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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原创][长]漫雪(幽游白书同人)9月18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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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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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发表于 2009-7-28 13:2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嘛,也不希冀有多少人会爱看……超长,存稿暂且为175774字,希望有心理准备,暂时不会全发上来。写的时候还是初二,时间跨度较大,文风遭遇了急剧变化,欢迎意见。

第一章    夜晚X伤口X相遇
我于天空还是晨曦微露的深蓝中醒来,头发因为一夜的睡眠松散蓬乱,我随意用手拢了拢,以免它遮挡前额的视线。在六层的高楼我俯瞰这个看似平和的城市,凝视着它宁静的假象。人们就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着,丝毫不知晓有人为了他们一时的安宁而献出生命。
忽然回想起父母亦是在这样一个寂寥的晨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最后的笑容,氤氲在光之雾气里渐渐消弭,只留给我一个淡淡的影子。想到这里,我的心立即疼得无以复加。同行们告诉我,我的父母被迫邀为暗黑武术大会的嘉宾,由于不想出战而逃离,最后被穷追不舍的刺客暗杀了。我顿时泪流满面。他们是人类啊,怎能够敌过妖怪?而那些妖怪,又为何,于两个对它们构不成太大威胁的区区人类,残杀至此?我望着星辰开始隐没的天空,擦去眼角渗出的些许泪水,准备洗漱去上学。
我,龙峥霰,继承父母的遗志与相当的灵力,成为一名阴阳师,做所有正义的灵能者所应做的事情。唯一一点,就是尽可能地隐匿身份,不要太招摇。我是他们唯一留下的,我要懂得好好爱护自己。
据说,每一名灵能者死去,天空就会飘下雪花,以悼念他们的逝去。可是,我为何不能看见,那些为我的父母飘下的洁白精灵?
“霰,早安!你每天都好早到车站啊。”一名同窗欢愉地对我挥着手。
我也向她点头示意,并抱以微笑:“恩,因为家离车站有点远嘛。”
同窗一路小跑到我身边:“那就搬家嘛。对了霰,”她的眼神在一瞬间闪动了一下,“话说回来,真没想到你还会再坐校车。”
我沉默,再次将嘴角上扬,只不过这次,有点勉强,似是苦笑。同窗的意思我该是很明白的,因为坐校车,会遇到那家伙。
“早安,阿空!”他的朋友也在朝他打招呼,余光却瞄向我这边。我摆手告诉他不要介意,然后转身换了个方向等校车。不是不想看到他的脸,而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藤岛空,我交往三年的对象。从国中三年级起我就一直暗恋着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向我告白。那一瞬的欣喜若狂之后当然是持续的甜蜜,当然在交往过程中我总很小心不泄露我的秘密。直到上个周末,他向我提出分手。原因是,他有另外要珍惜的女孩,而我不得已排在了第二位。事出突然,我多少受了点刺激,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其崩溃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得知父母死讯那一刻。该庆幸的是后来我渐渐复苏过来,不要命的工作与战斗至少让我对阿空有一点淡忘的感觉了。踏上校车后,犹豫一下,还是走向了与他相反方向的位置。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位置比阿空身边还要不太平:
“看啊,是南野同学!南野同学也在校车上!”   
“什么什么?你没看错吧?该不会是得了相思病?”
“你才相思呢!好好看清楚!那个女孩子旁边的那个!”
“啊,是真的!南野同学!……哎呀龙峥同学你让开啦!让开让我到南野同学那里去!”
花痴女们的力量真是巨大,我被挤得晃晃悠悠,就快要站不稳了:“哎呀!”
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我。
“南野同学?”
“哎呀——南野同学居然扶着龙峥!”
“霰你太狡猾了!我也要!”
此时的我却对周围的叫喊起哄声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望着那位传闻中的王子少年。他收回了手,礼貌地朝我一笑,绿色眼眸愈发流光异彩。
故意忽视那一片女生晕倒的声音,我的神经绷紧了。
妖气……从南野身上散发的妖气,浓烈却不邪恶,但是……
余下的车程,我被奇怪的思绪缠绕着,直到同窗提醒我下车,才发现已经到了盟王高中。
真是奇怪,照理来说妖魔应当选择心有邪念的人附身才对,南野这么完美的人,到底是哪里被它钻了空子呢?
“霰,我说霰啊,喂!”
同窗一迭声的叫唤将我拉回现实:“恩?怎么了?”
“霰你呀,从刚刚起就一直发呆啊,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怎么可能,别瞎说了。”附在谁身上也不会附在我身上。
“这倒难说喔,”同窗忽然变得神秘兮兮的,“关于这种事,最近学校里有奇怪的传言……”
我忽然认真起来:“什么传言?”别人可能只是将它当玩笑说说,可是对于我来说,这种谣言就具有着真实的意义。
同窗了然似地一笑:“什么啊,原来霰也对这种事感兴趣啊。其实我也不是知道得很详细,好像是盟王高中每天夜里都会有莫名其妙的黑影出没,明明晚上的校园里应该没有人的……怎么样,很恐怖吧?”她语速飞快地说完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的反应。
“恩……”我颔首,虽然可能是恶作剧的学生也说不定,但……总之今晚得来学校一趟了。
“霰,又发呆啦你,真不知你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同窗无可奈何地回她的座位上去了。
当然是在想,怎么保护你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

“哈欠……”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百无聊赖地瞪着笔记发呆。数学课是我最没兴趣的课,虽然回去翻翻书也照样能做题……
发呆果然是个不好的习惯,我弯腰去捡被我不小心碰落的橡皮,谁知一只手一直先我将它捡了起来。
“呐,给你。”南野同学将橡皮放在我的手心里,朝我温和地微笑。就在我拿过橡皮的那一刻——
妖气……又感觉到了。这次很淡,没有在校车上那么浓烈,是感应到我的灵力之后隐藏起来了么?即使这样,也太……
“怎么了?”他侧过脸,有些奇怪地问我。我这才发现我已经盯着他看了太长的时间,顿时双颊发烧。他一定将我当成和那些女学生一样的人了。“没什么,谢谢你,南野同学。”
他摇摇头,转过去继续上课。
我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南野同学真的被妖魔附身了的话,不仅他本身,他周围的所有人,那些亲卫队的女生们,都会遇到危险……
“龙峥!”导师的怒吼惊得我一跳,我站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上课的时候你在发什么呆啊,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导师气愤地一拍桌子,鼻梁上的眼镜都几乎滑掉了,“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哎呀,大意了。我不着痕迹地吐吐舌头,站起身。同窗在无奈地叹着气,而南野同学呢?
居然是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为什么?难道他没有被妖魔附身吗?还是暂时恢复了自我的意识?
“龙峥!!!”
“啊,是!对不起!我马上去站!”
“以后要记住了!”导师的教鞭狠狠地敲到我头上,“成绩好也不能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要更加认真才对呀!不然,可是会退步的喔!”
“是——”我暗自揉着脑袋,拖长声音答应。
导师叹口气,挥挥手:“好了,去吧去吧。”
告退了之后,我从办公室出来,惊讶地发现南野而不是同窗在门外等我。“真是辛苦。”他丝毫不带嘲笑地说,“抱歉了呢。”
我盯了他一眼:“不,南野同学,没有道歉的必要。是我自己走神。”转过身准备离开,和老师交谈已浪费了许多时间,要赶快回家,在夜晚来临之前把作业完成才是。
“龙峥同学。”他竟拉住了我的手腕,“……回家路上请小心。”
我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道:“你也是。……我是说……”
“我明白了。”他打断我,然后兀自走远。我望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又在窗外的校门出现。许多女生兴奋地朝他用力挥手,尖叫声连我这边都听得见。我深深地叹息,心中满是忧虑。
不,南野同学,你根本就不明白,不明白你现在有多么危险……
可是,为什么看了这个人的笑容,我还是会有,非常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自父母离开我后,就未曾出现过……
夜晚的学校,静谧而诡异。白天热闹非凡的场所,此刻若只是出现一个影子,也会让人毛骨悚然。我握紧了宽大的墨绿色阴阳师服的袖子,那里面藏有我厚厚的经文和符咒。不敢叫式神出来陪我,怕惊动了恶灵。
哒、哒、哒、哒。我每走一步就停一停,确认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着后,才继续向前走。同窗告诉我出现鬼影的场所是在二楼的生物实验室,很老套的场所。只不过在盟王高中,那里没有人体骨架和浸泡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有的只是一些花花草草或其它植物。无论如何,我决定先上去调查一下。
还未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我就绷紧了神经。阴阳师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人。地点还未确定,但是,的的确确有人的气息。我加快了脚步,朝气息的根源走去。然后,脚步在生物实验室的门口停下。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胸口,我屏住呼吸,轻轻将门推开……
是他。即使在黑暗中,那一头长发还是如此显眼。记得阿空曾对我说:“如果让我留像南野那么长的头发,那干脆留到死算了。”我未能知晓现在我心中充斥的情感究竟是什么,是预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我就那么站在一片漆黑中,望着南野的背影。
忽然,那个人影说话了,惊得我退后一步,以为他要发动攻击了。孰知他只轻笑一声道:“既然都来了,怎么不开灯?”随后走到门边的开关处,按亮了电灯的开关。随着周围的一下子亮堂,我一下子暴露在他的眼前,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唯有伸手遮挡。
“龙峥同学。”他看到我似有点惊讶,“是你?……晚上到学校里来干什么?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COS社团吗?”
我的眼睛很快适应了灯光的亮度,与他对视:“先不说我。南野同学呢?你应该早就回家了才对吧?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我暗自用袖口遮住手,随时准备掷出符咒。
可惜,南野只是平静地笑着,一如往常:“我来处理生物社的一些杂务。毕竟,有些夜生植物只有晚上才会生长和开放。”
“这个理由可不太妙啊。”我直接地拆穿了他的借口,正准备质问他一些什么时……
“咣!”一记可怕的碎裂声,刺得我的耳膜生疼。我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南野紧随我的身后。虽不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我还是回过头提醒他一句:“南野同学,你最好留在里面,外面可能很危险。”
“我明白。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出去。”他镇定地回答我,顺势将我拉住, “倒是龙峥同学你,还是呆在实验室比较好。”
开什么玩笑!我甩开他的手:“南野同学,这可不是在玩英雄游戏。接下来要面对的事,不是你用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就能应付的。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相信,但你真的会死的。”
他却似乎一点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知道,龙峥同学。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躲,亦不能令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你还是……”
“求求你,你进去吧!”我打断了他的话,紧抓着他的衣袖将他往实验室里拉,“别管我,我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只要你安全……所以拜托你,你就听一次我的胡言乱语,进去吧!事后随你怎么样都行……”因为焦急,我的语气已经几近恳求。
南野用相当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他一定曲解了我的意思。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辩解了,那股可怕的,无法与南野身上比拟的妖气正在飞速地迫近。它来了。
无奈之下,我推开死也不肯离开的南野将他护在身后,举止间我听见他的呼声,然而我装作未曾听见,事实上我也无法听清他含混的话语。面对飞驰而来的黑色巨影,我从袖中精准无比地掷出符咒,凝神低念咒语,妖魔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在渐渐变淡。
这一次,我清楚地听见了南野的低语声:“龙峥同学,你……”
我心一沉,侥幸他不会生疑的想法显然是可笑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现在没时间多说话了,糟了!”就在我分神的当口,妖魔挣脱了符咒的束缚,向我们俩扑来。没有时间念防护咒的我,在危急时分,唯有咬牙替南野挡住这一击……哎?
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我有些惊疑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南野挡在我面前,他的右手上,执着一条碧绿色的长鞭,鞭上的刺历历在目,妖魔已不知何时消退,连令人恶心的妖气消失得一干二净,难道,是南野将它……
我轻声唤道:“南野同学……”他回过头,笑容温和得一如既往:“原本以为我会先暴露,没想到先露出真面目的是你。”妖气在此时展露无疑,我几乎忘了先前发生的一切,愣愣地盯着他,没想到,南野秀一,众人所仰慕的南野秀一,竟然会是……
“直说了吧,我是妖怪。”注意到我奇异的视线,他直截了当地说,手中的长鞭回复成一朵娇艳的玫瑰,他抖了抖手,将它藏入自己火红的长发中,“既然身为灵能者,就应当听说过吧,极恶盗贼妖狐藏马。”他停顿下来,似乎是在等我的反应。而我只是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感到害怕,一点都不。妖狐的残酷和恶行我该是听说过的,可是,我一点都无法将那个可怕的妖怪,和面前的南野联系起来……怎么会,如春风般的南野,温柔又冷静的南野,是妖怪本已出乎我的意料,可是,他的真身竟然是……妖狐藏马?
“呵呵。”他笑了,绿色眼眸越发流光异彩,“难怪你会不相信。也罢,龙峥同学,你的事情,方便我告诉我的伙伴们吗?我想大家可能需要一个有你这样纯净灵力的人的帮助……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危害到你的喔。”大概是为了让我安心吧,他补充道。
我耸耸肩:“把戏露出马脚的人没资格拒绝别人。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改日让我见见他们吧。毕竟是将来要一起工作的伙伴。”
“谢谢。”他舒了口气,随后,忽然将手伸向我,“那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霰。”
我心一跳,赶忙回握住他的手:“彼此彼此。……藏马君。”如此自然地叫出这个名字,是我们两个人所都未料及到的。他亦怔神片刻,之后的笑容更加坦然,深入人心。
“我们,都是有点特别的人呢……”
在一个万劫不复的清晨我失去了我的父母,在一个寂寞刺骨的雨夜我失去了我的爱情,然而在一个不算太平的夜晚,我找到了,能够让我称之为伙伴的人。能够让我感到打心眼里安心的人。
我是悲伤的,可我亦是幸运的。

第二章 灵界X伙伴X任务
我盯着面前叠起的一大堆书籍,深深地叹了口气。月考正在迫近,可是因为最近社团活动加上除灵工作的缘故,几乎都无机会能够好好学习。这下惨了……
“龙峥同学。”一个沉静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南野温和俊俏的面容。
放下正在死抠的历史课本:“南野同学?……有什么事吗?”
他轻笑:“没什么,只不过看到你似乎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我的帮忙吗?”
我低下头,目光跳了一行有关织田信长生平的介绍:“没事。南野同学,”我压低了声音,“之前答应你的那件事,可能要延后一段时间了。”至少,目前我匀不出时间去见他的那些伙伴。
“为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最近身体不舒服吗?”对了,差点忘了他在上次的综合测试中又取得了全校第一。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考试的事。
“南野同学,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用念书都能取得高分。”我翻了一页书,间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好歹我也是个学生,要花时间背书准备考试。”
面对我有些尖刻的话语,南野不怒反笑:“难得见到龙峥同学说话那么冲。”
“……失态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果然还是需要帮助的吧。这样,这个周末,你到我家来,怎么样?”
哈?我猛地从书中抬起头,瞪视着他:“南、南野同学?”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哟,只是觉得你需要帮助而已。周末有空的话过来,我帮你补习。”南野狡猾地笑着,故意重复了我刚刚的句型。妖狐的狡诈于此时显露无疑。
“可以吗,不会给你添麻烦么。”我以眼角的余光暗示他那些耳尖听到我们谈话的女生,“你可能会要拜托我做一个抗诅咒的人偶哟,免得被她们咒死。”
南野不语,只是微笑着等待我的回答。
在他的微笑攻势下,我终于投降了:“我明白了。既然南野同学觉得没关系,那么我就要麻烦你了。”不知他的目的何在?他岂是那种会主动邀女生去家里的人。在又背了几页历史书后,我恍然了:这个家伙!一定是有要委托的工作嘛!真是狡猾!
秋天的阳光恰倒好处的温暖,我套上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背上了平时的书包。自和阿空分手后,我就再没穿过校服或阴阳师服以外的衣服了,竟然有些不习惯。想了想,我终究还是在书包里塞入了符咒,并在袖口里藏入那本我常用的厚厚经文。可能这样对藏马有些失礼,但是毕竟,这是阴阳师的职责。
“叮咚——”我按响了门铃,从门内传来了一个兴高采烈的女声:“来了——”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妇女,黑色的头发束成和我一样的马尾,满脸的慈祥与温和,与现在的藏马很相似。她见到我就笑了:“哎呀,是秀一的朋友吧,快请进!”一边将我迎进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秀一不常带女孩子回来的,呵呵,那孩子性格很好就是内向了点,所以你要多和他沟通喔……”
我已经好长时间不被人这么热情对待过,不由得有些哼哈。好歹走到了门上写有“秀一”的房间前,那位妇女敲了敲门:“秀一,你朋友来啦。”
“来了,妈。”门内传出的回答比平时还温和,藏马一定很重视他的母亲,“是不是——”藏马从门后探出头来,长发因为侧头而纷纷披落,“啊,是龙峥同学,进来吧。”
“恩,好的……失礼了。”我望望藏马口中的母亲,她朝我微微一笑:“不用紧张,没关系的,你进去吧,你们俩关自己复习功课,我等会儿拿点心过来。”
“恩,好,那个、不用麻烦的……辛苦您了。”我吞吐地回答,自己都觉着脸红,余光瞄见一旁的藏马似乎在偷笑,真令人恼火。笑归笑,他终究还是及时将我从窘境当中解救出来:“多谢了,妈。我们自己来就可以的,你去忙吧。”
好容易遣走了南野太太,藏马关上身后房间的门,回头望见我还站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吧,不用拘谨的。”
我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环视着整个房间。房间不大,家具也很简单,不是我想象当中藏马的房间。书桌就摆在窗前,在我看来是很奇怪的位置。
藏马走过来,替我拉过椅子,失笑:“在任何情况下观察,是作为阴阳师的好习惯吗?”
我一时语塞,脸又发起烧来:“不,也不能说是那样……真是太失礼了,南野同学。”到别人家里来还东张西望的,我在干什么呀,真是的!
“在这里叫我藏马就好。”他微笑,“霰,你好像很少和人打交道?刚刚看你的态度好不自然喔,和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没什么特别的借口,我如实回答:“恩,是第一次……我父母离开了,我也从来不到别人家里去做客。而且我……”想到了阿空,我咬了下嘴唇,“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阿空刚开始和我交往时便说:“在学校时就觉得霰是个很寂寞的人,从今以后让我来排解霰的寂寞吧。”孰知这样的幸福只是三年,三年以后,我依旧孤身一人。
“第一次听你谈自己的事。”藏马将身体前倾,对我莫名的话语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耐烦,“谢谢你。但是不用勉强啊,不要逼自己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没什么,藏马君,很喜欢自己的家庭吗?”虽然那个人,应该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吧。
他点头,表情无限温柔:“恩,非常。就算牺牲一切,我也要保护那个人。”
我深吁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真好啊,有重要的人。记得好好保护她,一定。”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一样,在失去了重要的人以后,悲痛欲绝……
“啊,一定的。”藏马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似地翻开手边的课本,“话就说到这里,霰,我们开始吧。不是说好要替你复习功课的吗?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喔。”
“哈?不是吧,是认真的啊!”

“秀一,休息一下,来喝杯茶吧。啊,龙峥你也一起吧。”门“叩叩”地响了两下,志保利太太——南野的母亲,学习的间隙我多少听他说了一些自己的事,包括怎样被追捕者打成重伤来到人间界,又是怎样在人类夫妇的拉扯下长大成人的。或许是阴阳师的直觉吧,我感觉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我。可是又何必去追问呢,虽然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的话,可是只要他想告诉我,我终究会知道的。
“好的,妈,辛苦你了。”藏马站起身来,接过志保利太太手中的托盘,我也连忙起身道谢。
“呵呵,你们两个,不用客气的,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妈,哪里的话,看你说的。我们还正觉得累了想歇一下呢。”藏马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明明刚讲到关键的地方,他却宽容地对母亲说。
“恩,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志保利太太开心地笑着,的确,有这样贴心的儿子,我想我的父母也一定会整日乐呵呵的。
“对了,妈,中午我们不在家吃,你不用忙了。”就在志保利太太欲转身去准备午饭的当口,藏马忽然叫住她,并说。
“等,等一下,藏……南野君,这样的话,伯母怎么办!”我一急,差点把平日里对他的称呼叫出口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到公司里吃。真好有人给我准备了盒饭,”志保利太太朝我们温和地笑着,“不过,谢谢你啊,龙峥同学。”
我又一次红了脸,话语支吾:“哪里。……我……稍微问一下而已。“
“龙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志保利太太掩了一下嘴,好像在抑制着不笑出声来,“那么,你们两个复习吧,我先出门了。家门钥匙放在老地方,秀一,你要请女孩子吃饭喔。”
确认了屋外的大门被关上后,藏马才偏过头,略显神秘地对我说:“妈在公司有个交往中的小职员,让他们在一起比较好。”
我顿时无语:“……这个……那么,刚才说要出去吃饭的话,你不是认真的吧?”
藏马歪了歪头,笑容说不清意味:“那当然……是认真的了。说好了要请你的,我们走吧。”
“但、但是!”怎么好意思随随便便让人家请客!我也是有工作、拿工资的人,啊,虽然做的是暗地里的交易……
“呵呵,别在意,而且,虽说是请客,也不用我破费……总之,去看了就知道了。”藏马站起身。我虽然还有些不满,可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没办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跟他去吧。如果太贵,到结帐的时候再算AA就行了。我一边盘算着,一边跟上走在前面的藏马的脚步。
“欢迎光临!”刚撩起门帘,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热情的招呼声。仔细一看,女孩的发只及肩膀,有着大大的眼睛和明净的眼神,言行举止间都带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是很讨人喜欢的类型呢。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想着。女孩看见藏马便喜出望外地招着手:“啊,藏马!这可真是稀客,快请坐!”令我在意的是,她居然知道藏马的本名。
“萤子。今天幽助没来吃饭?”藏马微笑着走入店内,并在女孩招呼的长桌旁坐下。
听闻藏马的话,女孩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他呀?不是去打架就是窝在家里睡大觉,才不会有空来这里呢。”
“哎,真可惜啊,本来想介绍一个新伙伴给他认识的。”
“啊咧?新伙伴?真难得啊,在哪里?”小姐,请不要华丽丽地无视我……
我向左走一步以免被藏马挡住:“鄙人龙峥霰,请多指教。职业是阴阳师。”
萤子夸张地摆着手:“哪里,不敢当不敢当,我叫雪村萤子,别太客气,我们做好朋友就好了嘛。呐?”她很可爱地歪着头,望向我。
没有犹豫太久,我亦微笑了:“好的,萤子小姐。”
“叫我萤子啦!啊,只顾着说话让你们等了半天,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去准备——爸!妈!有客人!”萤子“噔噔噔”地跑上楼去,嘴里还嚷嚷着。
“感想如何?”当前台只剩下我和藏马时,他侧转头来,问我。
“她也是藏马君的伙伴吗?很好啊。”
很意外地,藏马居然现出为难的样子:“不,其实……她并没有灵力。”
这句话对我宛如晴天霹雳:“没有灵力?那为什么……”没有听说过没有灵力的人也能除灵啊?是我孤陋寡闻,还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刚刚有提到‘幽助’这个名字吧。”似乎料到我的惊讶,藏马脾气很好地问。
我略作思索:“恩……唔……好像……确实如此。”
“其实真正想带你见的是他。萤子是幽助的青梅竹马,而幽助又经常到她家开的食堂里来吃饭,所以我想,他大概在这里,结果没有料到……先前我见你们聊得很高兴就没好意思说。”
我彻底无语,好在萤子很快从楼上下来,带着一脸不知情的表情:“啊啊,抱歉,爸妈马上就下来做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会。”
“不用着急的,我们并不……”
“萤子!我来吃饭!啊咧,藏马?”藏马正以优雅的姿态说着话,食堂的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少年,少年的脸上明显有伤痕,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倒是那个将前额头发梳起来的怪异造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少年望见藏马,反应与萤子一样惊奇地喊起来,“你怎么来了?”
“带朋友来吃饭。倒是你幽助,看到你不在还真是意外呢。”
“幽……助?”刚刚,藏马提到的人就是他吧。就是……这个不良少年样的……
“朋友?啊啊,就是你啊。”幽助转向我,神情蓦地一变,“恩,等一下,你身上有……”
“灵气对吧?还很相当的呢。”藏马接上他的话道,“幽助,我还没向你介绍她呢。龙峥霰,学校里的同班同学——直到上个星期为止。她是有一定修为的阴阳师。霰,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幽助,先不提别的来证明他的能力,只告诉你一样——他是暗黑武术大会的胜利者。”
我闻言,不由自主地跳起来,椅子因为移位发出了好大的声音:“暗、暗黑武术大会?!”我想起了我的父母,连有十五年修龄的他们都不得不逃跑的武术大会,这个少年……有勇气参战,并且,还获得了优胜?
“怎、怎么了?”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直瞪着我发愣。萤子的父母干脆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了,客人,您没事吧?”
意识到我的失态,我努力地压抑着胸腔中快要爆发出的情绪,坐了下来:“没、没事,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
“呵呵,你会惊讶也是当然的,在灵能者的圈子里,听到这个武术大会的名字,没有人不敬而远之的。”
“被邀为嘉宾的,只有参加。不参加,只有死。”我缓缓地说道。
“没错。”藏马点头表示认可,“所以,我们在被邀请为嘉宾的时候,气氛可是相当地凝重呢。”
幽助则是摸着脑袋,大大咧咧地说:“哎呀!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啦!只是当时被户愚吕那家伙的实力吓到腿软了,现在想来,能战胜那个家伙,到目前为止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亏你还好意思说!令人担心的家伙。”萤子端着三人份的饭菜走过来,顺便给了幽助的脑袋一记,嘴里还愤愤地骂道。
藏马从一边取了几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一双递给我:“好了好了,至少幽助最后赢得很漂亮啊。不像我,在规则上败了。”
“哎?藏马君……败了吗?”我颇感意外,接过筷子都不急着开吃。
藏马无所谓地笑着:“是啊。虽然好不容易取了对方的性命,但被判倒下超过十秒出局。”
我难以置信地眨着眼,藏马不禁笑了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相信幽助还有其他的人,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的。”
“哪儿的话,藏马你不也战斗得很出色嘛。”幽助大剌剌地拍着藏马的肩,碗里的饭已经去了一半,令人感叹他的食量。
“话说回来,桑原君去哪里了?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藏马说要找他的。”萤子将酱油放在我和藏马间的桌子上,用手肘支着餐桌问。
幽助只顾狼吞虎咽,连话都说得含含糊糊的:“不太清唔,是不是去补稀啊?哈个家伙,虹立志要考五十分以上以来就越来越唔像不良少年的样子……”
“幽助你……呃……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话吧。”听得很艰难的藏马额上顿时滴下不小的一滴汗。
“请问……那个,桑原君……也是你们的伙伴?”我好奇地插进来问道。
“是的,也是作为人类参加了只有妖怪的暗黑武术大会。战斗得很不容易呢。其实这次的任务,他本来也应该参加的……”藏马说是在回答我,却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情了。
幽助“咕咚咕咚”地灌下整一碗味曾汤,将碗“啪”地放在桌上:“又有新任务了?藏马你都没告诉过我啊?小阎王那家伙也真不是个东西……”
“小阎王?”我有些没听明白。阎王还分老小的吗?
“是现在灵界的初级统治者。不过,霰你对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以后在任务的过程中慢慢解释给你听就是了。”藏马耐心地解答着我的疑问。
“恩……恩,只要不影响任务的话我是没意见啦。”我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味曾汤。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饭吃完就赶快去执行小阎王的任务吧。”藏马决定地一击掌。
“诶,一吃完饭就要?人家还想去游戏中心一逛的说~”幽助装腔作势地哀号。
幸好我们这边有萤子:“就你只知道玩!”
“哎呀~”
第三章 游戏世界X嫌疑X逆转
“啊啊,人好多啊。那个小阎王先生……到底要我们调查什么呢?”许久不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的我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尽己所能地跟着藏马和幽助。
“不清楚……不管怎样,只要留意身边的人和奇怪的妖气就行了吧。”藏马依旧是这副沉着从容的样子,笑容淡定地回答。
走着走着,幽助忽然停下脚步:“那个,各位!目前我有个提议,你们看看可不可行?”
“幽助也会有提议?真少见呢。说来听听。”藏马很有兴趣似地说。
“我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我们暂时,分开行动吧!”幽助语速很快一鼓作气地说完,随后很期待地看着我们。
“……你还念念不忘你的游戏中心啊。”藏马一眼便看穿了幽助的企图,唇边的笑意变深了。
“啊呀呀,真不愧是藏马……”幽助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本来想瞒过萤子还是很顺利的……不过看来运气不会总那么好。”
“……算了,你真想去就去吧。”藏马叹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别打架惹事。”
“OK!藏马就是藏马,真明事理。”幽助虽然答应得很干脆,我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愿阴阳师的直觉在这种情况下别起作用……
“等一下,幽助。”就在幽助要转身离开时我叫住了他,“带上这个孩子。”在他额头轻点一下,有光芒隐约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幽助捂住额头,很是困惑:“你对我做了什么?有一股灵气,但是……并不邪恶……”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的一个式神。”居然能察觉到,我赞许地点着头,“现在它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了。不过并不会对你本身有什么影响……如果有危机,它会用特别的方法通知我,我们会很快赶到的。所以,你安心去打游戏吧。”玩笑般地添上最后一句。
幽助还是很怀疑地样子,上下左右到处查看着,生怕有什么大碍。
“那么我和霰继续巡逻,幽助你也小心点。”藏马像是也认可了我的举动,站到我身边对幽助说道。
“琉璃,交给你了。”我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轻鸣,我心里便放下了一块石头。
五分钟后,我和藏马继续游荡在热闹的大街。传说中邪恶的妖气依旧不见踪影,我也不免放松了一些警惕。倒是这种状况,令我有了另一种想法……
我和藏马,看上去像不像,像不像……一对情侣?
这个念头顿时令我满脸通红,有种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看的错觉。好在藏马没有发觉:“呐,霰,既然目前都没什么事,我们去咖啡店坐坐休息一下,喝点东西怎么样?”
“哎?但是……我刚刚喝了茶又吃了饭……”我一愣,本能地拒绝。咖啡店这种小资的地方,实在不是我这种复古人士所能去的。
藏马唇角的微笑更深了:“没关系,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甜食的吧,我请你吃蛋糕。”
我正想说我并不喜欢吃蛋糕这类食品,人已经被藏马连拉带拽地带进了一家气氛温馨的店。店面以可爱的桃红色墙纸装饰,连桌椅都带有淡淡的粉,窗帘上还有憨态可鞠的小熊图案。奇怪的是,这一切的并不让人感到俗气,反而有些向往的和谐。
进这种店,我又感到了不知何去何从的拘束。悄悄地往藏马那里靠了靠,像是要找寻一个靠岸的地方。忽然又忆起一个以前似曾相识的场面,第一次参加学院祭的我望见这么多的人不禁失了分寸,紧跟阿空身边,他当时便像对待一个小女生似地说:“小霰,你都多大了啊。”不是因为我幼稚,而是失去亲情的我实在寂寞,缺乏安心的感觉。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服务生带着职业笑容走上前来。
“请给我一份菜单吧。”藏马要了一份点单,又顺手递给我,“不用紧张的,霰,想吃什么就说吧。我替你点。”
服务生站在桌旁,掩嘴偷笑:“小姐,小姐。”
“诶?”我从五彩缤纷的各种蛋糕名中惊讶地抬头,“是叫我吗?”
她却不置可否地继续说着:“小姐真幸福啊,有这么体贴温柔又帅气的男朋友……”
我怔了一怔,脸又发起烧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此时就像一颗大苹果。可我也不顾在藏马面前丢不丢脸了,急着解释说:“可是,那个,藏……南野君,并不是我的……”
“霰,吃草莓馅饼好么?”藏马伸过手,点着菜单上的一角。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甜品种类,金黄的底上满满地缀着大而红的草莓,看上去倒是很诱人。我傻傻地点头:“恩……好的。”居然也忘了纠缠于到底是不是男朋友的事。
“草莓蛋糕,两份是吗?”服务生暧昧地笑着,“明白了,马上上来。”
她轻盈地旋身离去,留我和藏马尴尬地坐在桌前,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扣着桌布。
“那个……藏马君?”
“恩?”他装作将注意力全放在后方的厨房,一只耳朵竖起听我说话。
“那个,刚刚……为什么不否认……那个……”
“那个什么?”他笑意盈盈地望我,早晨补习间的善解人意顿时不见踪影。啊!他又装傻!我几乎抓狂,捉弄我然后看我尴尬的样子真的那么好玩吗?
我的样子一定很搞笑,因为他又笑出声来,这是他不再为难我的前兆:“霰,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认识的家伙,他被捉弄的时候和你很像。”
我偷偷抬眼,意外地对上藏马认真的表情,似在回想某段遥远的记忆:“那个家伙……被我挪愉的时候总是装作很酷地冷哼,其实脸上的表情真的很可爱。真的很希望……有再次捉弄他的机会。”绵长的神往从他的脸上浮起,我小心翼翼又不好意思地打断:“那个……抱歉,现在,已经不能再见到那个人了吗?”
“啊?”藏马一怔,随即便微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不,不是的,只是很难而已。不过……相信不久,就能够见到了吧。”
我默默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还能见到,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很难见到,又使人感到难言的寂寞。我明白藏马是有过去的,却不知他的过去蒙着这样一曾似揭未揭的薄纱。
“两位,你们点的草莓蛋糕,”服务生恰到好处地来了,盘子与桌面敲击的声音搅乱了气氛,我们同时抬头看她,她习惯成自然地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慢用。”
“好的,那个,谢谢你。”我局促地回答,随后笨拙地将装着甜品的盘子拉向自己面前。
藏马大概也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愿,他对我投以宛如春风却疏离的微笑:“吃吧,霰。”
我点头,心中暗暗地许愿,虔诚地祝福:若真有阴阳师的守护灵,请让藏马君,早日见到他想见的人吧。即便那个人,是结束他感情上的漂泊的人。
哎?为什么会加上最后一句呢?只是因为……藏马君是与我同样特别的孩子,我才会对他有一种特别的在意吧。仅此而已了。
一边发呆一边吃着草莓蛋糕的我,手中的叉子忽然掉落在桌面。藏马抬头看我,我从他碧绿的眸中读到了了然于心的担忧与不祥。
“藏马君,是琉璃……我的式神在叫我……”

当我和藏马匆匆赶到最近游戏中心时,那里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所幸警察还没来,我们进入的脚步才没被阻止。“对不起,对不起,请让一下!”“那个,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在里面,所以,请借过一下好吗?”我们草草向两旁的人道着歉焦急地拨开围观的人群,我和藏马探头挤入。里面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见到一台大型机有一些古怪,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先于幽助回合,稍后再去调查它也不迟。
“幽助,幽助,听得见我说话吗?”因为不知道方向,藏马也只好无头地叫着。好重的妖气……重得让人晕头转向……我轻轻做了个手势阻止了想去找的藏马,双手结印:“我的式神啊,我以你的主人——龙峥霰的名字命令你,请你回答!”
“那边!”得了方向后,我立即拉着藏马朝那里冲去。不多久,果然看见……幽助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我差点气得吐血:“喂!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事态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电玩!”
幽助一脸茫然地抬头:“什么什么,从刚刚起就好吵?哎?你们两位?发生什么事了?”
“……霰,看来他还没感觉到。”藏马叹口气,最后下结论说。
“诶诶?藏马你说什么?注意到什么?啊!我死掉了啦!”将注意放在我们对话上的幽助刚把视线转回屏幕,就看到出现“GAME OVER”字样的惨状,敲击着桌面大叫。
“那个,幽助,不要管游戏啦。”我犹豫地插嘴,“我和藏马刚进来就觉得怪了。你再感觉看看……有没有妖力?”
幽助停了手,皱眉似在检验:“妖气……妖气……好像有耶……等等!这种程度的……”
“终于明白了吧?现在不是打游戏的时候。”我拉起他,“赶快抓紧调查一下这个游戏机房,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幽助作出为难的样子:“恩,可是这家游戏中心的游戏我基本上都打遍了啊,如果有什么异样我很快会知道的……等一下,上次机房老板告诉我,有一台新引进的机器在试用中,因为似乎要动脑筋我就没玩,应该是那台没错了!”他一击掌,肯定地说。
“那么,带我们看一下那台机子吧。”藏马冷静地说。
幽助起身,走到一台蒙着塑料布的机器前:“喏,就是这台。‘逆转裁判’,这什么鬼名字啊。”
藏马弯下腰:“好像听海藤说起过。和法律有关的。主角扮演一名辩护律师为看起来已经被定为有罪的嫌疑人洗清罪名,并找出真正的罪犯。”
“听上去好像不错。要不是今天事态紧急,我真像试一试看看哎。”我微笑着说道。
“哼哈哈哈哈哈!若你真那样想的话,就让你试一试好了!”
“哎?是谁?刚刚说话的,是谁?”我惊恐地四下张望着,右手伸入袖中,抓紧了符咒。藏马和幽助也立即摆出戒备的姿态,神情紧张。
“哈哈哈!吾乃游戏之王,人称GAME MASTER!现在就让你们领略一下,所谓游戏的真谛吧!”人烟稀少的游戏中心,声音如此空虚地回荡着,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惧。可是为什么,这位GAME MASTER大人的台词……如此白痴……
我还未来得及抛出符咒,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吸着抛着,进入了未知的次元。
“藏马君——”“哇啊——”
我只记得,在满眼的晕眩和昏花中,有幽助的一声惊叫,还有……我的?
“痛痛痛痛……”我按照母亲以前教我的,“痛的时候连声叫痛疼痛就会缓解喔”,揉着脑袋起来。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一时不知所措。是我摔坏了脑袋吗?
“醒了,霰。”等满眼的金星都乖乖归位了,我也识别出面前的人:“啊咧,藏马君?”
藏马的微笑云淡风清:“看来,我们被带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了呢。”
我闻言立即紧张起来,环视四周,发现我和藏马目前身处一个办公室状的房间,时间正值午后,煦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使整个房间看上去明亮而整洁。“很和平嘛。看不出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啊。”
“但是,这里并不是游戏中心吧。”藏马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刚刚已经调查过了,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所不认识的。”他举起一本笔记,“这是律师必背条款的记录,书架上还有好几本法律字典。可以肯定的是,我肯定没有带任何这种东西在身上。”律师……等等,好像让我想起什么来了……
“那么,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尽管觉得这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我还是做了个大胆的推测,“记得那个游戏的名字叫……”
藏马轻轻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吧。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打倒那个幕后黑手,而是先让自己从这里出去啊。”随手将笔记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来,“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走吧,在路上问问什么人可能会有点线索也说不定。”
我心神不宁地推开椅子,忽然意识到了一点:“等等,藏马君!幽助呢?”
“这个……他不在吗?”藏马君……你也摔到头了吗?
“从刚刚起就不在啊!怎么办……幽助他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吗?如果是的话,他在哪里?”
“别惊慌,霰。”藏马的一个微笑令我立时就安心下来,“还记得在游戏中心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在重重妖气中比我还快地找到幽助的?”
我略蹙眉,很快惊叫:“啊,式神琉璃!……我马上传唤!”轻声念咒后,我低喃:“琉璃,琉璃,听得到吗?”拜托,诸神诸真人,不要让我的能力在这时候无法发挥……
“主人!主人!”一个细弱的童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对着正关注我的藏马点了点头,继续默念,“琉璃,琉璃,你在哪里?要你保护的那个人呢?”
“主人主人,”回应我的是琉璃带点哭腔的音调,“主人,我还在那个人身边,可是可是……”
“这里好可怕喔,主人……”
“‘这里’?琉璃,你现在在哪里?”我的心顿时吊在了半空中,连声追问,“把特征告诉我,琉璃,我们马上过来!”
“呜呜,主人你要快点过来喔,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房间,面前有一面厚厚的硬玻璃,有人把着门不让我们出去,而且房间里的条件也很差,只有一张床……”琉璃喋喋不休地哭诉着。我带着疑惑地表情将这些复述给了藏马。“有硬玻璃,有人看守,条件很差的房间?”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叫:“看守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守所中,幽助坐在硬玻璃板前,欲哭无泪地望着我和藏马。“不过去游戏中心打打游戏而已,这也会被判刑吗?”
“恩……别担心,我觉得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藏马还给眼神凶巴巴的看守员一个微笑,对方立即挥挥手,宽容地到一边去了,“这里是游戏啊。所以我觉得,幽助应该是扮演游戏当中的角色,而被捕的吧。至于我和霰,大概就是扮演主角,通过辩护将你救出来。”
“做得到吗?那种事?”
“说的也是……我可从来没接触过有关法律的事啊,看过的书只有阴阳知识和学说……藏马君呢?”
“勉勉强强能够对付……大概。”
幽助看上去是彻底绝望了:“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啊,还很年轻啊……哇啊啊……”
“好了,暗黑武术大会的优胜者就是这种样子的吗?”藏马隔着玻璃挥开幽助的怨念,“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的啦。我们这边还有个阴阳师,不会就这么轻易输了的。”请问……阴阳师和法律貌似挨不上边吧?
“总之,我和霰先出去找证据,再问问相关的人,过会儿再来看你。你先休息一会吧。幽助。”
“藏马……你这样……人家怎么休息得好啊……”
拘留所外的天气倒是很好。和现实生活中一样的秋日阳光,令我不论是精神还是走路都是懒懒地。边上的行人面无表情地来来往往,仿佛在告诉我们正身处游戏世界中。我看了看街边的座钟,时间还是下午。距离明天的审判还有一些空闲:“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藏马君?”
“刚刚不是说了吗,寻找证据,然后救幽助出来。”
“但是,成功的可能性是……而且我们两个也不是专业……”
藏马的微笑阻塞了我接下来的话:“霰,你知道吗,参加武术大会的时候,我们有很多次,以为自己是玩完了,但是,即便是只有0.05%成功的可能,我们也顺利将局势逆转并胜利了,就像这个游戏的名字一样。所以那时候我想,不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不要放弃吧。”
不要放弃……么。我望向藏马的眼神渐渐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都是这么蠢的人啊。爸爸和妈妈,到最后关头也不放弃,可是又怎么样了呢,还不是被前来追击的妖怪……杀死了么。但是为什么,眼前的这群人,还是会毫不泄气地,继续拼搏呢。为什么……
“霰,你怎么了?”切断我思绪的,是藏马关切的神情。“脸色有些不好呢……身体不舒服吗?”
“恩……不,没什么。”我用力摇了摇头,为自己一时的走神而脸红。“那个,藏马君,就如你刚才说的……去找线索吧。证明幽助不是罪犯的线索。”
“好。谢谢你,霰。”
“谢谢你,小霰。”空这样对我说过。忽然又想起他来了。我依旧不能明确,人究竟能受住多大的打击,才能被称作坚强。只是我记住,在这个日子,一个特别的地方,我生平第二次,被人告诉说,要不放弃。还有,那个渐渐磨灭我心中阿空的影子的少年对我说,谢谢你,霰。
如果不是在游戏中,和藏马在街上走是一件很扎眼的事情。可是在这个世界中,藏马俊美的外貌和如沐春风的笑容,换来的只是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看了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是个没有生气的世界呢。”藏马一边和我商量着下一次找哪个人问话,一边叹息着。
我的目光浮躁地扫视一圈,搜寻着合适的人选:“没有办法,是游戏的世界嘛。”
藏马却仿佛事不关己似地微笑:“真是奇怪啊。当盗贼的时候,觉得只有冷酷无情才是正常,现在怎么反而习惯了人间的温情了呢,没有它还会觉得不习惯。”
“这是好事吧。”我翻开手里的笔记,以便于整理一下目前搜集得来的线索,“如果藏马君每天都只对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僵尸和幽灵,就不会有那么多女生追着你了。会心理变态的哟。”
“是真的吗?那现在的霰,搞不好心理会很阴暗?”
“……真是失礼啊,我的工作不只是对着僵尸喔。”我不禁被藏马的玩笑逗笑出声,嘴上却故作生气地说,“有时也会有人拜托我去看风水啊,布置结界啊什么的哦。”
藏马不回答,只是望着我微笑。我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怎……怎么了?”
“霰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么?”藏马送走一个摇头说不知道的人,看着我问道。
我的笑容僵硬了些:“虽然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但是,喜欢。我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我想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战斗,虽然……”虽然彼时我还不懂事,连如何使用灵力都不清楚,未能保护好父母。倒是父母为了保护这个城市,献出了他们的生命。
“霰,又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了。”藏马低下头蹙眉,见我抬头才重展露笑颜,“还是要学学幽助喔,凡事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正因为这样,才一路闯过来了啊。”
我怔了一怔,随后自嘲地笑了:“恩,说得对。我真是不像样呢,总是紧紧揪着过去不放。那么现在看向前吧。线索搜集得怎么样了?”
“……真是蹩脚的转换话题。”藏马的眼神充满无奈,却不再深究。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提,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也没有足够坚强,去面对过往的疼痛。“目击者是足够了,接下来……我们最好还是去查一下关于事件的资料。到时候出庭的时候也可以应付得更充分一点。”
“这样啊。”我望望颜色渐渐转深的天空,“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呢……我们回事务所吧。”不知不觉开始喧宾夺主地这样叫它了,反正我们在这个世界期间,都得借宿在那里的吧。
藏马也摇了摇手上的笔记:“说的也是。——那么,明天呢,谁来辩护?霰上还是我上?”
“诶?”我呆呆地望着藏马,说实话,我确实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藏马对上我迷茫的眼神,只好无奈地笑了:“也罢,明天霰在一边支持我就好了。笔记很乱的需要整理,我一时糊涂的关头也需要提醒啊。”
我羞愧地点头,真是的,怎么就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啊……如果不是作为辩护律师的藏马够温柔的话,估计我这个废柴助理早被炒鱿鱼了。
只听藏马继续说道:“我们尽量要加油喔,如果一天内定不下判决的话,我们就要延期审判,直到第三天为止。”
我吓了一跳:“不是吧?要那么长时间?周末只有两天啊,如果延期审判的话,我们不就……月考,我们还有月考怎么办啊?”
藏马不由得喷笑出声:“哈哈……这种时候还想着考试,还真像霰的风格。”
又一次被笑话的我忿忿地转过头去:“……总之,请一起努力吧。藏马君。”
“是是,为了月考吧。哈哈……”

“早安,霰,昨晚睡得好吗?”秋季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眼睑,唤醒了我仍沉睡着的思绪。逆光面向我的,正是藏马优雅的笑脸。有一瞬间我竟有一种新婚夫妇般的错觉,这种想法令我顿时红了脸,别过头,哼哈地应着:“恩、恩,还好啦。”
藏马将桌上散乱的笔记都拂到一边去——昨晚整理到太晚,没来得及收拾两人倒头就睡了:“我做好了早饭。霰也一起吃吧。”
我盯着盘子里圆滚滚还冒着热气的荷包蛋,怔神了半晌。
藏马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来:“怎么了,吃不惯这个?还是不喜欢吃?——抱歉呢,冰箱里只留下这么些,我也就顺势做了。如果不想吃的话……”
眼看着藏马将荷包蛋端走,我急急忙忙地拦下来,慌张地说道:“啊,恩,不是的……我每餐饭都没吃过……这么讲究的东西,所以一时……”确实,自那年父母离开时起,不擅家务的我就再没有享受到热腾腾的饭菜了。早中晚饭一般都以面包饼干之类的包装食品解决,连泡方便面都嫌打扰工作。
令我意外的是,藏马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将已经收走的盘子又推到我面前:“这样啊。那么,偶尔试一试没吃过的东西,怎么样?”熟练地替蛋周围的白色上倒上酱油,又伸出筷子替我拌了拌。藏马君……真的很擅长这种事呢,和笨手笨脚的我完全不同——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咬了口蛋的边缘。吞咽的一刹那,我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怎么样?”藏马仿佛预料中般地会心一笑,等待着我的答案。
“好吃……”虽然觉得这是废话,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叹道。非常好吃,超级好吃,好吃到都不舍得把它吃光……我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贫乏的词汇,笨拙地用筷子挑起下一块送入口中,“藏马君,会做家务呢。”我轻声地说。
藏马正欲伸向自己那份早餐的筷子停住了:“很奇怪吧。明明前身是只会偷盗的妖狐。在和人类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还变得很拿手。”
“呃,我并没这个意思啦……”我有些尴尬地辩解,“这句话,我不是作为知道藏马君过去的阴阳师而说的,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对万人迷南野同学说的。”
藏马望望身后“滴答”作响的石英钟,微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时间不早了,霰,吃过早饭以后我们就得到法院去。”
“哦,好。”被他这么一说,我无暇再顾及其它,低头将盘里的残留一扫而光。恩,从脆脆的蛋白到嫩得恰倒好处的蛋黄都无与伦比呢,藏马的手艺真是……
“呜哇——你们两个!”被告人候审室里,幽助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哈巴狗般扑上前来,“人家都快紧张死了,紧张得都快失禁了……你们居然还在事务所享受两人时光爱心早餐?你们太对不起我了呜啊啊啊……”
“行了行了,”相对于心虚不已的我,藏马显得很冷静得打开幽助死抓着他衣领的爪子,“上回说过吧,有事没事没这么一副死样行不行,会被温子小姐笑死的。”
温子?我正觉疑惑想开口发问,只见幽助一脸“免谈免谈”的表情:“别提那个女人!她会觉得我这辈子能在看守所里过夜是莫大的荣幸了!啊不过她在的话应该就能动用关系让我出来了哇啊……”正讲得兴高采烈的幽助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又泄气地低下头去,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那个,温子小姐是?”我迟疑地发问,幽助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萤子小姐的事?真是差劲的男人啊……
“那个,霰,我想你误会了,”藏马汗颜地向我解释,“温子小姐,是幽助的母亲喔,不是那种关系,不要想错了。”
我立时瞪大了双眼,愣愣地呆站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哪有对自己的母亲直呼其名的,而且还叫得那么自然……
“喂,那种事情怎样都好了啦,目前最主要的,是救!出!我!线索搜集得怎么样了?”
藏马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对不起,幽助,我们已经尽力了。”
看幽助的脸色,仿佛突然被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怎……怎么这样!想想办法啊,救救我啊,藏马,呐?呐?”
我努力抑制着即将喷发而出的笑声:“冷静点,幽助,是藏马君在开你玩笑啦。我们当然会想办法救你的,线索也都准备好了。”
幽助抚着胸口,舒出一口大气:“真是的,藏马,又这样捉弄我。上次武术大会的时候和桑原串通好还没玩够么。”
“只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别在意。”藏马咳嗽一声,掩盖住了暗笑的表情。
又?我虽然还想询问,但是休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反正对他们不了解的事还多得多,以后再问也一样。“藏马君,幽助君,该走了。”我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和笔记,声音明朗地说。
“啊,说得也是。”藏马拉过幽助,在刑警的催促下,朝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诡异气息……

“恩哼,那么我宣布,浦饭幽助一案,现在开庭!”白花花的胡子几乎掩盖了整个脸庞的年老审判长清了清嗓子,用上了年代的木锥,用力地敲着面前的木桌。
“控诉方准备就绪。”对面一位戴眼镜,办公室白领模样的男性用尖细的嗓音回应。
“辩护方准备就绪。”藏马沉着地轻笑。庭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多都是女性在交头接耳。看来,连没有设定感情的游戏人物也……美少年的魅力真是不可小觑。倒是我学着他们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翻着手中的法庭记录和证据笔记,让这些已经烂熟于心的资料打消自己不知为何低落下来的心情。
“恩哼,恩,这个,那么,”相对藏马自信的态度,审判长则显得慌乱不已——都从事法庭工作那么多年了(阴阳师的直觉),照理说,应该早就不知紧张为何物了吧?“请亚内检查官说明一下案件内容。”
叫亚内的检查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装腔作势地说道:“遵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是日上午8点46分,……”他精准而絮絮地说着,我百无聊赖地听着这些资料上已经记载得清清楚楚的文字,一边四下乱看。就是那样的一瞥,我猛然间惊悚了。
那个人……虽然相貌从未见过,但是那种妖气……我是绝不可能记错的!那在游戏厅里,弥漫了整个大厅的恶心妖气,确实是,那个自称“GAME MASTER”的……
这时那人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转身欲离。法庭里依旧响着亚内尖细却清楚的声音,时有人们在小声交谈。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了!“喂,等等!”我来不及多想,返身追了出去,临走前还没忘记将文件夹往回一扔,“藏马君,剩下的拜托你了!我手头也有急事!”
“啊,那个,霰!”藏马的喊叫和文件散乱的声音被堵塞在厚实的防盗门之后,我迅速地从幽助身上叫回琉璃,飞奔而去。隐约听见审判长的唠叨:“那是谁啊?有人有她的资料吗?什么?没有!算了,等回来判她藐视法庭罪……”抱歉了审判长,我想我大概不会回来让你抓了……只要找到GAME MASTER,我们就有希望,在没赢的情况下,返回现实世界吧?
运用阴阳道中的追踪术,我死死地跟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跑过热闹的市中心区,我们逐渐接近渺无人声的小巷。
“小姐,我就那么有魅力吗?你这样让我很不好意思耶。”前面的人忽然站住脚,语气轻浮地说道。此时我们已一追一逃地进入了一个死胡同,青苔不知从何处攀爬上墙壁,刚才还不绝于耳的人声此时却完全停止,安静得诡异。
我冷哼一声,从袖口抽出符咒:“别装傻了。把我们弄到这个不明不白的世界来,目的何在?”
“啊呀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那人装腔作势地后退一步,“我可是好心好意让你们体验一下游戏的乐趣啊,不好玩吗,我看那位小哥倒是对游戏机超有兴趣的呢。”
我隐忍着怒气,持符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就是好心好意?”
“嘿嘿,这当然要看个人的本事了。”他怪声怪气地笑了几声,突兀得像秋天树枝上的余叶,令人升腾起一股寒意,“那位红发的美少年,不是挺搞得定的吗?”
“那么,如果我们胜诉了,就能从游戏世界中返回现实了吗?”不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就完了,我暗暗告诫自己,指着对方的符咒毫不放松。至少,得从他口里套出些什么,到时再杀他也不迟……我盘算着。
“嘿嘿,这个嘛,要看我心情咯。”看来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在阴阳师的杀手锏下还能笑得如此从容,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如果小姐你,肯替我提供一些服务的话……”
“本想对你手下留点情。”手中的符咒因为我注入的灵力挺立起来,一团模糊的银雾在我脚下渐渐成形,“你是想直说一切呢,还是想受点苦呢?”
“啊~啊~小姐,使用暴力是不好的喔。”GM(为GAME MASTER的简称)戏谑地说着,“给人太恐怖的错觉的话,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这样啊,多谢提醒,不过我似乎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我仅存的一丝怜悯也被扫得一干二净,果断地低声念咒:“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缚!”
如果是一般女生的话,估计现在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了,毕竟婚姻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有谁乐意有事没事拿它来开玩笑?可惜他失策了,我是不怕寂寞的人,因为我早已习惯寂寞。寂寥于我,也不过是黑咖啡中再加些中药罢了,无须彷惶。
在符咒的束缚下,GM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状,慌忙地求饶:“啊,那个,小姐,我、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捉弄你们又取笑你……所以,拜托你们不要杀我吧……”他哀切地注视着我,眼里似乎还有水汽。
我叹了口气:对软弱的妖怪痛下杀手,是阴阳师们潜在的共同禁忌。于是我只是略微加紧了手头的束缚:“把你的目的告诉我们吧。然后再把我们放回现实世界,我就放你一马。顺便,真名也要告诉我。”(注:真名是阴阳术语,意味妖怪的名字,只要知道了它的名字,或者为它起名,就意味着该妖怪永远被起名者束缚,而且要为起名者效劳。)
GM忙不迭点头:“好好,小的这就说……小的真名叫做游狱鬼,只是喜欢贪玩而已——当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玩弄一下你们的……拜托……拜托放过我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刚才还这么嚣张……也罢,要成功将我们送回现实世界喔!”
“是的,是的,一定……等大人们结束审判——当然不管是输还是赢——就会自动回去的。一定,一定啊!请赶快放了我吧!”乖乖,这下连人称都改了。
“那就这样。”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在他身上下了个真言,才松了手。只见游狱鬼一着地,立即就怕我反悔似地飞跑着,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我追加叹息了一声,随后便急匆匆地赶回法院。
结果似乎已经出来了,待我赶到的时候,人潮正从门内涌出。人人议论着像是关于刚才的审判进程的内容,我一边顶着人山人海往里挤,一边有幸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刚刚的结果,真的很出人意料耶……”
“是啊,本来以为有罪已经是成定局的了……”
“那个辩护律师真的好厉害啊!人也长得帅,真是……”
我有些心神不宁地走在法院的长廊上:长得帅?辩护律师?是说藏马君吗?那么……我们算是赢了吧——虽然那个游狱鬼信誓旦旦地说输嬴无所谓,但是总觉得有些高兴。对了,还得为自己的忽然离开作一个解释……
“喂,霰!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跑开?”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幽助从长廊的另一头远远地跑过来,嘴里还不住地叫着。藏马跟在他身后,我扔给他的文件夹,他依然拿在手里,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
“啊啊,抱歉,我刚刚……”我面向幽助,双手合十,作出诚心道歉的样子。
他却不领情,继续嚷嚷着:“一句抱歉就能了结啦!让你做好藏马的助理你却在审判中途跷班了,要不是藏马应变得快,我这会儿早就没命了!你要怎么负责?”
“哎,呃……这个嘛,不是有藏马君嘛……”我结结巴巴地应付着,一边求救似地转向被人议论个不停的藏马君。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结果好就好了。不过,霰,连我也想问,你刚刚怎么了?”
我松了口气,开始解释:“啊,那个呀,就是那时……哎呀!”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熟悉的抛掷感,三人被吸进一个巨大的旋涡,眼前顿时一片昏黑。
不是吧,又这么突然……我的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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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学子

为君白发兮缓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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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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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8 14: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来SF的。。。没人了以后沙发好强多了。。。= =

于是我再一次惭愧了。。。我水平差差的。。= =

那啥。。刚开始看那个X时候。。。我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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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学子

Everybody finds love in th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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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

发表于 2009-7-28 21:45: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幽助的妈妈是什么人……完全没有印象了= =
好吧你也知道幽白我只看了一盒……
左拥右抱XD 咳咳……好吧,Durarara!!团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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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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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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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8 22: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久没看幽游的某只爬过.......
其实我觉得你把藏马同学的性格写得还是不够温柔善良- -总觉得藏马不像正常狐狸一样狡猾- -
而且不知道为何我觉得藏马不像是会说笑的妖- -
54我吧- -
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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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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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楼主| 发表于 2009-7-29 01:3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太感动了没想到会有人回这帖……跳个舞先~华尔兹够不够格?
那啥米格亲我说过这东西开头的时候我才初二……自己也不知道脑袋怎么长的……话说吧里还有亲说把藏马写得过于温柔的咧……后面应该会好一点不过情感铺垫实在太多,这一点堂应该已经深受其害……所以应该是你要无视我不是我要无视你……非常感谢意见……
堂这就是我一直在你耳旁唠叨的东西今天让你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晓晓你也好意思自称水平差你让我脸搁哪去……
咳咳失礼了,情绪太激动不符合深木清风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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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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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楼主| 发表于 2009-7-29 14: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嘛,就是这么回事了。”三人傻呵呵地坐在游戏机厅硬邦邦的瓷砖地板上,我干笑着说。
“这么说,霰,你急急忙忙地冲出去,是为了捉到那个把我们扔进游戏世界的罪魁祸首?”相比还在云里雾里地抱怨我的幽助,藏马最快明白事理。
我高兴地一击掌:“叮咚!真不愧是藏马君……”顺便打击一下幽助:“还不快感谢我!”
幽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不管是反驳的话还是真的道谢,远处便传来了不太妙的声音:
“找到了!游戏厅里有三个可疑人物!一定和本次事件有关系!”
“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警笛声越来越紧,三人紧张地互看一眼,最后的反应惊人地统一:
“糟糕了!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
“哇啊——我刚从拘留所里出来,我可不想再次被抓哇啊——”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空间转移!”我迅速地在空中划了个巨大的五芒星,一阵眩目的光芒过后,我们才得以顺利脱身。
“喂喂,霰,拜托你不要每次转移都这么突然好不好。”几秒钟后,我们坐在另一块冰凉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是因为使用了灵力,而幽助则是因为……过度紧张。
“什么叫‘每次’,第一次不是我干的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反驳。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好小。”放弃和我纠缠的幽助转动着脑袋环顾四周,最终得出以下结论,“都没我家客厅大。”
我顿时汗颜:“喂,这是我家好不好。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请别说这么无礼的话好吗。”
幽助更加不客气地让眼球作了一番运动:“你说这就是你家?藏马说你是自己赚钱谋生的时候我还对你心生崇敬呢,没想到挤在这么小的公寓里面,看来阴阳师的生活也不怎么样啊。不如改行吧,做灵界侦探,怎么样?正好我们也缺人手。”
“幽助!”藏马难得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要随便煽动人家的信念。霰可是阴阳师世家呢。”
“真的?”幽助这才重新打量着我,眉眼间尽是不肯相信的怀疑。
我不免苦笑,自动为他说明:“是啊,从很久以前开始,龙峥家便继承了来自先祖的强大灵力,即便是世间略显太平受妖怪侵扰少了,我们依旧不松懈地进行修炼,守护着作为阴阳师的职责。世世代代以来,继承先祖的遗志,直到我父母被来自暗黑武术大会的刺客暗杀双双身亡,阴阳师世家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似乎是从未对他们提及过的回忆,两人均瞪大了双眼死盯着我,这多少让我感觉到有些不自然:“怎……怎么了?”
“霰,这就是你的……过去?”藏马有些失神般地喃喃着,“所以才会,对武术大会的反应那么强烈……”
连幽助也摸着脑袋,不自在地说:“抱歉啊,我有口无心的,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啊哈哈,没有啦,那些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真的难过也早就烟消云散了。”我笑着摆摆手,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但是,这些早已在我心里化脓成片的伤口,为什么如今忽然能够若无其事地翻腾出来?我应该,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敞开心扉的人啊。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了。是不是在这些所谓“伙伴”的人面前,我不自觉地卸下了昔日的盔甲,毫无防备地投入那一片温暖?
我定定地与幽助还有藏马对视了一会,忽然展露了,自父母离开以来,第一个开怀的微笑。那是就连阿空,也未曾见过的明亮笑容。
那之后的日子,我一直清楚地记得,从“逆转裁判”里出来时的那个黄昏,夕阳不如往日那样薄情地消逝,而是逗留在我的房间,将天地染得一片晕红。然后,沐浴在那样的光芒之中,有我,最温暖的微笑……
“误闯游戏世界事件”到这里本该告一段落了,但是除去萤子因为幽助的突然失踪又赏了他几巴掌,我的月考来不及复习之外,关于此事还有一个小插曲:
“喂,霰!我还想打最新的电玩。”当我再次和藏马走进雪村食堂,就看见某人作小狗状扑上来,一下和我撞个满怀,身后萤子的脸色无比难看。
习惯了萤子温和与暴力并重的我急忙推开幽助躲到藏马身后:“要玩自己挣钱去买,你不是自夸那个侦探业巨赚钱的么。”
“哎呀,但是……”幽助圆不了自己的吹嘘,只好继续学小狗摇头又摆尾,“总之,我需要霰的帮忙啦……帮帮我嘛,你那个方法又不要钱……”
我无奈地揉揉太阳穴:“真拿你没办法。过后记得请客喔。”不知何时,我也和藏马学了一些处世之道:比如说,这种时候就不要贯彻阴阳师不计报酬的准则啦……
“恩恩!没问题!”幽助把头点得都快掉下来了,眼睛却还巴巴地盯着我。
我叹口气,双手结印——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不严肃地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妖仆降临!游狱鬼!”
“扑”的一声,空气中像有一个水泡轻轻破裂的声音,再低头时,游狱鬼已伏在我面前:“阴阳师小姐,有什么是小的能为你做的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这样啦,我不过想请你帮个小忙而已。”右手食指一指幽助,“这边的这个家伙,想要重新领略你那游戏世界的真谛,所以,请你……”
话音未落,游狱鬼便兴奋地嚷嚷着:“哎呀,阴阳师小姐,别的我不敢说,但就在这件事上,可是我最擅长的啊!”他叽里咕噜地念出一长串我从前从未听国的咒语,最后一个词收尾的时候,地上就出现了一盘崭新的游戏光碟。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皱起眉,却见幽助两眼冒光地吼道:“哇啊!这是游戏杂志上最新推荐的‘黑色魔界3’啊!谢谢你了,霰!”
“你应该……感谢那边的游狱鬼才对。”我轻轻一笑,对游狱鬼消失的方向点头致意。
“哪有这样使唤妖怪的……”萤子的嘴张得巨大,几乎可以放进一碗拉面。
我理所当然地耸耸肩:“有什么不可以的,人和妖怪本来就能不是敌人关系而是朋友关系的。”
“唔,说得对。”藏马一边这样说,一边和我一样,会心地一笑。碧色的眸里透出的温柔更甚,仿佛拥有秘密般地流转着。

第四章 修学旅行X初季X飞影
“霰,怎么回事啊?怎么哀声叹气的。”同窗附下身来,笑盈盈地望着我。(某霰:那个……我最好还是给同窗起个名字,设定一下外貌吧……她的戏份已经远远超出跑龙套了……)
我无力地趴在课桌上,任长长的黑发流泻下来:“别问啦!看过这次月考的排名了吧?我……”
“喂喂,”同窗颇有些哭笑不得,拍拍我塌下来的肩膀,“你没搞错吧?你可是进了年级前十名了哎!还有什么不满的啊?”
“但是~”我依旧不甘地叫嚷了一句,却不好意思再做声了。其实我还想说的是:为什么藏马那家伙!又能考到年级第一的成绩啊!明明是一起复习的却差这么多……这世道,真是有够不公平!我愤愤地转动着手里的笔,想着怎么用阴阳术,小小地捉弄他一下……
“龙峥同学,校门口有人找喔!”教室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我也顾不上同窗继续的叨念,小步快跑前去:“我在,什么事?”
那人似乎是隔壁班的山田,他揪着一张脸,像有人追杀他般地低声说道:“不好了,龙峥同学,你怎么会惹这种事上身啊!我只有提醒你一声,其他的,我可帮不上忙了。”
我不由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到底什么事啊?我怎么了?”难道是门口盘旋着怨灵口里还叫着我的名字?不不,普通人应该看不见才对……
山田连声音都在发抖:“找你的人是皿中的浦饭幽助啊!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跑到学校门口来找你?他可是很会记仇的,你可要小心了。”
“不会的啦!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我略有些哭笑不得,想来幽助前些天还欠着打电玩的情,应该不会就这么忘了吧。况且来找我……大概也只是为了任务的事罢了,不会像山田所说的“找我报仇”。
见我一脸的轻松,山田无奈地推了我一把,脸上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悲壮表情:“你既然不相信,那我也只好由你去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哟!”
“是是……”我亦无法谢绝他的好意,只得嘴上应付着,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大叔,我不骗你的啦,我真的要进去找人,那个叫什么霰的,我真的找她有急事啦!”老远就听到了幽助熟悉的大嗓门以及那种直接不加斟酌的说话腔调,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幽助,怎么了?我记得你们皿中现在也是上课时间才对啊?”
“霰!”幽助的表情活像是见着了救星,急忙转头去和门房的老伯说,“大伯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说的就是她。”
门房的老伯很惋惜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你坏了我的好事,”。呜呜呜……老伯,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呢?千方百计跑到盟王高来,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们的课间休息可是很短的。”
幽助做出了苦恼时的习惯性动作——抓脑袋:“不是吧?原来盟王高中这么多麻烦,规矩怎么这么多啊……”完全无视门房大叔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他继续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的,我那个不顾人死活的上司又派了个任务给我,内容是去捉拿一个在灵界犯下多种罪行的妖怪——妖怪本身是不强啦,麻烦的是这家伙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溜得不见踪影了。抓都抓不住……”
“恩恩,然后呢,想要拜托我做什么?”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说两个发语词应付一下,顺便施展了个屏蔽术化解门房大叔一脸的震惊与迷茫当我们都得了幻想症的表情。
“霰,听说你们,要修学旅行是吧?”幽助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动作,“而且好像要去浅草……就是那个妖怪逃往的方向啊!所以,请替我抓住那家伙吧,拜托了!”他深深地低下头去,对任务这么热衷的他,这我倒是极少看见的,不免有些诧异。但还是略略苦笑着说:“这种事情,你去叫南野同学帮忙嘛……而且旅行什么的活动,我也没有听说过啊?”
“藏马那家伙,身边被女生围得水泄不通,我找不着机会和他说话啊!”幽助一副有苦无处诉的冤屈表情,“所以,只能靠你了啦!帮帮忙啊,霰!”
又来了……我抚住额头,每次都用这招来博起人家的同情,要不就是死缠烂打……“没有办法呢。坏了我的修学旅行,回头记得补偿我喔。”
“一句话啦!”幽助笑得猥琐,虽然对他的信用度表示高度的怀疑,可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随他去了:“快打铃了,那我先回去了喔。如果还有什么事找我,放学再来找我,不要在同学之间引起恐慌啦。你的名字在本地可是响当当的喔。”
“嘿嘿,也是啦。都是平日里打群架太多了。”幽助思考了一会,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平日犯下的种种恶行及其不良影响,最终憨笑着朝我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见。”
我亦笑着点头,转身欲离,却瞥见门卫大叔一脸暧昧不清的表情。喂喂,大叔,拜托,您想到哪里去了啊……

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铃响,讲师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赶过来,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出清楚而沉闷的声响。
同窗趁着这几分钟的空闲,用圆珠笔的笔盖戳了戳我的后背:“呐,霰,心情还那么差吗?”
话题切换得太突然,我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待老师站到讲台上才幡然醒悟过来:“啊,哦,你说月考的事情啊,那个不过是……”
同窗却不理睬我的解释,只是兀自说了下去:“哎呀,那都已经过去了,霰什么都好,就是这认真的毛病该改一下了啊……”
“啊,我说千佳,那个……”我注意到老师射来的灼人视线,悄声提醒她,却遭到了华丽丽的无视。千佳,我看你多嘴的毛病也该改改啊……
“嘛,反正接下来就是期待已久的修学旅行了!把考试的事抛到闹后,好好放松一下吧!”千佳重重的一掌击在我的背上,拍得我连声咳嗽不说,还发出“啪”一声的清脆声响。
面对四面八方围剿而来的目光,千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纤纤地笑着:“啊咧?难道已经……已经上课了吗?”
“不是‘啊咧’吧?绫里同学,我们是的的确确开始上课了哟。”美女老师抽动着嘴角,努力维持形象隐忍即将喷发的怒火,“还有龙峥同学,两个人都请出教室一会好吗?下课到办公室找我,我请你们喝茶。”
为什么连我也要……我心有不甘地站起来,抓起摊开在桌面上的英文课本,准备在度过罚站的四十分钟内和千佳算帐。
“喂,霰,不要光顾着看书补上课内容,陪我说说话啦!罚站好无聊的!腿又酸……”
我手上的书毫不留情地敲到千佳的头:“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站在这里啊!现在好了,搞得我不能上课,我看你怎么赔偿我!”
千佳夸张地一缩脖子:“呜呜……生气的霰好可怕……感觉会爆炸一样……”
“没有啦。我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而已。”我回复了平常的样子,叹口气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等一下要和我一起去教师办公室喔,不准溜。”
“哎?但是,美女英语老师发飚的样子好可怕……”
“你不是说我生气的样子更可怕?”我轻轻一挑眉,故意地重复她刚才的话。千佳一时羞急了,扑上来卡我的脖子,“啊啊,霰你好坏!看我怎么报复你……”
“喂,千佳,你……”我死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她的钳制。这丫头,还真下狠劲啊……
“罚站还能那么开心,看来我是低估你们了喔。”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却让我和千佳的动作在瞬间僵硬,“是不是PUNISHMENT IS NOT ENOUGH?”美女老师将教案夹在肘下,依旧是温婉可人的笑容,看得我和千佳汗毛直竖。
“呜哇,老师,是我错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啦——”办公室的老师均回过头来,惊讶地瞪着哭天抢地的千佳,连我都有些许脸红,她却了无知觉地继续带着哭腔高声喊着,“拜托老师不要告诉家长啊——”
美女老师优雅地靠坐在座椅上,热气从她面前的茶杯里袅袅升腾起来:“可是,这样的话我也很难办啊,坏孩子要有DESERVED 的惩罚啊。顺带一提,我也有权取消你们的修学旅行喔。所以,该做哪个选择好呢?”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顺便欣赏一下千佳忽然止住的叫喊,以及她脸上如同五雷轰顶般的表情。
我有些看不下去,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一步:“那么,我呢?”
美女老师将视线转向我,那是稍带些疑问的困惑眼神:“YOU?”
“对我的惩罚呢?总不能只针对千佳一个人吧。用老师习惯的说法,这是UNFAIR的哟。”我耸耸肩,很自然地迎视着美女老师惊愕的神色,“而且我也没有家长可联系,不用老师做CHOICE喔。直接取消我的修学旅行资格就好啦。”
“霰……”千佳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我,如果那么抱歉的话,从一开始就别拖我下水就好啦。
“恩,我倒没CONSIDER ABOUT THIS QUESTION……”美女老师支着下巴,略作思索后忽然又绽开笑颜:“恩,我想到了一个GOOD IDEA,这样吧,我也不是FACIST(注:法西斯分子),也不用对你们PUNISH得太过,只要在修学旅行期间,你们每人替我带一个学妹,可以吗?”
“带……学妹?也就是说,低年级的人?”我和千佳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写得满满的问号。“可是,他们在那个时候并不休假吧?所以出学校是不被允许的……”
“THAT’S IT!”美女老师开心地一击掌,“有两个我特别偏爱的孩子,我希望他们也能体验到旅行的快乐啊,所以,帮个忙,替我带上他们好不好?校方那里我会说明的,所以你们只要照看好他们就行了。他们都是乖宝宝,不会惹麻烦的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啦……”我充满迟疑地回应着,“而且校方也不会给予处分……老师,这真的是处罚吗?”
千佳忽然砸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傻啊!霰,老师只不过想借机让我们帮个小忙而已,我看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喂……不要用那种词说我好不好……
被千佳这么一说,我也只能草草结束对话,留下满肚子的疑问:“那么,我看就这样办吧。修学旅行见,老师。我们先告退了。”
“恩,拜拜~”老师笑眯眯地对着我们挥手,千佳大概是怕我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急匆匆地拉着我往门外冲,“再见,老师!”
可是,真的好奇怪……怎么感觉老师……像是故意在策划什么……我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的确看到了老师,意味深长的微笑……

最后翻过一遍备忘录,检查完所有的物品,我在日历上打了一个勾。千佳念了许久的修学旅行,就是今天。
我拉开厚重的窗帘,天色尚早,雾气还朦胧在街道之间。清晨的空气带着它独有的潮湿和清新,校车当然也还没有来,大多数人此时大约都还沉浸在梦想中呢。“恩,幽助的任务,也要在备忘录上写一笔呢。逃亡在外的妖怪……么。”我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刚落下第一笔,忽然听闻屋外有人敲门。
“来了!”我急忙将笔往桌上一搁,便跑出屋去。到底是谁会这么早……
“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出人意料的是,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个子很小,睫毛低垂着,穿着整齐的校服,给人一种很乖巧的感觉。
“你是……”我心里的疑虑更重了,迟疑着开口,却迟迟问不出最后的那一句。
女孩抬起脸,见到我就笑了,纯净的表情令人不忍怀疑:“你是龙峥学姐吧?学姐好,我叫白坚初季。是CONA老师让我到这里来的喔。说是今天有高中的修学旅行。”
我这才回想起美女老师的话:“那么,你就是那个老师说要拜托给我的学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自称初季的女孩答非所问,只是自顾自笑着说:“太好了,学姐看起来是个好人呢。我放心了。如果是一个凶悍的学长的话,我真不知该怎么招架。”
“哈……”面对她奇怪的比较,我也只有哼哈地应付着。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你要不要先进来?校车好像还要过蛮长时间才会来的样子,一直叫你站在外面很不好意思的。”
“不,不用在意的——那么,失礼了。”初季维持着微笑,蹲下身脱鞋。如美女老师所说,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呢。我替她把了门,将她让进屋来。
“恩,好整洁的屋子,龙峥学姐平日一定很爱干净吧。”初季一进门便四下张望着,丝毫没有恶意地称赞道。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基本上每个进这间屋子的人都会对它褒褒贬贬地作一些评价,至少她没有像幽助一样感叹“好小”,我就够感谢的了。
“也没有啦。你自己参观一下吧。要喝点什么吗?我去替你拿。”
“恩,不用客气,我和龙峥学姐喝一样的。”初季端正地找到一张木椅在桌边坐下,我看了不由得笑出声来:“不用那么拘束。这样我反而也不习惯哦。”不知为何想起初次到藏马君家里去的场景,当时我也如面前的女孩,拘谨不知所措,只想着不要犯礼节上的大错。但是当时藏马温和的微笑和自然的言行,缓解了我的紧张。所以我现在告诉初季,我亦不在意这些。
我从冰箱里取出盒装牛奶,又返身到厨房拿来两个纸杯:“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我原本也只准备把这些当早餐的。只好委屈你了。”
初季依旧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再说没完没了的客气话。两人就在轻薄的晨光中相对默默地喝着冰牛奶,空气中飞舞着细微的尘埃,偶尔抬起头打量一下对方,又会因为视线的相对而慌张地低下头去,唇边是会心的一笑。如果可以,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这般宁静的心境,是做阴阳师的时日里极少有的。
“喂——霰!”我正这么想着,楼下传来了千佳独有的大分贝叫声,“快起来!我看见校车开过来了!再不下来就赶不上了哟!”
没有办法,我对着初季苦笑了一下:“是我的朋友,看来该出发了。她就是这样,你别见怪。”真不知千佳的大嗓门有没有吓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
“不,没关系的。”我同初季穿上各自的鞋,踏着木质楼梯,来到楼下,果然见到千佳那张大脸。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似和初季同龄的少女,梳着精神的短发,前额处没有留刘海,多余的碎发用粉红色的缎带绑住,笑容爽朗,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这大概就是美女老师托给初季的学妹了吧。似乎也很讨人喜欢的样子,美女老师可真会挑人。
“啊……茶深?”初季发出轻微的惊叫声,跟在千佳身边的女孩则是一脸笑容地点头。趁她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千佳悄悄凑到我旁边:“你可运气真好啊!真是的,跟着你的是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
我毫不客气地格开她:“你说什么傻话啊!那孩子不也挺好的吗?你别太挑剔啦!”
“啊呀,你不懂啦!”千佳巧妙地压低声音,“她可是吵耳得不得了啊!今天一大早就……啊,快去车站,校车要来了!”见两个女孩往我们这边疑惑地看来,她急忙跳到一旁,并慌张地找着话题。一行人看了看时间,确实快到点了,于是急吼吼地往前边有一段距离的车站赶去。我微微苦笑:早知会这样,就不要说人家坏话嘛……
不过,随着机动车独有的明显声音,等候许久的校车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从窗口的位置探出一个显眼的人影——是藏马,也就是在盟王高中的南野。“早安,霰。”
“早安,南野君。”我开心地微笑,顿时心生一股温暖。不知多久了,没有人道早安的日子,然而现在,跟在这些人的身边,我不知不觉地尝到了家的味道,那是让我无比留恋的感觉。
“霰,你还是不要上车比较好喔。”千佳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奇怪地一转头,妈呀,车内好多杀气腾腾的眼神……我又得准备替身娃娃了吗。如果被南野的大FAN们知道我曾和藏马在游戏世界中曾共度一晚,我大概现在就得建立结界了。
“龙峥同学,你竟敢……啊,这孩子是?”“好可爱啊?”
没等我被问题吞没,众女生的视线便都集中到了跟在我与千佳身边的初季和茶深身上。趁这个机会我找到一个最末的位置坐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总算得救了……
“那孩子,是CONA老师托付给你的?”藏马却忽然在我身后说道,吓得我差点跳起来。啊,对了,我忘了藏马即便前世是妖狐,在南野秀一身份的时候还是好学生,他是不会像我和千佳一样给老师起绰号的。见我吃了一惊,他抱歉地笑了笑:“啊呀,吓到你了,真对不起。他也老是说切断‘气’而接近人是我的坏毛病,每次都气得火冒三丈呢。”
他?我的疑问该是很明显的了,可是藏马却只是将目光移向远方,玩起了他擅长的把戏。“嘛,今天我们还得好好替幽助注意一下,说是目的地附近有逃走的妖怪呢。”
“恩,是呢,我也听他说过了。没有休假的灵界侦探生活,真够呛。”等这一站的乘客全部上来后,校车关闭了自动门,发出压缩空气的声音,随后便缓缓地往前开了。我抓紧了头上的扶手,回答着藏马的话。
“但是,也有很多家伙,在他身边帮助他呢。”藏马的声音比常日要轻,却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温柔气息。
今天的藏马似乎有点反常,说的话都只有他自己才能懂。我不再追究下去,只是说:“这样啊。那么,幽助真是幸福的人呢。”
能够像这样做修学旅行的我们,此时也够幸福的了,我想。

“哇——”刚下了校车,千佳就犯了她的老毛病——大声惊叫,“好漂亮——”好在周围的人和她同感,也是惊叫连连,我们才没有遭受太多的白眼。
秋天的浅草没有花朵,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红叶。被风吹得打了几个旋儿,从面前飘过,留下满眼的浪漫。作为修学旅行的地点,这个地方还真的很美。
“呐呐,霰,不如我们在分开行动以后——去找人约会吧?这地方那么ROMAN,是告白的绝佳场所啊!”千佳附在我耳边鬼头鬼脑地说,被我劈头敲了一个“栗子”:“别妄想了!这种事你一个人去做,我没兴趣——话说回来,美女老师的任务呢?你不打算完成了对吧?”我指向看红叶看呆了的两个孩子,初季和茶深。
“啊,我给忘了。”千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吐着舌头装可爱,不好意思地说。
“真是的!如果不是有我在旁边提醒的话,你回去就得被美女老师给杀了。”
“同学们——风景呆会儿再看,注意来集合啦——”班导师扯着嗓子拖长音调喊,大家这才停下议论眼前的美景聚拢了来。导师清清嗓子:“恩哼,我知道大家对这个地方都很满意,但是喜欢归喜欢,我们所做的还是修学旅行,忘了正事可不行——”她扫视了一下底下几个窃窃私语的同学,大家顿时又是一片寂静。“详细行程大家都阅读过了,今晚我们用过自制晚餐后先留宿,等明日再展开行动。听明白了吗?”
“是——”太快的回答总是显得那么没有诚意,老师叹了口气,也就随各位去了。恩,晚餐后啊……这样看来,给我自由行动的时间也足够了,至于幽助交代的事情,就在那段时间里努力加以完成……
“喂,霰!我说霰啊,喂!”直到千佳直接对着我的耳朵大喊,我才从盘算中回过神来:“啊?”
千佳叉着腰,故意作出怒气冲冲的样子:“真是的,霰还说我!自己还不是心不在焉的!”
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啊,什么?可是……已经开始自由活动了啊?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吧?”由于我先前还在考虑有关任务的事情,所以就光留意着周围有没有邪气而不注意其他了。“也没有危险……”我低声添上一句。
“啊啊,霰啊!”千佳一副彻底败给了我的样子,“我说的不是这个啦!啊!天哪,霰刚刚不还在提醒我的么?是她们俩的事啦,她——们!”她的手指直直地向着初季和茶深的方向,两个小姑娘此时均大睁着双眼,澄澈的眼眸中尽是仓皇,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
我这才恍然大悟:“啊,对喔,她们要跟着我们俩才行——和老师说好要照顾她们的。”
“真是的!”千佳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没有我在一旁,霰不也要把她们给丢了。”
呵呵,说得也是。看来,她们的前途可是够让人担心的了。
“没……没什么!初季,先去看看今天晚饭的材料吧!”我干笑了两声。
初季开心又毫不怀疑地点头,快步跟上我:“恩!”啊,差点忘了,执行任务之前,先得把这个美女老师托付的“乖宝宝”安置好……
当日的晚饭就像老师说的一样,是自制料理,其内容则是超级老套的咖喱。不过,在这种只有自然景观的地方,也只有吃这个了。我心不在焉地削着土豆皮,一边盘算着等一下怎么摆脱人的注意力前往展开调查。
“霰,那样危险喔。”手里的刀子忽然被人夺去,我一惊之下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藏马带有笑意的绿色眼眸,“使用刀的时候,不注意可不行啊,会受伤的。”
我呆愣了一会,才从沉思中回复过来:“啊,对喔。抱歉,南野君。”
“啊,霰,你又在做什么啊!”千佳从远处飞奔而来,脚步声踏得很响,“动作不赶紧的话,我们这边的汤就要凉掉了……啊咧,南野君?”她望见正和我说话的人的身影,不由得慢下了步伐,声音也放轻了:“啊啊,抱歉,我一时……”
藏马好脾气地笑了笑,把刀子还给我:“不,我打扰你们干活了,是我不好。我也得去我那一组了,待会见,霰。”
“恩,待会见,南野君。”我也笑着回答,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里才削了一半皮的土豆上。
“给、给我等一下,霰,现在可不是削土豆的时候!”千佳忽然把手横到我眼前,我一惊之下差点没切到她的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喂,危险啊,大小姐!别做这种危险动作好不好!怎么啦,不是你说急着要用土豆的吗?”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问你,霰,南野君,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普通的,同学关系啊?”虽然还加了一层特别的“伙伴”关系,可那是不能向大众公开的工作,而且千佳也应该不知道吧……
“不要蒙人啦!霰,如果只是同学关系,南野君又怎么会那么亲昵地叫你‘霰’啊!快给我个解释!”千佳越凑越近,我真怕一不小心手里的刀子划伤了她,只好先交给初季,顺便把削土豆的活儿也一并托付给了她。“那么,你希望是什么样的解释呢?我和南野君是在地下交往的恋人?我和他是不为人知的兄妹?想想都不可能啦。”
千佳依旧不死心地坚持下去:“可是,他那样叫你……”
“他爱怎么叫是他的事,反正我只是把南野当作普通同学罢了。”我微微扬起脸,略带强硬地说。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藏马那样叫我,只是不把同一领域中的我,当作路人而已。除此之外的意思,我没有也不想去多想。余光又瞄到阿空和新女友甜蜜微笑的模样,我轻轻一笑,那是拒一切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已经发了誓的了,不再和任何男生,有瓜葛的了……我是阴阳师,龙峥家最后的,阴阳师……

夜晚的气氛总有些诡异,尤其是在这样的山区,离开露营区后连灯光都不见,好在三三两两的星光散落在深色的天幕上,给四周笼上了一层温暖的银色光晕。小心地等女生宿舍的各位都睡着后,才踏着夜色照耀的道路走上了工作的道路。一直都是这样,因为与生俱来的不同,做着与别人全然不同的事,有着和别人全然不同的生活。但是这是我的责任,我不悲伤,也不怨恨。这是我必须接受的宿命。
“星星,很漂亮啊。”有人冷不防地在我背后说了一句,我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嘴里迟疑地叫着,“阿空?”
藤岛空从前对我说:“星星,很漂亮。烦恼的时候看着星星,不论何时都在闪耀,便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霰,你对我来说,就像星星一样,寂寞又美丽……”光芒碎落在他的眼眸中,温暖如水。现在想来,那些话语,也像星光一样,美好得不真实,只是一场虚幻罢了。
然而来人并不是阿空。藏马沐浴在月光中,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霰,你还好吧?看你刚刚有点走神。我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吗?”
我有些诧异地摇头:“不。为什么会这么想呢?”顿了顿,又说,“天色那么晚,藏马君从露营地里跑出来,不要紧吗?”
他笑了,月光如梦似幻地在他眼眸中流转,令我莫名地想起了阿空:“说到这个,你不也一样,CONA老师托付的学妹呢?就那么不管好吗?”
“小孩子熬不了夜的,早就和周公相会去了。”我强打起精神笑笑,“不像我们,专门从事一些‘暗地里的工作’。”危险的,不为人知的工作,甚至还为此赌上性命……
“是嘛。”藏马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只轻轻地说,“那么,开始工作吧。先借用一下你的阴阳术看看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
我双手结印,屏息静待了一会,望向面前山丘的顶部:“有一股淡淡的妖气从那边传来,可能是距离远的关系吧——等等,好像,消失了?”我一阵诧异,顾不得石头硌脚,拔腿就往山顶跑去,藏马也是一脸困惑,紧随我身后。
“怎样,还感觉得到吗?”我们在山上的一个洞穴前停下脚步,藏马对用手撑着岩石休息的我问道。
我闭上眼,好更集中精力:“不太清楚……妖气是有,不过好像不是同一个……”
“那么,还是先去看看情况的好吧?”藏马继续向前奔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褪下身上的校服替我披上,“山上的秋风很凉,特别是晚上——当心不要感冒了。”
“啊,好的,那个……谢谢。”我手指隐隐地使力,抓紧了衣服的袖口。可能因为是男式校服的关系,比我的尺寸要大一号,披在身上有些松垮,藏马身上特有的蔷薇的香气在夜色里飘散,我微微地红了脸。藏马真的很细心,甚至让我……有些不习惯。
“好像到了。”我往漆黑的山洞里一探头,有些迟疑。刚想从袖口里掏出火符,藏马忽然从手心里抛出了什么,一颗小小的种粒在地上蹦哒了两下,便生根发芽,开出一朵小小的花,闪着微弱的光芒,像萤火虫的尾灯。“这是?”
“萤光草。你追踪了那么久的时间了,也累了吧。先休息一下不要用灵力的好。”
萤光草么。小小的,却温暖的光芒,拂得我心里一阵酥痒。一时间我有一种想伸手去笼住它的冲动。多想拥有,这温暖人心的光。
“怎么了,霰?”藏马转过身来微笑地望着我,“这种地方一个人呆着会很危险哟。”
我点了点头,踩着自己的影子跟了上去。是啊,这道光芒,不是属于我的,不属于任何人……
“真的……消失了……”我站在昏暗的洞穴中央,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转了一转,还是下结论说,“相对的有另外一股陌生的妖气,不邪恶但是斗气十足——呀!”
似乎有个黑影从我头顶直冲过去,我偏头一闪,几根发丝从我眼前飘落。当下抽出符咒,刚想攻击,藏马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我使不出力气:“等等,霰——飞影?”他惊讶地对着那个飞掠过去的黑影说道,最后的音调掩藏不住他的喜悦。
那个黑影停顿了一下,我这才看清它的真身,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高还比我矮上一截,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他的脸上,似带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漠。少年别扭地偏头,“切”了一声:“我可是看清了你的衣服才招呼你一下的,谁想到你连自己的衣服都不好好穿着,要是看错人不小心把那女人杀了,我可不负责。”
那……那女人?我对这个称呼震惊不已,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藏马很反常地“呵呵”笑了:“不会的,别看霰是个女孩子,她可是个很强的阴阳师哦。”
“那个,我插一句好么……”被华丽丽地无视的我清清喉咙,在两人目光的聚焦下又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藏马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霰,抱歉,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替你们介绍了,这是飞影,同样是幽助的伙伴,”藏马说这话时,仿佛又坏心地眨眨眼,眉间调皮一闪,像是呼应他般地,飞影十分不悦似地皱起眉头,我困惑地侧了侧头,只听藏马继续说道,“飞影,这位是龙峥霰小姐,刚刚说过了,是一位阴阳师,不过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同伴同学。”
“飞影君是吧?我还刚刚开始和藏马君还有幽助君一起工作,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请多指教。”我习惯性地说着工作时必须的客套话,一边伸出右手想要握上一握。
“切。”令人意外的是,飞影居然把头一转,一副不屑的模样,“罗嗦。藏马,你身边还总是这些无聊的人。”
我的淡淡微笑僵硬在脸上,嘴角无法控制地抽搐着:“你……说什么来着?”好不容易看在你是藏马君“伙伴”的分上,才不和你计较刚刚的出言不逊,现在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和飞影的对视间,隐约有火花声在“刺刺”作响,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藏马倒是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呵呵,好了好了,才初次见面,不要把气氛搞紧张嘛。霰,不好意思啦,飞影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要习惯哦。”
到底是怎样的好脾气,才会忍受这种人啊?我又瞪了飞影一会,忽然神情松弛下来,望向别的地方,对飞影不经意流露的意外神色也装作没看见。“如果是要以生死相托的伙伴,即使不能做到彼此亲密无间,至少也不要产生敌对。”这是同行的前辈们经常说的一番话。就算对如此令人火大的家伙,也同样如此。
“飞影,刚刚那股妖气,是你消灭的吧?”藏马把视线从我身上又转回到飞影身上,有点明知故问似地开口。
“弱得不行的蠢才,也亏你们那么久才到。”“刷”地一声,我这才看清飞影在腰间别有一把剑,刀身微微侧过,上面隐约,沾着一些液体,在光线摇曳的洞穴里,更显可怖。就算是因为从事职业特殊,惊悚场面见多了的我,也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战。飞影似乎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若无其事地检查着剑上的血迹。
“真是……小孩子气的家伙。”我偏过头回避这恶心的景象,嘟哝着说。
藏马忽然笑出声来,不顾我惊讶的目光兀自说着:“哈哈哈……霰和飞影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还是很了解的嘛,评论很精准,不错。”
“藏马,你这家伙……”飞影用手指抚过刀刃,声音低沉,隐含怒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多嘴……你想死吗?”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斗气,我浑身一震,挡在藏马身前:“有没有搞错啊,你和藏马君是同伴吧?为了一句话而已,犯不着打斗吧?”
不知是我说的哪一番话,两人均是一愣,然后藏马的肩膀便抖动得更加剧烈,就连飞影也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笑意,我奇怪地四下打量一下:“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说你啊,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飞影收起刀,简单地下了定论。“你真的那么在意那家伙吗?我如果一剑砍下来,凭你的破纸片是挡不了的。”
“什……”我又吃了个倒噎,不知是否认藏马的事好,还是不服气地说“别小看人”好。
“霰,别担心,飞影他是害羞而已。真要打起来的话,他是不会在有外人在的地方动手的。”藏马很好心地替还在云里雾里的我解释道,但此刻的飞影看起来没什么斗志地撇了撇嘴,就算表示了不满。
“呵呵,反正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打算在人间界呆一阵子吧。我和霰还要先回同学那边去,今天的事谢谢你了,飞影。”藏马轻轻按了下我的肩示意我让开,微笑着对飞影说。
飞影别过头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切。你爱走就走吧,我是没打算再见到你。”
“真冷淡啊,飞影,明明以前我们俩还做过这样那样的事的……”
“哎?这样那样?藏马君和飞影君吗?”
“藏马,你这家伙,真的砍了你哦!”
藏马笑着拖着还在发愣的我跑远,远远地望见对面洞穴里,一个黑影腾空而起,我还来不及眨眼它就不见了。这是……飞影的速度吗?
“他一向如此,来去无踪的。”善于洞察人心的藏马说道,随后又指了指天空,“来,我们快走吧,霰。天快亮了,同学们要是看不到我们会奇怪的,到时候麻烦就更多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诧异地转向藏马:“哎?藏马君,没有预先做好工作吗?”
“工作是指?”藏马仿佛没听懂我的话般地侧了侧头。
“比如说,安排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式神在宿舍里假装睡觉之类的……”
“哎……有那个必要吗?”
渐渐清晰的晨光中,我和藏马隔着一轮未降的明月大眼瞪小眼,本该是属于二人世界的夜晚,在我手中总是毫无浪漫气氛可言。

第五章 初季X秘密X注视的未来
“啊啊,南野,你跑到哪里去了啊!”距离宿舍几十米远的地方,就远远地听见了那群男生的叫声,隐约有人影往这边跑来。“一大早醒来发现你人不在了,整个宿舍都像炸开了锅似的,连老师都很着急啊!”
“啊哈哈,那还真是抱歉了。”藏马展露着拿手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一副上刑场的样子向前走去,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悄声说:“嘛,就请你多多保重了,藏马君。我要先回避一下,毕竟式神霰现在正躲在被窝里睡大觉呢,我可不想引起恐慌。”
藏马笑容的弧度转成了无奈,无言地点头。我已不再说什么,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任务过后,便装出一副普通的同学关系,掩盖晚上不为人知的诡异行动,不知怎么地我竟对此有种小小的窃喜,好像有这样一个南野秀一,是除了我以外别人所不知晓的,是值得我骄傲的一样。真傻。我一边自嘲着,一边摇着头企图赶走这种奇怪的情绪。
回程的校车上大家依然一路叽喳着议论南野同学的一夜未归,尽管老师那方他是用了优等生名号蒙混过场,可是对爱八卦的学生们而言,就显得不那么容易了。不断有男男女女的同学向他追问昨晚究竟到哪里去了,而我这边,仅仅是诧异一向喜欢早起的我今早怎么会睡过头而已。那是因为为了不浪费灵力我只对自己的式神下了睡觉的命令,但对学生们,事情就要简单得多了。“哈哈,大概是因为恋床的缘故吧。”我牵动嘴角,作出一个笑的动作。比起麻烦上身的藏马,我可真是幸运。
我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以缓解一夜未睡所带来的头痛,轻轻舒气。真不知一向睿智冷静的藏马,怎会为了那样一个令人火大的家伙,一时失了计策……
“那样的事,对南野君来说,真少见呢。”我费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道出我心事的声音出自初季之口。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我确实感到了些许的不自然。我朝她礼貌性地笑笑:“是啊。我也觉得有些意外呢。”淡淡的疏离语调,不涉及任何更多的信息,言多必失。既然有这种感觉,那么这个女孩子,非提防不可。
果不其然地,初季意味深长地笑了:“龙峥学姐真是聪明。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她凑上前,热气喷在我的耳垂上,我有些不适地闪开,她却令人非常不舒服地笑了,“龙峥学姐昨晚上哪里去了呢?”
她分辨得出我和式神!我浑身一震,忍不住重新打量起初季,她却若无其事地笑着,装出被窗外的风景吸引过去的样子。真是个不容轻视的女孩,在明知我拥有阴阳师的直觉和敏锐目光双重法宝的情况下仍能笑得清纯。但愿她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想与我们为敌……
真佩服自己还能思考。脑袋还昏沉着,以往完全不睡的经历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第二天必定会挑节不太重要的课补足精力。无奈今天情况特殊,早晨已经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嗜睡本性,再打瞌睡定会令人生疑;更何况,当前我身旁坐着一个可疑人物,万万大意不得。正和周公斗争到高峰,校车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内一片哗然,许多人重心不稳,人群乱成一片。我猛地撑住前排的座位以防撞痛,神志立时清醒:“发生什么事了吗?”
“霰……龙峥同学。”藏马在一群男女的推挤中,不着痕迹地对我向窗外点头示意。我紧张地转过头去,右手已经伸进衣袖暗暗使力,打算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把事情解决完毕。
“呵呵……”没等我查清楚状况,初季在一旁又发出令我不愉快的笑声,“南野学长逗霰学姐玩的而已,学姐真好骗。”
我一惊,转头再看藏马,果真是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看他的脸色,应当是还不知道我这边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此时校车已恢复运转,老师在前排举着播音喇叭维持秩序,顺带安抚民心。我瞪了一眼藏马,心里责备自己的警惕度不够。
“原来龙峥学长的智商在很大程度上也被睡眠左右啊。”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我认输般地叹气:“想显摆你的知识渊博待会儿行不行?知道的话至少现在让我睡个安稳觉。”
“呵呵……”我假装没有听见耳旁持续的窃笑,转了个身背对她,放心地将自己的意识交给了睡眠。至少目前看来,这女孩对我的态度还没到要加害我的地步,多想无益,不睡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我自我安慰着,舒服地滑入了梦乡。
“小霰!小霰!我说小霰啊,你可真是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睡着?”记忆里好像有谁,在带着笑意呼唤,漫漫的白色花瓣从空中飘落,仿佛是吞没了天空的白雪一样。是了,好像是很久以前,有谁带我来过,这个美似梦境的地方。是谁?“……阿空?”我迷糊地睁眼,眼前的轮廓渐渐变的清晰。那人笑容的弧度仍在,却变了面貌。“霰,我们已经到学校了哦。怎么?一夜未睡,感觉很累吗?”
“恩……也没有……还好啦。”神志还未回复到清醒,我揉着酸胀的双眼从校车的座位上坐起身来。大多数人都下车了,只留了老师在检查有谁遗漏了物品,或是车厢的清洁程度。“已经到了?大家都回去了吗?”
藏马微笑着点头:“恩,绫里同学推不醒你就先和孤之村同学下车去了,让我转告你说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家了哦。”他说完就停顿一下,好似在等我重新搞清楚状况。
千佳她……?我眨眨眼睛,感觉终于回到了现实中来。刚才那一瞬间,我怎么会把藏马错认成了阿空呢?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个,那孩子……白坚初季呢?”
大概是这个女孩实在不引起人的注意,纵然是细心非常的藏马,也在思索一番后才回想起来:“啊,就是那个CONA老师托付给你的学妹吗?当然也下车了。总之在学校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你不用担心啦。”可靠的言辞和柔和的话语,挥扫了我心中淡淡的疑云。有那么几秒我有一种错觉,好像藏马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确实,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不太可能出什么意外,但是,要是她的话……
“南野君,我先失陪一下。老师那里就拜托你了。”我急匆匆地说着,越过老师跳下了校车。藏马大概也是习惯了我的突然行动,也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只是朝我简单地挥挥手:“幽助那边我也会告诉的,任务辛苦了,霰。”
我轻轻一笑,拔腿朝学校跑去。在挑衅了我一番后,初季没有可能就这么回家,一定是在哪里,在哪里等着……等着我去找她问话……
“好慢,龙峥学姐。”在校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我猛地刹住了脚步。初季原本靠在沐浴在夕阳下的石砌的围墙上,见我来便挺直了身子,“这一觉好长啊。梦见什么了吗?”
这个女孩无论行动还是言语里都隐含着一种将人看透的感觉,我觉得不适而沉下脸:“索性全说出来吧,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历来最不喜欢人卖关子。”
“啊啦啦,龙峥学姐总是板着脸,好可怕哦。”明明感到了我的灵压,初季却依旧泰然地甚至是取笑着,“明明是女孩子的说。这样子的话,南野学长不会喜欢哦。”
什……我只觉得血气直往脸上涌,还没想好怎么驳回,初季就忽然低下头来,双手合十作拜托状:“抱歉!学姐,请不要生初季的气!”
“哈?”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由初季继续往下说道:“我只是想让学姐注意一下我那点可怜的灵力,才故意装成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没想到惹得学姐不开心了,真的非常抱歉!”
“说我不开心倒也……”我困惑地盯着初季琥珀色的双眼,“我只是觉得你和常人不太一样而已。你说要我注意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因为……学姐平时好像都不太和人接触的样子……就算是同为灵能者的南野学长也只是偶尔说说话……”初季扭捏地低下头,“所以,我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学姐注意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仍很是错愕,心里的警钟在拼命地敲响,提醒我不能大意,但初季泫然欲泣的表情,实在是让我无法怀疑。顿了顿,还是弯下腰,伸手接住从她眼眶中滚落的泪珠,将语气放得柔和:“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不过,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哦。即使不采用这样的方式,只要心意够真挚,我还是愿意和初季做好朋友的。”
“真的吗?”初季仰起小脸,含着泪珠笑了。我点了点头,却依旧有一丝犹豫。
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是什么样的呢?和初季的友谊,应该是和千佳所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形式吧。
如果当时我像初季一样能够看到未来的话,我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采取和今天一样的行动,做和今天一样的决定。当然了,这是后话。

“恩恩,采购采购~”我推着购物车,在林林总总的商品间穿行。偶尔也需要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我拿起一大袋面包,仔细查看袋底的保质期。忽然耳边传来特价推荐的宣传声,我随手将面包丢进购物车里,挤进围观的人群。
“各位路过的顾客请留步,这是本公司推出的最新产品,蔷薇香皂!用了会有蔷薇的香气萦绕在身,效果绝对保证比SPA好!现在特价,一盒只需……”
蔷薇?我好奇地探了探身,不想却被眼尖的售货小姐发现。“啊,这位小姐,试买一块如何?可爱的女孩子配上花香,一定更受人欢迎喔!”
“诶,我、我吗?”我惊诧地退后一步,却被售货小姐一把拉到台前:“来来,试用一下试用一下嘛,绝对不会骗你的啦……”她将一块样品塞到我手里,蔷薇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少年,那个身上,总是留有醉人香气的……
“小姐?小姐?”售货小姐笑意盈盈的脸在回过神的我的面前晃啊晃,“是不是被香气陶醉了?怎么样,买一块吧,现在正在特价……”
话虽这样说,最近生意不好,生活费也是有限的。我面无表情地将视线在面包与香皂之间转移,最后慢慢将面包放回了货物架。恩,没什么的,不过委屈自己几天胃而已,我安慰着自己。小姐眉开眼笑地将香皂塞到我的手上,我将它凑近脸颊,深吸一口。
真的是……好熟悉的香气……很熟悉,又很温暖……在回忆的波澜中,我微微地红了脸颊。
“白坚初季……飞影……灵界侦探……”我站在热水的冲刷下,任由蒸气在脚边弥漫,随着梳理长及脚跟的发丝,将近日来发生的大小事件也一并慢慢地梳理着。故意将水温调得高了些,皮肤有些微的刺痛,却带来让人精神一振的舒适。
尽管嘴上说了要和白坚初季做好朋友,但是我不知道初季的打算,所以我决定先和她保持距离。飞影的事,因为他是藏马的同伴,所以应该不用太去怀疑他。调试水温的手微微一颤,我被烫得惊得往后一跳。
为什么……只因为是藏马的同伴,就不怀疑他了呢?不,其实我更应该在意的是,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藏马,并知道他是魔界盗贼的时候,都没有怀疑他呢?是因为他保护了我和我合作的缘故吧。可是初季也表明了自己想做我的同伴,我为何没有选择相信她呢?是因为她一开始刺激了我,导致我对她心存芥蒂的缘故吧。可是藏马君,在我们真正认识对方之前,身上甚至带着妖气啊……究竟为什么我会……这种感觉,和遇见阿空时候有些相似,可是又有不相同之处。这是什么?好奇怪,爸爸妈妈,我不明白,谁来告诉我啊……
“龙峥学姐,危险!”窗口传来碎裂声,眼前闪过一片黑影。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初季正趴在我的身上,全身被浴室里的水淋得湿透。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朝我一笑,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这时我发觉她的左手紧紧地按着右手的手臂,鲜血顺着那里蜿蜒而下,在水中扩散成粉红色。我顿时着了慌:“初、初季!你受伤了!”
初季勉强地保持着笑容:“还好啦。只是一处擦伤而已,重要的是龙峥学姐,不快点准备战斗或者反击的话……”
“什么?”我替她清洁伤口的手停了下来,就在我错愕的当口,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邪气扑面而来,我只来得及抱住初季打一个滚,好容易躲过了从正面而来的冲击,脸颊处一阵刺痛,几根发丝混杂着红色的液体滑落到水里。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即便是经过无数次突发状况的我,也难以从震惊之中回复过来。洗着淋浴忽然被人袭击什么的,这还是头一遭。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法向屋外逃……只有战斗了!可是符又没有带在身上,可恶!虽然是下下策,但是,没办法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式神召唤!立冬!”随着我的清喝,一股清冽的灵气开始聚集,雪人形态的式神,渐渐出现在我和初季的面前。
“初季,你穿得够多吧?虽然湿了……记得好好把自己裹好喔。”我尽了最大努力够着浴池外的浴巾,草草地盖在初季身上。
对于我的问话,初季也像是意外地条件反射般地答道:“哎,恩,不是很冷……没关系的。”
“立冬,暴风雪!”既然无了后顾之忧,我也便毫无顾忌地下了命令。刹时浴室被疾风与霰雪包围,水温急剧地下降着,许多地方都结了冰霜,我的发丝也冻得僵硬。尽管围着浴巾,初季还是冷得直发抖,还急着叫道:“龙峥学姐,你……”
“呵呵,别看我这样,作为阴阳师我还是有相当的训练的,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冷气倒下的。”我努力遏止着牙齿间的亲密接触,其实我的身体早已不能动弹了。眼见着恶灵的身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我才大舒一口气,命立冬停下攻击:“立冬,可以了,谢谢你。”和琉璃不同,情感不轻易外露的小雪人只是点了点头,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哎呀呀,这还真是……清扫工作可就麻烦了。”我转动脖子环视一片狼籍的浴室,用觉得苦恼的语调叹息着,好半天才察觉到初季泪汪汪的双眼:“学姐,再、再不注意一下,就要生病了……”我低头,见自己全身已被冰块覆盖,手指轻轻一动,这些束缚便碎裂成细小的冰晶散落一旁:“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式神的攻击,自己还不能承受嘛。比起这个,初季,我要先给你疗伤。”
“话说回来,初季,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还有今天那个恶灵要攻击我的?”坐在卧室里的床上,我一边替初季的右手缠上绷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初季将包扎完毕的手抽回,试着活动一下,见没什么大碍才说:“是说修学旅行那天的事吧。其实呢,学姐,我有一点占卜的能力。”
“占卜……吗。到什么样的程度?即便不用法具也能行吗?”提到这个我有些丧气,这是一项对天赋要求很高的能力,如果没有才能,即便再怎么努力,成功的几率也十分低。母亲生前非常擅长用罗盘占卜,甚至能预测出恶灵的种类、能力和方位。相较而言,我却只能依靠若有若无的直觉,即使用了精准的仪器,罗盘的指针也常常是一片混乱。
初季微微一怔,想了想,抿着小嘴笑了:“法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种东西。和龙峥学姐家里不一样,我不是出生在灵能家族,能力也很少有人知道。”
不用法具就把我家的底细也摸出来了吗……我认输地低下头:“你的灵力真的很厉害。如果早一点接受修炼的话,会成为一名非常了不起的预言家也说不定呢。”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我称赞的话语,初季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苦涩:“预言家啊……很多人说我有这样的能力是我的福气,但其实,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要它……”
“龙峥学姐,你不明白,能看见未来,很沉重,真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对应,却见初季从床上站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我对妈妈说到学姐家做功课,时间长了她会担心的。学姐要替我保密哦。”
“没事,这种情况我了解得多了——事实上,你也说了一半真话吧。”我眨眨眼,带着一种共犯的狡猾微笑。
“学姐。”明明已经走到门口的初季却又回过头来,我询问地看向她,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明天,会有好事哦。注意把握机会。”
……哈?什么和什么啊?

叼着温度计瘫软在床铺上,我曾一度怀疑初季自称的占卜能力。说什么有好事,事实是我被凉水淋到感冒,请了假卧床休息。在屋子周围布好结界请式神巡逻后,拿了被子从头裹到脚,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见门铃在响,挥挥手打发式神去开,翻了个身继续睡。忽然听见客厅里的一声“咦”,熟悉间有些令我心惊的冷静和优雅,这才坐起身套上随手丢在床上的阴阳师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沙发上,藏马正和式神霰相对无语。见我走出来,才轻巧地微笑:“这样好吗?随便滥用自己的能力。如果来人是凡人怎么办?”
我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啊,好想再睡——生病的时候也顾及不了形象了:“凡人的话是不会看出来的啦——而且怕出纰漏的话趁别人不留神再和式神换过来就好了。”
藏马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好看的眉眼轻微地挑了起来:“没想到霰也会有这种毛糙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无论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
我在藏马身边坐下,挥挥手遣回了式神,无力地抚住额头叹了口气:“今天没有精力去在意那些。昨天发生了不算大但是很讨厌的状况,导致今天有点状况不好。”
“那个,只要看就知道了。”额头上的手突然被人拿开,取而代之的是藏马微凉的手,短暂的触碰之后他下了定论:“你在发烧呢,霰。”语气里有些责怪,我故意忽略自己又想起了阿空的温柔这一事实,别扭地转过头,逞强似地说:“没事,小病而已。”
藏马的动作滞了滞,像是在替我的不领情收场般地笑道:“你今天请了假没来上课,我还以为你是借口去做什么任务了,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而已。没想到你真的病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我没那么敬业啦。”我挥挥手,试图赶开那些奇怪的思绪。刚刚的躲避,并不是因为厌恶或是别的什么,而是那一瞬间的心跳忽然加快,那是相隔很远的恍如隔世的感受,让我有些微的不适应而已。
面对我歉意和倔强矛盾交错的目光,藏马温柔地笑了笑,包容地说:“你今天也累了吧,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厨房替你煮点粥。”
哈?我闻言一惊,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已来不及了,藏马已经走进了我家基本上是做摆设的厨房。也罢,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出来的。我倚回沙发上,换一个庸懒的姿势,不符责任地想。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藏马就从纤尘不染的那里冲了出来:“霰,你家的冰箱是空的呢。”
我浑身软软地躺着不想动,只是随意地答道:“恩,因为平时都是靠速食和冷餐解决的——不好意思了呢,没有给藏马君大显身手的机会。”这次更好,为了头脑一时发热而买的蔷薇香皂,干脆绝食一周权当减肥了。
“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像是感叹的藏马的语句中,似乎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那大概,是我的错觉而已吧,一定是的。
“走吧。”他抓起我的手,是和他平常的作风大相径庭的勿容质疑。
“诶,去哪里?”第一次透过藏马的动作和语句了解他的心情,我一边被拖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边略显慌乱地问。
“去吃饭。空腹对身体更加不好。”藏马转过头,笑得我一脸错愕。吃饭?恩,原来巧妇难为无米炊啊……(藏:我不是妇!)
一路来到了一家拉面店,门口的招牌让我没来由地觉得眼熟。直到萤子惊喜地从里屋冲出来,拉过我的手开心地喊:“哎呀,霰藏马你们可算来了!正巧来了两位客人,想说再晚来座位就不替你们留了呢!”
“就是就是,我们的生意也很紧张的,藏马你这种突然预订的行为属于间接让我们亏本啊!”幽助撩起挡在内厨窗口的布帘,满头大汗调皮地大声嚷嚷着,店内的几个客人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了几声后又进去干活了。
面对双人夹击,藏马从容地笑着:“这就是你们不相信我的不对了——我向来不毁约的。”
说笑间萤子已经将我们领到店内仅余的一张空桌子边,并及时地端上两杯热茶:“好了好了,别只顾着斗嘴,快招待客人吧——你们想吃些什么?”
藏马示意性地接过菜单,却并不翻开,可见对店内的食品已是了如指掌:“我和往常一样的就行了——至于霰,给她一份清淡一点的定食吧,她正发烧,不能吃太油腻。”
“了解~那么就来一份清汤面定食吧~呵呵,”萤子忽然将目光转向我,别有用心地笑道:“小霰好幸福呀,有藏马君这么关心~藏马也是,你们两个该不会早就……”
“哪哪哪……哪有啊!”我的脸上不知是因发烧还是别的缘故浮起了红晕,着急地连声否认,“不过是……工作的伙伴而已啦——真的啊!”见萤子不但不回应,反而越笑越开心,我越发脸红了起来。“那个,藏马君,你也说两句啦,那个……”这家伙,居然拿起菜单装得入神地看了起来,你刚刚不是已经点好了菜了吗!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别急别急,不是还在发烧嘛。”萤子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去,那模样,简直像是安抚闹脾气的小朋友似的。
等萤子走远,我才趴倒在餐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刚为止还装傻默不作声的藏马这下才放下菜单带着淡淡的笑意望向我:“怎么?”
“我真的……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呢。”我两眼盯着木制的桌面,喃喃地说着。
“为什么这么想?”藏马仿佛觉得很有趣似地探身过来,并且一副期待着下文的表情。真是的,把别人的烦恼当什么了啊!
“因为……”我两手摩挲着萤子放置的茶杯,温暖的热气让我有了一丝安心感。刚想开口说明,隔壁桌上忽然传来了声响:“啊啦,这不是龙峥同学……”不大却足以让我听见,带着熟悉的温柔和谦和有礼。
我的脊背一下子僵直了起来:“阿空……不,藤岛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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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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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楼主| 发表于 2009-8-8 22:3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空转过头来,微笑一如既往:“偶尔想带小梦来吃顿消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呢。”陌生的称呼让我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看清他的对面坐着另外一个女孩。白皙的皮肤,剪得层次分明的干净黑发,中间挑染成暗红色,称托得蓝宝石般的眸子越发地清澈动人。真是漂亮的女生,我暗暗赞叹,也难怪阿空会……心里有什么地方隐隐痛了一下,我低下头啜了一口热茶,好烫,眼里被微微地逼出了水气,我吞下那口茶,将视线从阿空身上移开。
藏马是那样聪明的人,尽管不清楚状况还是察觉出了什么,沉默着不问任何事。不想那女孩倒先开了口:“啊,原来龙峥同学是你啊,我之前听阿空偶尔提起过。”
他竟会提到我的事……我诧异地撇了阿空一眼,后者装聋作哑地夹起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搞得好像是忙着吃面而没有工夫说话。只听叫小梦的女孩继续说着:“真是巧遇啊,我之前一直想看看龙峥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叫南宫梦,是阿空的新女友,请多指教。”
“哪里,这边才是要请你多多指教。”指教?为什么要我指教?她的说话方式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而那又是不同于初季话中有话的感觉。“南宫小姐是……”
“恩,凑近一看果然有点奇怪——龙峥一定不擅长和人相处吧?”南宫梦意外地打断了我的话,毫不留情地指出。我愣了一愣,一旁的阿空却已先一步不自在地拉拉她:“梦,够了。”
哦?阿空是怕老婆啊?这一点以前没看出来呢。我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望着他们两个,像在看一出闹剧。正巧这时萤子将我和藏马份的菜送了上来,便都低头吃了起来,回避一局尴尬。
“恩~清汤面定食啊~”偏生这南宫梦不知好歹,很感兴趣似地凑了上来,“还真是……无趣的点单呢。龙峥同学难道不知道,和男人吃饭是要讲究技巧的吗?”
见我困惑地抬头,梦又换上了一副更得意的神色:“看来是不知道这些呢。阿空说得果然没错,你真是个不懂情调的人。难怪会被甩。”她附下身,凑在我耳边说:“这不是全校闻名的南野同学吗?不过,你这样不懂恋爱的人,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店内一片嘈杂,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梦的话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听不真切。因为发烧的关系视线也开始模糊,不知何时就会倒下似的。藏马放下筷子,隔着碗上方升腾的热气,略带担心地望着我。
“梦,……别再说了。”阿空终于有些受不了地打断了她,我却恍然地笑了:是啊,在他心里,我的重要度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个女孩,所以,无论我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他最先考虑的,一定还不是我,而是她的心情……
“真是够了。”令人惊讶的是,藏马推开面前的碗,用力很大,碗里的汤汁几乎溅出一般。他拉着我站了起来,一直听人说妖气和灵气也可以表达人的心情,那么现在藏马的周身,可以说是散发着隐忍的怒气。是因为我吗?我困惑地抬头,脸颊两侧微微地发烫,阻止了我思维的正常运转。只听得藏马继续说道:“在对霰挑三拣四之前,我希望你更加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呢。南宫小姐。”
南宫梦的表情忽然僵硬了起来,她从我身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南、南野同学……”
“我并不觉得霰有什么无趣的或是不讨人喜欢的地方,相反地,南宫同学,希望你能够记住,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伤害。”
“呵呵,南野同学真会说笑。我是不相信什么‘现世报’的喔。”南宫明明声音都在发颤,却还是强作笑容说道。
“非常可惜,我们不是从佛教的角度而是从常识的角度来说的。”我站起身,瞧了阿空一眼,接着藏马的话说,“言语产生的秽气,终会以言语返回到术者身上——嘛,南宫小姐不会懂这个的吧。”望了望南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咬咬下唇,即使知道她是阿空重要的人,这样做阿空会伤心,我还是说出来了……这样做,是为了……那个人吗?我不明白,身体的动作仿佛是无自觉般地,不由得……想要帮那个人……
“我……你……你们……”南宫秀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她的狠力气咬碎了。我敢打赌,如果现在阿空和藏马不在场,她放在身侧颤抖的手掌一定会控制不住地落到我的脸上。
“我吃饱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再见幽助,抱歉在你的店里惹出不愉快的事。”
“知道的话买单就要付双倍的啦!”少年带着爽朗笑声的话语紧随而来,仿佛察觉不到店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似的。
藏马起身,笑容优雅,怒气刹时收拢得不留痕迹。直到他一直向前走去,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紧紧地攥着,几个手指被收拢到一起,麻酥酥地让我莫名地心跳。眼前闪过的最后景象是阿空说不清意味的复杂表情,我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任凭他的面容消失在了视野里。
“那个,藏马君……”一直被拖着走了不知道多远,周围的景色都开始变得陌生,我环顾着漆黑的夜色,终于犹疑着叫出声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藏马,印象中的他一直是理性而冷静的,从不会做出任何情绪化的举动,更何况……是因为别人……
藏马站住了脚,却并没有回头。长发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已经看不清颜色,被风微微地吹动着,诠释他内心忧伤的温柔。“抱歉,霰。我一时太冲动了。只是觉得……南宫小姐对你说得太过分了而已。……真是的,一点都不像我自己啊。”他背对着我稍稍仰头望向天空的那一轮明月,略带自嘲地说道。
“真的,不像藏马君啊。我都吓了一跳呢。”我有些局促地垂下眼睑,话尾却带上了笑意。“但是……谢谢你。藏马君。”我抬起下巴,和藏马看着同样的角度。都市的灯光使星辰都已黯淡失色,月光便毫无顾忌地温柔倾洒。我想起了我的父母,记忆里对我极少的,然而让我印象深刻的关怀。“很少有人为了我这样做,所以……谢谢你,藏马君。”
藏马终于回过头来,非常缓慢地,却温柔地,向我展示了一个澄澈的笑颜。我亦眯起眼微笑。
依旧是一个夜色美丽的晚上,而我,这次没有再把气氛搞错。这样想着的我,不知为何感到心情很愉快,从而更加快乐地笑着。
在楼下和藏马道了别之后,我和往常归家一样地用钥匙开了门,然后进屋,按亮电灯,整个房间的姿态立时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想了想,忽然奔到客厅里那扇能够清楚地看到楼下的窗前。望着那个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终于明白了之前初季所说的话,其真正的含义。
“明天,会有好事喔。注意把握机会。”
隔着一层不厚不薄的玻璃,我兀自对着已经没有藏马背影的街道,轻轻微笑了起来。

第六章 桑原X零时X百鬼夜行
烧退是第二天早晨的事,请假的理由也失去了,我也总不好为了休息赖着不上课。“哇啊啊!霰啊,你终于来上课了啊!”光是想想,耳边就响起了千佳的超大分贝尖叫。
“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不坐校车的啊。”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特地为了走路去上学赶早一些起床,因此现在时间还早。既然这样,不如走一条平时不太经过的路吧。这样想着,我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这条路可能平时也没有什么人走,又是清晨的缘故,寂静得只回响着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呵呵,也没什么,反正也已经非常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十年来一直这样生活着,一个人快乐,一个人悲伤,一个人微笑,一个人哭泣……这样的生活,究竟还会持续多少时间呢。我仰起脸朝向那一片清澈的苍穹,一只不知名的飞鸟拍着翅膀留下一道长鸣的痕迹。呐,你也是吗?一个人,没有伙伴吗?鸟儿应该是群居动物才对啊。只有你一个……不寂寞吗?
飞鸟理所当然地没有反应地飞远了,我却早已失了原有目的地,看起来很可笑地持续着自己的喃喃自语。你也是……习惯了吗?哈,不可能的吧,除了我之外,不可能会有的。会习惯,甚至适应,这样的生活的人……
“哟,小姐。”我将视线转回地面上,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群年龄像学生却身着便装的人。“这种时间,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呐?”
“又不是晚上,一个人稍微闲逛一下没关系吧。”或多或少地察觉出了对方的目的,我抬了抬下巴,略带挑衅似地回答道。“倒是这几位同学,你们要想再赶回去换校服,应该是来不及的吧?如果上学不想也迟到的话,最好动作快一点比较好喔。”
大概是我激烈的言辞,很容易就激怒了为首的体态魁梧少年:“你说什么,女人,想找死吗!”
切,这样就控制不住情绪啦,真没劲。我私下里撇了撇嘴,正准备对付他接下来的招数。是施一个大范围的迷惑术呢,还是把他们的记忆全体抹消……看样子不管哪个都要耗费很多灵力啊。正思索着,少年身后的几个少年忽然就发出几声闷哼倒了下去,少年吃惊地回头,紧接着上衣领子就被人不由分说地提起:“欺负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你算什么男子汉啊!这样也配做正统的不良少年吗!”动手的人是一个和我们都年纪相仿的少年,有着显眼的橘色头发,发型也很特殊,除了这些特征以外,他身上还有令人不容忽视的强大灵力。“敢在我桑原和真的势力范围内撒野……你们是新来的?”
“桑原大哥……那句是浦饭的台词哦。”手下小声的提醒被桑原一声“烦死了!”顶了回去,抓着那个盯上我的少年的手又紧了紧。我却有些惊愕:他也认识幽助?
“说什么正统的不良少年……那还算什么不良少年啊!”少年也是个不甘服输的人,领子还被人揪着,嘴却很硬地继续嚷嚷道。“再说是这个女人先惹我的,我又没对他做什么……”
如果是南宫梦的话,这种时候应该摆出一副无辜的受惊表情,好激起男生的保护欲吧。但是很可惜,我可没有那么讨人喜欢的性格。“是啊,我们两个不过是嘴皮子上混战而已。”我望向叫桑原的少年,嘴角示意性地弯了弯以示感激,“呵呵,造成误会真不好意思。”
差一点就要面部破相的少年似乎很惊讶我这么说,被桑原“哼”了一声摔在地上后又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手脚并用地逃走,连晕倒的几个跟班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桑原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我们俩的视线当中,这才回过头来向着我:“没事吧?同学。”
“恩,总算是……多亏了你,真是非常感谢。”我淡淡地微笑着说。不过也少了一次练习阴阳术的机会……
桑原忽然低下头来,很仔细地打量着我。我有些紧张:难道他看穿了我的心事……怎么可能嘛。灵能者也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找到的,更何况是会读心的灵能者。恩,虽然察觉我身上的灵力有可能做到……但是我的身份果然还是……尽管知道,我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唯恐这个叫桑原的少年察觉一些什么。
“同学,你……”我不安地吞了吞口水,等待他接下来会说出的话。
“是盟王高中的学生?”我诧异得差点脚下打了个跌,这种看校服就知道的事情……

“啊,那是桑原和真君吧。”没等听完我的陈述,藏马就先笑着打断了我。时间是盟王高中的午饭时间,我们并肩坐在小花园的花坛上,藏马端着手艺精湛的盒饭,我的则是毫无品位的袋装三明治。仅仅是因为早上匪夷所思的这一幕,导致了我和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一起共进午餐这一怪异的场面。
我有些愕然:“诶?藏马君认识吗?明明是优等生……”意识到说溜了嘴,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真是的,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我总是这么地,没有防备……
“哈哈,桑原君是个很有特征的人,你一说就知道了。是一同参加暗黑武术大会的同伴啊。”藏马不在意地笑道,却说出了让我又一次惊讶的答案:“诶?桑原君他……”
“恩,和飞影、幽助还有我一起。所以早上那番对话,我猜他接下来是想说‘那不是和藏马一个学校’,但是我关照过他在学校要叫我南野,大概他就忍住了。”藏马很自然地回答道,时不时地用筷子夹起饭盒里的饭菜送进嘴里。即使是这样最平常的举动,他也做得优雅非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稍微有点让人意外呢。”我抓着手中的三明治,喃喃地说道。同伴……真是不错的词语啊。也会有一天,有人如此称呼我吗……
“话说回来,霰,”藏马的唤声中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见藏马指着我手中没吃完的三明治,“你一直都用这个解决三餐的吗?”
听他这么说,平时理所当然的事却让我脸上一红:“恩……也不是经常,只不过这周经济上有点麻烦,恩,不过平常也只是面包和速食面……”几乎语无伦次了,我低下头默默无言。我……究竟在干什么啊……像个……笨蛋一样……我在心里骂着自己。
藏马却微笑了起来,那是和往常相似却又不一样的笑容。绿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温暖的情绪,那是父母看着孩子才会有的,叫做“宠溺”的情绪。“霰,真的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呢。”
“恩?会吗?”我诧异地抬起头来,又很快转移了视线,“不过,就算是的话,也只是像南宫同学说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的……罢了。”男生都喜欢清纯又可爱的女孩子,要不就是性感又泼辣的类型,那是当然的,就算是藏马君,也一定不例外吧。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像我这种,天生就注定是古怪又不可爱的脾气,不要说阿空了,谁也……
“哈哈,原来霰还在意啊。”藏马仰起头,发出了随和的笑声。“霰那时很漂亮地反驳了她了啊,怎么到现在又提起这件事。”
一时情绪化的举动被重新提起,我有些难堪,手指有意无意地绕着垂到脸颊上的发丝,附和着说道:“啊,说、说得也是呢,啊哈哈,我也真是……”左手轻轻垂打了一下后脑勺,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平常的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但是今天,不知为何,我变得忽然很想试一试。藏马看见我的动作,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喂——南野!”远处有同班的男生挥手高声叫着,“这边有点事——可以过来一下吗?”
没等藏马看向我,我就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我的事。他轻轻地笑道:“那我就先失陪了。今天能和霰一起共进午餐,我感到很高兴。那就这样。”他起身,向叫他的男生所在的方向走去。我留在原地,自己都没有意识地望着他的背影。火红的长发轻柔地飘逸,如果世上真有完美的人的话,那一定是藏马这样的人吧。
“哎呀,没想到我们的小霰还有再恋爱的一天呀。”突如其来夹杂着戏谑的声音惊得我一抬头,只见树上坐着一个我熟悉的身影。“小安——你跑到我的学校来做什么?”
小安是同样灵能者圈子里的伙伴,性格和千佳一样活泼可爱,只不过还多了一份细心。她知道我父母离开我的事,同样也知道阿空的事情。“啊哈哈,怎么,小霰不欢迎我来?”
“也不是不欢迎……只是,你那身打扮太惹人注目了啦。”我有些尴尬地注视着小安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要是被同学发现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呢。”
小安轻笑一声,两脚就从树梢落到了地上:“惹人注意怕什么,我还可以假装COSPLAY社的成员呢。小霰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对了,先不说这个,”小安在内襟间摸索,不一会儿便掏出一张叠成飞鸟形状的白纸递给我,“圈里的大家带来的委托,本来想用式神送来的,可是前辈说用式神有被截取的危险,就让我亲自跑一趟了。”
“是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随意地接过信,目光游离了几行后,忽然惊叫道,“百、百鬼夜行?!骗人的吧!”尽管已经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十足地震惊。
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今晚零时,街心公园集结秽气,按预测可能会形成小规模的百鬼夜行。请接到此信四年以上修为灵能者速到该地区集合,以上。
在我的印象中,百鬼夜行是只有神话里才会出现的景象。由于秽气的集结,使得各式各样的妖魔形成,妖魔会在该地区内徘徊,所经之路生灵尽死。历史中唯一记载的一次百鬼夜行,据说当时整个世界险些毁灭。这样可怕的事情,居然……会在今天晚上?
“哎呀,你小声一点啦!真是的,叫我不要引人注目,小霰自己一点都不注意嘛!”小安慌忙捂住我的嘴,“不是都说了是小型的了么!其实啊,按本质说,就是B级中上左右妖怪的集合啦!为了引起人的重视才说得严重一点的……怎么样,霰到底去还是不去啊?因为是比较艰巨的任务,报酬会相应地提高也说不定喔!”
报酬啊……我将信按折痕重新叠好,掩嘴笑得诡异:“去啊,既然有钱赚,当然去。”
都说了……最近金融危机的了么……呵呵呵……

阴阳师的字典里,是没有“作息时间”这四个字的。回家后急吼吼地赶完了学校里的作业,换上阴阳师服,带着符咒按信上说的准时到达了街心花园,却看见了比预想中更多的人,个个都是摩拳擦掌严阵以待的样子,甚至有几个正在做大型阵法的准备,让我也不免有了些危机感。“哇啊……虽说是百鬼夜行,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前辈来啊……”
“那是当然的了。”小安又忽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我背后,“谁像你啊,答应的时候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好歹也是有B级妖怪的啊!你可别告诉我你连符咒都没带全。”
话被小安说中了一半,我不自在地干笑着:“啊哈哈,那怎么可能呢,小安你有不是不知道我。”说实话,出门的时候我确实想过,是不是要留琉璃和立冬在家里看家……
“霰。”一把浑厚的声音插进我和小安中间,我急忙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古代礼:“前辈。”
被叫做前辈的人有着稍显黝黑的皮肤和墨黑的眼眸,精悍的五官,给人以爽朗却干练的感觉。其实前辈有自己的名字,只不过大家出于敬意,都叫他前辈。他是我认识的灵能者当中,从事阴阳师工作时间最长的人了。正是他带来了我父母过世的消息,并在那一段时间里一直照顾着年幼的我。也正是因为前辈,我才得以初次涉足这个只在父母口中听说的世界。因此我对前辈一直,怀有一份感激和敬慕的心情。
“没想到你也来了。”前辈打量了一下四周,俨然一副领导者的气度,“不过你也是一名能独当一面的阴阳师了,今天的工作,有你在,会多少放心些。”
“哪里,我的修为和大家比起来还差得远了,前辈可别笑话我。”听前辈这么说,我脸上一红,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一边的小安正用吓人的目光直盯着我,望得我芒刺在背。忘记说了,因为前辈独有的帅气和人格魅力,仰慕他的女生也很多,小安就是其中一个。
听见我略显局促的话语,前辈一下子笑出声来:“哈哈,你也太谦虚了。不和你们多说,有些地方还需要我呢。我去检查一下那边的阵法,霰,你也好好加油吧。还有小安也是。”
“是!”小安答应得很干脆,话尾还因为欣喜留有上扬的余音。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下知道呆会儿又会被她私下里痛扁。哈哈,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她呢,就连我自己在这种方面,原来也是个和她一样,不,甚至比她更傻的,傻丫头……所谓的女人,是不是一谈恋爱,就会失去理智呢?我望着前辈远去的背影,兀自在心底叹了口气。
“霰,小小年纪学什么沧桑啊,”小安伸过手来,揉乱了我的头发,我笑着护住自己的脑袋,先前涌上来的忧伤立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小安,报复我笑你对前辈的感情也不能这样啊。明知道我头发长,梳起来很麻烦的。”
“好啊!我难得大发慈悲饶你一回,你居然还敢提!看我不把你的头发散得梳三天三夜都还像贞子一样!”
“来了!”随着不远处的一声宣告,我和小安立即停止了笑闹,做好了严阵以待的战斗准备。
秽气,在头顶的天空渐渐聚集。原本清净的空气变得凝重而污浊起来,空间也产生了扭曲。冷汗从我的额头缓缓滴落,百鬼夜行,就要开始了。
“负责阵法的,赶快架起结界防止秽气扩散!战斗班,迅速赶往前线,对,到喷泉和长椅那里!防御班,在各自的位置随时待命,准备支援战斗班!”在紧张的状况下,前辈依旧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我小小地佩服了一下,立刻加入了“战斗班”的人群。即便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在身后防御班的人群里,小安正远远地向我比着大拇指。恩,一起加油。小安。我默默地在心里说着,加快了脚步奔向前辈所指定的位置。
是的,在灵能者的团体中,每个人都只是一个部分,一名成员,甚至只是一个编号。但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缩小而整合到这个团体中去,当世界,需要我们的时候……
“霰,要上了哦!”身边的同伴斗气十足地提醒道,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右手一抖,一张符咒便出现在了手中。眼见着秽气的中心,几只面目可陋的妖怪渐渐现形,我吞了吞口水,随时等待着前辈的攻击命令。
“第一波攻击——预备,放!”在各班中心的前辈右手一挥,十几张强力的符咒和各式各样的法器便飞向了空中的妖怪。许多妖怪在那一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灰飞湮灭,可还有许多源源不断地从天空中黑洞似的产物中涌出。拜结界班的功劳所赐,妖怪无法去到公园以外的地方,结界外的普通人也看不到内部的状况。我低咒一声,立即行使了前辈吩咐的第二步计划——和各攻击班的人分散开来,各自收拾自己身边的妖怪。
“霰,怎样?没有太辛苦吧?”在看似混乱却有内在秩序的战斗中,小安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背后,一边负责替我抵挡我念咒时的攻击一边问道。
“小安,与其担心我,你不是应该先去前辈那里保护他的吗?”几只妖怪被符咒贴中脑门化作轻烟消失,我含笑回问她。
“啊,霰你又嘲笑我!余下的事情,我可不帮你挡了喔!让你念咒时东躲西藏去吧!”
尽管说着玩笑话,我们手上可一点都不放松地持续着攻击,很有默契地切换着攻击和防御。眼看着数不清的妖魔正在渐渐地减少,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位同行的惊叫声:“前辈!”
我和小安均是浑身一震,将注意力集中在防御上后望去,刚刚那声尖叫是负责为前辈作掩护的人发出的,一只妖魔钻了她结界的空子,正龇牙咧嘴地朝前辈扑去。
“前辈——不要!”小安也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乱了阵脚,连法具都掉在了地上,两人配合的防御阵型立时破了。我立即念了几句咒语作了个简单的修复,却挡不过妖魔趁机的联合突袭,本就脆弱的结界化作了碎裂的星光,碎片洒了一地。我甚至来不及提醒小安危险,就被一只妖怪按翻在地,眼里只看到它爪牙闪烁的寒冷光芒。就这么……完了吗……可我甚至没有用过我花血本新买的蔷薇香皂啊……最后掠过我脑海中的竟是这么个念头,我自嘲地笑了笑,不甘心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灵丸!”“灵剑!”“蔷薇鞭!”几声叫喊中仿佛夹杂着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为了确认是不是幻觉一样,我犹豫地睁开了眼。刚刚按住我的那只妖怪已然无影无踪,从站在我面前的少年那不可一世的笑容看来,应该是已经归西了。“幽助!桑原君……连藏马君也来了……”
“什……什么……霰,你认识他们吗?”在混乱中像是被撞飞出去的小安揉着肩膀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嘟哝着。好家伙,爬起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在意被她连累的我,而是转头去看她心爱的前辈有没有事!人家根本只是费了点防御的灵力而已嘛!这女人,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她……正恨恨地盘算着怎么报复小安,我忽然又看见了那个黑色的身影。“飞影君……”
“哼!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带着这种玩具来这里,找死吗!”明明救了小安的飞影却说着损人的话,将手上顺便捡到的物体抛给她——那正是小安战斗时几乎不离身的法具。我几乎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还顾不上道谢的小安气愤地双手叉腰,回嘴道:“什……什么玩具啊!我说你也未免太失礼了吧!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镇妖法宝——天魂杖哎!怎样?你想被它镇镇试试看吗?”
“呵,有意思,你要是办得到就来吧。”飞影从鼻腔中发出一丝明显的嘲笑,还玩真的似地向小安架起了剑。后者立即底气不足地迎上去道:“好……好啊!来就来!谁会怕你这种……”
“哎,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啊,这还是在战斗当中呢,我们这些半当中插进来的,不好好帮忙小心会被揍。”“滋滋”冒电火花的两人中间,幽助居然很难得地站出来说了句正当话。被他这么一说,那两人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互相“哼”了一句后,又转回了战斗之中。
“不过霰,你也太卤莽了,居然不和任何人说一声就跑来参加这种危险的战斗。幸亏小阎王及时通知我们,不然后果真是不可想象。”清脆的鞭子划破空气声中,是那个蔷薇般的少年温柔令人安心的语调,混着他对我说话时特有的责怪。
尽管心里在微笑,我还是故意鼓起两腮,装作不满的样子道:“才没有卤莽呢!这是工作又不是义务劳动,是听说报酬很高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我立即住了口,在几双含笑的目光中,只觉得两颊微微发烫。好在夜色很沉,他们应该看不见吧。“总……总之,战斗战斗!玩笑就到这里吧,还是正事要紧啊!”
“是是,知道啦,报酬很高不能丢了吧,哈哈……”
在针对自己的玩笑声中战斗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但是,我却没来由地觉得温暖。幽助只有战斗时才会出现的狂热与快感,飞影表面冷冰冰却专注如同他赤色眼眸一般的表情,桑原失策时的冒失与滑稽,藏马冷静分析的侧脸,这一切,都让我无法控制地,想要融入这些人当中,就像我是前辈他们这个团体中的一份子一样。我,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想要在桑原和飞影吵架时及时地插一脚充当和事老的角色,想要在幽助又犯傻时大声地嘲笑他几句,想要和藏马一起并肩作战,互相保护……
我闭了眼,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还是够我许下,这样一个愿望。我想成为这些人的同伴。
知道我的祈祷能力是远远不足的,但是如果真有所谓的神的话,至少,请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吧。……在夺走了我的双亲以后。
……请赐给我,像他们一样美好的同伴。
平日里对神等象征嗤之以鼻的我,此刻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奢求而如此诚挚地祈祷着,真是有点好笑。即便知道,我还是不能克制地,诚心地祈求着。——请让我和他们在一起。
我这样地,这样地说着,妖怪鲜血飞溅那股特有的甜腥仿佛在我的低语中远去,甚至变得不再像从前那么让人厌恶。大概是由于……它是联系我和他们的唯一羁绊的关系吧。
战斗理所当然地取得了胜利,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前辈指挥大家撤掉结界收拾残局之后,就遣散了疲惫的大家。灵能者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像我这样有着自己的学业和工作,经过一夜的战斗已经没有什么精力欢庆胜利,大部分人都回去补眠去了。我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和大家道别后离开,幽助忽然阻止了我:“等等,霰,麻烦你留一下,小阎王说有话要和你说。”
“诶?有话说?——是什么?”我环顾左右却不见幽助口中的“小阎王”的身影,便以为是让幽助带口信给我,于是疑惑地问道。
“呃……关于这个……你还要等一下……”幽助很困扰似地抓了抓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奇怪的事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解释,我也只好傻站着等待,眼看着街心花园就剩下了我们几个,想起明天一早还要正常上课,我不免有些着急:“喂,到底……”
“将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哈哈,没有等很久吧?”天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分红色和服的女孩子乘着类似船桨一样的东西漂浮在空中,女孩将水蓝色的头发扎成干净的马尾束在脑后,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给人伶俐而活泼的感觉。
“什么没有等很久?天都快亮啦!牡丹你还让不让人睡啦!”幽助居然一点也不给这位可爱的女孩子面子,气哼哼地抱怨着。
叫牡丹的女孩倒也不生气,灵巧地从桨上跳了下来:“啊哈哈,因为之前的道具出了点问题,需要拿回灵界修理,所以就费了点时间啦——可我这不是努力赶来了嘛!再说幽助你这种不良少年天天迟到,还用得着担心睡眠问题么?”女孩伶牙俐齿地反驳着幽助的抱怨,后者倒是很习惯似地挠了挠脑袋抱怨了几句,也就随她去了。
牡丹蹲下身,打开手中一个工具箱模样的盒子,略微提高了声音:“好了好了,谈正事,大家都过来,注意听啊!”话没说完,手提箱上半部分的屏幕上就闪现出了一个叼着奶嘴的小孩的脸。这样看来,是以特定的波调输送只有灵能者才能看到的影象吧。以前从前辈那里听说过。有一瞬间我甚至认为灵界的管理过于疏松,以至于小孩都可以把这样贵重的通讯设备当玩具,然而,当小孩开始说话时……
“哟,幽助,事情还是解决得那么漂亮,真不愧是你啊。”小孩先和旁若无人地打着呵欠的幽助打了个招呼,也不等得到回答,就将视线转向了我。“啊,就是你啊,那个解决游戏中心事件的阴阳师。”
对初次见面的人我总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恩,虽说算不上解决……但是是参与了那次事件没错。我叫龙峥霰,请问您就是……小阎王先生……吗?”
“唔……你的语气很礼貌我是没有意见,可是那样不确定的态度,会更让人不爽啦。”貌似是小阎王的小孩嘟着嘴不满地咕哝着,这一表情让他看起来更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不过,我姑且也算是承认了你的实力了。之前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着一直没法向你说明,这回总算是逮着了机会了。在我作详细说明之前,龙峥霰阴阳师,我想先问你一句,对今晚的小规模百鬼夜行,你有何看法?我不用任何来自专业的资料,只要你个人意见就行。”
“恩~我以前还不知道呢,原来灵界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啊。”我学着牡丹的样子蹲下身,使自己的视线和小阎王的头部保持在同一高度,“要我说的话,那些妖怪虽然本身没什么威胁,可是秽气这么无缘无故地聚集实在太奇怪了。”
“唔,说得好,看来我真的没看错人呢。”小阎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咀嚼着我的话,“这次是多亏了灵能者们的帮助才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不过……”他举起手边一叠厚得让人望而却步的资料,“正如龙峥阴阳师所说,在灵界已经架起强力结界的状况下,很难相信这次的秽气是自然集结的。如果是人为的话……”
“就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藏马很自然地接过话头,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小阎王手上的那份资料很有兴趣。
“没错。所以,我这次带话来,主要是想让龙峥阴阳师你,协助幽助他们,一起展开调查。必要的时候,请你在战斗中给予相应的帮助。作为灵界管理者,我给予你那样的权利。”总结性的言论发表完后,小阎王向后仰靠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好像在等着回答我们的任何疑惑。
奇怪的是,小阎王本是拜托的语气,在我听来却仿佛是施恩一般:“诶?和……幽助他们一起战斗?我……真的可以吗?”
只是小小地向上天祈求了一下的愿望,竟会这样容易就达成了,我的脑海中盘旋的全是不可置信的念头,瞪大眼睛不假思索地问着。除了藏马以外的所有人,均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现场充满了问号的压抑。也是,被付与这样的任务,一般人多少都会有些害怕吧,除了像我这样的……早早就经历过生死诀别的人。
不愧是灵界管理者,反应果然超群,小阎王只是愣了一愣,便确定地点了点头:“恩,那当然,你的战斗能力虽然还不及他们,但是你在许多其他领域都有相当的水平,所以,一定能够帮上他们的忙的。”不说幽助他们会不会接受,也不说任务的危险程度,只是保证着,我能够帮上幽助他们,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展开,满足的笑容。
“恩!既然这样的话……我会加油的!”我开心地回过头来,转向了身后的所有人。
我这种人,不擅长相处的人,一直都孤身一人的人,也终于拥有了伙伴。和恋人不同,和亲人不同,只是字面上的,伙伴。这让我觉得比阿空当时对我告白时,十二倍的高兴。
“——各位,阴阳师龙峥霰,想对你们说,请多指教!”
第七章 调查X喜欢?!X初见阴谋
“那,该说的话也说了,战斗也取得胜利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看大家也都累了。”切断了和小阎王的通讯之后,牡丹合上工具箱,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
“恩,说得也是呢,那明天开始,大家就在各自的学校里先开始留意起来好了,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者是不寻常之处。”藏马点了点头,接着牡丹的话说。
“好,明白了!这一带没有我和桑原不熟悉的地方,要是看到有哪个家伙很可疑,立即上去把他打到肯招为止!”完全误解了藏马意思的幽助很激动似地挥舞着拳头宣布,其余人的脑袋上立即落下一滴不小的汗:“也、也不用做到那地步啦……”
叮咛完幽助和桑原千万不要太招摇后,藏马转向我:“那,霰呢?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打算吗?”
“诶?我吗?”忽然被问到,我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低头沉吟了片刻,这才回答,“我的话……我也正好有点想调查的东西,不过和小阎王拜托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总之,暂时应该不会和大家做同一件事,抱歉了。”
听了我的话,藏马并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只是淡淡地应道:“是吗。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他微微附身,直视我的眼睛,“霰,可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喔。”
“恩。”我点头,唇边似无意识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好!那我牡丹就负责分散在两所学校的你们取得联系咯!盟王高中和皿屋敷中学离得还挺远的,要传个话也挺不容易的吧?”牡丹分别竖起两根食指,干劲十足地建议道。“我每天午休的时候都会来找你们的,当然是偷偷的哦!有什么要告诉另一个学校的两位的事情就告诉我吧!我会替你们转达的!”
“恩,那就麻烦你了。”没等我话语里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牡丹就率先嚷了起来:“哎呀呀,霰啊,你看你说得这像什么话,不是已经是伙伴了吗?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我平时没什么战斗力,总给大家添麻烦,这种时候出点力也是应该的!”说得一向对人如此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幸而这时幽助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插进来叫道:“喂,我说你们啊,要客套等散了以后自己去客套好不好?天都快亮了还杵在这里,我早已经困得脚都站不住啦!”桑原也极力地附和着,要求回家休息,至于飞影,早就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都会心地一笑,牡丹也只好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好,那就不说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大家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
此话一出,幽助和桑原这才一边嘟哝着“真是的,刚刚就说让我们回去,结果等了多长时间啊”一边晃开了,我也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霰,我送你回去吧。”藏马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带着他一贯的礼貌和温柔说。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学校中万人簇拥的优等生,没有战斗,没有妖气,只是南野秀一。
我一惊,条件反射地回应道:“那……那就不用了吧。街心花园离我住的公寓不远,我自己也可以走回去的。”
“不行,”这一次他却没依着我的意见,少有地坚持着,“今天实在晚了,先前的战斗又消耗了你很多灵力,你单独行动的话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于思考所以一时没能在意,经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有些隐隐的头晕,身体也很疲倦。看来的确是消耗过多了呢。但是……为什么最先发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他呢?我莫名地想着,对藏马不容质疑的语气和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恩,那……好吧。谢谢你了,藏马君。”
和幽助他们道别后,街心花园中大钟的时针不知不觉间又走了一圈,我和藏马再一次走在月色下的归路上。或许是因为两人都累了的缘故,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脚步声也是默默的。然而这一次,我却希望有人能够通过言语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以驱散我的疲劳。实在是困了,我所谓的那些“不远”的路此时在我面前无限延伸,仿佛通往未知的彼岸。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一阵眩晕向我袭来,我无意识地扶住了一旁的路灯。
“霰!”藏马急忙从后面赶上来扶住我,“你还好吧?有哪里受伤吗?”
睡意毫不留情地拉扯着我的意识,我拼着最后一丝情形,迷迷糊糊地呢喃道:“不……没事……只是……连续工作有点太累了……而已……”
也许我其实是并不放心将自己交给睡眠的,尽管滑入梦乡的那一刻是那样美妙。作为阴阳师,我无论何时都必须保存着三分的防备,准备着随时的战斗。然而,大概是因为支撑我的怀抱过于温暖,让我不自觉地,沉眠其中了吧……
“妈妈……”听见我无意识的呓语,抱我的双手似乎紧了紧,之后,动作更加的轻柔。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首先做的事便是下意识地去够床头的闹钟。见时间还早,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才松了口气。从事阴阳师职业这么多年,我早已养成了准确控制自己生物钟的习惯。哪怕前一天晚上彻夜未眠,第二天依旧可以用冷水洗了脸去上课。
躺在熟悉的床上,昨晚的事开始在眼前慢慢地浮现。的确我是记得我去和大家一起驱除百鬼夜行,接了小阎王委托的任务,藏马他说送我回家,然后……啊!我这才仿佛猛然惊醒过来,一下翻身坐起。
室内空无一人。床单上是我自己的气味,清新的微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将进来,吹得窗帘饱满地飞起。其实想想也知道,藏马不可能在这里陪我一晚。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形,为什么我竟会觉得隐隐的失落呢?昨晚,我竟然就那样睡着了……那之后呢?那之后怎样了?藏马将睡着的我一直送进房间来了吗?然后呢……他是否……红晕又从我的脸上浮现出来,我慌乱地捂住双颊,套上校服,准备洗脸后去上学。
在卫生间里我试了试聚气,但是没有成功。我宁愿相信是经过一夜疲劳后灵力没有恢复,而不是我自己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
和平常一样很早出门,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车站等车。老远就听见了千佳大嗓门的叫喊,今天却没来由地觉得亲切。我微笑,登上校车,向司机出示了学生证后,一面向车后部走去一面寻找着空位。那家伙不在……不知何时起,阿空的事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我需要花上相当的时间,才能意识到他的存在与否。
“霰——!”眼前忽然一黑,一个不明物体从前方向我扑过来,要不是对这位好友的性情有相当的了解,我恐怕会条件反射地掏出符咒来吧。
“千佳……做什么啊,我又没得绝症。”苦笑着推开死命粘在我身上的好友,我汗颜道。
“因为——霰你好久都不乘校车了嘛!”在司机催促开车的呵斥声中,千佳拉我到她身边的座位坐下,一边继续抒发她的激动情绪,“一会说什么生病请假干脆课也不来上,一会又不声不响地一个人走路去上学……好不容易才盼来你又坐上来啊!”
“哪有好久……不过几天而已。”我一面说着一面撩开散落到脸上的头发,心里默念道,我也就是为了避免你反应过度才能不坐校车就不坐的……不过这话,哎,说不出口啊……
好在千佳一贯思维跳跃,很快就从校车问题上转移了话题:“对了,霰,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在可能会不知道,学校里关于你和南野君的传闻很多哎。”
我装作吃了一惊:“我?为什么?”说实话,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又是课间找他说话又是共进午餐,在连看南野一眼都会被误会的女生军团,我这样的根本就算是放肆了。
“恩,大家都在说呢,说你会不会是喜欢上南野君之类的。”千佳了无知觉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忽然侧过头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呐呐,霰,你听说了没啊,藤岛空他,好像和他的新女朋友分手了。”
“是吗?”我望向窗外,看景色飞掠而过,淡淡地应了一句。
半天得不到回答,我奇怪地回过头去看向千佳,这才发现她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几乎心虚地,我不自然地回答:“怎、怎么了?”
“霰,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南野学长了?”千佳总是活泼地一闪一闪的眼睛里,此时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否定道:“当、当然不可能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失恋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只有再一次恋爱才能够治疗的啊。”很明显地不相信我的辩解,千佳转过了头,喃喃地说着。我一时语塞,想不出回答也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在有千佳的情况下很反常地度过了沉默的一程。
这样的感觉,该叫做喜欢……么?真是笑话,我自己还没能弄懂的情感,哪还轮得着旁人代替我说三道四地判断。
校车还没有在校门口前的车站停稳,我就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不顾千佳在后面叫我,我快速地跳下还在减速中的校车飞奔而去。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孩在等我。换作平常如果没有事找我,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显眼的举动的。
“初季,什么事?”在背靠着校门的女孩身前停下,我一面喘气一面问道。
“呵呵,学姐也真是的,不用那么着急也可以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对于我的风风火火,靠在校门墙壁上的初季优雅地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慵懒的动作,经常可以看到她这样等人。
“但是,果然还是有事吧。”用手拭了拭额头上因奔跑而流出的汗水,我不在意地笑着。
仿佛觉得很好笑似的,初季的笑声越发清脆:“说是我找学姐有事,倒是学姐找我有事吧,不是么?”话语间像是在玩文字游戏般地绕来绕去,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呃……你知道啊。”我尴尬又挫败地垂下双肩,初季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运用得好的话简直像是读心术一样,在她面前我简直没有秘密可言。
初季矜持地笑着,一边随意地耸了耸肩:“恩。学姐不是有事想问吗?我虽然知道,但还没有厉害到连那是什么事都能预测出来的地步,是什么呢?”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毫不客气地说啦。那个,CONA老师,你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吗?”和我所说的一样,我索性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爽快说了出来。
初季怔了一怔,这才用手指抵着下巴思索了起来:“CONA老师吗……对我来说,她不过是我的任课老师啦,平时的接触也不是很多,直到……”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有点不符合她天真的面容,“她把我介绍给学姐,我知道学姐也是灵能者之后。那时我开始怀疑她,也有试过认真地用预知能力去推测过,但是结果总是被阻挠了。”初季抬起头,银色的双瞳直逼我的眼眸:“刚开始我只是单纯地以为不过是我的能力不太稳定,但是被学姐这么一提,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果然。想法一一被核实,我与初季他们相遇,绝不是什么巧合,或是CONA老师单纯的一时兴起。好在现在还没有和茶深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将她安插到友人千佳的身边,莫非也是为了……我望了望初季,几乎是本能地还想问些什么,但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她只是个没有力量的孩子,还是不要把她也一道扯进来吧。虽然直接地告诉她,让她有点防备也好,但是……
“怎么了?学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初季困惑地侧过头,神色纯净得让我不忍去触碰。三三两两的学生因为时间已晚,仓促地从我们身边跑过,几乎没有人停下脚步留心我们一眼。思虑再三,我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事。上课铃也快响了,我们先进教室吧。——有事到中午再说。”为了不引起初季的怀疑,我特意又加了一句。对这么敏锐的孩子,不小心一点不行啊。
初季看看我,还是因着天性中的乖巧,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我如获大赦,立刻转身奔离,生怕她一转念又察觉出什么:“那么,我先去上课了。第一节课是班主任任教,迟到的话后果可是很惨的!”
“学姐!”身后忽然又传来初季微微抬高了的声音,待我回过头,却看到她一脸调皮的笑容,“茶深的话,应该只有看见妖怪的阴阳眼能力而已,灵力不是很强的哦。”
我愣了一愣,好半天才认清了初季通过她的能力,明白了我的意图这个事实。脸“刷”地红了,我草草地向她挥了挥手当作道别兼感谢,一边马不停蹄地向教学楼里奔去。
真是的……拜托你不要动不动就使用这种会让人尴尬的能力好不好啊——!我一边在心里呐喊着,一边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场所。好在在上课铃即将响起的当口,拔足狂奔的我并不显得特别奇怪,就连涨得通红的脸,也可以当作剧烈运动而感到躁热的结果。
大家对和着一声巨响闯进教室的我都报以不可思议的目光,尤其是看到这么声势浩大的人居然是我后,更是个个都无法置信地窃窃私语起来。在千佳写满“你自己活该抛下我不管”的目光中,我默不作声地来到自己的座位,一把将书包塞进课桌,平日里大家认为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调皮的笑容。低着头努力不让太多的人看见,我望见桌上还残留着和阿空分手后用铅笔写下的那些悲伤绝望的字句,大多都已经模糊,但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轻笑一声后,我不假思索地从铅笔盒里取出橡皮,将它擦去了。
已经,可以忘记了。那些时间,那些痛苦,那些,曾以为是永远的伤痕的东西……
是的,你们都认为我太认真,太严肃,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是会改变的。为了一些人,因为一些事,自发地,去改变自己。
“小霰,你看起来好寂寞,而我,想努力缓解你的寂寞……”阿空曾这样说。
而现在的我,却不希望那个人,再对我说出同样的话。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寂寞而被吸引。
我希望能听到他说:“小霰,你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还有就是,“小霰努力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能够提起精神。”光是想着他说这些话的样子,就足以让幸福,漾满我的心间。
……但是这样的,算不算奢求呢?
“对了,龙峥同学,刚好看到你。刚才,CONA老师对我说,让你第一节课下课后去她办公室找她。”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刻都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倒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恶意,却立刻让沉浸在幻想中的我醒觉过来。糟糕,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竟让我把不久之前的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没有让千佳代为转告关于修学旅行的事情……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我必须自己去面对很可能有危险的,CONA老师。
“龙峥同学?”老师似乎有些烦躁,催促着我的回答。我明白,晨会的时间就要结束,老师还有别的事要讲,不想在等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老师。”我朝班主任点点头,礼貌地回应道。她吁了口气开始讲下一件无关紧要的班级事务,反正内容一定又是关于谁谁谁忘穿校服啦,谁谁谁又犯了校规了什么的。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悄悄拿出笔记本,撕下末尾一页的一角,写了几行字后将它折叠起来,请前排的同学代为传给藏马。那个女生意料之中地露出了狐疑而不悦的神色,好在她还是照我说的做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她压抑了把纸团打开来看的冲动,因为那上面写的是:“中午可能会不在教室,牡丹来的话就告诉她我这边没什么可传达的,南野君那边随便。另外记得不要太惹人注目。从幽助那里得知了她以前在他们学校的表现,所以有点担心。”长长的一串,几乎写满了并不大的纸片。藏马可能会觉得我有点罗嗦吧,他是那样聪明的人,本不需要别人提醒的。但是不这样,不行啊。不趁早提醒一下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接下来我要去的,可是一场艰辛而又冒险的战斗啊……能够抵御初季的预知探测,CONA……不知道她真正的工夫又有多少?
或许是因为想得太入神的缘故,等我发现桌上的纸团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迟疑一下然后将纸团展开,那上面在我的字迹之后,还跟着一行清秀又不失大气的字:“明白了。不过,有什么发生了吗?”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人了然于胸的笑容,我愣了一愣,这才提笔写道:“为什么这样想?”
纸条很快又传了回来,我几乎可以读出语句中所含的隐隐的笑意:“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霰每一次发呆,都有什么事快要发生了。”
我怔住,本想再写些什么回应,终于在老师与藏马后援团杀死人眼神的双重夹击下,慢慢提笔写下:“那只是南野君的错觉吧。什么也没有。不用担心。”放下笔,将纸条传出去的同时,我释然地吁了口气,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似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正如我今早所说的,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没必要把不相关的人也一道卷进来。如果我因为自己的逞强死了……那也只是我的命数已尽,怪不了别人。
“霰!叫了你多少次了,让你起身回答问题!——真受不了你,为什么你每隔几天就会上课发呆啊!”老师的粉笔头很识时务地再次砸到我的面前,我认命地站起来,在众人的或以外或同情的眼光中开始端详黑板上那道看起来很不友好的题目。
“算了,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做不出就去门外站着去吧!”
老师……学习,这也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拜托你,请不要插手吧……

站在漂亮的红木雕门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手。虽然明知道在敌人指定的时间赶去会面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但既然迟早要战斗,何不顺了对方的心意,痛痛快快地来干一场呢?这样想着,我叩响了门,硬质的门扉咯得我的指骨有些生疼。
“请进。”随着一声甜美却让人遍体生寒的应答,我推开了门。坐在靠门的那张办公桌前的正是CONA老师,满脸明媚的笑容在看到来人是我的那一瞬顿时变得深不可测,“你好,霰。看来青木老师已经和你说过了啊。”
“恩,早上晨会的时候就说了。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慢慢走到CONA老师的椅子边上,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只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是蓄意安排,被打发出去的,还是……我暗暗地咬紧了嘴唇,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啊。
“龙峥同学不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CONA往椅背上舒适地靠了靠,很愉快似地笑着,“不,正因为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来了,不是吗?”
“老师是指修学旅行的事吗?那个的话,我和绫里同学应该已经……”一边说着旁的话,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符咒。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缓解紧张时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这是一场心理战,让我来看看我们能延长多少时间吧。几乎是挑衅地,我暗自想道。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呢。——差不多也该说实话了吧。龙峥同学,或许我该叫你——阴阳师龙峥霰?”指尖若有若无地敲击着桌面,CONA悠闲地轻启薄唇,吐露惊世骇俗的话语。尽管心下有明显的动摇,我还是故作平静地回答道:“老师才是,既然早知道,那么在那之前就应该说出口了不是吗?可是也隐瞒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呢。”
“哎呀呀,对老师如此出言不逊,看来是教育不够呢。”一声嗤笑过后,CONA似乎终于打算进入正题似的,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妖气……我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没想到,自己的任课老师竟然会是妖怪,而身为阴阳师的我,居然会经过近一学期而未察觉?究竟是她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是我警惕性太低?我眼睁睁地看着CONA老师渐渐变形,一对巨大的蝴蝶翅膀撕裂了她的衣服伸展出来,闪着紫色的光芒,美丽,妖艳,却又危险。从翅膀上散落的紫色鳞粉从我面前飘过,我忽然察觉了什么,用校服袖子遮住了口鼻后退一步,继而亮出了藏于衣袖中的符咒,“CONA老师,没想到,您还真是深藏不露。——从一年前来到盟王高中,您就有所打算了吗?您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呵呵,龙峥同学,作为学生,贸然向老师提问好像不太好吧。至少,也该加上敬语呀。”现出原形的CONA老师咧嘴一笑,整张脸在紫光的映衬下越发令人不寒而栗。“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名,顺便自我介绍一下——可那•亚里安特,如你所见,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为了完成主人交付的任务而来到人间界。阴阳师龙峥霰,我不管你是被谁任命做什么事,总之,妨碍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那的翅膀扑扇起来,夹杂着鳞粉的暴风向我扑面袭来,来不及躲避,我用符咒展开结界,一面吃力地顶着可那的攻击,一面竭力地张开嘴喊道:“说我妨碍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把初季和茶深带到千佳和我身边,究竟是有何企图?”要弄明白,一定要弄明白,CONA老师,究竟和一下出现的两个灵能者学妹有什么关系,还有,前些日子的百鬼夜行,究竟是不是她,或是她口中的那个“主人”,所搞的鬼……为了小阎王交付的任务,这个父母拼死保护的人间界,还有我所珍视的大家,一定要弄明白……
“啊——!”从结界的缝隙中侵袭而来的飓风,一下子猛烈到令我几乎站不住脚。在暴风的吹打下,我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可那胜利者的笑容:“都到这地步了好奇心还这么强吗?放弃吧,阴阳师龙峥霰,这点妖力你就挡不住了,你是不可能赢得了我的,更别说主人了!”
“从……从刚刚起就一直说主人主人的,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啊!”接下来的话被吞没在惊叫中,加大的飓风将我连人带桌椅都一并吹向后去。随着结界的碎裂,紫色的鳞粉趁势而入,还没来得及觉察到不祥,我就已经吸入了不少,整个人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出所料,那些是有麻痹功效的……我不甘地仰起头,望着可那一步步地走近我,带着鄙夷的目光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你还真不放弃啊,一个劲地打听我们的事情,罗罗嗦嗦地吵死人了,你这区区的人类,就凭你,也想直呼主人的名字?照我看,你连替他舔鞋跟都不配!没没时间和你多废话,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妨碍我们的人,都要去死!”
弥漫办公室的鳞粉中,可那蝴蝶样的腹部开始发出了耀眼的紫红色光亮。浑身被麻痹的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能朝旁边移动一小步。这样的状况下,连避开都不能,更别提躲开了。而且现在,藏马他肯定正在教室和牡丹商量小阎王托付的事情,根本没发指望有人会来救我。该死,为什么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家伙啊……
“呵呵,你该庆幸了,在这个盟王高中,你是第一个看到我这个姿态而死的人呢。”可那娇媚的声音夹杂着光球划破空气的声音,我拼命地朝一旁挪动,却终是躲不过攻击的速度。
一声巨响,身边的桌椅悉数毁坏,自己口中难以抑制的惨叫和肩部传来的尖锐疼痛告诉我依然活着这个事实,我的身体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翻腾了几下,最后因为撞到了墙壁而停了下来,后背一阵僵硬,可能是伤及骨头了吧。缓缓滑落到地上的我无力地抬头,眼前一片漆黑,只依稀辨认得出可那继续走来的身影。已经……没有力气……再躲避了……我被痛楚逼得不住地咳嗽,望着鲜血自伤及的肩部汩汩流出,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湖泊。
“哦?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勉强避开了要害攻击,还能承受我的光波,看来,是小看了你啊。不过,这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伴随着志在必得的微笑,可那抬起了右手,我看见光线迅速地在她的指尖聚集,没错,或许正如她所说,一次次的好运气,到现在,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吧……只是,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命白费的,即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这样一想,我感觉到先前还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释然了,将全部的灵力凝聚起来,我死死地瞪着可那,开始念叨还未完成的咒语,长度,是我的生命……可那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打算,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僵硬:“龙……龙峥霰,你是白痴吗……这样做,对你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还是乖乖放弃,选择轻松的死法岂不更好?”
我勾起淌血的嘴角,向可那绽放一个冷冷的笑容:“哈,哈哈,没错……或许在你们看来,这种做法的确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对于我,它绝对,不是白费工夫的!如果这样做,可以保护我所珍视的一切,那么就让我,燃尽自己的生命,和你同归于尽吧,可那——!”
“白、白痴!不要过来,要死,你一个人去死啊啊啊——!”自战斗开始以来,可那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如同刚才面对她攻击的我,她拼命地朝后退去,右手毫无目标地发射着光线,身下的地板已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却一次也没有,射中正向她缓慢移动的我。我嘲讽地笑了,原来,就算是死神,也会害怕,心志坚定的人啊……那么,到灵界再一较高下吧,可那——!浑身崩开惊人的灵气,我猛地站起瘫软的双脚,向对面的蝴蝶状妖怪扑去。
“龙峥学姐!”正在我燃尽生命的能量即将击中可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来人的声音熟悉到令人心悸。在可那略带惊讶却畅快的笑容中,我的心直直地沉下去,落入那一片绝望的黑暗。
“不可以,初季,快点逃——!”周身的灵气猛地发生了收缩,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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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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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

发表于 2009-8-9 15: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你写了多长时间啊(指)
我萌初季!不要把她弄死= =人家是我喜欢的小LOLI而且还是预言能力~
那什么,我觉得小阎王有点偏成熟了……
其他很好啦。贴吧那边太多了懒得FY
左拥右抱XD 咳咳……好吧,Durarara!!团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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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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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22: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漫雪留有手中的存稿一共23万字,目前还在填坑中,你说花了多长时间……这个暑假貌似还无法完结咧,泪奔了……如果领紫玉的话晨鹰J会发得疯掉,我会领得疯掉……
WHAT!找到一个喜欢初季的了……贴吧里组成了反初季亲卫队的说……她是我最不会弄死的一个,虐心的话当然要活着虐,后妈魂爆发……
于是楼上你分院了啊,恭喜你……(轻声,你最终还不是重新测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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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学子

我只是选择了寄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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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木清风

 楼主| 发表于 2009-8-14 22:35:23 | 显示全部楼层
“学……学姐,你这是……”一脸震惊与无措地站在职员室门口的,正是早上刚与我碰过面的灵能者学妹白坚初季。说不清是被可那的真面目吓到,还是为我身上的伤口吃惊,她瞪着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看样子似乎是忘记了逃跑。看见我的震惊,可那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停滞动作的我,转身朝门口的初季扑去,想要……
“不行!不、不可以……”我条件反射地想要阻止,却因浑身的灵气被收,重新软软地躺倒在了地上,先前一时忘我而失落的痛苦重又袭来,一时间竟让我痛得喘不过气。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弃地低喘,“可……可那,住手,你说过……初季是你得意的学生……别对她……”试图使用符咒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以目前几乎可称作是破破烂烂的身体,终是徒劳。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可那的脸上带着让我心寒的笑容,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不过,就算我真的说过,现在的我,也不是她的老师,只是主人的一个普通的手下而已。所以——”对着呆若木鸡的初季,可那扬起了手,紫色的光芒再次在她的指尖聚集,“既然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就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了。龙峥霰,你应该感谢白坚同学,因为她,你的死期迟来了一会呢。”
“不,不要,住手,可那——”我拼着最后一丝希望叫喊,喉口猛地涌上了一阵腥甜,我却没空再去理会它。我忘了是初季让我错失了除掉可那的机会,也忘了自己现在的伤势已经能算是致命,我的脑海中只是不断地掠过那个清晨与初季遇见的情景,那个黄昏初季靠在校门口等我的场景,那个夜晚初季慌张地扑进我浴室的场景,那一刻我心里只是想,不能再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必须,保护他们……“住手可那,真要杀的话,就先,杀了我……”
“霰!”碧绿色的鞭子,倏地挥在了可那面前的地板上,抽出一道裂痕。软倒在地上的我费力地抬头,却看到那一头熟悉的红色长发,因为角度的关系视角有些偏转,却丝毫不改往日的艳丽。手持鞭子的藏马轻轻抓住初季的肩,将她护在了办公室外:“谢谢你来通知我,不过现在,你可以退下了。我不希望无关者受伤。”
“哦呀?英雄救美吗?”被藏马阻止了行动的可那后退一步,眼里明显地冒出火花,“南野同学,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发觉你是灵能者呢?不过最好别逞强比较好喔。学习成绩和战斗能力,并不是一直成正比的哦。龙峥同学的结果,我想你也已经看到了。”
藏马的微笑一如往常般优雅,却失去了那一份温和,碧绿的眸子透着冰冷,是我看错了吗?他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生气……即使上次撞见南宫梦时也没有……:“谢谢老师的提醒,不过很可惜,老师对我的栽培,就要到今天为止了。对人间界,还有我的朋友,有不轨企图的人,没有资格为人师表。”
“哦?南野同学的意思是,今天在这里把我了结?”可那扬一扬眉毛,语气间无限轻蔑,“要怎么做呢,就凭你一个人?”
“谁说藏马是一个人?”随着一句响亮的大吼,又两个人影从初季身后一前一后地蹿出来。幽助抢在桑原前面,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嘿嘿,连本地超级大恶霸,浦饭幽助的名字都不认识了?看来我干的架还不够多哦。”
“可恶,混蛋幽助,你少得意!论打架次数,绝对是桑原大爷比你领先!”耀眼的橙色闯入视线,桑原大喊大叫地紧随幽助身后,手中举着得意的灵气剑。“好,我们今天就来比,谁先干掉这个蝴蝶妖怪!”
“比就比,谁怕谁!”幽助不甘示弱地回嘴道,动作却和桑原一致地直逼可那。我不禁会心一笑,嘴上是吵得激烈,其实内心,还是把彼此当作伙伴的吧。
“切,一帮粗神经的家伙。”可那低咒了一句,不得不分神应付两人合力的攻击。在这当口,水蓝色头发的少女冲了进来,一脸忧心地扶起我:“霰,没事吧?哎呀!怎么伤得这么重,真是的,要展开战斗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要不是藏马让我去联络幽助和桑原,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我马上给你做紧急处理,你别动啊!”
我还来不及惊诧,牡丹已经在用双手轻抚我的伤口,并很小心地不弄痛我,然后释放出灵气。在牡丹手中光芒的覆盖下,我的疼痛缓和了些,总算可以比较正常地开口说话:“牡丹?为什么会知道我……”
专注于治疗的牡丹,过了好一会才将手收回,但还是皱着眉:“我的治疗能力没有雪菜修炼得到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回头借助藏马的药草吧。”自言自语过后,牡丹忽然抬起头来,一脸怒容地说道:“你还说呢,霰!心里有事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个人跑来这里想独自对付这么强的妖怪,你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啊!”
“呃呃……抱歉啦,我只是想……”在牡丹依旧气鼓鼓的注视下,我略有些尴尬地转开了视线,“毕竟我也不是太确定啦,所以……就没急着告诉你们……”
“呐,牡丹,霰还是伤员喔,对她这么大喊大叫,不太好吧。”趁着幽助和桑原两人拖住可那,藏马在攻击的间隙笑着回过头来说,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因为我性命无大碍了,而明显放下心来的样子。“恩,其实我也不是明确感知到了敌人,只是看霰今天又在课堂上发呆,就感觉有什么将要发生了。”
“诶?”我愣愣地望着藏马,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的表现那么明显吗?
对上我迷茫的目光,藏马再次微笑:“每次霰心不在焉的时候,不是接下来要去接什么委托,就是晚上有什么重大的战斗呢。百鬼夜行的时候也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夜晚学校也是……我没说错吧?”藏马微眯的绿眸中闪着神秘的光芒,我又一次红了脸,低声回答:“这、这样啊,我自己一点都没发觉呢。”
“啊啦,这是为什么呢?”听到我们谈话的幽助在发射了一枚灵丸之后,转过身来笑得一脸猥琐,“平时优等生的‘南野秀一’居然会在课堂上开小差注意霰,该不会是对霰……啊?”故意将接下来的话咽下,显得意味深长。
要不是情况特殊,我又动不了,我几乎想揍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吧!战斗途中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回头死了可别怪我!”
“呐,你们几个,小看我可是会吃苦头的哦!”办公室的另一头,被我们遗忘了有一会的可那轻柔地说着,却止不住眼底突发而来的怒火,“今天让这里,变成你们全员的葬身之地!”比起和我对战时,可那的妖力明显又上升了不少,一次攻击,就已经让坚硬的混凝土地板碎裂成块。幽助他们几乎是仓促地躲开,牡丹则敏捷地凭空变出她的交通工具木桨,一手拖起我,一手带上门口的初季,风一般地直冲天空。“喂,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回头灵界见哟!”
“牡……牡丹小姐,这样真的好吗?”我小心翼翼地扶着牡丹的和服裙摆防止跌落,一边后怕地望着越离越远的地面。“就这么把他们扔在战场上不管,不要紧吗?”
牡丹倒是一脸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轻松状:“没关系没关系的啦!别替他们瞎操心,霰可不要小看这帮人哦,平时傻归傻,还是挺强的!”
“这……这样啊,”我略微放下心来,一转眼却看到了突然被牡丹拽上桨,吓得小脸发白的初季。心下暗暗叫糟,似乎没人记得对她说明有关灵界的事。“那个……牡丹,话说,你带上来的初季,应该怎么办?”
“恩?你在说什么?”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的牡丹,却在明白了我的话后突然回头,“啊啊?你说什么?我带上来的?谁?”
见她反应这么强烈,我不禁吃了一惊,本能地回答道:“初……初季啊,难道不是……牡丹你,自己拖上来的吗?”本以为牡丹察觉到了她是灵能者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牡丹瞪了一会脸色苍白的初季,似乎在回想自己先前所做的事。良久,她才如梦初醒似地一拍脑门:“哎呀,糟糕!我不过是看她站在职员室门口,也没多想就下意识地把她拖上来了。不过,好在她也是灵能者,说明牡丹我还是有点第六感的啊,哈哈……”
听着牡丹无所谓的哈哈笑声,我差点没真的从桨上掉下去:“原来……你不是真的因为她是灵能者才带她上来的啊……”
拥有这样的引导者的灵界,其前景有那么一点,让人担忧啊……那一瞬间,我的脑中清楚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第八章 疗养X八卦X我爱的大家
“恩……恩……”灵界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回荡着一个小孩略带苦恼的沉吟声。灵界少年继承者小阎王正托着下巴,皱眉思考着什么。
“霰,你看,小阎王又在便秘了哦。”牡丹压低声音,掩嘴偷偷地对我说,我扑哧一笑,这比喻无法形容地恰当。初季听见我们的诡异笑声,好奇地凑过头来问我们在笑什么。牡丹又笑了一阵子,才如实相告,“哎,其实呢,是这样子的……”
“牡丹!”办公桌那头的小阎王忽然抬起头来,满脸怒容地当头断喝,正准备向初季告密的牡丹吓得打了个激灵,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不再做声了。望着他年少却故作威严的表情,我却再也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小阎王看了看我,倒也并没像对牡丹一样厉声责骂,大概是我也并不是他的直属部下,不便大吼大叫吧。这样一想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作了个抱歉的表情。
从激战中的职员室逃出之后,我、牡丹、初季三人就经过一路的飞行,来到了一直有所耳闻的灵界。之前只在灵界电视上有过通话的小阎王,这次也终于见到了。依照小阎王的吩咐,我们三个就在他的办公室,边叙述情况,边等待战斗中的另三人归来。
“恩……这三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该不会……每次战斗都弄得遍体鳞伤的,这次也说不定……”虽说只是推测的自言自语,小阎王的话语还是让我的脸上隐去了笑容,抓着校服衣角的手渐渐收紧。
“喂喂,小阎王大人,说话可要先看看别人脸色啊,幽助和桑原倒也算了,一说到藏马的事,你看人家霰多担心啊。”看了看我的脸色,牡丹嘴快地说了出来,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说什么呢,牡丹小姐,担心同伴是当然的事了。”
“恩~照学姐这么说的话,浦饭君和桑原君的安危,学姐也会一样牵挂吗?就像学姐牵挂南野学长一样?”连初季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看似无心地问我。
“那=那是当然的了。很担心啊。”我肯定地说着,却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有种理亏的感觉。怎么会……怎么可能……只要藏马君没事,其他人怎样都好这种感情,我是绝不可能有的啊……?绝不能……原谅的感情……牡丹的治愈术似乎在渐渐失效,痛楚又开始回到我的身上,手脚也在渐渐冰凉麻木。我……怎么会……
“呵呵,有点在说谎的感觉呢。不过没关系啦。人都是这样的,只要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不受伤害就好,学姐不必为自己的本能而在意啦。”又开始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的初季,朝我微微一笑,兀自走了开去。
“喂,等等,初季,你去哪里?”牡丹焦急地跟在她的身后,一面高声叫道。
初季将手放在房间的入口处,一脸正常地回答道:“在战斗的大家也快回来了吧,是时候替他们开门了喔。还是牡丹小姐想将我们的谈话内容让他们听到?”话音未落,幽助熟悉的大嗓门就通过灵界大门独有的门铃传了进来:“喂,小阎王,是我啦,你的灵界侦探!还不快把门打开,我们刚打了一场恶架,很累的!”
“哎呀。”牡丹小声地惊呼一句,急忙在小阎王的瞪视下乘桨飞去开那道只有从里面才能推开的沉重大门。
“呀咧呀咧,真是拿这个笨部下没办法。这样下去要是哪天灵界出了大纰漏,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望着牡丹仓皇而去的背影,小阎王无奈地抚住额头,一脸地苦恼。看他的样子,仿佛将刚才“便秘”时所思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懒得提醒他,顺着他的抱怨说道:“没有啦,我看牡丹小姐她很努力呢。而且各方面的能力也都很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想起她为我疗伤的手法似是娴熟,我不负责任地添上了一句。呵呵,总之挑好话讲就是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小阎王又叹了口气,向后倒在宽松的大椅背上:“是嘛……既然霰这么说的话,我暂且就这样认为吧。不过话说回来……”
“霰,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的伤!”小阎王话音未落,刚刚还在嚷着开门的一行人就吵吵闹闹地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牡丹依然是一脸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喵小阎王大人,打扰你们的谈话,但是这堆人说怎么样都担心霰的伤势,不顾我的劝阻就冲进来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阎王宛如彻底放弃希望般地摇了摇头,转向幽助等人,“霰的话,牡丹已经给她做过紧急处理了。接下来只要安心静养就好,并没有性命之忧的。这个先不管,你们怎么样?”
被小阎王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幽助他们刚经历的严苛战斗,急忙抬头查看他们的伤势,只见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或重或轻的擦伤,幽助的嘴角还残留着战斗时的血迹。见我担忧地盯着他看,便冲我满不在乎地一笑,用衣袖草草擦去鲜血:“嘿嘿,和平常一样,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啦。说起来,那个女人居然从背后给我一击,然后趁机溜掉了,真是一点打架的品德都没有啊!下次再找她算帐。啊,还有,”一脸忿忿的幽助,此时忽然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受伤的事,拜托你们不要告诉萤子啊,否则她肯定又回唠叨半天,真受不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恶作剧被抓到后,不好意思地恳求对方不要告诉他母亲一样。不过,和那种感情又有种些微的不同。似乎……带着更多的……温柔……
“霰?”回过神来,才发觉所有的人都望着我,幽助更是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可以吗?”
我不置可否地侧了侧头:“这个是没问题啦,不过……”对着幽助疑问的眼神,我开心地一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传染上了初季的坏毛病:“萤子姐真幸福。好羡慕呢。”
果不其然,对于受伤眉毛也不动一下的幽助忽然神色大变:“说什么呢!那种罗嗦老太婆,鬼才想和她呆在一起咧!我只是不想惹她哭让她唠叨个半天而已啦!不要搞错了!”
“好好,幽助,大家都知道啦,你和萤子不过是幼儿园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不要那么激动啦。”藏马轻轻地微笑着,将一只手放到幽助的右肩,我这才看到它被似是衣物的布条草草地包裹着,还有血迹不断地由内渗出。
“藏马君,你的手……”我忍住溢出心底的担忧,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他的伤口,轻声问道。
或许真的如同小阎王说的,受伤对藏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理所当然似地笑着:“霰,你还说我,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我们刚冲近来的时候你也伤得不轻,比我现在不知道要严重多少倍呢。而且当时你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把牡丹吓得够呛。”
“哎?啊……”同样的话,牡丹刚才也应该说过,但是当藏马说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又脸红起来,虽然极力地掩饰着,脸颊依旧滚烫得让我急不可耐地想要逃开,于是语无伦次地敷衍:“啊啊,既然已经疗过伤了就没什么大不了了不用担心……”转念一想,不对呀这样说的话不就没法找借口开脱了,于是又胡诌道:“啊不过好像又有点复发,对不起我先失礼了!”言毕撞开办公室的门就往外冲,一点也不像个大伤初愈又复发的人。明知身体快要无法负荷,我还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向前冲。隐约听到背后传来的疑惑声音:
“牡丹,你的治疗术还会出现复发的情况吗?是该改善一下了吧。”
“恩,我也不知道啊,会不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呵呵,我想,这应该不是牡丹小姐的问题才对,是不是南野学长刚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话?”
“诶,真的?我想应该没有吧……”
努力将飘进耳朵的言论都抛到脑后,我一直奔到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也不会看到我了之后才停下脚步,扶着墙壁休息。
大家,对不起……我又一次……逃避了这个话题呢……看来这下子……误会会更深了吧……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我的视线模糊起来,脚下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恩,蝴蝶妖怪,蝴蝶妖怪……”我一边努力在脑中回想当天对战时可那的形态,一边在琳琅满目的书堆中寻找着,“恩,试了那么多本都不行,不知道这本里会不会有……”手指抚过名叫《魔界妖怪大全》的烫金书名,我喃喃自语着,“不过,就算明白了弱点和对抗方式,不明白敌方的目的,也无济于事吧。”
“霰,身体方面已经不要紧了吗?”脆生生的很有特征的声音,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牡丹。
“恩,比起战斗完那天是好多了,老烦你们担心真不好意思。”我轻轻一笑,回过头去。
“瞧你说的,霰还是那么见外,都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牡丹伸出手,装作不满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今天的她依旧身着一身粉红色的和服,看来还是在替小阎王工作中,而不是像往常那样混入幽助所就读的皿屋敷高中吧。
“啊哈哈,抱歉抱歉,不过,牡丹小姐的治疗术还真是厉害呢,从前受到这种伤的话,到现在还能不能脱离生命危险还是个未知数呢。”几天前,明知有危险还是孤身一人前往挑战可那的我被可那强大的攻击力所伤,还差一点在战斗中丧命,那时幽助等人及时赶到并救了我,而牡丹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送到灵界,自己的性命才得以保全。这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小阎王特地下了命令,让我暂时留在灵界疗养,学校方面也以请假对付。“而且,我还要谢谢你们特意开出一间房间让我休息,真是有劳了。”
“不用在意,反正你此次的受伤也是为了灵界,是这边考虑不周的缘故,由我们负责也是理所当然的。”忽然冒出的小孩声音让牡丹惊叫一声跳得老高:“呀——小阎王大人!拜托请不要突然出现在人背后好吗!坏毛病一直都没改,真是的。”
将牡丹吓到的当事人小阎王,却依旧一脸淡定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不过是突然从你背后出现说话罢了,这点程度,不算吓死人吧。话说回来,牡丹,”小阎王忽然眯起眼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前几天叫你去带的那个亡灵,现在怎么样了?该不会又像平常一样光顾着聊天,把正事忘了吧?”
非常不幸地又一次说中牡丹的小阎王,冷着脸望着那个和服女孩标志性地惊叫一声,召唤出木桨腾空而去:“真是的,那丫头平时还挺能干的,真不知这两天是怎么了,总是忘这忘那的,再这样下去,连死者都要对灵界感到不满了。”
“该不是小阎王大人,你对人家太严厉了吧。说不定,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呢。”我走近小阎王身后,开玩笑地提议道。
“……霰你就是这点可怕。总是一副什么都看穿的样子,多年的阴阳师生活练就的吗?”
“哦?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感觉自己似乎总是被别人看穿的。难道是小阎王大人,情绪什么的都太露骨了吗?”故意挑了挑眉,我继续逃避着正面回答。不为别的,只为好玩而已。呵呵,虽说是灵界的下届继承者,说到底也是个小孩啊。总算有点明白初季的想法了。(S:霰你也要玩腹黑么?天啊不要啊不要啊,这世界没救啦——)
“霰。”正彼此谈笑着,身后忽然传来一把沉稳而温柔的声音。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身去,藏马正穿着每日的校服站在灵界的资料室里,笑容优雅而悠闲,“伤口已经没事了吗?”
“啊……没,没什么大不了的……恩,藏马君,刚刚放学回来?”我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搁,故作无心地回答道。
藏马微笑,手指轻轻地在层层排列的书脊中划过:“恩,顺便了解了下状况。可那老师似乎是彻底失去踪影了,英语课也找了别的老师代班。初季现在和我留在学校里查看情况,暂时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霰就放下心来,好好养伤吧。”
“啊啊,好不公平啊,为什么只有南野学长一个人收到学姐的欢迎致辞啊,好羡慕学长呢。”又是一把熟悉的声音,这回却让我浑身僵硬夹带两颊发烧,“初……初季,都说了不要用那种会引起人误会的说法……!”
同样身着盟王高中的校服,只不过是女生款式的初季手扶书架,笑得一点都不像个她年纪的小女生该有的样子:“呵呵,但是也是事实啊。不过正如南野学长所说的,学校里并没发生什么不妙的事,学姐不用担心呐。”
“恩,本来我就没有做那样多余的事……”被初季一打搅,我倒是想起了藏马来之前正在忙的正事,拿起刚刚被放在一边的厚重书籍,“话说回来,在大家努力的时候,我可也没有闲着不做事哦。你们看看这里。”
两只脑袋同时凑了过来,险些没和我的撞个正着。好在他们看清了我的手正指着的一片区域,那里是一个蝴蝶形态的妖怪图象,和可那那天和我们战斗时的姿态极为相似。
“恩,这好像是那天CONA老师和我们战斗时的模样啊。不过……就算找到了,好像也不能怎么样啊……?”初季似乎是打定主意还是叫曾想要杀死自己的人老师,不过似乎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我也就随她去地继续说着,“恩,的确是找到了可那的形态类型——妖蝶姬,但是主要问题不在这里,看——”我勾画着书本末页的最后一行小字,“平时居于魔界深层区域,群居,轮流觅食,很少现出身形,这本妖怪大全上是这样写着的。”
“这种说法……总让人觉得是介绍某个动物似的,有点别扭呢。”小阎王研究地阅读着一行行的字,若有所思似地喃喃着。
我不禁摔倒了一下:“那是当然的了,是妖怪大全嘛。先不说这个,”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关键在于‘很少现出身形’这一点。如果图鉴没有出错的话,和我们战斗时的可那,显然不是动不动就出现那种姿态的。那也就是说,能动员居住在魔界深处的妖姬蝶,我们所要面对的那个敌人,很明显,是相当不简单的了。”
或许是被我凝重的脸色所感染的缘故,四周一片寂静。正当我想要出声询问一下某个人的意见时,一直不声响的初季忽然开了口:“那个,我一直想说,龙峥学姐,虽然很不好意思……”
“恩?什么事,不要客气,尽管说吧,我会很乐意听的。”不明白初季的用意,我低下头,笑容温柔地说。
被我这样一说,初季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咽下迟疑道:“其实……这不是一看就明白的事么,用不着特地说出来啊……?”
“诶?”被初季过于露骨的说白激得一愣,我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疑问音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解释,小阎王已经在耳边附和,“就是啊,霰,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发现呢,没想到霰也会说废话啊。而且啊,就算我们知道了敌人的强大,那会带来什么改变吗?顶多动摇一下军心罢了吧。”
哎哎?什么和什么啊?我手足无措地站着,险些连那本厚如砖头的书也拿不稳:“但是,这的确是……”把发现到的事说出来,这有错吗?灵界还真是让人弄不明白耶……
“呐,你们也不要取笑霰了啦。”正在我将视线在一唱一合的二人之间盲目地来回移动之时,藏马不着痕迹地向前踏了一步,恰倒好处地遮住了我的难堪,“霰这两天受伤了,但是还在为我们而拼命地努力着啊。她所说的,确实对我们今后的战斗很有价值。”
“……藏马君……”我应该知道的,他只是在为我解围而已。但是为什么……我的心中又会荡漾起这般的情绪……红晕……又会不听话地浮到脸上……“那、那个……”
“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帮妇’么,我什么都没听见啊,什么都没有说啊——”刚刚还很一本正经地嘲笑着我的小阎王,此时忽然切换成了“不怕死”模式,大声地嚷嚷着。
一向喜爱这种活动的初季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恩,真的,南野学长表现得太露骨了啦,真好啊,学姐,我又开始有点羡慕你了呢。”
“那个,我说啊,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不要再继续……!”很少出现“动摇”这种情绪的我,每到这时便会变得异常惊慌起来,虽然知道难看,却也没办法阻止这么丢脸的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我拔腿又想逃,右臂却忽然被人拉住:“啊,等等啦,霰,初季他们当然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又想逃啦。”我的视线正对上藏马含笑的绿色眼眸,温柔像一片牢笼要将我攫住,我应该逃开,此时却心甘情愿,为之画地为牢,永不脱身……
“啊,太过分了,藏马,人家明明是认真的!”明显被看穿的小阎王,明知徒劳却结结巴巴地辩解着,非常有我被初季吐槽时的风格。
“呵呵,算了啦,小阎王大人,对南野学长,这样的掩饰是没有用的。”初季侧着脑袋,带着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容,乖巧地回答,语句却是洞悉一切的精明。“倒是学姐,捉弄起来还是一样地有意思呢,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依旧是不好意思地,我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却是真心地,开怀地。“喂,初季,这句话,你可是给我记好了哦!等我伤好了以后,一定会找你算帐的!到时候,你可别哭哦!”
“啊啊,好可怕啊,南野学长是不是不喜欢暴力女的啊,学姐该注意一下形象吧——”
“喂喂,我看你还说——”我终于受不了地暴走,灵界里回荡着初季、藏马、小阎王开心的笑声,和我气急败坏的追打加吼声。
没错,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是这样特别的一个人,无论是他的身份、种族、还是那样不凡的优秀。我没有初季那样的能力,所以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感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会有怎样的未来,但是我相信,只要藏马与我拥有相同的心情,那么我们两个,就一定能够迎来一个幸福的结局。但是即使没有,这也无所谓,遇见藏马的时光,让我拥有了许多温暖,许多幸福的时光,即使我最终还是成不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殿下,即使我会因为这份感情变得比平时更加辛苦,也没有关系,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喜欢上藏马这件事,喜欢上大家这件事,我绝不后悔。
第九章 二次交战X初季被劫X真正的敌人
结果,可那,现实生活中的CONA老师还是没有出现。和藏马说的一样,英语课还是暂时找了其他的老师来代课,理由是CONA老师为了能更好地教育大家,前往国外深造留学。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做,为了隐瞒我自己的身份,我是不会把她的真身告诉其他人的。而且,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宁愿她留在盟王高中,好让我随时知晓她的动向,而不是回到原来躲藏的暗处,窃窃地策划着什么。
课桌下出现了一双脚,我抬起头,是许久不见的千佳。意料之中地,她少见地皱起了眉头,我这个特殊的好友还真没给她少添麻烦。“怎么了,千佳?”努力笑得淡然,希冀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一向在和恋爱无关的问题上迟钝加粗神经,只希望这次也一样。
“霰,你最近总是请假。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师说你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千佳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和不安,“有什么让你困扰的事么?一个人住有不方便?经济问题?还是……”
不好,再这么给她猜下去,真的会让人怀疑的。我暗暗咬了下嘴唇,尽我所能地挤出一个笑容回答:“呵呵,没有啦,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而已。你看,最近天气转换得很频繁,不知不觉就着凉啦,就和上次发烧一样……”
“霰,你在说谎哦。”很难听见千佳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话,我自己也不免一怔:“诶?”只见她用说不清情绪的眼神盯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霰,你每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时候,都会故意把一些细节处都说得很明白,一点也不像你平时不爱罗嗦的样子哦。就好像……故意要让人相信似的。”
“啊……是么。原来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啊。”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无意义,我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大脑却在飞速地旋转,搜寻着能让千佳信服的说辞。怎么办?生病的借口已经不能用了,偏偏这次还真的是为战斗而受伤……怎么办?快点,想起一个……能让人相信的说法……实在走投无路,有意无意地,我将目光投向了正以一贯优雅的姿态和同班同学说笑的那个人。如果是他……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
不容许我再继续发呆,千佳带着得意洋洋的神色说道:“你看,还是瞒不过这么聪明的本小姐吧。快给本小姐老实交代,这两天究竟去做什么了?——安心告诉我吧,我们好歹也是好朋友耶,我不会说出去的啦。”
这种明显刺探式的口气,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我怀疑地打量了千佳一眼,不管怎么样,和工作有关的事,对千佳绝对不能说。不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同样是为了千佳,她自己的安全。万不得已的时候,插科打诨也要混过去。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啊!我知道了!”又是一声大叫,我差点没被惊得从座位上跳起,和往常一样对周围的目光和这位损友无可奈何:“又怎么了啊,我的千佳大小姐。”
千佳脸上的笑容越发自信了,几乎到了我以为她拆穿了我的真实身份的地步。她凑近我,小声却又坚决地说道:“霰,我知道你有什么烦恼了。一定是……恋爱问题对吧?”
“什……你在说什么啊!”屏息静待换来了居然是这么一个回答,我愈加气绝了,“怎么可能,我不是才刚……而且我也没那个闲工夫。”脱口回答到一半,我忽然发觉了不对劲,这样……是不是也算,撒了半个小谎呢……毕竟,我对藏马……
“哈哈,我猜对了对吧,霰,你看你自己脸都红了,就别想再装下去啦。”千佳满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每次和她对话,我都会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前几天还在积极紧张地查找敌人资料的感觉不知哪里去了。“我说你啊,能不能别整天忙着想这些问题,前两天拜托给你的笔记呢?不会又忘了吧?”
“啊哈哈,别瞒了别瞒了,霰的心情可都是写在脸上了呢。”千佳伸出一根手指来,悠悠地在我面前晃着,“呐呐,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啦,隔壁班的山田君?三年级的野田学长?还是……我们班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立即被映入眼帘的一抹红色惊得打了个激灵:“什……我说啊大小姐,你的脑袋里就没有些正常些的……”
大约是我们的争论声音实在过大,话题的中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正被人谈论着而转过身来,藏马望见我,轻轻一笑:“龙峥同学,终于见你来上课了,看你似乎还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掩藏得真是好极了。我在心下嘟囔一声,对千佳故作暧昧的笑容视而不见,什么终于见到,明明昨天还刚在灵界碰过面,交换过情报。虽然心里满是抱怨,我却还是莫名其妙地红了脸,不知道千佳是不是已经看见,只好咳嗽一声企图蒙混过去:“恩,是、是啊,本来就没什么事,那个……谢谢你的关心……南野同学。”
隔着几排座位说话果然有些奇怪,稍稍提高的音量让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糟糕,在千佳这个大嘴巴的面前,再这样下去误会就会更加扩大了,我环视一下四周,正想着要找一个借口躲出教室,藏马却已经越过阻挡的桌椅朝我走来:“没什么,不用客气,龙峥同学,话说回来……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诶诶?”周围立即一片哗然,看来这位妖狐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觑。没法大吼一句“反正只是为工作的事啊!”以洗脱罪名,我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恩,好吧。”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身后,千佳正对我挥舞双拳,打着“加油啊”的口型,这一点,从藏马玩味的笑容中就可以知道了。可恶,其实事情的原由还不是你……
“绫里同学,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呢。”等到出了教室,走在前头的藏马才忽然听下脚步,带着一贯的微笑对我说,话语的内容却让我唯有苦笑:“说是有趣……和她相处也很辛苦呢,特别是对我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来说。”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我不禁伸手掩了掩口,用余光打量一下藏马的脸色:这么说会不会有些过分啊……那家伙,他会不会,就此讨厌我呢?怎么对千佳说话都不觉得过分的我,此时却忽然没来由地担心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对我不客气得有些不像话的言论,藏马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哈哈,身份特殊……吗。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霰同时作为盟王中学的学生和到处接受委托的阴阳师活着,还真累呢。”
我默然。累……这种事,在我作为父母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重要了。是多久以前了呢,决定要成为阴阳师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抛弃正常人眼中那再无聊不过,其实却是幸福得不得了的平凡生活,然后一直,一直地战斗下去。不为了任何伟大的理由,只是,作为父母的女儿,还有,一名阴阳师……
所以,千佳,抱歉我对你隐瞒那么多的事实,我只是不想把平和地生活着的你,一直让我有种我也是普通人的错觉的你,也一同卷进我危险的世界。
“霰,霰?回魂啦!”被一声呼唤惊醒,我才发现藏马笑着用单手在我面前挥着,显然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已经到了目的地了哦。说有想带你来的地方,可不光是为了替霰解围所编出来的哦。”
“啊,是、是吗,抱歉。”我定了定神,才发现面前立着的是一道漂亮的红木门扉。表面是一丝不糙的光滑,连框角处的雕纹都精细得丝丝入扣,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还来不及惊叹,我忽然想起这道门,似乎在和记忆里的某个地方重合,而且,并没有特别怀念。好像不久前,我才刚见过它似的。皱了皱眉,在藏马了然于胸的目光里,我忽然瞪大了双眼:“这、这是……”

这道门,正是那天可那叫我去时,办公室前的那道,难怪会觉得眼熟。一切都和记忆中的那道门一样,一样的红木雕刻,一样的精致漂亮,唯一不对劲的便是,真正的办公室前的那道门,应该早就在那次的对战中,就被气流、妖力和拳风的三重夹击毁坏了。但是为什么,现在它会在这里,完好地,真实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门前呆立了很长时间,我仰起脸,正对上藏马高深莫测的表情:“霰也发觉了吧。把你带出来,并不只是为了躲避那些风言风语。和CONA老师战斗不过是一星期前的事,明明是支撑不住我们强烈妖气的办公室,却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修好了,相信打开门以后,内部也一定是一样的吧。——而且,这段时间内学校也没有接到任何维修的通知。如果硬要像小阎王一样,对这件事给出个看法的话……”
“一定是有人不希望此事引起太大轰动,所以私下迅速地解决了。物质化能力……而且还很强。”我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惊醒般地抬头望向藏马,“啊,抱歉,我……不自觉地就……”爱自顾自地分析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暗暗责备着自己,以前阿空就一直爱责备我喜欢发呆和自说自话的坏毛病。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隐隐地疼痛起来,是察觉不到的,轻微的钝痛,让我的喉咙都一阵阵发紧起来。梦说得对,就是因为这些平时注意不到的小地方,所以他们才一个一个都……
“为什么,霰总是对我道歉呢。”不知是第几次了,藏马没有对我发火,他抬起手,不在意似地轻轻抚摩着门框,“霰的意见,总是精准而清楚的,就像霰的咒文,一直都给我们许多许多的帮助。”他转过身,后背紧贴着红木门扉,就在我以为他会持续微笑的时候,藏马忽然收起了笑容,无比认真地看着我,“我想要,对霰道谢。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哦。”
“藏马君……”是第几次了呢,我的惊惶被他的温柔这样轻易地化解,他将我从过去记忆的牢笼中解救出来,他对我说这些善意的话语,我凝望着藏马的绿色眼眸,自己也不知道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寻找着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说不出话而已,让我和藏马相对怔神,而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否有那么一刻曾希冀过,希望这一段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呵,不知道,该是谁对谁道谢呢……藏马。
或许自己是真的发呆得有些走火入魔,才让那声惊叫像把利剑刺入我的耳膜。几乎是跳起,我和藏马从办公室前飞奔着离开,也没有工夫去查看内部到底是不是符合藏马的推断。只因那声尖叫,若我没猜错的话……是我无比熟悉的……那孩子的声音……
“藏马君,刚刚的,那是初季的声音吧?”一边在走廊里奔跑着,我一面询问身边的人以获核实。天知道我多希望那其实只是我的错觉,初季,我一直将她当我重要的妹妹看待,我亲爱的初季,我千万不要你有事……用你的力量,尽我所能祈祷……初季……
藏马的脸色很凝重:“恐怕是的。白坚同学的灵力很强,可那不是傻子,作为敌人的话也不可能不察觉到。大概他们是想利用她的灵力,或是抓了她以此来威胁我们。”
我一时哑然。很显然,不管哪种情况,对我而言都是最恶劣的。事到如今,只有确保初季的安危,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就是说,他们现在还不想取初季的命,是吧。”
听我这么一说,藏马动作迅速地转过头来,用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目光瞅着我,让我的心整个地慌起来:“怎、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藏马沉吟一下,转过头去:“一般情况下,是和霰你说的一样没错。如果敌人要以初季作为人质或利用她的能力,那么是不太可能伤害她的。但是,不排除他们有吸收她力量的能力的可能性,即将她的能力归为己有,我和幽助他们在以前战斗时就遇见过。如果真是那样……就无法保全初季的生命安全了。”藏马顿了顿,终于似是艰难地说出了口。
我差点站不住脚,紧盯着脚底下的地面,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这一个地方可以看,人却还在机械地前进。良久,才醒悟过来,缓缓地说:“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赶快才行了。”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若不想再失去,就必须加紧步伐,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我重要的人们。不想再失去,就要学会去争取,学会去战斗。记得在幼时,母亲曾抚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这样说过。当时的我还没到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年龄,而现在,在不断的战斗和跌打滚爬中,我似是对这句话明白了些。
母亲,若是你在那个世界能看见稍稍长大些的我,请你,赐予我足以保护别人的力量吧……
初季的教室与办公室位于一个楼面,不然我们也不会听到她的惊叫声。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我还是在心里隐隐地盼望她会没事,然而这样的幻想,在我冲进教室的一瞬破灭了。只见教室内一片狼籍,桌椅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学生们的脸色更是清一色地惊慌失措,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什么大变。或许是我看上去像是高年级的学生,一见到我和藏马,立刻就有一批人围了上来,几个学妹带着哭腔争先恐后地拥了上来:
“学姐,南野学长,刚刚、刚刚真的好可怕哦!”
“是啊是啊,我们好端端地在晨自习,忽然凭空就出现了一块阴影,传来了好尖利的笑声,还把白坚同学她……”
她们说话的顺序和内容都实在太过混乱,不得已藏马只好出面劝阻:“那个,抱歉,可以请你们一个个地说吗?这样你争我抢地,我实在是弄不清事情的发展状态呢。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口中的白坚同学的状况。”
不愧是藏马,能将混乱的局势分析得如此迅速。我凝神听着冷静下来的学妹们的倾诉,从中汲取着有用的信息,预备等问出了初季大致所在后就立即前往去救助。
女孩子们相望一眼,好半天,一个人上前,犹犹豫豫地回答道:“我……好像看见那个东西往学校后边的那个废弃仓库去了……不过那只是大致方向,我……不是很清楚……”
“仓库的方向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虽然知道女生的回答多半是为了我们,尤其是为了藏马的勉强回想,但还是有确认的必要。我望了望藏马,得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你去吧,霰。注意安全。这边就交给我了。”他所指的,大概是安抚女孩子们的情绪并消除她们的记忆的事吧。我会心地笑了一笑,立刻拔足飞奔。老天,但愿我赶到的时候,时机不会太晚……初季,对不起,请你……请你一定要没事……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余音,我推开仓库因太久未使用而升锈的门。潮湿和憋闷的空气扑面而来,同时带来不适感觉的,是一阵强大却并不亲切的妖气。直觉告诉我并没白跑一趟,然而紧接着的,便是不安和紧张的感觉。扶着长满苔藓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里走,我努力用自己的声音盖过在空荡空间里回响的脚步声:“初季,你在哪里?初——”
在找到目标的一瞬,我愣住了。令我语塞的是初季被人捆绑着无法动弹的景象,因为嘴被布条塞住,她只好用一双如今充满恐惧的双眼瞧着我,同时拼命地摇着头,我知道她在对我发着无声的警告,但是现在,要回头已经太晚了。
我当然知道初季对我的到来如此恐惧的原因,因为她的身边,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子,正面向我缓缓绽开一个冷冷的微笑,话语间有礼却不乏冰冷,和藏马那种令人感到安心的温暖完全不一样:“等你好久了,好心的灵界侦探……既然是女生,那应该就是阴阳师龙峥霰小姐对吧?初次见面,我是所谓的可那的主人,苍紫……”

苍紫慢慢用手遮过面颊,露出那一对虹色冰冷的双眸,带着冰冷的笑意,而那深深的杀机,是怎样的优雅言辞,都无法掩藏住的:“可以的话,不太想对女士出手呢……尤其还是一个只有零星可怜灵力的人类女孩。不过……我听可那说了,你们无论怎样都要妨碍我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阻我道者一概——杀!”妖气渐渐变得激烈,靠近他的初季表现出的反应尤其明显,拼命挪动着想要从苍紫身边逃开,但是紧紧的绑缚,哪里是柔弱的她所能挣得动半分的。就连离苍紫还有一段距离的我,此时也感觉到寒意开始从脚底蔓延。这已经不是直觉在告诉我,而是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分神经,都在颤抖着向我发出警鸣:苍紫,这个男人很危险。如果说对可那的战斗是我一次对死亡惊险的躲避,那么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可以说,我毫无胜算……
但是……望了望害怕着的初季,我咬紧牙关,沉默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正因为苍紫的可怕,我才不能把初季一个人丢在这里。初季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我催促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脚,走向苍紫。我知道我的举动的愚蠢,但是爸爸,妈妈,他们当初的战斗,又有谁说他们不傻呢?我果然……到死也是他们的女儿……
面对我自嘲的微笑,苍紫的唇角还是一样的冷漠:“果不其然,这样的劝告和吓唬,还是无法阻止你吗?有的时候,我真的会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会为了情感这种虚无的东西,把生命都一起舍弃掉,你们以为这是高尚,高尚可以拿来当饭吃吗?你们真是蠢得可以。”
“你知道就好。”我的微笑恍然如梦,慢慢走近那个浑身散发出乖张气息的男子,就像慢慢走近自己的死亡,“那么,自称的苍紫先生,请问你愿不愿意一战呢?——和我这样的蠢人。”
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苍紫先前还掩藏的笑意忽然一下子全部喷发出来:“哦,该说你是老实好呢,还是只有嘴巴工夫好好呢?不过,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如果说不,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好不容易下的来送死的决心了。”
“愿意的话就来杀我看看吧,我可是很顽强的。”从校服的袖口抽出符咒,事先不知道会发生初季被劫走这种事,没有准备阴阳师服当然不奇怪,不过预先准备了又如何,输赢并不会因为这种简单的事而改变。“如果你中途实在不耐烦了,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同以前无法相比的危机正迎面前来,我却反而更想挖苦一下面前危险的男子。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种病态心理吧。
“哼,你这女人,越说话越让人感觉不爽,看来得加紧把你解决了才是。”或许是我的言论实在过激,苍紫一贯上扬的嘴角有意无意地下抿了些,弯成一个气恼的弧度。
要来了——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尖锐得将整个脸颊都刺痛的妖气,我半绝望地吞了口口水。不知这第一波攻击,会是怎样的强度?是索性一发将我解决,还是一点一点地折磨至死?
隐约听到身后初季惊恐的“呜呜”声,是了,初季,原谅我忘了你还被绑着丢在这里,这样很害怕,我难过,我知道,可是,原谅我不能亲自为你松绑了。我总是在必要的时刻不够强大,我把你拉进了这个世界,却无法亲手保护你,对不起……不过,请你再等一下,过一会就会赶来的藏马君他们,会代替我,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你再插手这样的事件。啊,说到那个,自己的心意,还没被知道呢,好可惜啊……蔷薇气味的香皂,也还没有用多少呢……真是,有关那家伙的一切,才会让我觉得,这么这么地不甘心呢……
“所以说,让霰小心一点,不要这么着急就冲进来啦。虽然白坚同学的安危很重要,但是霰本身也一样重要啊。还是老样子,比起自己更在意别人,一个劲地向前乱冲呢。”
藏马?我诧异,却因为心里一丝小小的迟疑没有回过头去。不会的,他不会在这里,现在他应该还在教室,接受各位女生的噪音洗礼,过后还要准备消除她们的记忆才是啊。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废弃仓库?
一只手轻柔地放在我的肩上,我浑身一震,是他,真的是他,他又在我决定放弃生命的时候,这样适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简直就像是……我的王子一样的存在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去,不出意料地看见那一张依旧温和的笑脸,好像要将我心里的所有小秘密,都读尽了似的。“哎呀哎呀,教室那边的骚乱,明明还没处理好呢。但是实在是担心莽莽撞撞的霰,所以就赶过来了。看来,自己的估算,并没有错呢。”低头静静地陈述着我困惑的原由,藏马轻轻地笑道。
“这……这样啊。老是老烦你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明明是想要爽快地道谢,我却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先前对苍紫的犀利不知到哪里去了。
“呵呵,还在想会是谁突然闯进来打搅了我的乐趣了呢,原来是拯救公主的骑士殿下啊。”穿插进我和藏马的谈话的,和可那完全一样的说法,很容易就联想到苍紫和可那的主仆关系。英雄,骑士,呵呵,藏马的举动,看起来就那么地充满了感性思维吗?“不过,不管怎样,妨碍了我的乐趣这一点,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吧?那么就不好意思,请你……”
“霰,呆在我的后面掩护我,然后……绝对不要出来。”绿色长鞭一闪,做好战斗准备的藏马低低地说了一句,虽然名为掩护,我却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是不让我受伤。如果是别人这样对我说,恐怕我早已觉得是他们看不起自己而感到生气,但现在……为何心中大于不甘的,是这样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情感……
“哎呀哎呀,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啊。但是感动归感动,你们要去死的事实,是绝对改变不了的,做好觉悟吧。”苍紫轻轻扬起了右手,藏马没来之前就压抑着的妖气在顷刻迸发,连人的皮肤都好像要被刺得微微发痛,这样的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迅速地抬起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印,为挡在我前面的人撑起了一个绿色屏障的结界。其实我内心明白这没多大意义,以藏马的实力,结界只是会妨碍他的动作而已,而且如果苍紫真的认真起来,又岂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结界所能抵挡住的。这样只是浪费灵力,我当然知道,可是就是没有办法,让眼前的人冒着受伤的危险,哪怕是一点,妖气对脸颊的划伤也好,也不想让他受伤……“战场上的感情,是会让人送命的。”在我的童年,还在跟母亲学习符咒的写法的时候,她曾摸着我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对我这样说过。我记得当时她说这话时的严肃口吻,从此牢牢记住,要做在战场上的冷血者,以后无论怎样的伙伴在怎样的战斗中遇到怎样的危险,都要优先考虑大局,对安,对前辈,我都做到了,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冷静下去,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在结界光芒的映照之后我苦涩地微笑,但是在这之后,便是长久的坦然和义无返顾。没关系,如果是,为了他的话……
前方藏马的背影,似乎若有若无地僵直了一下。来不及去想是不是因为我的举动,苍紫的第一波攻击流就已经迎面而来,看起来似乎是利用妖力流的冲撞而造成的气流爆炸,但似乎他并没有把我的藏马放在眼里,所以没有使用全力,连他真正的能力,都未能知晓。
“藏……藏马君,你还好吧?”努力支撑着自己架起的结界,我有些吃力地问道。结界让我们两个都有些转不开身,但是当前的状况,让我们只能躲藏在绿色光芒之下,而就连这一点点的庇护,由于我的灵力的缘故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苍紫,真是可怕的男人,他看似无心杀我和藏马,却意图让我们的灵力在对战之中一点点地消耗,直到枯竭……
“这位公主,在担心你的王子之前,是不是该好好看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呢?”苍紫说的话总是文艺得让人讨厌,眯了眯漂亮却妖冶的虹色双眼,气流涌动得越发强烈了。正想着是不是再把结界加固一下才比较合适,一股看不见的气场忽然将我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啊——!!”碧绿色的光芒在瞬间瓦解,在碎裂的星光中,我看见藏马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却也被原本就勉强抗衡着的妖力击倒在地。“藏马君——!”我挣扎了几下,还是爬不起来,眼看着苍紫一步步地逼近我最重要的人,不得已拼尽全力呼了声口哨,洁白翅膀的式神琉璃和雪人慢慢在空气中现出了身形。我闭了闭双眼,心中,是撕裂的疼痛。我当然知道仅凭两只式神不可能阻止苍紫的脚步,顶多只是打乱一下它的节奏而已。但是如果不动手,藏马就会……立冬,琉璃,抱歉,你们明明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最后的伙伴,但是我……为了我重要的……
“既然会这么痛苦,那么不要下那样的决心不就好了。”一阵阵痛苦而悲凉的晕眩中,忽然插入了一个不正经的声音,本以为是绝望到极点的自己出现的幻觉,可是一转头,却真的看见了那个黑发少年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笑容:“喂,还不快把你的两只小动物收进去,回头真的被弄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对女生的眼泪很没辙的。”
“幽……幽助……为什么你会……”慌慌张张地召回琉璃和立冬,我急忙收起脸上忧郁的神情,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现在应该不是皿屋敷中学的午休时间才对……”
没想到这一问,却让急性子的幽助再次跳脚:“喂,你知不知道就在不久以前,你对我在同样的情况下说过同样的话?老毛病又犯了不是!老喜欢不说一声就来一个人战斗,最后把自己搞伤……特别是这次,居然连藏马也跟你一起通气了!你平时的冷静到哪里去啦!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四人中的第一头脑呢,真是的!”
“哈、哈哈……抱歉。”从苍紫的攻击下逃过的藏马,一边用手撑着地面爬起来,一边露出了苦笑。我不禁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我先自说自话地跑到这来和明知敌不过的敌人战斗,才把他也卷了进来……几乎是带着负罪感地,我看着幽助冲到藏马面前帮助他站起,又怒视着他对面的苍紫,新一轮的战斗一触即发。
“切,节外生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分明看见望见幽助的苍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动摇。但他很快就转过头来,对我们冷笑道,“玩腻了,今天就先放过你们,这个人类小姑娘也就先还给你们,当作我的一次仁慈。记住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否则就不单单是像今天这样喘两口气这么简单了。”
眼看着苍紫的身形在空气中渐渐消失,性格一向火暴的幽助几乎不动脑筋地就想追上去,却被藏马伸手拦阻:“别追了,幽助,那家伙已经运用自身的能力,逃入空间的夹缝之中,瞬移了——现在再过去的话,就连你也有被卷入的危险。”
“呜……可恶!和可那简直一个德行!有种就出来光明正大地和我打啊!真是的!”无语地望着幽助跳着脚的叫骂,正想着还好粗话还没有出来,我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扑腾声,这才想起,费尽周折和心思想要解救的公主初季,此时还没有被解放呢!我急忙丢下还在大呼小叫忘了正事的幽助,冲回初季身边,手忙脚乱地为她松着绑:“真对不起,初季,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还好吧?”
嘴上的胶布被撕下,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的初季定定凝望着我,眼里慢慢褪尽了恐惧,恢复了清澈的焦距:“龙峥学姐……是你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把将她紧紧拥住,嘴里念咒般一遍一遍喃喃地说着:“初季,太好了,太好了,初季……”娇小的少女发出了轻轻的惊讶声,我却只是不管不顾地抱着她,激动得几欲哭泣。但我当然不能哭泣,这是该喜庆的场合,我可不想再次被自己的笨拙搅局。
然而,是的,是的,太好了,初季,时隔多年,我终于从妖魔手中保护了我重要的人,而不是像许多年前,什么都做不了地眼睁睁望着心爱的人消失在人生的旅途中,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藏马和幽助被我的反应所惊动,跑了过来,却在我的身后站定。我感觉得到他们或惊讶或温柔的凝视,但是现在的我只是一味地拥着初季稍显纤细的身躯,再也不想失去,也不想再有人离我而去,我要保护我所珍视的人们,竭尽全力。我所爱的,珍视的人们啊。
第十章 再见人间X初入魔界X全力战斗!
“喂喂……拜托你们都说句话啊,不要这么沉闷好不好?就算是知道了真正的敌人,也不用这么严肃吧?”在石英钟于一片静默中滴答地走了两圈后,最耐不住沉寂的某人终于大叫一声趴倒在圆桌上,一脸夸张的痛苦与受不了。
“我说啊,幽助,知道了敌人的真面目,而且连他的真实目的都不清楚!严肃也是当然的吧?所以我们大家才会像这样聚集到一起……像你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才叫不正常呢!”坐在圆桌正中央的小阎王狠狠将桌面一拍,一副懊恼的样子,心里一定在对选了此人作为此届的灵界侦探这件事感到懊悔吧。
我一面翻看着手里的国语课本,一面做出无力的笑容:“要真那么无聊的话,那幽助你行行好,讲个笑话让大家乐一乐吧。”
“哼。”旁边的位置上传来一声冷笑,低沉而挑衅的声音,不用说是来自那个很少露面却极富性格特征的少年,飞影。(S:话说飞影君你真的很少出场啊……难道是藏飞太王道怕你抢了霰的戏份——啊!被飞影和霰双双PIA飞)虽然听说他是藏马最好的朋友之一,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有种打了个寒噤的感觉。僵硬地扬了扬嘴角,我急忙低下头去看我的国语课本,纠结于音读与训读的各种分法之间。
现在的场所不意外地是在灵界,自上一次的战斗之后,大家都遇见了苍紫,由于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都不是很明了,理所当然地要开个会议讨论一下。其实说是会议,也就是各人做各人的事,偶尔有什么看法拿出来说说,我当然是乐得忙着应付学校里的测验,像幽助这样打死也不会看书又怕无聊的人就是叫苦不停了。
在桌面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小阎王清了清嗓子,在一片乱哄哄中开了口:“大家安静一下,其实我今天找大家来,是想提前通知大家一件事,好让大家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忽然乱了阵脚。我们打算在这个月结束之后,也就是过完正月假期后,一起出发去魔界。”
“诶诶?”我手中的书掉落下来砸在桌面上,环顾四周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发出了惊叫声,不禁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很快,我又惊讶地追问道:“是……是过了正月以后吗?但、但是,去魔界什么的,这还是第一次……”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去魔界旅游的呀。没事的,霰。”好像要让我觉得安心似的,藏马的掌心轻轻地覆上的我的手背,顿时给了不安的我安定的感觉。但是我依旧觉得迟疑:“但……”
看见我的犹豫,藏马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笑意:“还是……霰有另外的不能去的难处?会是什么呢?”没等我回答,藏马便扶着下巴做沉吟状:“让我想一想……恩,说起来,过几天就是盟王高中的期末考试了,性格认真的霰,一定是不想服输也不想错过吧。我没说错吧,霰?”
“这、这个……”心事被藏马揭穿,我支吾了,略带埋怨地望了藏马一眼,他却维持着无辜的眼神,做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朝我温柔地笑着。可恶,可恶!又被他耍了!为什么每次都……每次都被他看穿啊!我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里郁闷地喃喃着。
但是似乎是没有给我怨念的时间了,圆桌上早已被藏马的话弄得一片哗然,叫得最响的自然是乐得逃考试的幽助:“有没有搞错啊,霰!居然会有人不想错过期末考试……你是不是有恶趣味啊!”……一天到晚逃学的你才有恶趣味……
“恩,确实很像龙峥学姐的作风。果然还是只有南野学长最了解学姐啊。”无论何时都不忘了八卦的初季的声音从圆桌的对面传了过来,更可气的是它还是和往常一样温顺可人,充满了无害的意味,“这么一来,就连我们也要参加考试了呢,学姐这么拼命,我们也不能被比下去,对吧。”她用手撑着下巴,恶作剧似的望向我。我将视线转向一边,故意不作理睬。
“哼,无聊。你们要继续浪费时间在这无意义的争论上的话,那么请便,我先走了。”飞影将大咧咧搁在桌面上的脚放下,冷笑一声站起。“我对人类的生活没兴趣,下次再叫我来参加这么无聊的会议的话,小心我宰了你。”最后那句不知是对谁说的,只见小阎王猛地哆嗦了一下,故作凶恶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一改先前不正经的口吻:“恩哼,好了好了,都别说废话了,既然霰要这样的话,我们就在盟王高中和皿屋敷中学的期末考试都结束以后,再决定去魔界的事宜,具体事项我会让牡丹分别通知你们,但是一定会尽快,因为拖的时间越长敌人就越有时间准备你们是知道的。呃……还有问题吗?”大概是见自己的言论成功地挽留住了欲走的飞影,小阎王的口气忽然又软化下来,变成等待确认的小心翼翼。喂喂……到底谁才是掌握大局的灵界继承人……
“有!绝对有问题!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迎合霰的变态兴趣,去参加那什么期末考试啊!考试上课能逃就逃,这才是不良少年该履行的宗旨吧?”小阎王象征性的提问却换来某灵界侦探强烈的抗议,我也只有以悠然无所谓地转开视线来回应他用力的一拍桌子。作为一个不良少年又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真是搞不懂他……
“幽助!你也要好好念书才行啊,再这样下去,灵界侦探的位置可就要移交给霰咯!人家对待工作和学习可是一样的认真,要是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学习不够而出现常识性错误,这可怎么办哪?”面对一如既往地不忘不良本性的幽助,小阎王忽然不知哪来的灵机一动,伶牙利齿地数落道。难道是因为和我待在一起久了,雄辩技术也提高了吗?
“哼,太认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你也记得以前仙水引起的大骚动,还不是因为那家伙本性太认真才导致的。别看我这样,吊儿郎当的可也是一种豁达的表现哪!”听幽助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禁都露出了佩服的表情。不是刻意奉承,而是真正地为他厚脸皮和自暴自弃的言论所折服。或许,还有一点点怀疑他被选为灵界侦探是否真的是一个错误……
就连小阎王也终于对自己的选择放弃了希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摆一摆手:“总、总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就依霰的意思,大家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期末考试,就是这个月内再来灵界集合一下,我们在整装去魔界之前,也开一个聚会,好好地向人间界还有家人道别吧。——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就在心里好好地说声再见吧。”
“恩~没想到一直逼迫人家工作还老让人去做那种危险任务的小阎王大人也会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啊~”一起参加会议,却一直没开口的牡丹笑呵呵地说道,对小阎王威胁般的杀人眼神视而不见。恩,原来节日还有这种好处啊,可以对上司出言不逊,我这可算明白了。
一听‘聚会’两字,被期末考试打击得无语的幽助忽然间又来了精神,从趴着的桌上直接跳起,指着我大叫:“啊——那样的话,霰一定得表演节目才行!把所有人拉进这么恶心的事情,不做点事补偿可不行哦!一致提议!”
一直悠然地扶着下巴的我一听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直起身:“什……我可不会表演啊!唱歌跳舞什么的都不在行,连戏剧都不会演……绝对不行的啦!”
“哎~不错的提议哦,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学姐表演过节目呢。艺术节上就只有南野君的身影,这次学姐可逃不掉咯。”初季依旧是那副乖巧样,那通常用来预言的不饶人的小嘴说着把人推入绝境的深渊的话语。初季……亏我们还那么辛苦地跑去救你,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但是怨念中的我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小女孩的头脑里是没有“不好意思”这个词的。
“恩……既然你们都要这样要求,那我也……”小阎王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以“凭我的智商没有办法想出替你解围的办法”的抱歉眼神望向我这边,我也只好放弃希望,认命般地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我不管了,到时被我的拙劣技艺吓倒胃口可别来找我。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毕竟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不好好准备可不行,对吧,幽助?”既然他要这样捉弄我,我当然也不会留情,故意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让幽助敏感的关键词,我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本想多娱乐一下,但是石英钟传出的十下“当当”声让我不得不回过神来:“就这样,过几天再见,各位。”
“我送你吧。”见藏马又微笑着站起了身,我慌忙摆手:“不、不用了啦,只要让牡丹送我回人间界,自己走回去也很快的——不用麻烦南野君啦,——你们不是还有事要商量?”不管不顾地递一个眼神给飞影,你们不是从前的朋友吗?快点来叙旧啦!可气的是这家伙明明注意到了我无声的呼救,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回桌面,露出了一个“哼”地冷笑的表情。……真是性格恶劣到极点的家伙。这笔帐我可记着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哼哼……
“不行。”藏马有时就是这样,坚持得不讲道理,“岁末正好是妖气盛行的时候,而且就算没有妖魔出没,夜路依旧很危险。还是说——”见我依旧皱着眉,藏马云淡风清地笑了,还顺带侧了侧头,“霰接下来有不可告人的事想去做?能不能告诉一下我们大家呢?”
“——哪、哪有啦!——好,好了,我知道了,让藏马君送就是了吧?”和往常一样,我依旧被藏马弄得满脸通红,窘迫地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果然是妖狐的本性,不达目的势不罢休,可怕的家伙。看来要比腹黑,我还差八辈子的修炼哪。在心里长叹一声,我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里跟着红发的少年出了门。话说,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不让我一个人回家呢?这其中的理由还真是让人费解……
“接下来的一星期,对霰来说可是充满了挑战的吧。”谢过牡丹,从她的木桨上下来后,藏马忽然对埋头走路的我说道。
“啊,期末考试是最重要的,做去魔界的准备,修炼和打包行李什么的,还要表演什么节目,可真累人啊。”我伸了伸胳膊,像要放松一下似地喘了口气。“今年明明才刚刚开始呢。”
“不过,如果是霰的话,一定会克服的吧。”就在我轻描淡写地抱怨了几句之后,藏马突然弯下腰,凑近我微笑。红发一下子顺着他的肩滑落下来,蔷薇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含笑的绿色双眸几乎要对准我的眼睛,心跳声顿时变得很响,在耳膜内部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下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连气息都泄露出我的小小心思。“藏、藏马君……那个……”我轻声地唤,拜托,不要凑这么近,……周围的空气,都要因为你而混乱了……我的心脏在向我作激烈的呼救,而我却只是张了张嘴,将它几乎要从喉咙传出来的跳动压下去,压下去,正如藏匿起我对眼前这个少年的一切情感。
“呐,霰。”短暂的几秒过后,藏马终于起身,取代而之的是不知何意地叫了我的名字。没有太多怀疑,我只是不解地扬了扬头,却望见他反常的一脸迟疑,“恩……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说吧。”就在我有些惊讶,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藏马又朝我挥了挥手,转身向回走去,“前面就是霰的公寓了,女孩子的家不太方便随便进去,就送到这吧,我先回去了,霰,祝你有个好梦,明天见。”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接过话头,朝着藏马的背影挥手,嘴里说着:“恩,明天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这样的藏马,倒是第一次见到。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后来的我想,自己居然会对这一刻怀有莫名的期待,真是傻瓜。但是不管如何,至少当时的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幸福感的。是因为他送我回家吗?还是因为那个接近呢?这些,对只恋爱的一次的我来说,可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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