。借由诗人充满魔力的诗篇和音乐,修习中的德鲁伊才不至于在记诵经文这道坎上卡太久。

路德维希看着现世大概是魔法界最后一位巴尔德兼德鲁伊代英雄的灵魂向死亡之父祈祷。梅兰迪尔,你的灵魂不会沉湎于死亡国度,也并不会借由另一具的躯体重生,它顺应你的愿望,会一直注视着你执念保护了百年的土地,只要古老的城堡不倒。血族亲王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赫尔加告诉我,她曾经请求萨拉查将自己的灵魂嵌入城堡。”巴尔德抚摸着史前的巨石,伤感道,“其它三巨头都为霍格沃茨留下了坚固的保护,只有她,无法独立留下长久的庇护。所以她决定牺牲生命轮回的权利,终其一生孤寂的守护霍格沃茨。”

路德维希露出一个阴郁的笑容:“真是自大而固执的人类。”

祭司的力量来源于持续而虔诚的信仰,她既然意识到自己死后最多给霍格沃茨留下一座无法触发的神迹,又何尝不知道她自毁轮回同样会背离她的女神。即使灵魂嵌入霍格沃茨,被剥夺神力的她眼睁睁看着城堡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这样的痛苦如何忍受呢?”

巴尔德仰视血族的眼睛,片刻后叹气道:“永生和长寿之间,最后依然是界限分明,路德维希。永生只是一个梦,一旦真的拥有,灵魂都将被梦刺穿。”

永生和安逸,就像掺了毒药的蜂蜜酒,人类啊,总是渴望对自己没好处的东西。

   
   


半小时前,苏格兰。

据说,苏格兰高地是冰川纪在欧洲最后一片风貌完整的土地,一片青山蜿蜒、牛羊成群、湖海清澈、鱼群跃网,人人手捧威士忌并载歌载舞的甜蜜之乡。简•爱曾相信,传说中的精灵并未远离,只是在高地的某个出人意料的仙境中。

“确实如此,麻格的直觉。”邓布利多站在天文塔上,头顶是不朽的星辰。

那些星辰,都是燃烧着的恒星,风暴和火焰在它们的表面飞旋。但是再怎么灿烂的燃烧,终究抵不过冰冷的空间和时间,抵达地球时已经没有多少热度了。

正如四巨头的故事和法力,现存的巫师中,到底还有多少记得呢?

但是,伟大巫师们建立了坚固的城堡,成为巫师星火相传的重镇,这就是霍格沃茨,这就够了。上千年来他面向北方抵御着每一次的入侵。从妖精叛乱到马人偷袭;从狼人的利爪到吸血鬼的獠牙;从麻格的猎巫行动到巫师自身内部的战争:这座城堡就这样从烽火中走到了今天。

有人预言,自霍格沃茨建立后,巫师必然退化,复杂的咒语和仪式将濒临失传,从战斗中锻造出的锐气和英勇渐渐消磨,而属于巫师自己的文化被麻格侵蚀殆尽。但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啊,你刻意地制造贵族和平民上千年的裂痕,仅仅是为了让巫师保持头脑清醒,是否太残酷了。为了让霍格沃茨保持警惕,你不惜将整个斯莱特林学院推向对立,放任一代代斯莱特林深陷泥潭。难道为了巫师族群的发展,真的不得不选择如此残酷的方式吗?就像是在豢养一群角斗士啊!

只要巫师们依然生活着,他们有权利选择放弃戒备融入时代。他们也有权利选择让魔法变得简单而弱小,只要纯洁的灵魂依然不倒。



惊雷滚滚,落雷直击塔楼。

邓布利多大幅度挥舞魔杖,迫使雷电改变方向射向南面,然后在中途消失。

数百食死徒幻影移形出飘逸的地面乌云,黑袍飘飘,似乎乘着厚重的雨云而来。风息术,在狂暴的飞廉的翅膀上拴上锁链,让埃俄罗斯带着脚镣跳舞。黑暗公爵抬起魔杖,将自己和追随者升到空中。

“尸骨再现!”贝拉特里克斯癫狂的女声响起,夜空骤然升起绿莹莹的蛇王魔印。

许多年前,当黑暗公爵还是汤姆•里德尔的时候,他在密室里看过蛇王魔印的寓意:德鲁伊死亡崇拜的图腾,象征以敌人的生命救赎族人的灵魂,并赐予丰产和健康。

“呼神护卫!”邓布利多举起魔杖,凤凰自杖中翱翔而出,洁白的光芒划破夜空,令空中的黑魔标记也黯然失色。老巫师再次大幅地挥动魔杖,身上的长袍灌满了风,白发和胡须飞扬在风中,一个以塔楼为中心将整个城堡置于保护范围的防护罩迅速成形。

黑暗公爵看着老对手布置完防护,轻轻一挥:“我的朋友们,开始吧。”

礼花纷飞。下一秒,缤纷的礼花在防护罩上肆意爆炸,五花十色。一阵彩虹的炫目之后,魔法罩被点燃,大火弥漫。

“石墩出动!”激动而亢奋的声音从格兰芬多塔楼传来,“霍格沃茨正受到威胁,卫兵们,保护我们,为学校贡献自己的义务!”

整个城堡隆隆作响,所有的石像和甲胄都动员起来到场地上准备作战,一时场地上烟尘滚滚。米勒娃•麦格教授在完成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宏大的变形术后,直起魔杖正对着冲向防护罩的魔法,毫不犹豫地劈杀挥砍。对面数十道魔咒瞬间在半空中消失于无形。

“米勒娃!”矮个子的弗立维气喘吁吁地登上最高的拉文克劳塔楼,用悬浮咒将自己浮在空中后,看到的是格兰芬多两任院长在两个塔楼遥相呼应。魔杖旋转着放出各种古老而强大的咒语。以两人之力,硬生生地撑住了对面数百名食死徒过半的火力。

随着复杂的咒文从拉文克劳院长口中吐出,巨大的守护之盾凭空显现。“统统加护、盔甲护身、平安镇守、终极守卫、降敌陷阱、水火不侵••••••”霍格沃茨没有人比魔咒课教师更精通基础咒语的组合和加强,精密安排的咒语群环绕迪阿克之盾,白色的光辉簇拥着透明的盾牌从拉文克劳塔楼缓缓升起。

咒语呼啸,防护罩发出一声哀鸣,光芒逐渐熄灭,如急风骤雨中生命垂危的火焰。弗立维在头顶娴熟地拉出圆形的防护阵,一股新的强大的守护力量接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防护罩继续将城堡护佑在战火之外。

咒语的交锋愈加激烈,阴狠的诅咒和残酷的杀伐在夜空中交织。

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坚实的大地上升起,长到和城堡齐平的位置。疙瘩藤、魔鬼网顺着围墙向天空挥出有力的锁链。藤蔓变换阵型,灵巧地挥挡魔咒。柔软的槲寄生拉起饱满的弓,直指入侵者。藤蔓植物密密层层地爬上城堡墙体,硕大的紫色花朵覆盖住城堡的每一寸饱经风霜的皮肤,坚定地守护。

是斯普劳特,弗立维想到。长袍上打满补丁的草药学教授站在场地指挥温室的植物。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给霍格沃茨的守护魔法:当城堡被黑暗笼罩,草木皆兵。德鲁伊的草药学独步天下,植物崇拜给予他们亲近植物的强大魔力。他们熟悉自然万物的灵魂,并与其相通。他们渴望生命的延续和灵魂的永恒,渴望挣脱死亡法则的束缚。因此他们研究自然,控制自然,逐步到抗拒自然。



“学校沦为普及教育,堡垒变成麻醉神经的乐园,远离战争,失去血性,巫师的悲哀。数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早已被抛诸脑后;四巨头传承魔法的苦心孤诣,让巫师界枝繁叶茂的伟大理想,也被后人轻描淡写的掩盖。


“平庸之辈,你们忘了,在毫无掩护的荒原上,面对麻格们燃起的烈火的时候,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刀剑和箭矢,才让战友平安撤离。


“你们忘了,在逃入了黑暗的迷雾峡谷后,罗伊娜•拉文克劳化作神鹰,成天成夜仿佛不知疲倦地在天上翱翔,指引众人前进的方向。


“你们忘了,在蹒跚地走在寒冷的深山里,面对疾病和失去食物的威胁的时候,赫尔加•赫奇帕奇持续着将自己的生命力分享给尚且活着的人,用自己的精神支撑他们走出冬天。


“你们更忘了,在最后的最后,萨拉查•斯莱特林用自己全部的鲜血在地上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将所有尾随的国王和教廷的人们消灭在泥泞的沼泽之中。


“你们忘了伟大的理想,你们消磨了意志,你们丢弃了信仰,你们抛弃了高贵!这一切,让我来唤醒你们吧。张开眼睛,对我说话吧,萨拉查•斯莱特林,四巨头中最有力量的一个,让这个世界从睡梦中清醒看看这创世的宏伟!”



紫衫木魔杖指向天空,仿佛高高竖起的旗帜。噼啪炸响的咒语停止了。谁都知道,猛然的安静下隐藏着波澜迭起的后续;但是此刻,谁都不敢轻易动弹,都在等待着黑暗公爵的挥舞死亡之杖。

漆黑的云雾诡谲地弥漫开来,仿佛成群结队的摄魂怪从天而降,又像是险峻的峡谷中缭绕在死亡世界入口的恶之花,更是从大地堕入黑暗的达奴神族——德鲁伊的始祖——对光明的无限仇恨与诅咒。

弗立维瞪大眼睛,恐惧地向后倒退。他曾经也是优秀的决斗家,见识过无数阴森恐怖的黑魔法。然而,当这无端的黑雾接触他苦苦支撑的防护咒时,就像水手听到塞夭的歌声,魔力不可逆转地追逐着雾中的空间,消逝在未知的深处。

仿佛冥河阿克伦,流经之处,吞噬万物。

藤蔓的锁链无力地垂下,坚固的城墙轰然倒塌,紫色的花朵干枯而脆弱。

“呼神护卫!”“阳关灿灿!”两位女巫有力地挥舞着魔杖,高声喊叫。

直上云霄的阳光被拦腰阻断,流动的亮色猫咪无端湮灭。

纷扰的游尘
迷惑的旅人
天空的怒吼
众星的呼唤
••••••

大厅里,斯莱特林院院长高扬着魔杖,指向前几秒还星光璀璨的天花板,一道电光直冲天花板,整个大厅白雷盈盈。

原本被黑雾掩盖的天空忽然凝聚出浓云。乌云旋转,露出巨大的台风眼,仿佛众神注视人间的眼睛。几道雷电闪烁,台风眼中炸出青白皎洁的雷光,劈开压城的黑暗咆哮着涌向天文塔。

“不!”最高塔上的弗立维嘶声大喊。邓布利多决不能••••••魔法界不能离开邓布利多,霍格沃茨也不能。弗立维近乎哭出声,直到——

高擎着光与电,尽管摇摇欲坠,邓布利多的衰老的身体却像屹立在罗德岛的太阳神,整个身体环绕着耀
眼夺目的炽热白光。魔杖如同雷神之锤,酣畅淋漓地弑杀黑暗。老人雄浑的声音响彻城堡上空:“光明天罚!”治疗魔法中唯一一项具有强大攻击力的魔法,是生命女神的祭祀,赫尔加•赫奇帕奇,从万神殿带到巫师界的死亡之术。强大的杀戮力量却如此纯洁,仿佛伊西斯女神伸出的护佑亡灵的翅膀。



食死徒发起了新的冲锋,大规模的风息术载着他们冲向残破的城墙。

邓布利多的杖端凝聚出一团火球:“火焰熊熊!”炙热的火焰爆裂开来——飞蛾扑火的惨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食死徒间爆发出极度惊恐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而卫兵们朝向天空竖起的矛和剑,正在场地上迎接他们。

作为炼金术士的罗伊娜•拉文克劳同样是高超的武器锻造师。遥远的千年以前,经由她冶炼的刀剑,无不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导性。他们是帮助巫师们在那场残酷战争中存活下来的有力支撑。她留给霍格沃茨的天花板就是绝好的法术控制仪器,通过它能实现真正的无差别攻击。

重力术,能将任何高傲的飞禽禁锢成卑微的爬虫,是巫师军队用以封锁领空的空间魔法。而发动它的斯内普,站在天花板下,低声吟唱。

地面上已是战火缭绕。咒语粉碎石像,刀剑刺穿血肉,最残忍的肉搏。

米勒娃看了一眼天文塔上风云变幻的战场,变成一只花斑猫,从格兰芬多塔楼直接投入到地面的战斗。


贝拉特里克斯狂笑着变出铺天盖地的黑蝙蝠,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的手杖绿光如注,多洛霍夫的脸庞狰狞得变形,残忍地释放着大面积爆炸魔法。麦格教授是战斗在食死徒包围圈的唯一一位巫师,但她此刻已然感觉不到死神距离自己的远近。即使年迈,她拿魔杖的手依然异常平稳。变形、障碍、缴械、昏迷,威力不大但是无比精准的咒语,一次次刺破强大的黑魔法。咒语被盾牌反射、硝烟化作烈火、凭空投掷锋利匕首、索命咒转移方向。她的眼里映照火光,闪烁出灿烂的光辉,她的声音激昂而刚强,指挥和激励着石雕和甲胄的军队英勇作战。

而在塔楼上,闪电和乌云、洪水和地震、火龙与风锁、诅咒与祈祷、阴尸和鬼厉、黑雾与沼泽,魔咒交叉迸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花,夜空和星辰也被这死亡的烟花吓得毫无颜色一般。伏地魔是高高在上的死神,汇聚着死灵的气息。强大的来自深渊的黑暗力量,是糅合所有魔法之后的精炼和霸道,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邓布利多放弃了天空的优势,在塔楼上稳稳地应对黑魔王满溢着亡者气息的攻击。每一次他挥舞魔杖,如同远古带来圣火的巨人,又像武士出身的伊西尔诸神。咒雨在他身边形成巨大的守护屏障,黑魔法还未接近他的防卫咒语,就已被喷涌而出的魔力撕碎。老人的灵魂和意志仿佛被大火环绕——那是燃烧自己灵魂引出的魔法之火,以此点燃斗志并照亮黑暗,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引以为豪的战斗魔法。

“梅林啊,战场属于格兰芬多!”弗立维尖叫道。并不是任何形式的防护咒语,更不是任何高级的魔法武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守护霍格沃茨的是他不朽的精神:战场上不畏惧不退步的勇气。

斯普劳特喃喃念动咒语,给在场的守护者加护后,赫然挑高魔杖,数十株曼德拉草跃入空中。来自黄泉的凄厉叫声能够摧毁一切生的热情。

“惊声尖唳!”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卡罗率先发动咒语,魔杖发出的尖叫声扰乱了曼德拉草的叫声。

草药学教授并不认输,魔杖向药草随意挥动(“声音洪亮”),接着大量的无声咒刺向食死徒阵营。

弗立维复杂地挥舞着魔杖:“••••••海面的惊涛、大海的怒吼••••••”平静的湖面出现漩涡,冲天的水龙呼啸而出,扭转成一股直插天际的龙卷风。禁林发出痛苦的呜咽,湖水欢快地顺着天梯而上,顷刻间,大雨滂沱。精通元素魔法的魔咒课教师指挥着飓风直接向正在场地上激战的军队袭去。

“云咒撤回!云咒撤回!”食死徒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试图阻止飓风。

贝拉特里克斯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划出巨大的魔法圆:“水火不侵!”下一刻,她祭出魔杖,火龙怒吼,腾空而起。

湖水一跃而起,弗立维控制着它将厉火层层阻击、切割。

赫奇帕奇院长以温室为武器继续战斗,她用魔杖引爆巴波块茎的脓水,化作雨点洒向食死徒。贵族们不得不召唤出珍贵的黄金予以阻挡。多洛霍夫重新收集脓水,并将其泼到石雕上。

黑暗公爵从漆黑的虚空中捻起一小块魔力,无声咒文将它团团包裹,从纯粹的无形的能量中制造出有形的生命,直到它变成一颗种子,漆黑色的外皮仿佛没有生命,又仿佛是有什么力量正在等待着盛开。轻轻弹出种子,巨大的白色花瓣在半空中猛地伸展开来,替他挡住阿不思•邓布利多不知疲倦的魔力。

“以水之名,地之名,火之名,风之名。以死亡之父与月之母的名义……”

这是研究死亡与灵魂的德鲁伊数代积累的研究成果,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也无法独立施展的咒文。但是,黑暗公爵冷笑道,这不意味着斯莱特林的后人加上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力量,就做不到。

——掳魂咒,控制灵魂的魔咒,是德鲁伊追寻死亡之父的源头达伐达,而实验出的咒语。

西弗勒斯•斯内普向天花板再次举起魔杖,吟诵着相同的咒语。

没有人能抗拒死亡之父的召唤。



“汤姆,世界的未来在所有人的手上。你可以怒其不争,但不能强行扭转。”


“邓布利多,停下你那荒谬的命题。爱,是如此不堪一击。你就在地底下,看着我引领新世界的诞生。”


“四巨头拯救巫师,只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仅仅是活下去,而不带其他功利的强求。空间驱逐!“



白色的花瓣骤然变黑黑色,化为碎屑散失。

从喧嚣不已到寂静无声,只是转瞬。

飓风消失了,战火消失了,黑暗公爵和追随者也消失了。

夜空中一把白色的镰刀狠狠击中紫色长袍的老人,老人魔杖原本大盛的光辉缓缓黯淡下去。

“不!”两位院长几乎哭喊出声。

麦格正准备用昏迷咒解决一个食死徒。看到对手的莫名消失,她急忙转身。

“阿不思••••••”变形术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低低地念着老师和同事的名字,泪如雨下。

魔药课教师缓缓收起魔杖,淡漠地扫了一眼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天花板,离开了:“自大的邓布利多。”





1997年7月30日,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在保卫城堡的战斗中被伏地魔和斯莱特林院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联手用古老的掳魂咒杀死。

多年以后,赫敏•格兰杰在修订《魔法史》的时候,往羊皮纸上写了这么一行字。她低头想了一想,继续写道:

从此,巫师界进入了历史上最为动荡和黑暗的时代,无数的变革、进步在黑暗中酝酿和发育。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格兰芬多万事通微笑着,想起《双城记》的开头,眼角湿润。



诸神的黄昏,星辰坠落、大地淹没、天空崩裂、太阳熄灭。但终有一天,大地将重新从海洋升起,绿草盈盈,百花绽放。一些神返回古代仙宫的残骸,和幸存下来的人一起迎接新的太阳车。战火没有烧焦他们,而他们将啜饮晨露,得到新生。



而此时,一道火光正从不列颠飞往古老的东方。凤凰福克斯,唱着忧伤的挽歌,向大地洒下珍珠般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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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20:3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泪与笑

第二章  泪与笑


雕门镂扉,铜像石碑,玻璃花窗新镶千扇,空玄吊灯烛如复瓣。


一袭黑衣、面庞精致的巴尔德端详着诗人之隅的新客狄伦·汤默斯的墓碑:“我在时间的掌中,青嫩而垂死——却带涟而歌唱,犹如海波。”时间,你带的走歌者,带不走歌,所以歌者不朽么。


唯恐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且不说西敏寺内百魄千魂,重重叠叠的魅影压在心头,就是那漆色斑斑的墨线勾勒出的烟熏石黑,也以肃穆折服游人。


“妈妈,这边。”


顺着声音望去,一头棕发的年轻女巫挽着父亲的手臂,正低声招呼母亲。“这好像就是阿不思关照过的孩子?”目送格兰杰一家离去,她转过身继续研究
石碑、雕像和诗魂。


西敏寺上峻拔的钟楼敲响,声音沉稳一如时间缓缓流动的脚步。格兰杰夫妇和他们的女儿沿泰晤士河漫步,听女儿讲述学校的稀奇事情,一边漫无边际地看着堤上的榆树、树外的水桥、桥上的双层红色巴士和水上的白艇。说笑间,赫敏感到口袋里的金币散发出灼热。


她举起金币的边缘,对着阳光认出了罗恩龙飞凤舞的笔迹:“已到哈利家,妈妈说等你们俩来了就开饭。”


“赫敏,亲爱的,怎么了?”发现女儿落在后面,格兰杰先生问道。


年轻的女巫收起金加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爸爸。只是忽然想到了学校的朋友。”


父亲点点头,手臂揽过妻子,继续向前。格兰杰夫人轻轻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一只手伸向走在后面的女儿,等着女儿上前拉住她,就和平时母女逛街一样。


“妈妈,抱歉,我不能······”赫敏自言自语,抬起头把眼泪逼回。用袖子擦干泪花,取出魔杖指向前面恩爱幸福的背影,偏过头念出早已练习过多次的咒语:“一忘皆空。”





哈利站在女贞路4号的门口,刚才他和海格已经帮助弗农把达利沉重的行李塞进后备厢里。佩妮坐在副驾驶上局促不安,几次转眼透过车窗看着妹妹的孩子,又迅速地移开目光。弗农抬起头最后一次回望自己的家,终于狠下心钻进汽车。  


莱姆斯走到哈利身边:“哈利,你们会再见面的。这不是诀别,不是吗?”


“我一直想离开这里,”哈利扭头仰望这栋熟悉而陌生的房子,视线划过平整的草坪,茂盛的花丛,透过明亮的窗子看到客厅里整齐的沙发,在做最后的
道别,“特别是天狼星出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可以离开了。只是······”


“哥们儿,高兴点儿,明天就是比尔和芙蓉的婚礼了。最幸运的是,你还没有被老妈疯狂地使唤,直接享受美酒和蛋糕,当然了,还有舞会。”罗恩说起舞会,脸上不知不觉显出神往的表情。


哈利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韦斯莱夫人对婚礼的一丝不苟和高度紧张,他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来:“是啊,会很不错的。只是有点可惜了,赫敏今晚才到,我担心她明天会忙得没有时间化妆和打扮,特别是没有蕙馥的帮忙。“


看着好友迅速涨红的脸颊,哈利大笑着走开。





赫敏·格兰杰几乎是啜泣着幻影移形到了陋居。等在门口的金妮看到跌跌撞撞的赫敏,惊讶万分。


“赫敏,”韦斯莱家的女儿赶紧上前扶住她,“妈妈,赫敏来了!”金妮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情绪略有失控的万事通:“怎么了?”


“哦,没事,金妮。”赫敏接过手帕擦干眼泪,“我只是,我只是······你知道,伏地魔回来了,我既然注定参与这场战争,恐怕就不能再让爸爸妈妈呆在英国了,不安全。而且,忘记我对他们也有好处······”


“亲爱的,你来了,”韦斯莱夫人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一个拍着另一个人的背,惊讶道,“你不舒服吗?”


赫敏直起身,走上去给韦斯莱夫人一个拥抱:“我没事儿,韦斯莱夫人,只是想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不方便回家,有一点伤心。”


韦斯莱夫人心领神会,领着赫敏回屋,安慰道:“我理解。对于你们麻格出身的孩子来说,选择参与战斗而离开家人的确会很艰难。不过,这毕竟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我是说,战争结束后,还是可以团聚的,不是吗?晚饭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你现在也许需要一些热茶,好好休息。如果你愿意,这里也是你的家。圣诞节你也可以和罗恩一起回来。”


“谢谢,韦斯莱夫人。”赫敏捧着茶,对韦斯莱夫人露出一个笑容。韦斯莱夫人摸摸她的头,回到厨房去了。


“啪”的一声,两位红头发男子出现在客厅里:“嗨,赫敏。”


“晚上好,弗雷德和乔治,笑话店生意很火爆吧?”赫敏无力地微笑了一下。


“听到您的牵挂,我很荣幸,聪明的小姐。”弗雷德煞有介事地鞠躬,“不过是的,生意棒极了。你什么时候真应该来参观参观。”


乔治一屁股坐到金妮旁边:“你们真应该来看看,今天我们提前关门时客人们恋恋不舍的表情。哈利会感谢我们的,为了给他庆祝生日我们牺牲得可真多。”


金妮笑道:“我更期待比尔和芙蓉明天的婚礼。赫敏,晚饭后我们去讨论下明天的舞会装扮怎么样?”


乔治不以为然地撇嘴道:“女孩子就是只想着舞会。不要忘了,明天白天妈妈不会让我们好过的。梅林保佑,明天的婚礼最好不要过度冗长。因为任何令人昏昏欲睡的折磨人的仪式,都会令我们忍不住要找点乐子······”


“而任何形式的乐子,都足以让妈妈当场抓狂,以致在众目睽睽下把我们曝尸。”弗雷德默契地接下去。


乔治放了一块巧克力在嘴里:“很有可能。看着吧,阿兹卡班也阻止不了妈妈惩治破坏凶手的果断。不过我也怀疑,考虑到新娘是黏痰,妈妈也许只会冲我们大吼大叫一番。”


金妮“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赫敏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不过真是可惜。”弗雷德若有所思道,“云归凝和他们不能来。”


金妮笑道:“弗雷德,你想的是文琦不能来吧?不用找云归凝和做烟雾弹。”


“也许如此,”弗雷德毫不掩饰地回答,“不过金妮,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少女牙尖嘴利小心会无人敢娶。真的,在这方面你要学学妈妈,她当年好歹也是标准的淑女。”


“弗雷德,找死!”金妮佯怒道,抓起茶杯向哥哥砸去。


弗雷德一边笑着躲闪,一边掏出魔杖:“金妮,你真的该消停消停,僵死腿立停——哎哟!”就在弗雷德念出咒语的空隙,金妮一个箭步冲上去。弗雷德只觉得手上一软,下一秒,自己已经被自己的魔杖抵着下巴了。


“弗雷德·韦斯莱,”金妮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如果不想以身试法,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哦。”


弗雷德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好了好了,金妮。我们还是坐下来喝茶,等着晚饭怎么样?”


“哈利!”赫敏惊喜的声音从金妮背后传来,“生日快乐!”


金妮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格兰芬多铁三角两两熊抱的友情时分。


“莱姆斯!”双胞胎一惊一乍地各握住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带着一模一样的坏笑,“好久不见。”


“你好,海格。”金妮轻松地笑道,随手挥动弗雷德的魔杖把刚才砸碎的茶杯修复。


莱姆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弗雷德,不过遗憾地提醒你,想在我手上种植三角爪没用。”说着取出魔杖对着弗雷德握住自己的手轻轻一挥,“我记得我的草药学至少是良好。如果是詹姆或者小天狼星的话,应该会用‘神锋无影’将它们切碎后洒在南瓜汁里,这样被整的人才在劫难逃。记住是‘神锋无影’。三角爪特别坚韧,我相信你们一定试过粉碎咒了。”


“莱姆斯!”这显然超过了预期,乔治大喜过望,“我们马上就去。”


弗雷德再次攥住莱姆斯的手,深深地鞠躬,立即幻影移形离开。


“三角爪的粉末······”赫敏沉吟道,忽然大惊失色,“这可是最高级的禁买物品,他们怎么能搞到?又是该死的蒙顿格斯?他们想做想做什么?难道想把那玩意儿放到什么‘随心恐怖’饮料里面?被检测出来可不是好玩儿的!”
“赫敏,”罗恩笑着打断了她的经常性神经过敏,“只要他们俩不把那什么爪倒进明天的香槟里被妈妈喝出来,他们就总有办法逃过检查的。不过,什么叫‘随心恐怖’饮料?”


“就是喝了之后会让你背上长出某种节肢动物的八只大长腿,”赫敏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你说的对,罗恩,魔法部那帮白痴有什么眼力见儿过。当初给云归他们抹黑的是些人,后来居功自傲的也是那些人。我真不明白,我们还没找到伏地魔尸体呢,他们凭什么就以为天下太平了!”


“是啊,我想你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哈利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天空残余的黄昏,“赫敏你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


屋子里的气氛迅速发生变化,仿佛冬天的太阳刚刚落下,天色就立刻暗淡下去。


“好了,哈利。”海格粗声粗气地说到,拍拍哈利的肩膀,“哦,对不起······该来的总会来的,邓布利多总这么说,从十七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他当然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但是,我们也绝不会放弃。对不对,哈利,让他看看我们大家的力量!这个世界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他凭什么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赫敏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对,海格。按照麻格的说法,我们要的是一个民主的政府,而绝非一个阴险恐怖的独裁者。”


罗恩走过去,一只手搭在赫敏肩上,什么也不说,只是坚定地与哈利对视,眼中跳跃着和他头发一样的烈火。哈利眼前猛然浮现出那个一年级时在棋盘阵
上冲锋陷阵的英勇骑士,那个上学期挡在赫敏和绛萼面前就算被咒语打到站不起身也决不放弃的战士。罗恩打出一只拳头,哈利微笑着伸出手,两只年轻的拳头在空中轻轻碰撞。


伏地魔,为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不会再害怕你,必将与你生死决战。罗恩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番话没有人听到——无声的誓言。
赫敏笑着,抬起右手,柔软的手掌覆住坚硬的拳头。


金妮看着哥哥、哈利还有赫敏的背影,满脸笑容,不知不觉地握紧了还没还给弗雷德的魔杖。她转过身想去厨房帮忙,忽然撇到指针上韦斯莱先生、比尔、芙蓉还有珀西瞬间指向“致命危险”。


“妈妈!”





韦斯莱家众人加上哈利、赫敏和海格围坐在客厅,谁都没有说话。距离韦斯莱夫人和莱姆斯冲出陋居,并拜托海格保护孩子们已经一个小时了,双胞胎和铁三角在房子周围布下了所有能够想到的防护魔法之后,就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候消息。途中金妮和赫敏去做好了晚饭,但谁也没有心情吃,都愣愣地盯着挂钟。空气中拥挤着浓重的压抑。


哈利几次张开又握紧拳头。突然他径直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出去透透气。”


虽然是盛夏,村子里的晚上还是微风习习。哈利深呼吸一口,摇头驱赶心中莫名的烦躁不安。他早该知道,知道汤姆·里德尔不会甘心于霍格沃茨大战的挫败。他会报复,让整个魔法界承受他的怒火。可是,哈利再次握紧了拳头——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赫敏轻声说道,“我们学的还不够,还没有办法······”


“我知道,赫敏。”哈利艰难地回道,“可是,战争明明近在眼前,而我却不知道我到底能做什么······以前的每次战斗,我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一个又一个倒下,你、罗恩、卢娜、纳威、金妮、萧森,而我却无能为力。是啊,永远都有其他人横在我和生命之间,张开手臂为我挡住咒语,爸爸、妈妈、天狼星、邓布利多。我知道这是‘爱’的力量,可是,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打败他?赫敏,论魔法技艺,他远在我之上!”
是啊,伏地魔是可以颠倒世界的魔王,而他,哈利·波特,只不过是一个法术平常的小男孩。他被命运选中,扛起一个打败黑暗的伟大事业,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没有出路。哈利狠狠握紧拳头,该怎么办?


仿佛听到他内心的迷茫,赫敏神色淡了淡,然而开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冷静:“不管未来如何,我坚信,爱会让人变得强大。”


哈利语塞。


赫敏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在一两年里就可以打败他,哈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依靠着我们几个有限的力量就可以打赢这场战争。这是战争!既然这个世界属于所有人,那么保护她珍惜她也是所有人的责任!也许我们终其一生在魔法造诣上也比不过伏地魔,但是十年之后,所有人的成长加在一起呢?十年不够,二十年呢?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担负的命运,更不仅仅只是魔法的较量。你太在意那个预言了,哈利。你忘了你不是在孤军奋战,你忘了这不是魔法的较量。”


罗恩拍拍赫敏的肩膀:“赫敏说的对。虽然我也不知道今后到底该怎样做,但是······”


“我知道了,罗恩。”哈利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保护自己,充实自己,然后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与其决战。赫敏,我觉得我们明天就应该开始继续练习防御术了,还有上学期云归、凝和教的格斗术。”


罗恩惊讶了一下,笑道:“就是!其实放假以来我们家,我和金妮一直都没忘记训练,还想到了几个新的夺取魔杖的方法。”


“哈利、罗恩、赫敏?”金妮火红色的长发出现在门口,“我们准备熬制一些治疗魔药,你们来帮忙吗?”


“就来,金妮!”哈利和罗恩急忙高声回道,完后,相视一笑。


三个人跑回去的时候,赫敏对两个好朋友耳语道:“你们看,总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韦斯莱先生回到陋居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他虽然面色苍白,但幸运的是身上并没有太多伤痕。金妮欢喜地大叫一声,从厨房冲过去抱住父亲。弗雷德和乔治同时跳起来,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罗恩过去拥抱自己的父亲还有妹妹,哈利继续在厨房搅拌增强剂,赫敏则塞了一杯滋补剂在韦斯莱先生手上。
韦斯莱先生简短地跟海格道了谢后,一脸沉重地宣布道:“魔法部被攻陷了。”


喜悦一扫而空。


忽然,壁炉里燃起熊熊烈火,韦斯莱夫人被比尔和莱姆斯搀扶着出现。


“哦,珀西!”韦斯莱夫人一回到家里,就脚步踉跄地走到挂钟跟前,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这时其他人才发现,挂钟上,只有珀西的指针依然指向致命危险。“他,他替比尔挡住了夺魂咒,就在刚才魔法部的混战中。真是,太残忍了,要是今后我们在战斗中见面怎么办?骨肉相残······哦,珀西,他才刚刚还和我们一起战斗,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


韦斯莱先生闭上眼睛,似乎在掩饰痛苦。比尔走过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莱姆斯在一旁拍着她的肩膀。哈利从厨房里缓缓走出来,他看到罗恩和双胞胎眼底混合着惊讶和悲伤的情绪,看到赫敏靠在门框上流出两行清泪,看到海格湿润的眼睛。


这就是战争吗?如同炸弹落在脚边,等到硝烟散去,你闻到一丝血腥,于是你发现你活着而身边的人已经离去。
壁炉里再次燃起火焰,这次出现的是芙蓉和金斯莱。芙蓉一看到比尔,径直跑过去抱住自己的丈夫,美丽的脸庞上全是恐惧和担心。金斯莱的额头受了伤,仍然在流血。赫敏忙取来疗伤的汤药。


“差不多安顿好了,”他对韦斯莱先生和莱姆斯说道,“唐克斯的父母把他们乡下的庄园贡献出来作为临时安置处。从圣芒戈转移出的治疗师们在救治伤员。疯眼汉刚刚给邓布利多去了口信,等着下一步的指示。但是,不得不说,真是大失败。”


话音刚落,屋子里出现一阵骚动,一只亮色猫咪轻盈地跃进客厅,牵动了所有人的视线。米勒娃·麦格悲痛难掩而又决然镇定的声音响起:“霍格沃茨遭到袭击,阿不思被杀害,西弗勒斯·斯内普失踪。”


众人被强压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麦格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身边是战火的余烬和石雕的残骸。她把魔杖举在胸前,回想着自己作为学生和老师的一生:她分到格兰芬多时内心满溢骄傲,她的论文让人们惊呼又一颗变形术新星的诞生,她在魁地奇场上作为一名追球手飞翔天空,她迎接和送走一批又一批孩子并亲自培养他们成为一代代拥有非凡勇气的真正的格兰芬多,她加入凤凰社在最黑暗的年代坚守心中的光明。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成长为一名严厉公正的老师,她更是魔法界备受尊敬的老妇人。霍格沃茨的湖光山色和欢声笑语已经深深融入她的骨骼,终其一生也无法分离。


“呼神护卫。”她轻身念道,仿佛唤醒心底最珍贵的财富。


数只亮色猫咪从杖尖跳跃而出,流动的光辉沿着城堡奔跑,变得越发明亮,就像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清澈溪流。溪流在城堡塔尖汇聚,展开一片光之海,收纳、稀释着蛇王魔印的的绿幽幽的光芒。突然,上空绽开银色的礼花,向整个城堡落下光斑。


哈利随着凤凰社成员赶到霍格沃茨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星光点点如同漫天白雪。眼泪瞬间再次模糊了视线。


“米勒娃,邓布利多真的?”


“斯内普,难道······”


无数的声音,在讨论在怀疑在担心。窃窃私语,哈利在泪眼朦胧中模模糊糊地想着,很熟悉。不知不觉中,眼前的幢幢夜影渐渐化作一片漆黑,微微的光芒都变成了浮动在海面的月光,一会儿月光又变成映照着烛光的帘子,随着窗外的微风袅娜浮动。窗子又变得不像窗子,它变成刻着些古老花纹的石头拱门。随处走动的人影,神秘莫测的喃喃,于是他着了谜一样地走上去,触摸那柔软得像水一样的帷幔。掀开帷幔,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英俊,忽然又变得有些邋里邋遢,他搞不清楚到底哪张脸是真正的他,只是小声喊着,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你到哪里去?小天狼星!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学校,围在不知道哪里的一块草坪上,而草坪中间,是老人的遗体。


“教授·····”哈利轻轻呼喊道,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仍然心痛。





“对于有智慧的人来说,死亡只是第二次伟大的冒险。”


“你认为我们所深爱着的人会真的离开我们吗?你不认为在我们遇到麻烦时,我们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想起他们吗?你爸爸活在你的心里,哈利。昨天晚上,尖头叉子通过你而现身了。”


“男子汉大丈夫快意人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我们就是要面对残酷的战斗。你们记得我们来这里之前圣祖说的话吗,他说我们来这里面临的将是战斗,不再是九玄里面那种友好的练习,而是面对真正敌人进行一场残酷的战斗,那也许会持续很长时间,也许会流很多的血,敌人的血,朋友的血,自己的血,但我们要坚定的为自己心中的正义而战,决不退缩。”





“哈利?”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和着花朵的香味从黑暗中传来。


“金妮?”是你一路牵我过来的吗?


“刚才,大家都在麦格教授的带领下,过来看······然后你,没有跟来。我想也许是你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所以拉你过来了。”


“谢谢,金妮,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老朋友和以前听过的几句话。”


赫敏已经站不起来了。她咬着牙,泪水从眼角溢出。罗恩在旁边扶着她,另一只手拼命揉着眼睛,手背早已湿漉漉的。哈利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


既然上学期就已经知道邓布利多魔力近乎枯竭的事实,那么就应该明白,靠我们自己去撕破阴云是迟早的事了吧,罗恩,赫敏。


麦格教授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老校长身边。近距离的观察,哈利才惊觉一向不肯表现出一丝老人颓废模样的麦格教授也已是一个老人了。虽然举止刚毅,但她脸上深深的皱纹、眼角已被冲淡的疲倦和哀伤、凌乱的长袍和散开的头发,使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显示出被时间冲刷的痕迹。麦格艰难地弯下身,伸出手似乎在安抚自己的师长兼同事。然后她更加艰难的站起身,站在一边的金斯莱赶紧上扶住自己的院长。


教授环视一周,哽咽然而坚定不移地说道:“我知道黑魔头已经控制了魔法部,掌握了舆论渠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为邓布利多举行葬礼无疑是愚蠢的。但是,我坚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迫切需要为阿不思举行一个葬礼。黑暗即将笼罩在上空,那么在此之前,唤醒那些暂时还被黑暗蒙蔽的人们就尤为重要!我们需要葬礼来引起警觉、痛定思痛,更重要的是,播撒光明!这也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应该享有的荣耀!”


格兰芬多院长的话语,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密布天空的阴云;如同一道天雷,劈开每个人压在心头的沉重和忧虑。


“我同意!”金斯莱首先说道,尽管语气有明显的颤抖,“我和疯眼汉将保证在城堡周围设下防护屏障,并准备好门钥匙以备随时转移。”


海斯佳和琼斯立刻表示赞同,斯普劳特教授表示可以使用学校的猫头鹰传递消息,而韦斯莱夫人则建议将婚礼放到葬礼之后一并举行。


“你说的对,莫丽。”莱姆斯忧伤地说道,“应当让人们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后并存着生的欢乐和希望。”


午夜时分,霍格沃茨场地上却一片忙碌,天空中猫头鹰也不断地飞来飞去。三位院长带领着凤凰社成员在城堡构筑新的魔法防御,并制定了完全的转移方法。韦斯莱夫人率领一干女性准备着葬礼和婚礼的种种仪注。





“我们悲伤但决不能沉湎于悲风秋月,我们怀念但决不可因此踌躇不前。


“是的,我们失去了最伟大的战友,他曾经为驱除黑暗、主持正义、维护公正、迎接和平,为人们彼此坦诚相待,而付出一生的心血和最后的生命!今天我们也即将离开最坚固的堡垒,它将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它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它为了让所有善良人获得幸福、安宁的生活而建立,它是你我共同的家园!


“让我们记住这两个伟大的名字——阿不思·邓布利多,它将成为引领凤凰社走向胜利的旗帜!还有霍格沃茨,它是我们心中坚守光明、纯真与善良的故乡。无论艰难还是劳累,无论面对杀戮还是诱惑,无论是勇往直前还是彷徨迷惘,请都记住这两个名字。


“我们都知道凤凰社的来历,阿不思一手创建了她,使她在最黑暗的时候成为对抗邪恶的坚固力量。这样,即使黑暗浓到遮蔽五指,她都将飞向天际带来彩虹的光辉,照亮我们的双眼,鼓舞人们为争取自由而奋斗!


“我们聚在这里哀悼我们的老师、同事、朋友,我们聚在这里最后一次在阳光下回望霍格沃茨。但是,凤凰的死亡绝不是结束和末日。凤凰涅槃,是为了未来更热烈的火焰和光亮,是为了带来生机和希望!


“黑魔标记越恐怖,那么能够将它熄灭的守护神必定越发明亮和灿烂。他们想要控制住我们,想要让我们绝望、恐惧、放弃,但是我们就是要在他们面前跳舞,唱歌!要忍耐,要关心彼此,要共同扶持,要爱,要让心中希望的火种,永远都不会熄灭!”


大概没几个巫师像麦格教授一样,一天之内既主持了葬礼又主持了婚礼。


当神采奕奕的比尔牵着美丽动人的芙蓉出现在人群中央,音乐随即响起。所有的人,无论是凤凰社成员还是普通民众,无论是婚礼宾客还是葬礼吊客,纷纷起身绕着新郎新娘拉起一个又一个圆圈。音乐由最初的缓慢沉重变的越发的明快奔放,三四个圆圈也更加跳脱生姿。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痕,都在歌唱,都在舞蹈,都在微笑。人群转动得越来越快,笑容越来越大,歌声如同插上翅膀飞上蔚蓝的天空。


这是泪水与笑容的交织,是音乐与诅咒的共生,是死亡与新生的重逢。


哈利跟着人群欢舞,一边沉思。他想起了十七年前,是不是韦斯莱先生和夫人、纳威的父亲母亲还有詹姆和莉莉是不是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战争永远不会阻挡人们追求幸福的步伐,直到死去。


“嗨,德拉科!”


人群中的德拉科·马尔福正在思考自己家族该何去何从,听到有人叫不禁一愣,回过头去只见三张含泪而带笑的年轻脸庞随着舞动的人流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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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20:4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涧户山窗,青衣白裳

第三章  涧户山窗,青衣白裳


我是灵泉和渊的老熟人了,我有九百多岁了。泉水看老了我,我却没有看到他们老去的痕迹,只有清风偶尔在他们脸上吹出细细的皱纹,一会儿又替他们抚平了。我现在坐在灵泉边上,想着昨天才去见了素霜,听她说起去了西方一年的那六个孩子。说到孩子,我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老了的人都爱回忆,可记忆溢满了之后,我又不像圣祖可以用天镜把它们展现出来看,于是我想要讲故事。不过我没什么听众,二圣和素霜都忙着玄界的事呢,苍云很多故事又知道,讲给他也没意思。常见我一点的,文琦是个好孩子,但她近来忙着补习,不久又要去西方了。况且她来一回我帮她梳头,叮嘱她注意身体还不及。所以,就只有讲给我身边的这些荷花听了。我不是深木,希望我讲的你们能听懂。





我出生的时候,玄界才刚抵达异世两三百年,虽然和现在差不多的风调雨顺,但时时面临异族侵扰。那个时候,玄族的生活幸福而又充满血性,人们在和妖兽的抗争中坚定地守护着我们渴望的安宁。我们家与其他许多部族一样,住在山林里;但我们家最喜欢搬迁,而且搬家从不用飞行术,因为祖母说只有用双腿才能感受自然的馈赠,才能找到好山好水。家族中姓苍的几乎都是苍穹,祖母不姓苍,但也不知道她是雷霆、深木、清风或者迷雾中的哪一种。我一度以为她是深木,因为没有人比祖母更了解山林和水流,她为我们选择的营地总是非常漂亮。春天在绣满野花的草地上嬉笑打滚,夏天爬上树顶听祖母讲年轻的经历,当树叶被染成金黄的时候我们会趴在河边看流水里的月亮,而大雪弥漫的时候我们则可能把冰封的湖水当成朦胧而秀美的镜子。


祖母很喜欢讲故事,但关于我们是怎么离开原来的世界,这个故事她却是决计不肯讲的。我只知道,祖父和祖父的妹妹没有跟着我们而留在那个世界了。不过,后来我到底还是知道了:我的祖父作为当时掌管神器的苍家尊者,在那场动荡中死去,而祖父的妹妹,因为不愿离开身为暗玄的丈夫而被抛弃成为了玄遗。当然,这都是之后我成为大祭司才知道的了。


我没有像哥哥苍云一样去九玄上学,因为我没有通过试炼。我感到很遗憾,但是祖母安慰我说,在山里认得各种生灵,懂得看出风霜雨雪的征兆,也是学习。不上学的日子是清闲的。闲下来,祖母和就教我唱歌、教我跳舞,苍穹的父亲和母亲也断断续续教了我一些法术,比如招云。看来虽然我没有通过试炼,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玄术的天赋,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被分到那个学院。这一方面是因为我始终没有见过分院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作为普通人时的我生活异常简单,用到玄术的机会确实不多,我也就没有过多学习,而在祭司的修行中,我更是无法判断我的方向,除了一点,我肯定不是雷霆。


虽然山中的生活很简单很清净,但我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我们在迁徙中遇到修罗袭击的次数开始增加。要知道,那些原住民,原来可很少打扰过我们宁静的生活,而且都只在食物短缺的冬天才会在我们住的地方出现。有一次我去河边打水的时候,问祖母,为什么每次修罗来都要把我们追得很远才罢?好像是要把赶尽杀绝一样?祖母叹口气说道,一条森林里,如果多了几只蜻蜓,不过在小溪上掠起几丝水纹,不碍事,但是如果多的是一群老虎,那么不管原来的生灵是什么,都必将与新来的老虎打斗。


我明白祖母的意思,玄族就是新进入这片森林的虎。


一年之后,争斗上演了。最初只是发生在住在山里的玄人和冬季进山的阿修罗,后来爆发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山林是不能住了,因为我们惧怕阿修罗那不长眼睛的火焰。苍家是玄族十部之一,家里的大人都参加战争去了,只有我和祖母一老一小住到了九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祖母大祭司的身份。那时起我就有一个疑问,为何身为大祭司的祖母会数百年拒绝在九玄生活。这个问题我总不得而知,因为自从战争开始,祖母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占卜、请神,预测战争的走向,为远方的伤员治病。她每天从早上忙碌到晚上,没有时间回答我这个问题。祖母施法的地方不在祭天殿,她说人为修建的建筑是无法沟通神明的,祖母选择的地方,在灵泉。


现在你们知道那场战争持续三十余年,我的祖母也就不分日夜作了那么久的法事。她每天从太阳升起一直跳舞跳到到太阳下山,唱着略带狂野的灵歌。那些歌声不像我在迷雾听到的那样优美婉转,如果说迷雾们的歌声像山中潺潺流动的溪水,那么祖母的灵歌就是旷野上刮过的一阵一阵的大风。而太阳下山了,她也不休息。在看得清星星的夜晚,她就目不转睛地对着星空念念有词;而那些阴云密布的夜晚,祖母就飞到天上,把那些云扯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巨大的负重压弯了祖母的脊背,仿佛在她身上垒了一层一层的枯叶。而我则从跟着祖母依样画瓢的女孩长成一位见习祭司。我希望通过我的帮助能够减轻祖母的负担,但是老天还是过早收去了祖母的青春。看着祖母的生命在舞蹈中一天一天地熄灭下去,我总是不禁要流泪,然后把歌唱得越发大声。


平时的法事,祖母是不穿重重叠叠的祭祀服的,因为那样的衣服披挂在祖母佝偻的身体上会让她行动越发艰难。祖母死的那天晚上,她少有地穿上了全套的服装,梳起了复杂的发饰,跟我说,水儿,这是我要教你跳的最复杂的舞蹈了,你要好好记着。祖母跳起舞来就不是她自己,她的柔弱和衰老之气不见了,看上去是那么的充满激情,好像蓄满光辉的月亮。这是我见过的最发杂的舞步,随着她的舞步,水面上显示出一个法阵。我坐在那里,莫名其妙地颤抖。我感觉到舞动中的祖母好像一只彩色的短烛,而现在她已经被这法阵点燃了。湖水映照着头顶苍穹的繁星,祖母就像在天上踩形踏斗一般,渐行渐远。三个时辰后,她从旋舞中猛然停下,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然后在我来得及拉住她之前,像一截木头一样栽入泉水中。


后来听说,那天夜里,两军的驻地上现起持续三个时辰的五彩极光。之后,修罗主动求和。我不知道五彩极光与祖母最后的舞蹈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五彩极光和休战有什么关系,只知道我的祖母去世了。我哭着唱出我这一生的第一首哀歌:

你头上那雪一样的白色啊,
它融化在了春天里。
你在水上划过的鞋印啊,
已经长出了新的花朵。

战争夺去了我苍云之外所有的亲人。我的世界忽如一夜间,下了一场大雪,再也找不到生机了。我不敢回到山林里去,我怕晚上看着星星睡觉,我的眼泪会把眼睛流瞎的。于是,我答应圣祖,正式成为了九玄的大祭司。


之后的两百年里,我发现失去了阿修罗威胁的玄界开始变得过于平静了点,平静得就像一丝波纹都没起的湖面。每次我去找苍云聊上几句路过渊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深潭就像是玄界,不是碧绿如沏,而是碧绿如砌。不是像刚沏好的茶一样蒸腾着芬芳和热气,倒是像平整的翡翠垒砌起来的一样,美丽得动人心魄,但是没有生气。我越来越喜欢去灵泉下的花池,一坐就是半天。倾听天河之水在空中狂喜地呐喊,看他们在云端腾挪、回闪、大跳,我才找到一点生命的热情,而对生的热情和敬畏,是一位祭司最重要的力量源泉。


后来,大概也是因为缺乏对生的热情和敬畏,我的歌声和舞蹈没能指引那些被岚曦操纵的灵魂,以致一位迷雾专攻竟能在玄界掀起如此大的波澜。我之所以用波澜来形容岚曦之乱,绝不是我对死者的不敬,而是我觉得,对于玄界这样的潭水来说,岚曦就是给它下了一场雨,敲碎了死水般的平静,让它沸腾了一下。尽管这并没有改变潭水冰冷的温度,但已经给它注入了活力。后来我从圣祖口中知道了岚曦之乱的始末,更不忍心这样漂亮的孩子死去。她就是傍晚湖畔的一只小鹿,纯洁无暇,原不应成为玄界桃花源的活祭品。于是,我说服了圣祖和她,把她送走了,希望她在尘世能够度过平凡人的一生。所以你们看到圣祖当众处死的岚曦,只是她的一个分身。





岚曦之后七百年,玄界就继续不温不火地平静着,乏善可陈。我远远看到文琦过来了,好像还牵着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身属于清风的白衣,是蕙馥吧?趁着文琦还没走近,我可以跟你们讲讲她,如果你们对这个栀子花一样的女孩有些好奇的话。





如果你八年前来到九玄,你会发现有两个女孩子经常被人们挂在嘴边。一个是素霜,这位来自苍穹的喜欢说笑的女子,耐住寂寞苦修了数年之后接替我成为了新一任的大祭司。据说,她是玄族记载以来最年轻的祭祀,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潜心于清静寡淡的生活,让众人或多或少有些诧异。我曾经也问过,她俏皮地笑道,我想去保护玄界,保护很多人。我知道那时的她已经暗暗照顾着两个孩子,明白她已经成长到足以去保护很多人了。而另外一个,就是被素霜照顾的两个孩子中的女孩,迷雾专攻,绛萼。和素霜相反,她是人们眼中的蛇蝎。


岚曦之乱影响深远,其中之一就是迷雾专攻天生不详的说法日渐盛行。一直以来没怎么经历磕磕碰碰的玄界就像脆弱的瓷器,一旦出现裂纹,就会永远触目惊心地摆在那里。七百年来,人们心中的积怨有多深重,那个叫绛萼的孩子就无端承受了多少刀子般的眼光和针一样的言语。特别是那一年,她的幻兽出壳,偏偏又是传说中会追溯主人而转生的九尾狐,偏偏上一任人们所知的拥有九尾狐的玄族就是岚曦。这一下使得这个孩子的身份变得越发特殊和敏感起来。不少年长的导师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族长甚至联名要求驱逐她,动静很大。我不禁有些担心那个孩子幼小的生命会在这场风暴中被撕扯成什么样子,不过圣祖告诉我,不怕。


我没亲眼见过绛萼,但是后来根据文琦的描述,她不过是一个很漂亮的普普通通的孩子。而我第一次看见文琦,也是大约八年前。





玄人如果想要长寿,可以到延寿山向上天祈求青春。我本来只想自然地活着,但是圣祖说大祭司责任重大,要一肩撑起玄族的半边天,于是我也就去了延寿山。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大祭司了,所以便祈求天神收去在我身上多出来的数百年的青春,于是我一夜之间衰老了,就像当年的祖母一样。


一天大清早,我从璇玑出来和平常一样慢悠悠地往灵泉走。我不喜欢风翔术,就这么一步一步走着。老了的我走得慢多了,花了大半日才看到铺开数里的荷花。清荷浩淼,白花墨叶,仿佛是水墨晕染在宣纸上。花丛之间勾勒出一带曲曲折折的竹桥。竹桥咯吱咯吱的,走上有些摇晃,很有趣。我走了很久,但倒也没闲着。我在想前几天苍云跟我说笑间谈及的三个不小心跌入到渊中,误打误撞闯入苍穹院的男孩子:一个心胸澄明,一个是双生,还有一个资质超群但是城府颇深。


那个双生的孩子我认识,叫做萧森。深木与雷霆的双面造就了一个温润与凌厉共存的分裂性情,两种性情互不相让,就连迷雾掌教瑶光的催眠也难以帮他融合。圣祖曾经想请我帮这个孤僻的孩子寻找双重人格间的共通之处,但我觉得在人性的缺陷面前,任何高超的法术都是无力的。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告诉他,你只有交到朋友,才能明白哪些时候该对人好,哪些时候该剑拔弩张。现在听到苍云描述,他一把拽过那个心胸澄明的孩子,宣布道,他终于有朋友了,还是为他高兴。


耳旁瀑布的水声越来越大,忽然听到旁边花丛中有细微的响动声,接着透出一声清脆啼叫。我笑着想,不知道又是哪只仙鹤跑到这荷花从里来吃莲子,也许是牧仁?他最喜欢到处跑了。不过刚才那悦耳的声音,会不会是温柔的黎明发出的?我轻轻竖起一个手诀,请了一群风吹开荷花,好和老朋友打个招呼。然而,花丛中的不是鹤,而是一个白衣素手的小孩。


成为祭司意味着失去作正常人的权利,因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时不时会受到神灵的左右。所以我没有孩子。况且祭司的生活本就应该清净安宁,所以九玄里这么些年来,我有印象的孩子也没有几个。不过在这个瞬间,我对孩子的爱却涌上心头,也许就和当年祖母对我是一样的:我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坐在大荷叶上,一只手拉住莲蓬的茎,另一只手在挑拣莲子,头上站着一只幼小雪鸾的女孩子。


这些莲子够做些莲子粥了,给你吃些,然后让蕙馥给绛萼他们带去。女孩似乎没发现有人来了,低声说道。采了一会儿,放开莲蓬,把手里的莲子小心捧着,看着它们都落进了身旁的竹篮才满意地准备起身。不过——在我看来,大概是忘记了风翔术——她轻轻惊呼了一声,捂住眼睛,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落进水里。我忙用风托起她,把她重新放回到荷叶上。小雪鸾柔弱地煽动翅膀绕着她的头低低地鸣叫,也许是担心主人吧。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它美丽的羽毛,转过头看着我,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奶奶。


我慢慢弯下腰,沿着竹桥的边沿坐下来,两只脚浸在清冽的泉水里,雪鸾飞到来,我伸出手让它停在手掌上,然后问道,我刚才听到绛萼,绛萼是你的朋友吗?她似乎有些迟疑,然后坚定地点头,眼神清亮,是,绛萼不是坏人。她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奶奶没见过那孩子,但我知道迷雾专攻并不意味着天生的邪恶。我一只手挠挠鸾的喙,抬头对她说,你跟我讲讲她吧?


灵泉边上平日里烟云浮沉,远处的四座试炼山便在这弥漫的烟波横澜里变成了海上列屿。水面上的花色平时都如同在铜镜中,妆容朦脓。而那天的太阳却像一只活泼的小猫,伸出湿润的舌头,把整个灵泉都舔舐得金色明媚。


文琦讲的故事不长,她本来与那几个孩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说,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善良和活力,于是想要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也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对他们并不是满怀敌意的。只可惜,说到这里,她哀伤地低下头,我的力量太弱小,甚至都没有办法独立地活下去呢。我把小雪鸾捧到空中,它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了。我抬起头,用手在眼前搭起凉棚,看到雪鸾在光影里飞翔的影子,安心地说道,你看,即使是白化的鸾,又有谁能说它自己不能飞吗?   






奶奶,文琦走到我旁边,这是蕙馥。奶奶好。一个一身素衣,但是一脸灿烂的女孩子跟我轻快地问好。我喜欢这个如阳光般充满活力的女孩儿,便问她,你是清风和迷雾的双面,有学过跳舞吗?女孩儿还没来得急回答,我头顶上响起清脆的声音,如同挂在璇玑边的古朴的风铃声,一只雪鸾停在我瘦削的肩膀上。然后,另一只快得看不清是什么的幻兽欢快地叫着冲向蕙馥。哎哟!接着是“扑通”一声,那个叫蕙馥的女孩子落水了。我偏过头去,看到一只天马对着水中的蕙馥吐吐舌头,然后向灵泉的泉眼飞去。好啊你宝宝,看我不收拾你!蕙馥说着,也不管衣服湿了,忙施展风翔术追了上去。裙袂飞扬水花飞溅中,忽然透出她手上戴着的几抹流动的翠色。那个孩子是修罗?我心中惊异不已。不,应该是混血吧。我愣了一会儿,对文琦笑道,让他们玩吧,我们祖孙也好好说说话。我伸出右手,拉着文琦坐到我旁边,跟我说说那些有趣的还有危险的事吧;一边又让雪鸾飞到左手掌上,对它说,你也有好久没见到我了,西方好玩吗?雪鸾轻轻叫了一声,文琦笑着解释,纸月是说啊,西方不如灵泉漂亮。哈哈,我笑道,你是灵兽,倒挺会挑地方。


文琦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孩子,她这次讲的西方的奇遇依然不长。讲完之后,文琦坚持要给我梳一次头,于是我的头发又很难得地被她挽成了繁复的发饰。我从袖里取出一支镌刻着菖蒲图案的银簪子,递给文琦,说,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簪子,奶奶就送给你吧。我现在头发全白了,它插在我的头发里,美就被淹没了,倒是插在你的乌发上,就像纸月落在你头上一样漂亮。文琦浅浅地笑着,接过去把簪子插在了头上。


不多时,那只恶作剧的天马被蕙馥抓下来了。此刻,它泄气地收了翅膀,被蕙馥抱在怀里,两支前爪扑腾着蕙馥露在袖子外的绿镯子。我悄悄念了一句口诀,那镯子的云纹静止不动了。我抬起头,逼视蕙馥的眼睛,只见她眸子蓦地转为金色,但不显妖异,仿佛刚从天际跳脱的初暾。大概因为曾经在魔性爆发的时候被唤醒过吧,所以即使坠入魔道,这孩子也已经可以选择属于自己的道路——我沉思道——既然这样,再压抑她迷雾的天赋就没有必要了吧。
我移开眼睛,拉着眼神还有些游离的蕙馥也坐在身边,笑着问她,孩子,想学跳舞吗?










伏夏,即使在风调雨顺的玄界也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节。但对于九玄深木院来说,也是一年中最诱人的时节。整个院里绿涛阵阵,沁人心脾。大殿中央,撑开一把颇有年纪的古木,紫花点缀其间。花朵一阵阵地落下,就像下着一场花雨。她们在空气里摇曳着,飘过过往零星学子的头发,或轻落在人们的肩上。地上铺了薄薄的紫色花,不管灵魅们怎么扫,那花就是洒落不完,不停地散漫。


此时,树下却倚坐着一位绿衣的少年,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沉静温和的气息,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忽然,少年猛地睁开双眸,眼神凌厉霸气,如森冷的箭。右手迅速在胸前变换着不同的手势,接着一道符凭空显现在空气中。少年轻轻松了一口气,眼神复又温和下去,那符也就忽现忽闪地消失了。


“看来我来得正好,恭喜啦!”从树上跳下来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少年。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到地上,抱怨道:“今天被烈风整惨了。不靠剑练习召唤天雷和火球,难死了!”


萧森笑道:“你倒总是抱怨,每次还不是照样嘻嘻哈哈。云归呢?他总不会练得比你慢被罚堂了吧?”


“没有,他应该是找我大哥他们练剑去了,”忽然回过神来,凝和抗议道:“诶,我学得比云归哪有那么差?让我偶尔领先一下不行么!今天要不是我把要学的和上学期在魔咒课上学习的魔咒联系到一起,我们还不知道被留到什么时候呢。”


“云归下课都知道去练剑,你就到处玩开了。”并不大的声音,但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凝和和萧森往门口一看,正好看见凝智提着篮子,跨过门槛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的戏谑。凝和连忙起身去帮姐姐提篮子,萧森则起身用浮空术从屋内搬了桌椅过来。


凝智道了谢,坐在椅子上,对凝和道:“今天你的汤药更苦了,要小心。”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卷医书,捧着默默记诵了起来。凝和从篮子端出一碗乌黑的汤药,然后拿出一瓶药丸,接着是一碗清茶,最后是一碟蜜饯,然后对着自己的药开始发愁。等到萧森服完自己的药丸,品完茶后,凝和羡慕地看了萧森一眼,闭着眼睛愁眉苦脸地把药灌入喉咙,然后赶紧把蜜饯吃掉。文琦制的蜜饯确实香甜,入口后残留的苦味全无,他又摸摸肚子,露出满意的表情。
萧森看着自己好友变幻多姿的表情,又看看凝智姐气定神闲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半个时辰,云归、绛萼、凝家三兄弟、瀚海还有素霜都聚了过来,稍晚一些,文琦和凝信带着一干人的晚饭落在深木院。除了最近修行之余还要跟着老祭司学舞蹈和音律的蕙馥常常不来吃晚饭,其余众人就在露天坐下,说笑打趣间,晚餐便如风卷残余般消隐无踪。


傍晚,一行人转移到渊边的森林。凝和便被三个哥哥捉去,名为“练剑”,实为“挨揍”。和着树林另一边传来的凝和伊里哇啦的叫声,云归张开手,紧皱眉头,控制手掌间隐约的一团火球。萧森从袖里取出一粒种子,喃喃自语地向自然之灵沟通,试图让种子发芽生长。云归眉头手一滞,火球不受控制地膨胀,刚好,萧森手里的种子也迅速伸出藤蔓包住火球,阻止了一场火灾。文琦召唤出陶土罐,在凝信的帮助下,已经娴熟地加了几位药材。陶罐里迅速升腾起淡淡的苦香。文琦拿着一把蒲扇,细细地掌握火候,时而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绛萼则和瀚海、凝信练习摄魄,眼波流转间三人已然进入了精神力的胶着状态。素霜坐在一旁,不时用精神力指点绛萼,顺带讲解只有苍穹才会学习的关于魂魄的知识。


而在另一边,迷雾的舞殿上,蕙馥在老祭司的指导下,笨拙但又流畅地踩着古老而复杂的罡步,白裙像伞一样不断撒开。


月至中天,众人在蕙馥加入之后坐在一起畅聊一番,说起西方的种种神奇之处,想象着马尔福庄园的豪华别致,似乎黑暗还未降临。文琦将熬出的汤药倒在碗里,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最后,人群在欢笑中散去。




亲爱的留学生们:
也许你们收到福克斯送来的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去,霍格沃茨被伏地魔攻占。我必须直言相告,如果你们继续到英国来,可能会面临的是更加危险而黑暗的环境,黑魔头控制下的霍格沃茨也可能不会再接受你们的留学申请。
但是,如果希望到英国继续历练,或者希望参加到对抗伏地魔的战斗中来,我相信凤凰社将会很乐意接受你们为新的成员。
我希望你们能做出慎重的选择。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到英国,请在伦敦时间1997年8月30日早上8点整握住随信附上的门钥匙,它将带你们找到凤凰社总部。再次告知你们,你们的生命安全将比任何时候都难以保障。
                                                                                                 你忠实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
                                                   



“信你们也看到了,”圣祖疲惫地说道,“几个月前你们也亲身经历了残酷的战斗,那么该你们自己决定去还是不去了。不过我提醒你们,之后再遇到危险,九玄不会再出兵相救。邓布利多教授给我的信中也反复强调了这一点。毕竟是西方魔法界自身的事情,外力干涉恐怕会起到反作用。”


你害怕吗?反正我是不怕。萧森用传心术问众人。怕也要去啊,哈利和罗恩在那边呢!凝和摆出一副义气满满的口气。蕙馥和文琦都摇头,虽然会有危险,但是也要继续成长。绛萼则是一脸淡漠,只是对其他几人点了点头,对圣祖说:“我们要去。”


云归微笑着抬起头,他已从五个伙伴眼里读出了同样的心情:“朋友有难,我们自当为其两肋插刀!”





父子几乎同时一跃而起,接着空气中传来的刀刃相撞的冷冽的声音。云归父亲大笑着,手中的剑幻化成不同的兵器,种种秘术喷涌而出,酣畅淋漓。云归的出手亦果决,且速度快时只能捕捉到几丝掠影,乘着对手攻击空隙放出的雷电和火焰,虽不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异常精准。


云归母亲和绛萼母亲则一边听着瀑布边传来的轰鸣声,一边给儿子和女儿做出一桌丰盛的菜肴。


绛萼静静靠着奶奶的墓碑,眼睛不禁又有些湿润。她想念奶奶慈祥的声音,也想念盼融顽皮的笑容。因为曾经尝过失去的痛彻心扉,所以她不愿看着朋友殊死拼搏而自己无所作为。朋友,明明只相识一年,却已经有无法割舍的牵挂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藏青色长袍的少年坐到身边,重复一遍:“哈利、罗恩、赫敏还有德拉科,他们不会有事的。明天就能见到他们了。”


“邓布利多教授······”


云归笑道:“教授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去。而他们,都会活着的。我比你更了解哈利他们的力量。”


绛萼听着他近乎无理的安慰,半晌,好像是在对身边的人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那我比你更了解你,你也绝对不能死。”


云归看着绛萼的笑容,想起了十一年前他们出发去九玄的那天。他拉起她,坚定地一句:“不用怕,有我在!”只要看着她的笑容,似乎就不会感到怕也不会感到痛了。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不能保护她的时候,看着她的笑容越来越稀疏,他真正感到无力和挫败,感到跌跌撞撞到处是伤无路可走的阴暗和痛苦。但是,一年前,当他们要出发去那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去的时候,她灿烂的笑容驱散了自己心中的担忧,她只有一句:“有你在,我不怕!”


他知道她刚才那句话隐隐透出的对未知危险的担心,握紧了她的手,一如十一年前他和她并肩走进黑暗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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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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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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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祭司

    杀生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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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

    发表于 2012-6-2 00: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起来会是很长的一篇文章啊……

    开头的描写虽说略掉书袋了些,不过还是非常精彩的,赞一个。挑几个小虫子,有一些错别字另外如果你是按照人文版的翻译的话,应该是麻瓜而不是麻格吧。

    之后的剧情应该刚刚引出了事件,不知道下一步六人组或者更多人去了英国会怎样。
    这里提点小建议,如果有“我”第一人称存在的话,到别的段落又换成第三人称,会不会略微混乱了些?有的地方转折缺少过渡,看的时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非得转回去仔细研读才能大概猜出意思来。
    http://qingjin9lucifa.poc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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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遗

     楼主| 发表于 2012-6-2 04: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青涯 的帖子

    青涯:看起来会是很长的一篇文章啊……

    开头的描写虽说略掉书袋了些,不过还是非常精彩的,赞一个。挑几个小虫子,有一些错别字另外如果你是按照人文版的翻译的话,应该是麻瓜而不是麻格吧。

    之后的剧情应该刚刚引出了事件,不知道下一步六人组或者更多人去了英国会怎样。
    ....... (2012-06-02 00:31)
    情节的衔接是我最头疼的部分,我自己都不忍看·····十八年来就没怎么写过小说····叙事功底明显不对····

    想续《留学生》倒是想了很多年,但是最近才下了决心,于是匆匆写出前三章,不管怎么样先把邓校搞死了···邓校不死,那几个孩子就永远长不大的。至于之后的路怎么走,还要继续想····主要是不想写成“中国强大论”,也不想像罗琳一样整几个超级武器出来,莫名其妙····所以很纠结···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使用魂器那条线····可是邓校已经死了!!

    麻瓜和麻格来讲,我只是觉得麻格听起来中性一点而已,于是用了有些同人的译法···同样的还有the Dark Lord···黑暗公爵觉得顺耳一点吧,好歹伏大也是一代枭雄····

    人称的混乱,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修改的时候想办法改得不那么突兀吧····

    我不会让一群人跑到西方去的,至少二圣、素霜还有凝家人这些正面描写多的人是不会去了~~~要成长的人够多了,铁三角,还有一直处在第二战线的卢娜、纳威和金妮(也许加上秋·张?她在《留学生》中地位还是蛮重要···),还有葵大给加上的弃暗投明的马尔福·~~~再加上六人组,多么庞大的童子军主力阵容····发憷了~~~

    熬夜党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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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恒星换不回你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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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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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 17: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凌晨四点0.0
    #七年之痒# 清明节过了5/6了,我还没动笔的,怎么写啊……要是托物言志都不行,难不成还借景抒情??“每天清晨,太阳都会升起来,每天傍晚,太阳都会落下,也许,有那么一天,太阳就升不起来了……”我操,瞎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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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 20: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南宫影月 的帖子

    南宫影月:凌晨四点0.0 (2012-06-02 17:23)
    不好的生活习惯哪····但是面临考试月也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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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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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 20:5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中的时候几乎没有12点之后才睡。。。

    大学里头
    一次是和高中同学聚会唱通宵……
    一次是做研究生的题目……
    还有一次出去送北航科幻协会的前会长上火车回不鸟寝室,然后玩三国杀1v1洒家选了个吕蒙~~~~~~囧……

    一般我都宁愿挂科也要睡觉……
    #七年之痒# 清明节过了5/6了,我还没动笔的,怎么写啊……要是托物言志都不行,难不成还借景抒情??“每天清晨,太阳都会升起来,每天傍晚,太阳都会落下,也许,有那么一天,太阳就升不起来了……”我操,瞎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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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 21: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南宫影月 的帖子

    南宫影月:高中的时候几乎没有12点之后才睡。。。

    大学里头
    一次是和高中同学聚会唱通宵……
    一次是做研究生的题目……
    ....... (2012-06-02 20:57)
    高三的时候就开始12点之后睡了···大学之后,选择了一个极耗时间的学生活动··辩论,因此熬夜写稿查资料就避免不了了···
    啊··这岂不是在歪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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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12 01:4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刀兵

    第四章  刀兵

    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
    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因为我来是叫人与父亲生疏,女儿与母亲生疏,媳妇与婆婆生疏。
    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
    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
    不背着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
    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
    为我失丧生命的,将得着生命。
    我是基督,是你们的救世主。

    声明
    自1660年英国魔法部建立以来,三百余年来其并未帮助不列颠魔法界走向繁荣,反而使不列颠一直处于令人担忧的动荡与分裂状态。不合理的法律、落后的制度、腐败的官员和膨胀的权力欲望让民众怨声载道。并且,英国魔法部对麻格的亲善态度更使巫师界蒙羞已久。尤其是近三十年来,政府的无能和贪婪越加难以忍受,进步的改革也遭受残酷的压制。长此以往,英国魔法部必将无法履行其应尽的职责,其神圣地位也将不复存在。
    我,洛-神秘人,愿意为改革魔法部,建立一个有秩序的、令人信服和满意的政府,贡献知识和力量。秉承真实、自由、公开、理性的精神,以反对的手段和方法,寻求建设的道路,是乃不破不立。我将用毕生精力为我的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谋求福利与发展。
    洛-神秘人致国际巫师联合会
    1997年8月30日  








    1997年8月30日早上八点,站在站台边等待双层巴士的艾米•因诺森特正百无聊赖。忽然,远处走来的两个衣着奇怪的年轻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两个黑头发的男孩,一个一身藏青色,另一个则是一身绿色。衣服的样式有点像长袍,但是——因诺森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遥远东方的服饰——大概是中国的古装吧。两个男孩越走越近,因诺森特惊讶地发现他们说着一门和英语截然不同的语言。她认了出来了,这是在爵禄街常常听到的语言。因诺森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眉头紧锁,语气也不是很愉快。他们越走越近,忽然那个绿衣服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似乎已经注意到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她赶紧收回探询的目光了,但是已经来不及——她正好对上一双覆盖着寒冰的双眼。她不禁为之一滞,下一秒那双眼睛的冰雪依然融化,溢满了春天的温暖。她莫名其妙地看到绿衣男子向她点头致意,也不禁尴尬地笑了,移开目光等待着从转角过来的巴士。


    尽管已然不再探听,但当那两人走过时,还是有几个零星的字符飘进了因诺森特夫人的耳里。她辨别出其中两个含义不明但明显是英语读音的单词:the Diagon Alley和Voldemort。   


    一阵如汽车防盗警报版的刺耳声音打破了她的思考,紧接着是突出起来的尖叫和爆炸声。


    “清理碍事者!”


    因诺森特赶紧扭头,眼睛却被一道绿光射得睁不开,她忙举起手遮在眼前。于是,她永远没有机会知道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眼前的一片翠微中缓缓倒了下去。


    “不!”凝和大喊,阔袖迅速挥向发出死咒的巫师。食死徒只觉得迎面一股风压得自己无法呼气,下一秒已被男孩释放开的战气刮倒在地。萧森及时放出绿色的屏障替在场的麻格挡下四面飞来的恶咒,抛洒的种子在他脚边蔓延成潮水般的绿色。


    几分钟后,两个中国少年迅速腾空而起,长衫猎猎,阔袖翻腾,闪过突如其来的咒语交织的牢笼,如一阵风掠过,消失在街角。


    几声骂骂咧咧,几声爆炸声,一切复归平静,街上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坑、几个长眠不醒的人影和一片枯藤。








    出得西敏寺来,伦敦街上已近正午。八百万人的红尘把他们卷进去,汇入浮光掠影的街景,这边是摩肩接踵,古老而又时新的伦敦城。

    文靖•张挽着孙女,看着眼前安详而繁华的麻格都市,享受着也许是最后一点天伦之乐。近一个世纪的战火已经在老先生的脸上打下深深的皱纹,半个世纪啊,纵然心是铁砧,也经不起这不曾间断的捶打捶打。


    不过——老巫师眯着眼睛想道——自千年前,帕特里克将基督圣灵的火焰点燃在不列颠之后,巫师界又何尝享受过真正的宁静呢?每隔几十上百年就有的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事,消磨着这个族群的意志和精神。于是安宁时互相攻讦,战乱时偏安一隅,这就渐渐成了常态了。自私的本性在这个濒临失传的民族表现得尤为明显吧。


    老巫师无奈地苦笑,谁能想到,那个五十年前众人口耳相传的帮忙把霍格沃茨从格林德沃手中保护下来的英俊礼貌的斯莱特林级长,竟然接过了恶魔的手杖?谁又能想到,这一战,就已然上了百年啊••••••


    三十年前那段灰暗的时期,自己也曾加入那群秉持内心信念的人们,参与保卫所爱的世界的战斗。二十年前,在战斗中失去妻子的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刚从学校毕业的儿子跟随自己的脚步度过那些凤凰般的夏天和冬天,不出意料地被撞得满身伤痕。直到十六年前,魔王在一岁的小男孩身上失手。然后两年前,他看着他的孙女骄傲地从学校给他写信,说她加入了一个叫“邓布利多军”的少年“军团”;暑假回来后,她告诉他和她妈妈,说她要加入凤凰社。


    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了解她在失去所爱后流过的眼泪和心灵的痉挛,更了解一向柔弱敏感的她在作出决定时所下的决心,所以在媳妇尖叫着说“秋,你不准去,不能去!神秘人不会注意到我们的,我们一家人会活得好好的!”他只是默默地向着投来寻求支持目光的她点了点头。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邓布利多会离开得如此突兀如此迅速。在参加完葬礼的一个月里,情势急转直下。不断传来的噩耗(博恩斯、万琳、洛夫古德、奥利凡德••••••)无时无刻不在动摇着他的决定,最终,还是她用他当年的理想说服了家人。


    “战斗在光明的前沿就等于置身浓雾,眼前只见一片灰色,谁是谁非根本就看不清楚。这就是为何我和你父亲都加入过凤凰社,最后又灰头土脸离开的原因。是的,我一生都敬仰格兰芬多的勇气和坚定,但是不得不说,面对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价值冲撞,我只能握住我能够把握的家人的安全和内心的平和。”


    这是老巫师做出最后的决定后,跟秋说的话。





    拐过几个街区,将急速升腾的哥特式建筑抛在身后,扑面而来的是唐风汉韵的牌楼和商铺。街边的一家菜馆里传来川味十足的“你吃撒子嘛”,飘出辣椒和花椒的香味;茶馆二楼的阳台上一群人津津有味地看牌,旁边的茶水早已被冷落,一丝热气都不冒;来打工的民工聚在凉亭边上排解乡愁,一边向路人兜售磁卡;而另一边一群黑头发黑眼睛的游客跟着导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异国的家乡;而在一家书店里,秋•张发现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书的封面是一个半个世纪前带领中国屹立起来的老人画像。


    老张先生侧过脸,用汉语对孙女说道:“你看看汉族的生活方式,听听汉族的语言,感受着那个遥远故乡的气息,也算是我给你饯行。孩子,只愿你能够从战场中顺利返乡。”


    秋点头:“爷爷,不用担心。”





    祖孙二人在街上边逛边吃,仿佛战火还不曾降临。秋羡慕而又担心地看着这些闲散安逸的同胞,一边挽紧了祖父。忽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影子在前面几步远处神情焦虑地到处张望。凝和、萧森?她正觉得奇怪,眼见的凝和已经看到了她,一把拉过萧森往这边挤来。


    “谢天谢地,终于看到认识的人了。秋,你见到云归还有文琦、蕙馥、绛萼了吗?”凝和一到跟前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问道,差点把张老先生挤到一边去。


    “额•••••”完全不懂情况的秋正准备否定回答,萧森拽开凝和,问道:“你知道对角巷该往哪走吗?”


    “这个,你们直接幻影移形就可以去了啊。”秋不解回答。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才接触西方巫术不久的留学生知不知道幻影移形都还是未知数。


    萧森急忙说:“我们不行••••••总之,你能先把对角巷的地址告诉我们吗?我记得弗雷德和乔治的笑话店在那里,我们可以通过那里联系到凤凰社。”


    听到“凤凰社”几个字,依然处于没搞清楚状况的秋终于从脑海中层出不穷的疑惑中缓过神来,匆匆说道:“笑话店已经不在了,不过我知道哪里可以联系到凤凰社,我下午就要去见跟他们联络,跟我来。”说完,转过头对祖父说:“爷爷,他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留学生。我要带他们去••••••”


    “等等!”一旁没说话的文靖•张忽然喊道,对上三个少年疑惑的目光,他急忙笑笑,“哦,没事,我只是想说这里不适合幻影移形,你知道,到处都是麻格。恰好附近有一个小教堂,步行很快就到,正好我还想在临行前跟孙女说几句话,不妨去那?”


    也不等凝和和萧森有所表示,文靖•张拉着秋向旁边的小巷走去。张先生微微偏头瞟一眼跟在后面的中国少年,伸出手挽紧了孙女的臂膀,尽可能亲热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耳语道:“你确定他们不是食死徒假扮么?”


    秋倒吸了一口一口冷气:她差点鲁莽地给了食死徒打入凤凰社的机会。





    阳光透过彩窗洒下彩虹般的光芒,那些浮动在光中的尘埃如同五色斑斓的蝴蝶翩翩。


    和西敏寺相比,这无疑是一座朴素的教堂。没有镀金的圣象和描金钩银的柱子,唯有拱顶上一幅用色单纯的天使,展开羽翼在默默地守护。微醺的红色,仿佛炽烈的夕阳。


    整个教堂弥漫着好听的钟声。


    贝露安蒂•波特起码有六十岁了。她穿着灰蓝色的长袍,戴着蓝色的头花巾。从衣服上的方形补丁来看,其家境大约是贫寒的。她面色白皙,眼窝深陷,脸颊有两道深深的半月形的皱纹,微微抿着嘴,表情沉静。教堂里偶尔有人经过,她绝不张望一眼,而是耐心细致地打扫着凝结在祭坛下面的烛油。先是用铲子将烛油聚集到一定程度,再用笤帚扫到铁铲里,最后倒在撮子中。她做活的时候是那么虔诚,以至于手中的工具没有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她大概是怕惊扰了上帝了吧,虽然说几个世纪以来上帝听到的刀戈相击的声音又何曾少呢?


    等等,这是,枪炮吗?


    贝露安蒂发现地板令人恐惧地震动起来,拱顶的灰尘刷刷地落下,玻璃打碎,红光和绿光射进来打在混乱的牧师和信徒之间,门口猛地爆炸开来涌进一股呛鼻的灰尘——钟声喑哑了,五色的蝴蝶也飞走了。


    人群逃窜,下一秒孩子的尖叫和哭闹声传来。是隔壁孤儿院的孩子们!贝露安蒂立刻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向教堂中的管风琴跑去,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从衣领中露出来,在一片灰霾中留下一闪而逝如同流星的轨迹。


    “你们回来是愚蠢的,留学生。”男人的轻蔑的声音响起,“上!”


    “斯内普教授?究竟是••••••”


    “昏昏倒地,昏昏倒地,昏昏倒地!”这次是一个女孩惊恐的声音,接下来就什么都分不清了,凌厉的风声,咒语的嗖嗖声,吟唱声、哭声和叫声••••••


    贝露安蒂已经找到了管风琴,摸索着按到了琴键。管风琴的声音响彻上空,穿透迷雾。摸索了几个音符之后,她的手指自觉地寻找到合适的音符,音乐从沾满烛泪的指尖流淌出来。


    现场有了一瞬的安静,接下来是那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不!”


    “••••••自然之灵呵,请倾听您子民的祈祷,保护我们,护佑我们••••••”随着喃喃的祈祷声,灰霾中透出温润如玉的光芒,如同草木中流动的汁液。这不是普通的防护魔法,魔法阵的每一寸都充满着生机盎然的祝福和祈祷。贝露安蒂只觉得自己似乎坐在树林中,被一片绿意温柔地笼罩,脸上是透过树叶泻下的阳光。而这蓬勃生机的源泉——那个绿衣的男孩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魔力,在琴声的催眠下迅速地昏倒过去。

    圣洁的母亲
    当我们在岩石上沉睡
    有你来保护我们
    硬的岩石也会变得柔软
    在梦里我看见你微笑
    我仿佛闻到玫瑰芳香
    ••••••

    琴声不断,响遏行云,外面孤儿院的孩子们脸上的惊恐褪去了,露出了沉醉的表情。教堂外的黑衣人也一个一个都开始昏昏欲睡。教堂里竟然有催眠师!西弗勒斯•斯内普用大脑封闭术稳住精神,抬起魔杖念道:“惊声尖••••••”但是,一阵剑气掠过,魔杖的一段已经旋转着被打飞出去好远。斯内普眼神复杂地看向一身藏青色已然有些站不稳的凝和,立刻感到头昏沉得厉害。


    祭坛上的蜡烛依然静静地燃烧,放出光明。


    上帝只有一个,凡人却有无数,所以祭坛上有无数只蜡烛。蜡烛在播撒光明的时候,也在流泪。蜂飞蝶舞般飞溅的烛泪最终凝结成润泽晶莹的琥珀,宛如天使折翼的翅膀——这既是尘世人祈祷的心声,也是上帝安抚受苦人的甘露。


    而现在,在遭受重创而一片狼藉的小教堂,只有扫烛油的老人依然清醒,一脸虔诚地赞颂着主的圣名。她的琴声是永恒的光明,照亮人们——特别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心中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死亡的阴影。


    魔力波动掀起的尘埃渐渐散去,教堂里出现了四张新面孔。一头乌发的女孩抱着一位老人,沉睡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在她的怀中,老人表情安详,只是已然没有了温度。穿着残破藏青色长衫的中国少年倒在地面上呼呼大睡,而另一个少年的绿色长袍上沾着斑斑血迹。


    贝露安蒂取出魔杖:“空间转移。”四位巫师在天使的注视下消失。接着,碎砖头和碎玻璃自发归位,横七竖八的椅子都摆整齐。她走出教堂,看着孤儿院的墙壁和房屋迅速地修复,弯下腰摸了摸熟睡中孩子的面庞。


    温暖的绿色光晕再次将贝露安蒂包围,然而又迅速黯淡。就在萧森画在地上的六芒星阵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之前,她看到了一身如波浪般翻飞的黑色长袍,还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她闭上眼睛,身影随着防护罩的绿光一起消失。一秒后,一道索命咒不声不响地打到在她身旁的孩子身上,在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大坑。





    这是贝露安蒂•波特和汤姆•里德尔五十年后再一次匆匆见面。


    谁能想到,同一所孤儿院竟然出了两名巫师,只是一位生活在伊甸园,另一位则闯进了地狱。


    五十年前,银色的披风在他背后微微扬起,如同鼓满烈风的羽翼。她倚着月台,胸前挂着十字吊坠,怀抱《圣经》,眼里是望穿岁月的虔诚。而站在他面前,又凝望着她的,是黑发的斯莱特林。他的眼里装着一贯的散漫——这个拉斐尔•希里纳。





    黑暗公爵的到来打破了贝露安蒂的催眠术。


    “主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维持着昏倒时跪在地上的姿势,低下头,油腻腻的黑发挡住了视线。


    “看来,让堂堂霍格沃茨校长跟着几个留学生后面跑来跑去,确实大煞风景?西弗勒斯,你是这样想的么?”


    食死徒只觉得嗓子一紧,忙把头压得更低了:“主人,原谅我••••••”


    黑暗公爵打断了属下的解释:“我不听解释,西弗勒斯。那么现在,失败者的惩罚。准备好,剜心刻骨。”


    男巫立刻沉沉地倒在地面上,眼睛紧闭,牙关紧缩,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剧烈地痉挛,身体抽搐成一张紧绷地弓。


    “西弗勒斯,我本来以为,以你的大脑封闭术,波特的催眠术应该不是威胁才对。要沉住气,我的孩子,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你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他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训诫,又更像是教导。


    惩罚结束,斯内普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是还是应声道:“是的,主人。”


    黑暗公爵垂下眼皮,看了斯内普一眼,大步绕过他,说道:“留学生的事先放一边,那个催眠师是个祸害,要尽快除掉。你去安排,顺便带上贝拉吧。告诉她,这次如果她能做得成功,也算是弥补她愚蠢放走小马尔福的错误。你起来吧。”










    “罗纳德•韦斯莱!”穆迪大步走过来,咆哮道,“基本魔咒练习还未停止,快起来!”


    罗恩瘫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气,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愿再爬起来了。


    “可是教授,他已经••••••”


    穆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赫敏:“谢谢你,格兰杰,我可不是什么教授。如果你要表示尊敬可以叫我‘前辈’。现在,赶快回到你自己的训练位置上去!”然后不再看赫敏,对准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的罗恩叫道:“我知道你现在脚伤严重,我也知道你从早到现在经过了七个小时的攻防训练,但是哪怕你有一万个理由想放弃,你都必须起来。咒语半分钟后继续发射。”


    说完,前傲罗大步流星地走开,去检查别人。


    罗恩咬了咬牙,猛地坐起身子,也管不了眼冒金星、心口疼痛立刻在自己面前释放铁甲咒,源源不断喷涌而来的红光。他双手握住魔杖,不敢大口喘气,汗水一滴一滴地从额头上滴下来,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闪躲或者改用其他咒语。因为在他改换咒语的间隙,这些昏迷咒就会打在他的胸口上。他很渴,嘴唇干裂得已经出血了。毕竟,从早上六点开始,他就被带到这个训练点,中途没有休息、没有吃喝也没有离开。而哈利到现在都还没出现,赫敏是大约一个小时前才随大部分人来到这里开始常规的午后攻防训练。


    不过,类似罗恩这种打破时间表的非正常训练,铁三角已经见惯不怪——虽然还远没有习以为常。傲罗训练本来就残酷甚至血腥。闲暇时,他们也只能是笑着说这权当是为今后工作的预热。


    这是布莱克家族位于巴斯的庄园,当然现在已经被小天狼星遗赠给哈利,用作凤凰社的训练区。从魔法部临时撤走的傲罗训练场地就被转移到了这里,幸存的傲罗们则再次训练成年巫师。这些成年巫师有的是凤凰社最近两年争取到的新成员,有的是钦佩老校长的人品而在葬礼上拿起武器抵抗食死徒镇压的普通居民,还有的是从魔法部紧急转移出来的文书人员——凤凰社需要抓紧时间从这些成员中间训练出一支武装力量。作为凤凰社的秘密据点之一,这里被各种魔法重重保护,当然,也被施加了赤胆忠心咒,使得伏地魔及其爪牙无法找到具体位置。


    虽然上学期D.A的体能训练已经让罗恩的体质大幅提升,但半个小时后他的手臂也酸得不行。昏迷咒与铁甲咒的持续碰撞散发出难以忍受的高温,身体的极度缺水已经让罗恩眼神朦胧。罗恩舔了舔嘴唇,只感受到淡淡的血腥味。恍惚间,眼前的一束束红光好像化开了,化成了一轮蓬勃而出的太阳,太阳上燃着火焰,好像,好像妖冶的红裙,红裙舞动着越来越近,就要拂到他脸上。不对!他猛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增大了握魔杖的手劲儿,紧闭着眼把头偏到一边,像是要逼出身体内所有的力量一般,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得像坚硬的石头一样。


    妈的,拼了!罗恩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金妮在房间里收拾上学用的东西。课本、坩埚、药粉、飞天扫帚、盔甲披风、魔力增幅护腕还有一大包黏黏球和隐身炸弹。合上箱子,金妮回到桌子前,看到了摊在桌子上的两封早已读过多遍的信,露出了笑容。

    亲爱的金妮:
    老实说,邓布利多去世之后,我就知道哈利他们大概不会再回来上学了,但是D.A一定不能散,我们上学期菜好不容易重组的。我本来都决定自己要孤军奋战了,结果你告诉我说你也这么想!太好了,我一直觉得我不能做一个好的老师,但是现在有你,一切就顺利多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我也会和你并肩作战。
    哈利不是说过吗,D.A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安全和自由而建的。下学期,让我们在斯内普的眼皮子底下,大干一场吧!
    你问过卢娜了吗?我相信她也会和我们一起的。
                                                                                                                   纳威

    金妮:
    自从葬礼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你,我差点以为你撞到了蝻沟。
    听说你要成为新的老师,那么新的课程里面会有蝙蝠精魔咒吗?
    我喜欢D.A,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
    暑假我和爸爸去过了罗马尼亚,虽然没有捕获到弯角鼾兽有点遗憾,但是我肯定我看到了他们的脚印,也许明年暑假我就可以成功抓到他们了。
    随信附上防妖眼镜,它可以帮助你避开骚扰虻。
                                                                                                                   卢娜

    这是她的战斗,而她不是一个人。也许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但是她不能退缩,更不想退缩。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金妮猛地转头,惊讶地发现莱姆斯靠着门站着,满眼的疲惫。他的旁边,是瘦高的韦斯莱先生,看向她的目光是少有的凝重。他左手紧紧握住韦斯莱夫人的手,韦斯莱夫人眼里似乎还有些泪水。


    “卢平教授?你从狼人那里回来了?”金妮忙将父母还有莱姆斯让进房间,一边问道,顺手将两封信收到箱子里。


    “如果我是你的话,金妮,就不会把那两封信再带回霍格沃茨了,”莱姆斯温和地说,“在斯内普的管理下,霍格沃茨的入校检查恐怕会达到难以想象的严苛,那两封信无异于将你们的计划暴露得极其彻底,那么你还有纳威的安全就难以保障了。”


    金妮的眉毛扬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重组D.A的计划已经••••••金妮猛地转向自己的父母亲:“我不会放弃的。”她坚定地说道:“D.A是霍格沃茨抵抗神秘人的组织,就像你们凤凰社一样!我不能看着它解散。”


    “我想,”莱姆斯继续说,“我们百分百赞赏你还有纳威,以及所有D.A成员们的勇气和行为。”


    金妮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然后:“也就是说,你们同意!妈妈,爸爸,哦•••••”


    韦斯莱夫人不忍地偏过头去,韦斯莱先生艰难地点了点头,但金妮已经跑向他们,开心地拥抱住自己的父母。


    “麦格教授知道形势有了变化,金妮。”韦斯莱先生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眼角,“眼下伏地魔几乎完全控制了政府、舆论还有学校,但是我们不能让霍格沃茨的孩子们沉浸在斯内普的恐怖教育中,必须有人带领他们远离黑暗。而D.A,是最好的手段,当然,你也是凤凰社渗透进霍格沃茨的最佳人选。”


    金妮退后几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她当然知道父亲这几句话里,是经过他多少次的犹豫不决,还有母亲多少个晚上暗暗的哭泣。她点点头,眼睛里闪动着火焰般的光彩:“我一定会努力,在我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会带领一群拥有最坚定品格的学生,与凤凰社并肩作战。”


    “那么,”莱姆斯说道,“时间紧张,我现在来教你和凤凰社的联络方法还有各种安全转移的方法。恐怕我们必须去指挥部详细说。跟我来,金妮。”


    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出房门,韦斯莱夫人再也忍不住,靠到丈夫的胸前,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来:“亚瑟,我本来以为,金妮,我们至少能够保证她的安全。而现在,真的是全家人都在凤凰社了。我担心,我两个哥哥的命运••••••”


    韦斯莱先生抱住妻子,看向窗户外厚厚的雨帘:“莫丽,孩子们有自己的选择,这不是好事么?韦斯莱家的人,都该是搏击长空的鹰隼。”





    1997年9月1日,金妮•韦斯莱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个日子。这天,在登上霍格沃茨之前,她正式成为了凤凰社的一员。之后,她的生活中不再有少女的天真与烂漫,而是伴随着撞撞魅影和熊熊烈焰。


    被黑暗笼罩的高墙内,红发的女孩和圆脸的男孩,继承格兰芬多英勇的气概和无畏的精神,如同黑夜中微弱的几粒星辰。


    在那之后,月光照耀的墙壁,悄悄闪过一道道年轻的影子。








    而时间倒回到两天前的这个时刻,正趴在大树上睡觉的路德维希猛地展开眼睛:有人闯过了海上的雷电和风暴,进入了阿兹卡班。


    “醒了。”精灵凯尔丹靠在另一棵樟树上,伸出手触摸着穿透树枝间萦绕的迷雾射进来的金色的光束。大沼泽还在沉睡,如同千百年来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安静到透明。


    “正好老布吉来了。”


    路德维希眯着眼,看着从雾气中渐渐清晰的黑将军的轮廓,听着熟悉的咒骂声:“这大清早的把老子从妖精森林里挖出来,你们俩老不死的又是有啥破事儿?”


    妖精森林的黑将军布吉•博克站在树下,一身灰色,小眼睛里沉淀着历经世事的洗练和精明,脸上刻印着深深的皱纹,每一条都蕴藏着刀剑和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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